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謝謝你

4．

一天夜裏，瑤光忽然聽見有人敲窗子的聲音，翻身起來打開窗子，皮諾曹跳了進來。

矮矮的身材，抱着瑤光的腰就哭："你打我吧！你打我吧！"

"為什麽？"

"我抛棄主人了。"

瑤光笑了，"就為這個？多傻呀！"瑤光拍拍皮諾曹的臉，說："你離開我，是因為你愛我，不忍看到我悲慘的死去。這麽好的朋友，我慶幸還來不及呢！"

皮諾曹還是哭，"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了，我說話算數。"

兩人坐在床邊聊了一會兒分別後的種種，心裏都覺得暢快。

皮諾曹滔滔不絕的講着，忽然豎起耳朵。

"怎麽了？"瑤光也側耳傾聽，但什麽聲音也沒有。

一點聲都沒有，太靜了！

皮諾曹一把抓住瑤光的胳膊，"快！床底下！"

然後風聲突然的憑空響起來，屋頂'嗙'的一聲爆裂，房裏的東西旋轉着被卷向空中。瑤光的身體也被吹飛起來。皮諾曹一手死死抓着瑤光的胳膊，一手抓着牆根，不知哪裏來的力量，硬把瑤光拽了回來。

天亮的時候檢查受災情況，整個城市幾乎被移為平地，很多人死去。幸存下來的人沒有哭，象對這種滅頂之災已司空見慣，只忙于在一片廢墟中尋找生活物資。

虎嘯看瑤光還傻站着，大步過來，說："趕快收拾東西，愣着幹什麽？我們馬上離開這兒！"

"這時候你想逼着大家去哪兒？好歹把人先葬了再說呀？"瑤光不滿的說。

虎嘯立刻火冒三丈，"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天災之後，妖魔馬上成群的就來，還留在這兒給死人吊孝，不是找死嗎？"

瑤光不再說話，返身收拾去了。

虎嘯又跟上來，對剛才發脾氣有些慚愧，但沒有道歉，"有去巧國的準備嗎？我們打算出國去。"他長長嘆息一聲，"唉！連這座城也不能呆了！慶--沒指望了！"

最後的城堡，已經坍塌。

"巧國有多遠？"瑤光問。

"走得快兩天就能到，慢了三天也到了。如果附近妖魔都被吸引到城裏，我們這一路應該能夠安全抵達。"虎嘯回答道，然後高聲對逃出來的人群說："大家都知道怎麽做吧？"

"知--道--"衆人齊聲答。

"知道什麽？"瑤光不解的問。

"如果有妖魔來襲，立刻各自分散逃……"，話音未落，虎嘯忽然長臂向前一揮，所有人立刻大步奔入前方的密林，躲進樹的陰影中藏好。

瑤光擡頭向天空望去，黑壓壓烏雲滾滾，正飛速朝廢墟的城市傾軋。衆人連大氣也不敢出，只惶恐的望着天，年輕的女人們甚至閉上了眼。瑤光此時多麽慶幸有虎嘯及時的決策！

這樣停停走走了一天半，中午的時候，在一片稀薄的小樹林歇腳。

"巧國怎樣？"瑤光湊近虎嘯問。

"窮。"

"沒有想過直接走海路到別的國家嗎？"

"說什麽蠢話？"虎嘯象看外星人似的瞅着瑤光，"禁海令已經頒布幾十年了，現在除了軍隊的裝甲船，一艘民船都不許造。"

"禁海？為什麽？"瑤光聞所未聞。

"阻止人口向外流失呗！還能為什麽？不然人都跑光了，當官的吃什麽？"

原來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啊！瑤光想想自己那半年的王當得--真是荒謬！巨大的軍費開支原來用到了這上面，自己還為了這筆開支把宮裏的東西都拿出去當，不僅小恩小惠小家子氣，更是個大大的白癡！瑤光嘿嘿的笑了。

虎嘯怪異的看着瑤光，"你這個人怎麽回事？笑什麽？"

"沒什麽？我有瘋病！"瑤光收住笑，接着問："既然有禁海令，陸上難道就沒有封鎖嗎？"

"能沒有嗎？不過邊境太長，州師根本守不全，還是有空子可鑽，我們現在去的北寮……"虎嘯忽然停下來，側耳傾聽。

遠方傳來轟隆隆的聲音，似乎還夾着馬嘶。

虎嘯奔到林外的山頭上，向遠處一望，旌旗飄展，金戈閃亮。

"天！怎麽北面的素州師會出到這裏來？"虎嘯回身對幾個夥伴說："你們兩個，趕快去看看！"

衆人提心吊膽的在林子裏等候，過了一頓飯的功夫，只見去的兩個人連滾帶爬的摸回來。

"不好了！素州師是來協助封鎖邊境的，和州師不久也會來，景王親下的谕旨，不許百姓偷渡，聽說還要抓什麽要犯！"

"啊？！"

"怎麽會這樣？"

"什麽景王啊！"

衆人議論紛紛。

"有什麽奇怪！登基半年毫無作為，妖魔天災只見多不見少，他媽的，早點失道早點完！"虎嘯忿忿的詛咒。

瑤光滿心懊惱。恐怕還是自己在呂陵露了行蹤，靖共猜測到自己要南行，惹出這麽一連串的事。

大家見虎嘯發了脾氣，都不吭聲了，眼巴巴的看着他，等他拿主意。

"虎嘯，"瑤光說，"乘現在和州師未動，封鎖網還沒有完成，我們能不能找個偏遠的小城，趕在軍隊前面偷渡過去？"

虎嘯想了想，"有！內海邊的秋水，那裏的縣正為人慈悲，我和他有一面之緣，一定肯讓我們入境。但走着去少說也得半個月，人的兩條腿怎麽跑得過戰馬？"

"那麽，我們日夜兼程，軍隊夜裏總要紮營休息，我們不休息，十天，不，八天內趕到秋水，一定還來得及！"瑤光不容置疑的說。

虎嘯呆了一會兒，霍得站起身，對大家說："捆好行李，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