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英雄之歌

2.

分工很明确,雖已入夜,大家卻鬥志昂揚的幹起來。

"真是一片荒蕪啊!"皮諾曹在耳邊說道,"這麽片廢墟上,連水都沒有,你能做出什麽呀?早點放棄吧!"

"水會找到的。"瑤光展看着夕晖剛畫好的小石城地貌圖。

"你的信心沒有半點依據,或者你以為自己是聖女貞德,擁有上帝賜予的力量吧?但你別忘了,歷史學家已有定論,貞德實際上是個精神病患者,妄想狂!"

"能為夢想瘋狂一把也不錯!如果我是貞德,看着那樣的世道,我也妄想。但我不是十七歲的少女,所以我必須更理智、更謹慎,而且我有一群赤膽夥伴,不是孤身一人,不會落得貞德的下場。"

皮諾曹開心的笑起來,"我已不能擾亂你的心了!瑤光,加油吧!我靜待你建設一個全新的慶國。"說着已消失了。

這時,遠處嘩的一聲,接着聽到一片人聲鼎沸,虎嘯向瑤光跑來,"出水了!夕晖還真有點本事,竟讓他找出水源來了。"

瑤光連忙朝人聲跑去,剛打出的一口井,還未立好井架,水已和着黃泥湧出來,又很快變得清澈。

"夕晖真本事!"人們贊揚着。

"還用你們說嗎?"夕晖一臉的得意,"這是松伯教的,學問高深着呢!說了你們也不懂。告訴你們,我今天已經正式拜松伯為師了,是老師的第九九八十一位弟子。知道嗎?九九歸真,我将來必是操縱天文地理、陰陽六合的極大成者,歷史上怎麽也占着一頁吶!"

"瞎掰什麽!"虎嘯一掌拍在夕晖後腦勺上,"一口井哪夠用,還不快幹活去!"

一群人哄笑着跟着夕晖走了。

"明天我們得立刻動工,把毀壞的城牆修起來。"浩瀚說道。

"妖魔會飛,城牆真能擋住妖魔嗎?"瑤光好奇的問。

浩瀚扭頭偷笑了一下。

虎嘯已大笑起來,"瑤光有時可真夠白癡的!"

但兩人誰也不說,擺出一副你自己慢慢猜的表情,勾肩搭背的走了,留下瑤光一人絞盡腦汁的苦思。

"瑤光心裏有疑惑嗎?"松伯走來問。

"老師,城牆怎樣阻擋妖魔?"

"城牆建造時設有結界,妖魔不能飛躍。"

"那為什麽我流亡時經過的城鎮裏會有妖魔?"

"結界若沒有持續加持,或血腥過重,會潰散。所以,最好有王氣籠罩,掃清陰邪之氣,結界不加持自固。"

瑤光聞言不禁傷感,"我沒有王氣,是因為天和我都不互相認同吧?我果然适合作僞王,但百姓卻遭了殃,因此死了多少人啊!"

松伯不答,卻反問道:"瑤光額頭的十字傷用碧雙珠療過嗎?"

"用過,沒什麽作用,是極鋒利的冬器傷的。"瑤光說着,柔和的笑了。

"吃過不少苦吧?"

"還好有蒼猿,幫了我很多!"

"是嗎?"松伯驚訝了一下,而後展開皺紋笑道,"這麽說他終于找到自己的主人了!那麽個怪癖的家夥!"

松伯盯着她的額頭,又看了好半天,不知在考慮什麽。

瑤光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補充道:"現在這傷不痛不癢,也無所謂了。"

不想松伯又問:"瑤光眉心的紅點,也是同時留下的嗎?"

"那個啊!是胎記,從小就有了。"瑤光答,覺得松伯問得怪異,想出口詢問,松伯已轉了話題。

盡管小石城不大,城牆風蝕的卻嚴重,兩百人手相當緊張。在重修城牆的日子裏,每個人都打醒十二分警惕,随時都可能有妖魔從斷牆後出現,松伯的法力發揮了極大的作用,至今無一人傷亡。瑤光一次還和一只妖魔迎面撞上,被虎嘯沖上一刀劈了。

生活設施也開始逐漸修建起來。用城市的廢磚建造房子,雁國運來的木料做家具。虎嘯被任命主管後勤運輸,來往于雁慶兩地。夕晖大着膽子被一群武藝高強的漢子護衛着,頻頻出城,逐漸将周圍的地理概況了解清楚。一百年了,蔭州舊貌已面目全非,若想将整州地圖詳盡的繪制出來,暫時還做不到。

瑤光跟着貴海學會了做桌椅,不料貴海卻問:"你做的是什麽?"

