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英雄之歌
7．
中秋到了，雖然典故和形式與蓬萊不同，卻也是團圓的節日。為了獎勵半年來的辛勞，瑤光提議辦一個篝火舞會，不論男女老少，一起跳跳舞，月亮下面吃烤肉。大家不禁情緒激昂，熱情高漲。
"虎嘯，找到伴了嗎？"青辛問。
"本來就僧多粥少，沒指望了。"虎嘯說道，"你呢？祥瓊天天跟阿香一處，你沒請到吧？"
青辛沒吭聲。
"那我們哥倆就來個一醉方休吧！"虎嘯拍了拍青辛的肩膀。
"誰跟你一醉方休？瑤光你請過了嗎？你不請我可請去了。"
"瑤光？對了，我倒沒想起來，瑤光也是姑娘。"虎嘯恍然大悟。
不料瑤光正在身後，一臉不高興，"虎嘯好記性！"
"這能怪我嗎？你整天頭發比我還短，又一身男裝，誰想得起來？"
"你們兩個我誰也不要，我要作老師的舞伴。"
"我一個糟老頭子，年輕人的游戲，算了吧！"松伯笑說。
"怎麽會？"瑤光高聲反駁，"老師正血氣方剛呢！沒眼光的兩個蠢貨比得了嗎？"
六太忽然來了，使令馱着幾口大箱子。
景麒立刻開了門，迎上去。
不料六太一蹦退出好遠，叫道："你有多久沒洗澡，真可以去評十二國最肮髒的麒麟了。"
"這裏水寶貴，不是這麽浪費的。"景麒道。
六太笑了，"人雖然髒，精神卻不錯，我也放心啦！"
"箱子裏是什麽？"景麒好奇的問。
"祥瓊要的，今年關弓的時髦貨，你不是請她跳舞嗎？"
"我沒請！"景麒立即撇清。
"人家用心良苦，你怎麽這麽別扭，還記着予王的事嗎？都已經拜過新王這麽久了，學學我，不要記性太好！"六太驀然看見景麒的眼中閃過一絲從未見過的落寞情傷，立刻道："你知道我用這幾箱子東西跟祥瓊換了什麽？"
"什麽？"景麒機械的問。
"你的新名字。"六太丢過一包東西，"給你的禮物。"
景麒打開一看，一串香蕉。
舞會非常熱鬧，最耀眼的當屬祥瓊，與景麒一支曲接着一支曲的滿場跳，一對俊男美女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松伯只跳了一曲，已然告饒，與虎嘯、浩瀚、青辛在火堆邊坐到一處，瑤光怕幾人冷清，也過去坐陪。不料貴海和賈方也湊過來。
"我們沒有舞伴。"貴海解釋道。
"我看你們倆兒是怕老婆，她們留在鹽場經營，更不敢亂來，生怕傳去什麽風兒。"祥瓊跳累了，此時與景麒一同坐過來。
夕晖翻着烤肉，問："有人餓嗎？"
祥瓊立刻站起來，取了些素食給景麒。青辛對着祥瓊叫道："順便給我拿一份。"
"吃素幹什麽？"虎嘯說道，"武士就該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我不吃葷腥，酒也戒了。"青辛解釋。
夕晖哈哈笑起來，"哈哈--，劊子手青辛竟然吃素，哈--"
"夕晖！"瑤光高聲呵斥，"手中執刀，心中有佛，這樣的将軍千古有幾人？是你這小東西随便嘲笑的嗎？"
夕晖最怕瑤光，立刻止了笑，卻又拉不下面子，"我給你們蔔卦吧？老師說我的伏羲卦已有小成。"他拿出幾片龜背擲出去，"虎嘯的卦面是'美人在抱'。"
"什麽亂七八糟！"虎嘯說，"你算的是帥哥青辛吧？"
夕晖又擲了一次，"青辛也是'美人在抱'。"
"你是不是只會算這個？"虎嘯問。
"那我再給你算一次，嗯--'大仇得報'。"
"這還象回事。給浩瀚算算。"
"大展鴻圖。"
"給阿香算一次。"祥瓊命令。
夕晖再次擲出龜背，這次卻皺起了眉頭，"奇怪！我自己練習時算過阿香幾次，只算出過一個'單'字，這回卻是個'雙'字，不是矛盾嗎？"
"你沒出師，卦不準。"虎嘯不以為然的說。
夕晖納悶的想了半天，對松伯道："老師給解釋一下吧？"
