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在想什麽呢?想或許爺爺可以替他們報官,解救他們出火海,但前車之鑒又告訴他,官府包庇了城中的這個殺手窩點,也可以說是勾結,許多謀財害命的差事,官府會主動找上他們。

他緩緩轉頭邁進大門,爺爺看着他,他看見舅母眼裏一閃而過的殺意,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卻先轉了回去,親眼目睹老人瞪着雙眼,倒在自己面前,眼前一片血色。

那個拿刀的,是一臉漠然的馬尾辮。

“不!不!!!”

“醒了,燕大人醒了!”

18、老大!

燕離皺着眉頭掀開眼皮,被嘈雜的聲音吵得心悶氣短,幾乎又要昏過去。

“閉嘴。”

他聲音幹啞,喉嚨上似乎還殘留着那掀皮剝骨的痛。

淩消跑進來,下意識頓了一下,才驚喜地叫了一聲“老大”,而他似乎還沒從夢魇中脫離出來,半晌,遲鈍地點了點頭。

“主子呢?”他環顧一圈,把屋裏的幾個人看了遍,發現他們皆是沉默不語,“說。”

淩消抿抿唇,說:“主子被劫走了,看路線是要被帶去大楚。”

燕離閉了閉眼,緩口氣才問:“知道是去大楚,為什麽不把主子救回來!”

倏然拔高的聲音傷到了他裹了層層紗布的喉嚨,引發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燕大人!”

“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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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救主子......”他嘶啞地說。

兩個影衛“刷”的跪下,兩個腦袋擺在燕離面前,他瞪了一會兒,無力地靠回床頭,問:“過了多久了?”

賀少堂面色冷肅,心裏打鼓,回道:“我們是在歲旦前夕遇的埋伏,距今已有大半月。”

燕離死死咬着牙,垂眸掩住翻湧不息的情緒,寒聲打發他們離開:“我知道了,出去。”

禦醫把一碗黢黑的藥放在桌上,手腳并用地跑了,利索的不像個半百之人。

除卻另兩個影衛大人,這屋裏的其他人都沒見過燕離發那麽大的火,眼睛血紅,淩厲的下颌線繃得死緊,骨頭都要刺破皮膚竄出來一樣。

安神香靜靜燃着,燕離慢慢阖眼,模模糊糊回憶起了與薛浪的相識。

那個殺手組織根深蒂固地紮在大楚,實力雄厚,燕離在爺爺死後渾渾噩噩地為組織賣了兩年命,然後被薛浪撿了回去。

他執行的最後一場刺殺以失敗告終,丢了大半條命,幾乎橫屍街頭,就算僥幸大難不死,被組織找到,也是死路一條,不過他當初根本沒想過要活下去 。

六年前,在大楚最肮髒混亂的巷子裏,薛浪對一灘爛泥似的人伸出了手:“跟我走嗎?小家夥。”

燕離半眯着眼沒理他,安心等死。

可能是吃飽了沒事幹,自己都寄人籬下的薛浪非要做一道光,把他從爛泥裏挖出來。

面對喜歡多管閑事的人,燕離從來都是敬謝不敏,不希望因此和任何人扯上關系,所以他當時說了什麽,好像是,“滾”。

那時的他,冷漠桀骜,渾身長滿了刺,碰一下就滿手鮮血,偏偏薛浪是鋼筋鐵骨,輕而易舉堵住他所有退路與來路,在自身難保的境地裏依然游刃有餘,竟然讓他逃開了組織的追殺。

然而燕離不吃這一套,某一日提了劍去找他,問他想要自己殺什麽人。

這是妥協,也是報恩,即便他一點也不想活下去。

從小,薛浪就跟人精似的,一下就看出他心中所想,但也不點破,雲淡風輕的說“殺幾個讨人嫌的老鼠吧”。

他說“好”。

薛浪要他殺了人全身而退。

他離開的背影沒有絲毫停滞,以名死志。

刺殺很順利,是他十幾年人生裏下過最重的一刀,殺完人,他毫無留戀地回到髒污的街角,再次變成一灘爛泥。

只是薛浪又找到了他,锲而不舍地要他留在他身邊,而他會幫他報仇,或者,成為他的親人。

他不再問為什麽,因為他貪戀那一刻的薛浪,貪戀他耀眼的笑容,九死而不悔。

那之後,他這把刀從一個人手裏轉移到了另一個人手裏。

“主子......”

