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8根鐵柱 我心悅你

自從手腕被握住以後, 顏茵就感覺這事不對勁了。

“狄雍......”她勉強想起了他的名字,“你做什麽!!”

男人的懷抱結實且火熱,明明如今是秋季, 秋風陣陣,涼意湧動, 但他懷裏的熱度卻不容忽視。

他抱得很緊,似乎要将她勒入血肉中。

“跟我回烏古斯。”狄雍直挺的鼻尖湊到女兒皙白的頸脖處,如同野獸留下标記一樣,用自己的鼻梁蹭了蹭那片白膩的肌膚。

顏茵被他蹭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不認識你!你放開!”

細白的手掌撐在男人精壯的胸膛上, 但撲騰幾下後,很快被男人用一只寬大的手掌按住。

狄雍只是道:“剛剛認識了。”

狄雍十分清楚自己此時此刻已有些魔怔。

但他真的想她太久了, 久到自她香消玉殒後,每一個時辰、每一刻鐘都成了煎熬。

有她的遺願在, 最後他連她的骨灰都留不住,只能看着她以往穿過的衣物寄托想念。

來時所有的冷靜與克制, 都在擁她入懷的那一刻盡數瓦解。

顏茵試着用力掰開男人結實的手掌, 此時箍着她的那只手像鐵鉗似的,緊實得不行。

對方的手沒掰開, 顏茵又急又慌, 反而把自己弄出了一身薄汗。

車內的暗香愈發濃郁了幾分, 狄雍毫不避忌的吸了一口氣。

顏茵被他抱在懷裏, 腰身被緊緊栓着, 掙脫不開,她只能哀求說:“我家有銀子,你把我送去京中顏家......不,去京中的鎮國将軍府, 我讓我阿兄答謝你好不好。”

阿兄在将軍府中,且嫂子是好人,應該不會不管她。

“我不缺銀子,亦不需要你阿兄的答謝。你不是不喜歡謝沉绛麽,我帶你走豈不正好。”說到最後,男人的語調放輕了些,幾近于誘哄。

頸邊有火熱的呼吸灑落,伴随而來的還有若似無的觸感,顏茵的眼睫顫動得厲害,連聲音都帶着顫,“你是不是他的仇家?”

顏茵只能想到這個了。

對方知道謝沉绛這個皇七子,且又是個胡人,前些年大寧與塞外的關系并不好,會不會是往時結下的仇......

狄雍将顏茵兩只白腕子牢牢地攥在了手心,直等到顏茵不再掙紮,他才眼眸微阖,心滿意足地從鼻腔裏哼出一聲,“我是與他有仇。”

話音一轉,狄雍繼續道:“但一碼歸一碼,我心悅你。”

他是烏古斯人,草原男兒多直爽,是就是,喜歡就喜歡,沒有中原來得含蓄。而且後來的事實也證明,含蓄并沒有什麽用。

顏茵本來明亮的眸子急出一層水澤,“可我還是不認識你,我家在大寧,不會去別的地方的,你快讓我下車去!”

狄雍抱着顏茵,他骨架大,而顏茵骨架則要纖細許多,這一抱幾乎是将她整個抱進自己懷裏,“你父親過些天就能從大理寺裏出來,既然家人已無恙,那你跟我回烏古斯。”

這話一下子就戳中了顏茵的死穴。

她瞬間連掙紮也顧不上了,努力扭着小腦袋問:“過些天是什麽時候?你怎麽知曉我父親進了大理寺?你到底是誰呀?”

他一個胡人竟知曉她父親入了大理寺?

不對,對方既是知道謝沉绛,且還能說出後面的話,說不準是參與了皇室的明争暗鬥。

那到底是誰在幫她父親?

顏茵腦子亂糟糟一片。

狄雍聽着她這一連串的問,心情非常之好,“我的名字方才已告知過你了,你若記不得,我可以再說一遍。反犬狄,壅塞雍。”

顏茵沒好氣的皺眉,她想知道的才不是這個。

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狄雍繼續說:“你父親的事......”

他蔫壞,故意只說個開頭就不說了。

顏茵哪能忍得住,她與阿兄費盡心機的忙忙碌碌,還不是為了父親能脫困。

“我父親怎麽啦?”顏茵努力從男人的大掌中掙出一只小手,按在對方攬在她腰間的手臂上,使勁兒側了側身子,企圖讓自己正面對着狄雍,好看清楚他臉上的情緒後再仔細問問。

狄雍手臂松開了些,任她折騰。

她這樣的鮮活,會用明亮的大眼睛瞅着他。

而不是躺在氣若游絲的躺在榻上,懇求他在她死後燒毀她的屍身,将她的骨灰送回京都城,葬在西街那棵彎了腰的梨樹下。

顏茵着急得不行,“你倒是說話呀!”

