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燕大人,請用膳。”
門外突兀出現的聲音把燕離脫缰的思維拉了回來,他使勁拍了拍臉,讓人進來。
陵陽城來的大人們守着薛浪出門,噓長問短,擔心他受沒受傷,薛浪冷笑着說了聲無礙,一群馬後炮。
年過半百的禦醫研究完那把香灰,颠颠地被人扶着來,告訴薛浪,那香确有問題,浸過蒙汗藥,本來是燃不起來的,但問題出在那蒙汗藥,遇水就溶遇火可燃。
禦醫在宮中任職二十多年,從未知曉有這種藥材,薛浪卻覺熟悉,他在大楚時,常與這種蒙汗藥打交道,有時候別人用來害他,更多時候是他放在別人身上。
之後薛浪獨自去見了周臨學,黑眸裏看不出情緒,周臨學只覺風雨欲來。
他心裏發怵,難不成厲王知道了什麽?他就知道那個只會殺人的蠢貨靠不住!
梅園裏,薛浪拂去一路走來肩上落下的雪,背對着周臨學,聲線平淡:“周知縣,昨夜你府裏進了歹人,你可知?”
周臨學驚得一抖,渾身的肥肉都跟着顫了顫,他躬着身子低着腦袋,苦笑着說:“王爺,下官昨夜拼死保護官銀,所以救駕來遲,望王爺恕罪。”
早在知道刺殺失敗的時候,周臨學就屏着氣給自己身上來了幾刀,看着可怖,卻又沒傷筋動骨。
“若本王說不恕呢?”
周臨學抖得更加厲害,他不過是貪些銀兩,沒想過把老命也搭上啊!
薛浪低低笑了會兒,才又反問道:“官銀?官銀有本王的命重要嗎?昨兒那個刺客,刀刀狠辣,可是非取本王的命不可啊。”
不給周臨學反應的時間,薛浪突然轉身,居高臨下地盯着他,盛氣淩人地說:“來得那樣晚,是為了救本王,還是為了攔住本王啊?”
這時周臨學才感覺到大事不妙,眼前這人可是忍辱負重了近十年的大慶王爺,他那點小伎倆,恐怕早就被看破了。
他立馬膽顫心驚地跪下,抵死不認:“王爺冤枉啊!下官絕無此意,實在是,實在是那人太過陰險!用了調虎離山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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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不必說了,”薛浪打斷他的喋喋不休,緩緩說道,“本王昨夜回房後,聽到打鬥的動靜才醒來,竟然還有些意識不清,本王領兵三年,從未出過這樣的差錯,你說說看,這是為何?”
能為何,他房裏燃了三根安神香,浸過蒙汗藥,肯定不是大慶的玩意兒,不然他不可能一點防備都沒有,最有可能,就是大楚來的。
周臨學口不擇言地解釋說:“定是王爺昨夜飲了酒,宿醉的頭疼鬧熱罷。”
薛浪走下臺階,聲調微高:“哦?周知縣這是怪本王貪杯誤事咯?”
“不,不敢,王爺,下官不是這個意識啊!”
大冬天的,周臨學腦門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惴惴不安地盯着眼前一片雪地。
薛浪沉默地繞着他踱步,回到他面前的時候彎下腰與他對視,悄聲說:“本王房裏的燃香,好像是大楚皇室才能用的?”
周臨學頓時毛骨悚然,一個勁兒地磕頭喊冤:“王爺冤枉啊,下官府裏怎麽可能那種東西!”