燕離擡起雙手,略顯無助地捂住通紅的雙眼,喉嚨裏發出不成音調的一句話:“等屬下來救你。”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卻也不會聽話靜養,多耽誤一刻鐘,主子的生命就會受到更大的威脅。

能下地能走之後,燕離就在房裏調息內力,在院裏練劍,只是拿劍的時候,手還在微微顫抖。

禦醫差點跪下球燕離別動武功,就離開這麽一會兒,他剛處理好的傷口崩開了一大半。

燕離穿着染血的裏衣,在床沿坐得筆直,眼神十分地不好相與,大有他再啰嗦一句就取他項上人頭的意思。

門外的幾個人聽見動靜,猶豫再三還是跨了進去,一進去便大驚失色,燕離捂着心口,噴出了一大口血,右手拿着追霜劍,撐在地上,劍身劇烈的抖動。

“老大!”

淩消捏着蠱蟲沖了過去,被一劍擋了回來。

燕離吐血吐得更厲害了。

禦醫吓得胡子發抖,一屁股坐到地上,說什麽都不肯再接近這位好似要吃人的影衛大人。

“嚎什麽?”燕離一把擦幹淨嘴角的血,“死不了。”

“我意已決,若是有人阻攔,我便先殺了你們,再去找主子。”

然而燕離最終也沒能如願跟随薛浪而去,陵陽的人在他醒來的第五日,便鑼鼓喧天地進了武安城。

煥然一新的街道上,百姓夾道歡迎,瑞王風光無限,場面話說得滴水不漏,反而他才像來武安赈災的。

薛浪從不在百姓前露面,久而久之,武安這裏的人都忘了最開始來幫他們擺脫噩夢的那位“神明”。

薛裘楓大搖大擺走進張燈結彩的周府之時,更是有登堂入室的嫌疑。

他要來的消息根本沒知會這裏的幾個小官,于是過了半天,邢新才忙不疊地從後院跑出來迎接他。

“邢大人,”薛裘楓支着頭,好整以暇地看着冷汗狂掉的邢新,嘲諷道,“這麽久不見,莫不是連基本的待客之道都忘了?”

邢新擦擦汗,陪笑道:“瑞王殿下,您要來怎麽也不告訴下官一聲,下官好差人去接您啊。”

薛裘楓挑眉:“這麽說,還是本王的不對咯?”

邢新駭然,他印象中的瑞王哪曾如此咄咄逼人、強詞奪理?!

廳內靜默了好一會兒,站在薛裘楓身側的另一個人突然出聲:“四殿下,邢大人年紀大了,禁不得您這樣開玩笑。”

薛裘楓還沒回答,那人就接着說:“邢大人,快請起吧。”

邢新戰戰兢兢地擡頭,循聲望去,果然,是丞相家的如玉公子,姜半夏。

姜半夏和他對視一眼,笑了笑。

這位相府公子和幾位王爺關系都不錯,但礙于其父,不能有和哪一方有過于親密的聯系,所以這只小狐貍這次明目張膽地來到武安,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邢新依舊不敢動,只能等瑞王發話,好在,薛裘楓沒打算繼續為難他,反而裝作剛才那幕是空氣的樣子,說:“邢大人這是作甚?快請起。”

他于是站起來擦擦汗,面帶讨好地問:“瑞王殿下可是來傳達聖谕的?”

薛裘楓搖搖頭,沒答,在一覽無餘的大廳裏目光逡巡一番,問:“怎麽不見三皇兄?”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抱歉。

19、他要吃人?!

“這,”邢新為難道,“厲王偶感風寒,不便見客。”

“欸,此言差矣,本王此次前來的主要目的便是慰勞三皇兄。”

“小小風寒又怎能阻擋我兄弟二人見上一面,”薛裘楓煞有介事地說,“本王和三皇兄闊別已久,實在有許多話想說,勞煩邢大人帶個路,好教本王探望一下三皇兄。”

薛浪大半個月都沒露面,結合燕離傷得那麽重的情況,邢新其實早就猜到,薛浪很可能出事了不在府裏。

于是邢新更不能讓瑞王去找人了,如若找不到人,只需随便一個“欺君罔上”的罪名,就能讓他們百口莫辯。

他為難地看向姜半夏,那小公子但笑不語。

“邢大人,可是有什麽難處?”薛裘楓催促。

這是要趕鴨子上架了,邢新抹了抹額頭的汗,心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瑞王幾人來的時候,淩消就把消息告知了後院的一票人,下人們什麽都不知道,自然什麽也答不出來,至于其他人都是信得過的,只要咬死厲王閉門不出養病,瑞王就沒法借題發揮。

可他們還是低估了瑞王“率直”的程度。

一進來後院,滿頭黑線的賀少堂被推出來阻擋他片刻,淩消草草易了容裹到被子裏,一切準備就緒。

“瑞王。”

“這位是?”

賀少堂低眉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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