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容滿面地将他趕出了宮,讓他閉門思過,好好反省,可他不明白自己錯哪了,他根本就沒錯,這一切都要怪薛浪!

憑什麽他做了四年的質子,還是能得父皇看重,讓母妃忌憚!

瑞王咬咬牙,打定主意去到武安後要給薛浪好好使絆子。

瞥見瑞王咬牙切齒氣得跳腳的背影,葉航任命地又進了禦書房。

慶帝嘴上說着不信,然後多疑的性子讓他注定不能把兒子的話當成耳旁風,尤其這話還有關北燕軍!

“葉大人平身,”他擡起手,一臉愁容,“楓兒方才說城內有人自稱北燕軍,可有此事?”

葉航抽了抽嘴角,如實答道:“陛下,臣前日才回,這事并無頭緒。”

“也對。”

慶帝頓了頓,在腦子裏過了好幾遍“張大人”“李副統領”“劉尚書”等,沒一個稱心的,只好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眼前的葉統領身上。

一見那眼神,葉航的腳脖子就隐隐酸疼,但沒辦法,他心中微嘆,自己真可謂是殚精竭慮的忠臣良将。

“陛下,待臣查明此事,便來回禀。”

慶帝滿意地撸了一把胡子:“葉統領辛苦。”

17、噩夢

年關迫近,武安落雪到了最大的時候,幾乎不能容人出門,氣溫低得可怕,凍死了不少災民,房屋修繕還沒收尾,于是這個年依然沒法好過。

周府,下人們忙進忙出,陵陽來的幾位大人每日都要處理許多瑣事,次次求見薛浪皆不見人,連燕大人也跟着閉門不出,出面應付他們的是一個綠瞳青年,聽聞也是王爺的影衛。

只是這麽下去不是個辦法,災民重建故園的心情極其迫切,看着幾個官員像軟綿綿的柿子好欺負,就張大個嘴巴,日日守在周府外,冷了餓了吵嚷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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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應證了一句話——窮山惡水出刁民。

有那樣一個自私殘忍的知縣,武安難以維系之前的繁華表象,它本就臨近大山,身後交通阻隔,只通不出,城雖大,但從內裏慢慢地被蛀空了。

邢新哪見過這種場面,鼓起勇氣出門一趟想安撫災民,結果被搶得只剩一件裏衣,吓得魂不守舍,年紀一大把了,居然委屈得想哭。

“為什麽,我們是來幫他們的,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同僚也是焦躁不安,攥着一疊爬滿了字的白紙默然不語,這群刁民,敢對朝廷命官動手,膽兒太肥了點。

面對心态漸崩的邢新,同僚不忍心,幹巴巴地安慰了幾句,末了還勸他早些習慣,他們一時半刻回不去陵陽了。

一聽這話,邢新更是老淚縱橫。

說話間,房門被推開,是賀少堂來了。

見到床上兩眼淚花的邢大人,他也頭腦發暈,這些天盡盯着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主子的事進展卻接近于無。

“邢大人,可有受傷?”

邢新回過神,匆忙眨了眨眼,幹笑着說:“未曾,勞賀大人費心了。”

賀少堂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實在不擅長說場面話,轉頭就要走,邢新立時叫住他:“賀大人留步。”

“......您說。”

邢新嘆了聲氣,說:“如今災民有暴動的趨向,老臣想請賀大人代為轉告王爺,請王爺出面主持大局,安撫百姓。”

鬧得太兇了,災民看到了朝廷救災的誠意,變得不管不顧起來,學了山野流氓的作風,偷搶劫掠,不僅禍害過路人,還不放過同城的百姓。

禁衛人手不夠,邢新是有心無力,只能看着他們自甘堕落。

之前捐銀子的幾戶富紳,有些不堪其擾,就算頂着風雪也離開了世代生活的城,有些閉門不出,隐隐與朝廷來的這撥人結了怨。

最初還不是這樣的,邢新以懷柔著稱,堅信能以德報怨,不管那些百姓如何待他,次日他都能單方面的繼續同人閑話良久,可是有一次,一個剛滿周歲的小娃娃,靠在他母親懷裏,毫不猶豫扔掉了他剛給出去的熱乎乎的包子,市儈地向他伸出手要銀子。

那時候他就知道,單憑他一個人是救不了這座爛在根裏的城了。

百姓不管你是幾級的官,他們統統都不認,只認銀子,救命也害命的銀子,整座城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夢魇。

在這種情況下,或許只有身為煞神的厲王殿下,才能鎮住魚貫而出的“鬼魅”。

邢新眼神悲切,一顆悲天憫人的心被踐踏得七零八碎,然而賀少堂只是頓了頓,面無表情地答應一聲,就打開門走了。

他也想找王爺,可是線索都指向了大楚,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麽短的時間,賊人回不去大楚,但他派出去的人都音信全無。

淩消要留下來給燕離治傷,還要應付那群锲而不舍想甩鍋的老狐貍,忙得腳不沾地,沒辦法親自去追,而他猜測,帶走王爺的,就是真正的“陰陽先生”。

可是這有什麽用呢?知道了這些,難道他賀少堂一個微不足道的影衛還能直接去楚王手上要人?