他知道,這頂叫“叛國”的帽子一旦扣下來,他這條命随時随地都可能沒了。
但薛浪不打算給他機會,直起身移開眼,冷聲宣布:“來人,周臨學有通敵賣國之嫌,押入監牢,聽候發落。”
雖然不知道王爺這結論從哪兒得出來的,但這不妨礙早早蹲守在附近的禁衛竄出來押走周臨學。
“濫用職權”搞定周臨學之後,薛浪在梅園裏擇了支獨梅,細長細長的枝桠上只有一朵迎風而生的花骨朵。
他把這支梅花帶給燕離,告訴他要等梅花盛開,他才能走出這道門。
薛浪心情大好,調笑道:“就讓它替本王監督你養傷。”
燕離收下梅花後,腦子還在發懵,枯坐了兩三個時辰,才手忙腳亂地把手裏握得溫熱的折枝放進花瓶裏。
用過晚膳,薛浪連夜提審周臨學,礙于不能動刑,那家夥嘴硬得很,什麽有用地說不出來,既然說不出,他不介意幫他一把。
天光大亮的時候,他從監牢裏出來,打着哈欠,以他屋裏那三根安神香為由,吩咐禁衛搜查周臨學的宅子。
名為搜查,實為抄家。
在他們行動的時候,薛浪打算回去好好補個覺,不過他原來住的地方還有那種蒙汗藥的痕跡,于是他相當自然地爬了燕離的床。
燕離一刻閑不住,能下地之後就在院裏走了幾圈,他倒是想舞槍弄棒,奈何傷口太大,只得作罷。
薛浪來的時候,他剛好不在,一回來就看見薛浪霸占了他的床,睡得很香,連被子都沒搭,頭發淩亂地鋪在枕頭上,臉色疲憊,眼下還有烏青,一看便知又熬夜了。
他替薛浪蓋上棉被,不小心碰到薛浪的頭發時,指尖一顫,發起燙來,像是冰原崩塌,顯出最深層的一團火,一直燒到燕離心裏,熱烈地鼓舞他将面前這個人占為己有。
等他回過神,那只不安分的手已經撫上了薛浪光滑如玉的臉,他臉皮抖了抖,任由內心山呼海嘯,淡定地收回戀戀不舍的雙手,然後輕手輕腳地又退出去,為薛浪關好門,低聲告誡下人不要靠近這間屋子。
薛浪憊懶地掀開眼皮,看着門外颀長的剪影無意識地笑了笑,随後翻個身,繼續睡。
恰逢戶部侍郎來找燕離,想問問薛浪去哪了,一大早就不見人。
燕離拉着他離遠了一點,才冷淡地告訴他:“主子在我房裏歇息,邢大人有事容後再議。”
邢新忍不住探頭看向他身後:“王爺怎麽會在你房裏呢?”
燕離冷着,杵在他面前,好在邢新這個人不是死纏爛打之輩,嘀咕了一句便把注意力放在燕離身上:“燕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嗯。”燕離應了聲,又回頭叮囑下人一句,“照顧好王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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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議事廳裏,葉航和其他幾個人似乎等了很久,在邢新離開的這一段時間裏如坐針氈。
看見邢新領了個人進來,他急忙迎上去:“王。。。。。。”
走近發現是燕離,他猛然住口,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低低喊了聲:“燕大人。”
燕離微微颔首:“邢大人。”
等他落座,葉航一把抓過邢新,兩人嘀嘀咕咕了幾句,他沒認真去聽,唯有一句話可以入耳:“王爺說了,燕離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于是他難得主動開口問:“幾位大人可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葉航和邢新對視一眼,咳了咳,心急火燎地問:“王爺說周臨學通敵叛國,此事是否屬實?”
燕離有些吃驚,但別人肯定看不出來,雖然不知道主子哪裏得出的結論,但這并不妨礙他跟他站在同一方:“是。”
另外有人問:“可有證據?”
這種事,不論放在何人身上,都是抄家滅族的重罪,他們也不是想替周臨學申辯,只是他們來之前明明只用治理水患,若是查出通敵叛國之人,這一趟就不是那麽好回去了啊。
證據?燕離堅信薛浪絕不是空口白話之人,于是兩眼瞎的燕離為了配合薛浪,寒聲把問題扔了回去:“證據?證據王爺不是給你們了嗎?”
“這,”邢新面有難色,吞吞吐吐地說,“幾柱安神香,能說明什麽問題啊。”
因為實在不了解厲王的脾氣,他們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厲王若真想把周臨學往死裏整,大可蹑影藏行,何苦連累他們這些小官跟着調查。
燕離閉着眼,演起戲來一套一套的:“寧錯殺,不放過,武安是重城,若真讓大楚在此撕出一個缺口,你們,擔得起嗎?”
他威懾的眼神掃過底下的衆人,不怒自威,跟薛浪學了個十成十的氣勢。
即便如此,還是有人皺着眉頭不滿:“可是禁衛搜遍了周府,什麽也沒找到,會不會是王爺太大驚小怪了?”
“不會。”燕離想也不想地反駁,細長的手指有規律的叩響圓桌,看起來像在思考,有人屏息以待,有人不屑一顧,除非他能說出朵花來。
而他确實是在思考,那天晚上的事情。
半晌,他才平淡地陳述:“那天晚上,有人引我去後院放官銀的地方,因此耽擱了時間,纏鬥中,我發現有人将官銀運走,那些人動作很快,我追上去時,已經不見了,所以我猜想,這夥人應該是周府的人,否則不會對這裏如此熟悉,他們打的私吞官銀的心思。”
頭一次聽這位神龍見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