第35章 第34根鐵柱 他的做惡

江聽雪沒想到會在這碰見樊致遠, 在她的認知裏樊家家貧,他如何有能力來這等莊園快活。

樊致遠這時也看見江聽雪了,他眼中掠過一絲驚訝, 但很快湮滅。

對着江聽雪一拱手,樊致遠彬彬有禮, 仿佛不記得那日在街頭發生過的事了,“江二小姐。”

聽這稱呼,他是知道江家尋回了大小姐。

江聽雪僵硬片刻,但到底露出笑容, “樊公子好巧。”

顏茵看看江聽雪, 又看看樊致遠,覺得這兩人還是怪怪的。

賀沉绛見江聽雪與樊致遠認識, 似乎起了結識對方的心思,竟順着攀談了幾句, 然後與樊致遠交換了姓名。

此番後,算是從陌生人轉為點頭之交了。

這時, 樊致遠打開的廂房門裏, 又有一人走出,那也是個書生打扮的年輕男人, 不過從他身上的衣着料子來看, 他家境殷實得多, 想來便是此人提議來的莊園。

“蘭臺, 怎停在此?不是說要去向主人家借個火折子, 趕明兒去楓山好......”

喊着樊致遠表字的書生,在他瞧見顏茵這一行時愣住。

江聽雪模樣清秀,有種小家碧玉的美,而顏茵與賀沉绛那更不用說了, 姿容萬裏挑一,他們這一行放哪兒都惹眼。

那書生頓覺驚為天人,心道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出游。

但定睛一看後,認出于他來說半熟不熟的江聽雪,“這不是江小姐麽?”

一轉頭,書生對着樊致遠揶揄笑道:“那日你對我說,江小姐才思敏捷,妙手生花,繪的繡圖實乃一絕!我當時想,這般才女若有機會定要見上一見,沒想到今日圓了我的夢。”

倘若一般女子,被旁人這般的誇贊,定會臉頰飛粉,但江聽雪卻不在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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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見樊致遠便覺得惡心,會不由自主想起那些在京城煎熬的日夜。

那種腐朽的、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日子,如同一張張濕了水的錦布疊合的蒙在臉上,每一刻都讓她感到窒息的絕望。

樊致遠竟還向好友這般提起她?莫不是此時他已存了蠱惑自己與他私奔的心了?

江聽雪心裏又驚又恐。

樊致遠迅速看了眼江聽雪,卻見對方不看他,頓時眸光微閃,“席雲,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而且江二小姐剛到莊園,想來急需休息,我們莫要唠叨人家。”

席雲一頓,連忙說:“是在下唐突了。”

江聽雪扯出一抹笑,“無礙,是我今日有些乏了......”

談話結束,兩行人各自忙碌。

江歲歲與季子安是夫妻,很自然的,顏茵跟賀沉绛同一間屋子。

江聽雪歇在隔壁廂房。再隔壁,則是歸柴陽等跟随出行的家丁與丫鬟。

來之前已說好,此次秋游約莫會持續個兩三天,故而行李不少。

确定了歇息的廂房後,菱角迅速将顏茵與賀沉绛的衣物從馬車上卸下來,轉入廂房中。

乘了數時辰的馬車,顏茵蔫噠噠,幹脆待在屋中休息。

倒是賀沉绛,瞧着精力旺盛,一如當初,他進屋後只轉了一圈便出去了。

席雲與樊致遠未曾想到,他們竟會如此快又遇見賀沉绛了。

不是對賀沉绛的身份不好奇,但介于方才略微尴尬的處境,他們倆只是點點頭,當做打招呼,并未主動上前。

然而讓他們意外,對方朝他們走來。

男人間、尤其是讀書人間其實是很容易混熟的。

談各大名家,詩詞歌賦,又或者是論卷游歷,大家肚子裏都有墨水,極易找到認同感。

所以半個時辰後,先前還拘謹的席雲,現在已拍着賀沉绛的肩膀喊他季兄了。

席雲一臉“我是本地人,我知曉這裏一切”的神情,“季兄,這楓山你還真來對了,每每到秋季,這裏美不勝收,來此一行,總能帶着幾首佳作回去。”

搖頭晃腦的,席雲又說:“歷時如若在山上抓幾只野兔野鴨來烤,和着周圍的美景食用,豈不快哉?”

賀沉绛點頭稱是,又道:“方才聽聞明日你們想上山去?”

席雲颔首,“正是,我與蘭臺是昨日晚間到的。只不過蘭臺暈車,身體不适,今日不得不休息了一日,明日才去楓山。”

一個大男人居然暈馬車,樊致遠不由露出了尴尬的笑。

賀沉绛面上并無輕蔑,“我們亦打算明日去楓山,不知席兄與樊兄可介意多幾位随行的人?”

樊致遠在賀沉绛後來挑起楓山的話題時,便所有若感。

果真後來對方請求同行。

“當然不介意!”席雲想也沒想便說,不過說完他想起身旁還有一位,于是轉頭,“蘭臺,我們與季兄有緣,不若明日與他們一道吧,而且......”