"所謂蔔卦，三分真，七分幻。人的命運是最難預測的，皆因人的思想時時在變，面臨十字路口時，選擇在己身，而不在天。夕晖，你須記住，蔔卦的目的在于幫人避兇，而不是預言人生。你看瑤光就從來沒有向我問過一卦。"
夕晖哼了一聲，"她那個人一向主意比誰都正，自然用不着問卦。"
"不是的。"松伯理着長須，贊賞的笑道："瑤光不問卦，是因為她清楚，如果我們盡知未來，我們便失去希望沒有未來。虛妄無以治國，人心還要心治啊！夕晖還沒有長大。"
祥瓊對這類話題最沒興趣，叫道："夕晖，你就給瑤光來一卦，看能算出什麽來。"
不料，夕晖卻搖搖頭，"我不算。我一直覺得瑤光有點神秘，平時練習算她的次數最多，沒一次卦面能解釋得通。老師再給講講這是為什麽。"
松伯望向閃爍的星空，聲音悠遠悠長，"有些人的命運過于宏大，即使是天帝，亦難以預知啊！"
衆人靜默下來，被沉重的歷史使命感壓迫着弓起背。
景麒見狀，從腰間抽出一杆長簫，吹奏起曲子，節奏明快，聲調高昂。衆人被美妙的音律吸引着擡起頭來。
"這是什麽曲子？我聽着金戈陣陣。"青辛問。
"将軍令。"
"沒想到阿香這麽斯文的人，胸中也裝得千軍萬馬！"浩瀚贊嘆道。
祥瓊已一臉崇拜，熱情的挽住了景麒的手臂。景麒沒躲得開，向瑤光望去，見她正欣賞的望着自己，質感瑩潤的翹唇在篝火的映襯下更顯紅潤嬌豔，不禁心神一蕩。那個人是誰？讓你把本要給我的名字卻送了他？我已将荊棘草用心血培育好久，為何這份愛慕之情依舊沒有傳達？
"老師信天嗎？"瑤光問。
"為何不信？天帝是萬能的造物主。"
"那我問老師，天帝能造出一塊他舉不起的石頭嗎？"
"很聰明的悖論！"
衆人笑起來，已沉悶全掃。
"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吧，"青辛清了清嗓子，"寒冷的芳國，有五個人在山裏迷了路，遇到了暴風雪，其中一人不幸遇難，其它四人只得懷着悲痛的心情背起同伴的屍體繼續前進，天黑時終于在風雪裏找到了一個獵人的小木屋。四人把同伴的屍體放在小屋中央，已又困又累，卻生怕一睡過去再醒不來，于是想了個辦法，四個人每人坐在小木屋的一個牆角，第一個人首先站起來，摸着牆走到第二個牆角，拍醒第二個人，然後坐在第二個人的地方，第二個人再去拍醒第三人，就這樣循環，每個人在坐下時可以短暫的睡一會兒，卻不能沉睡，因為還得去叫醒下一個人，終于捱到天亮，風雪停了，四人背起屍體，找到了下山的路。但當他們出得山來，一人忽然大叫道'不對！'，立刻倒在地上吓死了。"
夕晖未及聽完，已拍手哈哈笑起來，"有趣！有趣！再講一個！"
祥瓊想了一下，花容變色，揮起粉拳對青辛打過去，"漆黑的天，你卻講鬼故事吓人！還說是芳國的。"
青辛也不躲閃，只瞧着祥瓊靈動千變的麗顏。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在你面前，你卻看不到我愛你。
"我也講一個故事吧。"貴海說，"從前有位法力高強的女仙，名字叫作精衛，最擅長操控風，心地善良，做了許多好事，非常得人民的愛戴，但也因此樹立了許多敵人，不過她很本事，敵人拿她沒辦法。可是，這時她愛上了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卻将她出賣給了敵人。她太愛那個男人，不肯相信他的背叛，親身入陷阱，想試試看，戀人是不是真的會對自己舉刀。"
"是真的嗎？"祥瓊急切的問。
"是的。"貴海無奈的答，"後來她滅了所有敵人，也将戀人親手殺了，已心如死灰，投海自盡。她流下的眼淚就是無價的寶石'蘭眼淚'。不過，也有傳說說她沒有死，而是變成了海上的風暴神，專門懲罰負心人。還有人說，她死後的怨念留了下來，化成海上的妖魔--精衛。"
瑤光神色一凜，原來--精衛是一部融合了謊言、傾軋、仇恨、死亡的愛情悲劇！燕子是妖魔！她脫口而出，"貴海對海洋很了解吧？那麽'蛟'是什麽？"