狄雍勾起唇,不慌不急的說,但說的卻不是顏父的事:“你的兄長顏游風在半個月以內會恢複官身,當然,職位是比不得從前的。”

顏茵被他這東一出西一出的完全搞懵了,但不可否認,無論是父親還是阿兄的事,她都想知道。

後來的事,狄雍有些記不清楚了,但有些印象挺深刻。

比如在文帝秋狝過後,經不住長樂郡主的多番請求,終于松口,把顏游風丢回朝中。

不過最開始只是當個農官,奈何顏游風是個有真才實學的,哪怕是被派去與營田為伍,他都能折騰發現兩種全新的、能食用的農作物,文帝為此還對他大為嘉獎。

顏茵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裏透出一絲疑惑。

狄雍在她這裏的印象一變再變,一開始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士,後來是莫名其妙的登徒浪子。

如今還是登徒浪子,只不過這個登徒浪子多了許多神秘的色彩。

他看起來知道很多東西,無論是謝沉绛的身份,還是她家裏的事,竟然還能說出未來。

好吧,雖然他口中的未來之事還不确定會不會發生。

可是顏茵真不記得自己見過這樣神秘的人啊。

狄雍被她明亮又帶了點惶恐的眼睛看得心神蕩漾,“你這般看着我,我全當你同意與我一同回烏古斯了。”

顏茵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飛快移開眼,“我不要離開大寧!”

頓了頓,顏茵委屈抿唇,“你能不能放我下去。”

狄雍聽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說不要離開,忽然意識到或許比起如今的謝沉绛,她的故鄉更讓她眷戀。

但這注定是一個無解之題,因為他不可能放棄可汗之位随她來大寧。

一個男人倘若沒有了權勢,又該如何給他心愛的女人好的生活?

***

另一邊。

帶着一行人策馬狂奔,謝沉绛選了一條近路去黃道觀。

然而這條路沒走多久,他便發現前面堵了。謝沉绛勒停了馬匹,一雙狹長的眼睨着前方橫在路中央的山石,眼底湧動着暗色。

謝沉绛一聲令下,“掉頭!”

近路走不成,只能走遠路,而重新拐回岔路口,策馬進入那條較遠距離的山路時,謝沉绛将馬速降了下來,不似之前那般急躁了。

平日走這一條山路的人較少,走過一段後地上的石板隐去,全然是土路。

馬蹄踏過,塵土翻飛,與此同時也在路上留下了一個不深不淺的馬蹄印。

除了馬蹄印之外,路上還能看到馬車車輪的印子,車輪子已經挺淺了,但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不久前留下的。

因為這裏風大,風一吹,路上的塵土會被吹起覆蓋到別的地方去,于是逐漸的,不久前留下的痕跡會慢慢消失。

又策馬走過一段,謝沉绛陡然在路上看見了前方一小灘的紅。

空氣裏還有一絲未曾散去的血腥味。

謝沉绛只覺胸腔內的那顆心髒在剎那間抽搐了一下,十指連心,那一刻他幾乎拿不穩手上的缰繩。

“籲——!”

謝沉绛停下,迅速從馬上翻身而下,三步并兩步走到那抹紅色面前。

蹲下,男人用指尖沾了少許,帶着厚繭的指腹摩挲了下,謝沉绛确定這是人血。

謝沉绛:“搜一搜這周圍。”

早在他下馬時不少人跟着下來,如今聽他這般一說,立刻行動起來。

沒一會兒——

“殿下,這裏有好多的屍首!”

“殿下,我這邊亦然。”

“這等打扮瞧着像是外地來的山賊。”

之所以是外地來的,全然是因為這京外郊野已許久都沒山賊的蹤跡了。

謝沉绛親自上前查看,果真如此,這路旁的叢林裏有十分多的屍首,有的被利箭射中而亡,也有是頸上開了大口子,還有直接被從胸前捅了個對穿。

而在這片像亂葬崗一樣的叢林裏,謝沉绛瞧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是張濟!

謝沉绛目光一縮。

張濟的武藝是所有守衛蓉苑的侍衛中最好的一個。連張濟都出事了,那麽......

“殿下,蔡啓......他死了。”那邊傳來岳河的聲音。

蓉苑暗衛共四人,留守的一個,這裏死了兩個,還有一個不見蹤影。

謝沉绛忽覺一陣頭暈目眩。

“殿下,夫人的馬車不在此處。”岳山看了一圈回來。

謝沉绛精神一震。

對,馬車!

她乘馬車出行,按理說應該有馬車在,但如今馬車不見了,說明她人應該還活着......

謝沉绛重新翻身上馬,在手持馬鞭即将策馬時,他動作一頓,“岳山,你帶兩人留在此處,給我認真查這些人的身份。”

岳山:“是的殿下。”

岳山做事穩重,武藝也不差,謝沉绛放心的把他留在這裏。

活人會說話,其實死人也會,他們身上的每一件物品又或者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标記,都是一種無聲的語言。

謝沉绛不相信區區一群山賊能殺得了他精挑細選的侍衛。

這事絕對有貓膩!

這幕後作怪的到底是誰?

莫不是謝高陽?

一個轉念,謝沉绛又覺得不該是他這位三皇兄。雖說最後沒成功,但謝高陽已選擇在獵場設計。

而且謝沉绛也不認為一個弱女子能引起對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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