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上,斷臂之痛還未過去,巨大的痛苦再次襲來,周中兩眼一翻,終于又昏死了過去。
一切發生得很快,根本來不及周臨學反應,看見愛子遭受巨大的折磨,他遲鈍地失聲痛哭:“不!”
角落裏,老鼠啃噬東西的聲音傳來,每一口都像嚼碎了骨頭。
12、第 12 章
倏爾,他閃着淚花的老眼盯着薛浪,心理防線終于崩潰:“王爺,我說,什麽都說。”
“早這樣不就好了,大家都輕松,畢竟本王也不喜歡見血嘛,”在這種情況下,只有薛浪還笑得出來了,“不過,本王反悔了,就算你說了,那小子也必須活刮了。”
“罵誰不好,非罵一個活閻羅,你說是不是,周大人?”
“欸,別暈啊,本王說笑的,你怎麽還當真了?”
周臨學面如豬肝,坦白的話卡在喉嚨不上不下,覺得他哪句話都不可信,卻也萬念俱灰,連生氣的力氣也沒有,再沒有其它辦法。
他低着頭,慢慢回憶與訴說。
最開始的時候,他原本只是貪些散碎銀兩,後來武安有一次鬧饑荒,朝廷的赈災款撥下來得很快,他聽別人說,這銀兩啊,還沒出陵陽就少了一半,路上又少了一半,最後運到武安的,只有原來的十之一二。
漸漸的,他也加入了其中,嘗到甜頭後貪得越來越多,貪得無厭,百姓喝着一粒米都沒有的米粥,要他給個說法,有人鬧到了他家裏,他腦子一熱就直接将人殺了。
事後成日躲在縣衙裏,哪兒也不敢去,夜裏也睡不好,可他漸漸發現,天高皇帝遠,在武安,他周臨學竟然可以一手遮天,悄悄地自封一個土皇帝。
後來那個殺人魔找到了他,跟他說,想要更多的銀兩,不妨把百姓殺個精光,他不敢答應,可這回水患嚴重,運下來的官銀一定比之前都多,想到要全部分給整城的老弱病殘,這人便惡向膽邊生,同意了跟殺手的交易。
他替他殺人越貨,而不需要周臨學做什麽,這樣好的交易,他哪有不動心的道理?
薛浪又拿出了他那把不離身的小匕首,冷冷地聽完全程,驟然發難,将匕首抵在他咽喉:“周臨學,殘害百姓,私吞官銀,勾結外敵,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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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臨學臉色灰敗,聽到最後一條,猛然搖頭:“王爺,小人從未勾結外敵!”
直到現在,他還認為這是薛浪在詐他,他這人貪是貪了點,但一輩子對外敵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再說了,他膽子再大也不敢碰會讓他滅族的家夥。
“是嗎?”薛浪在他脖頸上淺淺地劃了一刀,“那本王房裏的安神香作何解釋?”
或許是真的徹悟了,周臨學反而不再唯唯諾諾,謹慎地回答薛浪的每一個問題:“小人不知,香是那個殺手交給小人,說能讓人昏睡一段時間,并且保證不會被人發覺。”
薛浪收了匕首,凝眉思索,那個人什麽來頭?想做什麽?
“那人是誰?”
周臨學搖頭,關于那個只管殺人的魔頭,他一點了解也無,但卻沒敢往大楚那邊想。
他的死是必定的了,只是可惜了他的兒子,他還那麽年輕。
轉眼間,一夜過去,薛浪的決定沒有改變,周臨學的罪狀罄竹難書,放過他,武安城無辜枉死的百姓不得超生。
不過這人得押解上陵陽城,沾了大楚的人,都要交給朝廷發落。
賀少堂從府衙裏走出來,邊走邊擦拭着手上的血跡,晃眼看見薛浪一個人站在大門口,負着手,看起來情緒不太好,他快走幾步上前,在他身後問道:“主子,當真要放了周中?”