顯然不能,他都不敢确定,他們這些人要是出現在楚王面前,主子會不會直接殒命。

等老大醒了。。。。。。

賀少堂惆悵地望着昏暗暗的暮雲,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他寧願酣暢淋漓地大幹一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畏首畏尾。

燕離睡了很久,做了很長的夢,他甚至不能分辨這是否是夢,因為這就是從前的他。

夢裏,他還是那個寄居于舅母家的小孩,身邊有許多稚嫩的男孩女孩,他舅母家是一個培養殺手的據點,小的有兩三歲,大的不超過十二歲,因為一到十二歲,不管能力是否達标,都要送出去過任務,有的人出去了再沒回來,有的人即便回來了也性情大變。

那時他只有六歲,糊裏糊塗死了父母,只記得有個很親厚的爺爺。

他在那裏待了快六年,每天重複着上一天的訓練,麻木地看着人來人往。

日子太苦了,尤其是對一群小孩子而言,要與常人一輩子都窺探不了一角的屍山血海作伴,他們遲早有一天會變成“怪物”,于是他領頭策劃了一次逃跑。

是在深夜,砸碎了後門的重鎖,領着十幾個小孩跑了出去,正當他以為能重見光明的時候,街角面色陰沉的舅母打破了他的幻想。

“跑?想往哪兒跑?”

“別,別過來。”

他害怕得發抖,下意識地轉頭就想跑,還催促帶出的小孩一起逃命,但那些小孩吓破了膽,只知道哭,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只有一個紮着馬尾辮的女孩和他一樣站着,盡管雙腿發顫。

“做的不錯。”

他聽見舅母說,對那個小女孩說。

做什麽?他們在說什麽?

畫面一轉,他被抓回了暗室,舅母面無表情地擺開一套套刑具,刀刃倒映出她因為快意而扭曲的半邊臉。

“你真是沒讓我失望,只可惜,這次也沒逃掉。”

也?他不止逃過這一次嗎?

舅母拿出刀和銀針,解開他脖子上的鐐铐,眼裏泛着狠意。

小刀劃破頸側的皮膚,又劃過他的脖子,割開淺淺的幾道口子,劇痛毫無征兆的襲來,他不住地掙紮,脖子上的皮被生生撕開,粘連的血肉糊在他臉上,浸入他的眼睛。

“啊!!!!!!”

撕心裂肺的叫聲沖破屋頂,遇到沉重的雲層又被彈回來,落回小孩懼顫的喉嚨裏,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瞬間失去色彩。

舅母給他喂了藥,讓他不至于因為痛苦昏迷,也讓他好好記住今晚的一切。

在他喘着粗氣忍受脖子被剝皮的劇痛時,兩枚銀針毫不留情地刺破他的血肉,在他脆弱的脖頸上穿針引線,慢條斯理地縫下一張黑暗的巨網。

期間勿論他多用力的掙紮,都無濟于事,那樣灼燒靈魂一般的劇痛刺激得他越發清醒,目眦欲裂地喊着:“我要殺了你!啊!”

痛,太痛了,恨不得咬舌自盡,但他不能,他要活下去,親手宰了他們。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房裏的另一間床上,躺着那個馬尾辮女孩,脖子上暗紅色的血跡斑駁,女孩看了他一眼,眼神空洞,側過了頭。

又過了四年,他十二歲了,到了離開的年紀,在這之前,他的爺爺終于又來看他了,還給他帶了糖葫蘆,他為此高興了好久,把不愉快都暫時放在了身後。

舅母帶了幾個同齡的小孩出門執行任務,審核他們的能力,交給他們武器,期間,他計劃着逃跑,他無時無刻不想着殺了這些家夥,回到爺爺身邊照顧他的晚年,但也因為爺爺在,他變得束手束腳,甚至在回程的路上也沒找到機會。

回到噩夢開始的地方,爺爺就要離開,他在隐瞞和坦誠之間選擇了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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