他用的手肘碰碰樊致遠,對他擠眉弄眼,“江小姐也在呢。”

樊致遠眼中有亮光劃過,“同行甚好。”

席雲哈哈一笑。

賀沉绛也笑了,笑容有幾分意味深長。

不過他如今一身象牙白袍,翩翩公子,如磋如磨,氣度清貴,旁人看他,只會覺得陌上人如玉。

樊致遠糾正道,“席雲,你往後莫要喊她江小姐了。你前些日子外出,所以大抵不知曉江家大小姐回來了。”

席雲怔住,“啊?”

賀沉绛一本正經,“嗯,拙荊前些日子歸家了。”

席雲豔羨之情溢于言表,“季兄,你能否傳授我點功夫,如何才能娶一位大美人為妻?”

頓了頓,席雲羞澀說,“若沒有大美人,其實小美人也行。”

賀沉绛一臉感嘆,“全靠天賜緣分。”

樊致遠聽聞眉心微動。

天賜緣分?

江聽雪會出現這此處,可不就是天賜給他的緣分麽?

樊致遠一直都知道家窮,且娘親的病是個吃銀子的無底窟窿,他要讀書要考科舉,也要兼顧娘親的病,單靠自己是不成的。

所以得......

将樊致遠的意動看在眼裏,賀沉绛唇邊的弧度更深了幾分。

從江聽雪先前的表現來看,樊致遠定然與她關系匪淺。

他倒要看看,倘若這兩人湊在一塊兒,江聽雪還會吐露出些什麽信息。

如此,也不妄他大費周章将樊致遠從松山縣弄到些橫縣來。

***

顏茵在廂房裏小憇了一個時辰,再醒來,精神好多了。

房間裏靜悄悄的,窗外的天光染了幾許暖絨的橙黃,想來如今時間已臨近日落。

顏茵抱着被子從床上坐起,待過最初的迷蒙後,起身把外杉穿好。

才剛系好蝴蝶結,房門便被推開了。

身形挺拔如峰的男人從外走入,瞧見屏風後有模糊的人影晃動,賀沉绛幹脆不再放輕腳步。

顏茵聞聲連忙把衣服又理了理,确認無不妥後,這才從內間走出來。

賀沉绛語氣平靜,“明日一早,我們會去楓山。”

顏茵錯愕,“明日?”

他們才剛到莊園了吧,明日便要去登山了?

賀沉绛眸光微動,忽然問:“你來時暈車?”

顏茵很誠實,“沒呢。”

賀沉绛斂眸,“那不就得了。”

顏茵眸光微微飄乎,“我能不能......重新回答方才的問題呀?”

賀沉绛嘴角勾起,在顏茵睜着一雙亮晶晶的眼、目光愈發期待中,慢悠悠地吐出二字,“不能。”

顏茵噎住,一張粉白的小臉漲得通紅,“可是、可是......”

賀沉绛挑眉,“可是什麽?”

顏茵低眸,語氣愁得不行,“可是我不想登山,登山太累人了。”

她阿兄喜歡登山,以前她不知人間險惡,被阿兄騙着跟過去郊外一次,結果累得夠嗆,整個人差點化在山道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偏生那時她已經是大姑娘了,阿兄說不好背她,只能讓她自己走下山。

顏茵記得那天她一邊哭一邊慢吞吞的下山,好像哭濕了四條還是五條手帕。

真是又凄慘又丢人。

自此後,她便對登山敬而遠之。這等可怕的活動,請務必要忽略她!

賀沉绛眸子微挑,“登山能強身健體,讓自己無病無痛。”

顏茵嘟囔,“可是生病了有醫館啊,大夫能治好病痛,不然要醫館來做什麽?”

“滿腦子歪理。”賀沉绛哼出一聲笑,“明日早些起,我們卯時末出發。”

顏茵愁眉苦臉,連一向微揚的狐貍眼也拉聳着,可憐兮兮的,“要不你跟江聽雪去吧,我真不想去。”

賀沉绛定定看了她半晌,眼裏似有暗色在沉浮,“你若明日跟我一起去登山,等回來後,那二十兩銀子提前撥給你。”

顏茵猛地擡頭,先前的頹廢一掃而空,“此話當真?”

幹幹淨淨的一雙眼,又大又亮,偏生眼角有幾分不自知的魅,宛若一只還未修煉到家、便迫不及待出來溜達的小狐貍。

賀沉绛牽起嘴角,“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顏茵目光狐疑,将他從頭到腳打量了遍。

賀沉绛被她看得眉心直跳,不由上前,“你這眼神是何意?”

他上前,她就不得不退後。男人步子大,走一步等于女兒家走兩步。

顏茵退到櫃子前,後背靠着衣櫃,退無可退,“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當然是信你的!”