那小子看起來懦弱無能,實則是個睚眦必報的性格,這一放,雖不至于說放虎歸山,但以後總歸是他心裏的一根刺。
強迫症的賀大人好不容易又審了兩個人,結果兩個人都沒死在他眼前。
薛浪微微偏頭,嘴角是堪稱自負的笑容:“放啊,你且看着,本王如何一網打盡。”
賀少堂垂眸,按下心中的急躁,主子勝券在握,他們做屬下的何必操那多餘的心。
缺了一條胳膊的周中,心裏的恨意無限擴大,現在可能是最想弄死他薛浪的人,要想弄死他,他別無選擇,只能去找之前的殺手合作。
要論從前,周臨學肯定不會讓他知道這些,但薛浪為他們爺倆創造了機會,走前把他們扔進了同一間屋子,大發慈悲地告訴周臨學:“這是本王的賞賜,就,賞你藏的銀子夠多。”
據周臨學說,他這些年私吞的官銀足有十萬兩,分散藏在周府的後山裏。
賀少堂退下後,薛浪又在衙門口站了會兒,望着與邊關截然不同的大雪,慨嘆黎民何辜。
沒多久,他就走了,逝者安息,生者安樂,這原是他的抱負。
走過一條街,他一擡眸,看見前方一個青色的人影。
他不由自主地揚起笑,腳步加快,鬓發迎風而動。
“你怎麽在這兒?”
燕離撐着一把傘,還沒看清呢,薛浪就到他跟前來了,他自然地為薛浪擋住頭頂的風雪,溫聲說;“主子一夜未歸,屬下擔心,便在這兒等着。”
他想解下身上的大氅,被薛浪制止了,本來就是買給他的,包袱裏的厚衣裳他也拿來穿上了,想來是明白他昨天生氣的緣由了。
薛浪反而替他攏了攏衣裳,領着他慢慢走回去。
“還有一月就是年關,你想怎麽過?”
“主子在哪,屬下就在哪。”
“噗。。。。。。等來年開春,我們去夔州玩玩。”
“主子想去夔州嗎?”
“嗯,本王幼時在夔州待過兩年,山河遠闊,煙雨婆娑,是最鐘靈毓秀之地。”
“好。”
燕離從來都知道薛浪是詩情畫意之人,當他提起遠方時,眼裏是化不開的柔情,或許那個地方對他真的很重要。
其實不然,不論是夔州,還是滄州,他只想帶着燕離看山看水,燃燒他前半生的黑暗,讓這人為他發燙。
又是一大早,白霧還沒有散幹淨,周府燈火重明,薛浪雖然累了一天,但不怎麽困倦,陪着燕離吃了早膳,又打算動手去查殺人魔。
涉及到大楚,這事兒更加不好了結了。
事情接踵而至,連着五日寡眠少休的勞累,厲王殿下就算是塊鐵打的也扛不住。
燕離拉住他的手,沉默地搖了搖頭,大致方向他已經清楚了,剩下的事可以由他交給下面的人去辦。
薛浪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背:“本王難得這樣忙碌一次,還挺有意思。”
“主子,”燕離拉着他不肯放手,“您要做什麽,屬下幫您去做。”
薛浪微征,掐了一把他的臉,調笑說:“你怎麽這麽像個小媳婦兒?粘人得很”
燕離臉色蒼白,默然不語,少見地表現出對薛浪決定的不滿。
雖然他有武功傍身,但他畢竟不是神,前幾天才被劃了肚子,吃飯都費勁,強大都是裝出來的,準了他與那些人打交道的話,可能再打起來就是搏命了。
薛浪最終還是妥協了,也沒答應讓燕離親自去查,殺人魔被捅了一劍,右臂基本廢了,威脅就小了許多,所以當時他才放心地讓那群飯桶禁衛去追。
只不過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可能是被他的同夥埋了。
13、第 13 章
睡到日上三竿,薛浪醒了過來,說到底還是不放心。
下人都打過招呼了,一上午沒來打擾他們,他小心避免碰着燕離,輕飄飄下了地,回頭拿衣服的當口,就看見燕離已經快速穿上了衣服。
“主子。”
薛浪的動作一頓,哭笑不得,知道犟不過他,便不再多勸。
沒了那件充場面的大氅,燕離的穿着就顯得十分單薄,薛浪從自己的衣裳裏挑了一件,強勢地把燕離套進去,順便責他一句:“怎麽一點傷患的自覺都沒有?”
屋外風雪停了,亮堂堂的,看久了還覺得眼花。
薛浪走出沒幾步,賀少堂就竄了出來,低聲說:“主子,周中跑了。”
他透露出的消息是留着周中,等周臨學蓋棺定論了,再把人放了,看來周中跟他想象的一樣沉不住氣。
“周臨學跟他說什麽了?”
其實不難猜,無非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周臨學同周中閑話了他大半輩子的事跡,希望能教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也來一番剖心撓肝的臨死悔悟,別再不長眼地招惹不能惹的人,關于武安發生的事,他只是短短提了一句,并未說到殺人魔。
可周中哪肯“認命”,斷臂之仇永生不忘,他滿心憤恨地告訴他爹,薛浪那個廢物王爺居然要放了他,而他,一定要趕在薛浪動手之前殺了他。
他還不算愚蠢至極,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