"桌子!"瑤光答道。

"喔,我以為你又想出什麽新鮮玩意兒。"貴海扭臉朝別人,瑤光卻瞧見他耳朵動了一下。

"有什麽好笑的?和你這天下第一巧匠當然不能比,但已經是我最棒的作品了,不信你瞧那邊擺的幾張。"

貴海再忍不住,哈哈大笑,"一直以為瑤光什麽都懂,是個無所不能的人,原來也有不中用的地方啊!"

"有什麽要緊?我們許多人融合起來,就能成為無所不能的一個人!"瑤光也笑道。

瑤光在自己的小房間裏,獨賞着親手做出的家具,窗子忽然開了,勒石已跳進來。

"這些是什麽?"他皺着眉問。

"家具呀!"

"是嗎?椅子卻比桌子高嗎?"他嗤嗤笑道,抽出寶劍,只星芒閃爍的一瞬間,已将似是而非的家具修得整整齊齊,連镂花都雕了出來。

瑤光欣喜若狂,孩子似的笑起來,"你真是個魔法師!還會什麽,也一起變出來吧?"

"只管出題,這世上我不會的少之又少。"

"我喜歡大變活人的節目,不過活人就算了,變只狗出來吧!"

勒石啵的打了個響指,一只大狗從床下鑽了出來,火紅的毛色燦爛耀眼。

瑤光俯身拍了拍大狗的頭,大狗溫順的伸出舌頭舔了舔瑤光的臉。

"好漂亮!有名字嗎?"

"煉狼。"

"我也想學,你教我。"

"你不用學,我會就行。"勒石道,已将瑤光抱起來,大狗又消失在床下。

"想不想我?"他急切的問。

瑤光沒想到這回隔了這麽短的時間兩人又見了面,已知他擔心着自己,放不下心,濃情蜜意濺了一身,嘴上卻說道:"你這人倏來倏去的,誰會去想?"

"到底想不想?快說!我耐性有限。"勒石貌似兇狠的威脅。

"咳--",每次總是這樣,讓自己的感情避無可避,"我好歹也是女孩子,說些肉麻的話會害羞的。"她低下頭去,卻還是開了口:"未見君子,憂心如醉。"

"現在見到又如何?"

"既見君子,我心則休"。

勒石笑了,"你要把整部詩經都背出來嗎?"

"夠嗎?"

"還有多少相思?一齊說出來。"

"你的壽命有多長?"

"這麽甜的嘴,讓人忍不住想嘗嘗。"

勒石只覺得此刻整個人都醉得飄飄然,什麽心防都塌了下去。

瑤光腦子裏忽然響起皮諾曹急切的聲音:"瑤光,想辦法打開他背上的背囊。"

瑤光一驚,擡臉看向勒石,卻見他臉色緊繃,正以一種奇怪的眼光觀察着自己,再想聽聽皮諾曹說些什麽,心裏怎麽呼喚都沒有回答。

瑤光泛起警覺。想辦法,什麽辦法能去查他的包?她思忖着,忽然覺得自己可笑,我又何必心懷叵測,對他笑裏藏刀。

"我想看你背包裏的東西。"

勒石啪的把背包丢在桌上,揚了一下臉,意思是自己動手。

瑤光打開來,幾乎當場昏厥。

--水禺。

她覺得整個心仿佛被各種思緒和感情扭成了麻花,什麽矗立的支柱都扭曲了,深呼一口氣,贊道:"好劍!哪兒來的?"

"撿的。"

"在哪兒能撿到這麽好的兵器,也告訴我,明兒我也撿去。"

"金波宮。"

"是嗎?"瑤光問,等了半天不見他回答,已全無信心,回過身來,滿臉堆笑,"送我行嗎?"

勒石淺笑,"你拿什麽來換?"

瑤光翻出一件藍衫,"好久以前買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卻總不來試。",說着,将長衫給勒石穿了上去。

"很合适。"勒石道。

"還是藍色比較配你,紅色太怪異了。"瑤光說道,伸手去拿掉勒石的頭巾,卻被擋了下來,"你知道什麽人整天包着頭?禿頂,毛稀的。"

"那可真糟蹋了這麽漂亮的藍衫。"

很簡單的對話,兩人的口吻卻一致的陰陽怪氣。

"拿去吧。"他說,連包裏的其它東西也不要,轉身堂爾皇之的打開門走了出去,頃刻已不見蹤影。

瑤光雙腿一軟倒在椅子裏,叫道:"皮諾曹!出來,我有話問你。"

皮諾曹卻不回答,隔了好久,杯子裏的水灑了出來,艱難的在桌子上彙成歪歪扭扭的幾個字--我被封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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