"'鲛'？你說的是那種小鯊魚？"
"不是。蛇形，白鱗，號稱海裏最大的生物。"
"那哪兒是什麽生物啊！是海裏最可怕的妖魔'九頭龍'！"貴海驚呼，"瑤光竟然見過九頭龍還能活下來？"
"呵呵--，我可真不是一般的幸運！"瑤光幹笑幾聲，又問："老師，什麽人可以馴服妖魔？"
"麒麟。可以幻化人形的頂級妖魔。"
"長見識了！"瑤光跳起來，"大熱天烤火可真讓人受不了，我別處走走。"
景麒察覺有異，想追出去，手臂正被祥瓊拉着，這一慢，青辛已跟上去。
"瑤光，能問個問題嗎？阿香是什麽來歷？"青辛說。
"我以前家裏的人。"
"喔。沒什麽，我随便問問。瞧着他怎麽都有點冷淡。"
"性子是淡了些，心地是極好的。"瑤光辯護說。
"這倒是。"青辛同意，"有一次，我們被個老大媽攔住，非拽着我們去看她家裏的井，說了一大串什麽井太深，眼神不好，看不清桶裏打了多少水，唠哩唠叨，轟得我幾乎發狂。他倒聽的耐心，之後還天天去給老太太打水。很好的人吶！"青辛嘆道，"以前還覺得'阿香'這個名字女人似的，現在反覺得合适。栀子花一樣的人，淡泊優雅，十裏飄香，引得人不自覺的靠攏過去，大夥有什麽煩心事都愛找他講。"
"是啊，即使這廢墟的片片風塵沙，亦難掩他真風雅。"瑤光嘆道。
"祥瓊和阿香認識多久了？"
"我也沒問過。至少有十年吧。"
"那麽久了！"青辛臉上泛起一抹慘淡。
"但并不相互了解。"瑤光不忍的補充道。
青辛一聽立刻高興起來，"兵法有雲：'欲擒故縱'，我何不先縱她一會兒。"
瑤光已然懊悔。何必這麽鼓勵他呢？到頭來落得傷心。
"瑤光，"景麒走來，"仙師剛才說的不完全，上神也能馴服妖魔。"
"是嗎？"瑤光笑了。
景麒等着瑤光接着講她的困惑，卻見她遠遠走開了，嘴唇顫動了幾下。
"瑤光一個人嘟囔什麽呢？快過來吃肉。"虎嘯叫道。
但景麒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她片刻，已從她的唇形讀出幾個字--'我相信！'他不禁心疼，想懷抱住她問，是什麽事讓你懷疑？什麽事讓你堅強的心産生裂痕？你卻寧願埋在心裏，不肯告訴親密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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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樓] | Posted:2006-03-20 07:59|
lw760707
級別: 不死天使
精華: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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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望: 338 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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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冊時間:2005-08-17
最後登陸:2006-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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