賀沉绛依舊繼續上前。

兩人的距離持續拉近,拉近到彼此身上的氣息都仿佛交融在一起。

他真的很高,站在她面前有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倘若太近了,她還得微擡着腦袋看他。

顏茵臉頰塗了胭脂一般的紅,她又羞又惱,恨不得原地消失,但一想到那二十兩銀子,腳都邁不開了。

這些天相處下來,她發現這人骨子裏其實挺頑劣的,他喜歡捉弄人,看對方在他鼓掌中出各種洋相。

“真的,我信你的。”顏茵小聲說。

賀沉绛似笑非笑,“最好如此。”

顏茵低低的應了聲,賀沉绛又看了她半晌,這才退開。

計劃了明日要去登山,故而今夜西廂房這一片早早就滅燈就寝了。

天幕暗淡,天空被成片的墨色潑染,遠離喧嚣的郊外莊園分外安靜,除了偶爾的幾聲蟲鳴,一切都那麽惬意與祥和。

這無疑是一個讓人放松的夜晚。

時間逐漸流逝,天光從暗轉淡,天際亮起一線魚肚白。

昨日江聽雪便被告知今日一早要去登山,故而聽到雞鳴便立刻起了,半刻也不敢耽擱。

起床,洗漱,用早膳,打扮妥當。

為了表現積極性,江聽雪還特地提前了兩刻鐘,将以上那一系列的事完成。

出門去。

只是......

隔壁的屋門關着,站在門外靜聽,裏面似乎并無動靜。

江聽雪不由疑惑。

這時恰見菱角提了食盒從膳房方向來,江聽雪忙問,“菱角,我姐姐與姐夫呢?”

菱角如實道:“在屋裏呢。”

江聽雪錯愕,“今日不是要去登山麽?為何姐姐與姐夫還不起?”

菱角想着江聽雪是大小姐的妹妹,且這段時間并未排斥剛歸家的姐姐,于是小聲說,“大小姐有些認床。”

江聽雪神情複雜。

其實顏茵并不是認床,她是純粹的懶床。

秋冬日的天亮得晚,如今不過是天光亮,她平日都睡到自然醒的,今日要她起個大早,實在是難為她了。

***

房中。

顏茵卷着被子,迷迷糊糊地在枕頭上蹭了蹭,很快将方才那來自旁邊的騷擾繞到腦後。

賀沉绛已換好了衣袍,如今坐在榻邊,饒有興致的看着榻上如奶貓兒般貪睡的少女。

她睡的正香,臉頰粉撲撲的,白裏透紅,像是枝頭新熟的水蜜桃。

賀沉绛伸手過去,做了老早前就想做的事。

先用手指戳了戳那粉白的臉頰,指尖觸感極好,如最上等的軟玉,細膩得驚人,賀沉绛沒忍住又戳了一下。

戳完後輕輕捏住,跟揉面團一樣扯了扯。

顏茵黛眉皺起,哼出軟軟的一聲,将懷裏的被子蒙在頭上。而這一蒙,連同賀沉绛的手也一并蓋住了。

賀沉绛動作稍頓,但也僅僅是停頓片刻,而後繼續作惡。

顏茵閉着眼睛轉了個身,還是蒙頭睡。

賀沉绛将手從薄被下收回,轉而勾起女孩兒一縷長發把玩,“你再不起來,二十兩銀子便沒有了。”

顏茵含糊道,“再等一會兒,我很快起的......”

指間的發柔順如絲綢,烏黑亮麗泛着光澤,賀沉绛不自覺将其在指間多繞了幾圈,“看來你是不需要那二十兩了,既然如此,昨日我說過的話便作罷吧。”

塌上的少女嘟囔了句什麽,艱難地爬起來,“起啦起啦,現在就起,立馬起,不要扣我銀子。”

她剛醒,尾音有些含糊不清,軟的要命。

顏茵迷迷糊糊的從床上坐起,小腦袋釣魚似的垂了兩下,又被她硬着挺腰坐直。

賀沉绛眉梢微揚,轉而勸她說,“要不你再睡一會兒,二十兩銀子而已,過段時間再拿也一樣。”

顏茵努力睜大眼睛。

她愣愣看着賀沉绛,似乎在消化剛才那一話的真正意思,許久後女孩兒猛地搖頭,“不了不了,我們現在就去登山。”

話畢,顏茵從塌內側挪出來,下榻想去不遠處的衣架前更衣,“菱......嘶~”

菱角兩字還沒出口,顏茵只覺頭皮某處一疼,疼得她只抽涼氣。

倘若說方才還有六七分睡意,如今一疼後,只剩下一兩分了。

顏茵下意識扭頭,只見自己的一縷長發被對方繞在指間處。

顏茵皺着眉頭,不高興了,“我都說我會起的,你作甚扯我頭發?”

賀沉绛下意識松開手,張嘴想說些什麽,卻在腦中轉了一圈,都沒能想到合适的。

賀沉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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