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節
阿爹也在外面跑呢,不礙事,就是今天那幾個外來人,把劉掌櫃的手腕都打爛了,要說那劉掌櫃真是條好漢,小醫仙給他拔釘子的時候,一聲不吭呢。”
“這,嚴重嗎?小芽兒怎麽說?”
所謂的小醫仙,也就是這老人的小孫女,自學了些醫術,在鎮裏給人治病,且不要銀錢,又因長得清秀柔弱,故得了個小醫仙的稱號。
那漢子擺擺手:“不行了,劉掌櫃那手恐怕是要不得了。”
老人面露憂愁,也坐了下來。
這時,房屋角落殘留的水跡引起了漢子的注意:“您這裏漏水嗎?”說着,他擡起頭看向上方。
不等老人回答,他忽然自問自答道:“不對!這兒剛剛藏了人!”他轉過頭狠狠盯着老人,全然不複之前的尊重。
然則老人不動如山,淡淡地回應他的猜測:“你太緊張了,放松點。我回來時把蓑衣丢在那兒的,你叫我的時候,正好拿去窗外挂着了。”
漢子還要再問,老人長嘆一聲,巧妙地一轉話題:“我告訴過你們,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丁老!”漢子猛然正了臉色,拔高音調,“你忘了他們帶來的災害嗎?忘了先輩如何生活在水深火熱裏嗎?就算你忘了,不,不能讓你忘了,外人都該死,你還在執迷不悟什麽?”
老人雖是生氣,卻不似一般人那樣紅臉,而以不急不徐的腔調辯駁:“何必一杆子打死,我們祖上生活在更深山老林之地,卻也不拒絕與外相交,所以才有了現在的我們,那件事過去多少年了,一味的仇視,到頭來遭害的只能是我們。”
黑臉漢子冷哼:“丁老,這些話,您跟小子我說說也就算了,可別讓我阿爹他們聽着了。走了,您早睡。”
他打開門徑直走進了漸小的雨中。
老人獨自在桌邊坐了許久,他知那漢子定然不會死心,還徘徊在附近。
這期間,楚王終于凍得發燒流涕,臉頰通紅,燕離提着他的領子逼問:“‘雲容’呢?交出來。”
或許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竟什麽也不怕了,他閉眼呵呵笑着,志氣格外高地回道:“不知道,你這輩子都別想找到,薛浪,你終究是死在孤的手下,哈哈哈......”
Advertisement
燕離嫌惡地擰眉,抓起一把破棉絮堵住他的嘴,因着喘氣不勻,楚王的臉色愈發紅潤了。
老人推門進來,做了個噓聲的手勢,點上蠟燭,相對無言地坐了一會兒,開口問說:“你們在找‘雲容’?”
薛浪恹恹地打了個哈欠,燕離則看向老人默不作聲。
“如果你們真是為它來的,小老兒勸二位盡早離去為妙。”老人彷佛沒感受到冷淡和敵視,繼續說着,“觀二位身手不俗,來鳳鎮的人自然威脅不到你們,所以走之前希望二位能大人不記小人過,高擡貴手。這位公子身上殺伐之氣甚重,往後還望愛惜羽翼。”他偏頭看着薛浪。
“老頭,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們還就不走了,怎麽着?”
燕離想要嘆氣,迫近他的耳朵咬牙切齒道:“你越來越像個無賴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亂寫 我頭要裂開了
50、小芽兒
薛浪嘻嘻笑笑,攀着他的肩:“無賴?哪有流氓?小官人,人家怕怕,保護好......咳,嗯。”
被捅了一肘,流氓頭子吃痛而閉嘴,燕離動過手,果然後悔,輕輕給他按着腰,同時也沒忘記對老人刨根問底:“聽你這麽說,你知道‘雲容’?有解藥嗎?”
他甚至沒工夫掩飾自己的目的了。
老人緩緩搖頭。究竟是不知道,還是沒有解藥,卻沒有解釋。
就在此時,大門再次被拍得震天響,來人極惡聲惡氣地喊:“開門!開門!丁老,再不開門,就別怪我們不講同鄉情誼了。”
想是那黑臉長身的漢子不肯善罷甘休,召集了人手去而複返來探虛實了。
燕離和老人對視一眼,率先開口說:“得不到解藥,我們不會離開的。”
言外之意,他已經認定了這地方有他需要的東西,對于阻礙他們腳步的人,他絕不會手下留情。
老人長嘆一聲,一手撐着桌沿,站起身,去開門了。
或許是他走得太慢了吧,外面的人等不及,用拳頭用工具砸起了那塊脆弱的板子,門板承受不住重壓,裂成兩半,被人踐踏出吱呀呀的枯朽聲,陪伴了老人大半生的老夥計,便如此凄然地向他告別。
烏泱泱的人群湧了進來,提着刀,曳着鋤把,抱着石塊。
“丁老,讓開,包庇外人,你最清楚會有什麽下場。”
“甭跟他廢話趙老大,小心讓那幾個跑了。”
“對。進去找,一定還在裏面,二虎剛剛還聽着聲音的。”
于是一群人擠擠挨挨地進了這間一覽無餘的小房子裏,只搜着一個快要死了的矮子。
“呸,又讓那兩個跑了。”
趙老大杵在門口,冷哼道:“明天把這個人拉到集上去,他們既然救他一回,肯定會有第二回,咱們守株待兔。還有這個罪人,一齊帶走。”他不屑地瞥了一眼被推搡在牆角的老人。
“讓一讓,讓我進去。阿爺,阿爺你在哪?”
鬧哄哄的人群分出一條路,一個翠衣少女撐着油紙傘,提着裙擺急匆匆地跑進屋。
老人聽到她的呼喚,如夢初醒般擡起頭,下意識答道:“诶,小芽兒,我在這。”
少女扔開傘,衣裙翻飛像一只蝴蝶,飛到老人的身邊。
“阿爺,阿爺,你沒事吧?趙大叔,你們這是做什麽?”
“小芽兒,聽話,不該問的別問。二虎,把她帶回家去休息一晚。”趙老大眉頭一緊,語帶警告地對她說。
那少女卻渾然不懼,擺開了自己小醫仙的架勢:“官老爺抓人都要講究個青紅皂白,怎的你們深夜破門而入,做出要吃人的樣子,我不該要個說法嗎?我告訴你們,今天要是有人敢傷我阿爺一根毫毛,我丁小芽敢教他吃不了兜着走!”
她說着,把小背簍往木桌上狠狠一跺,随着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幾個油黑光亮的蛇頭探了出來,猩紅的信子一來一回,三角眼悠哉哉轉動起來,把滿屋子人都當成了它們的獵物。
這些劇毒蛇都是她的寶貝,也正是托它們的福,這鎮上的人才會敬畏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女。
生在吃得飽穿得暖的時候,大部分人對這種一滴口水就能致人于死地的生物,是恨不得離得八丈遠的,所以木桌邊立刻空出了一個圈。
趙老大表情嚴肅,好讓她知道這不是在開玩笑:“小芽兒,胡鬧!你懂什麽,你阿爺要是不交出那些人,來鳳鎮的居民都要大禍臨頭!”
小芽昂着下巴,寸步不讓:“我不管,你們要抓我阿爺走,我就放紅紅咬你們。”
按說這裏一共沒幾條蛇,一人挨一口,也還有二十來個青壯年,可關鍵就在于,沒人願意挨一口,更何況鎮上唯一能治蛇毒的大夫正要和他們反目成仇。
無法,鄉人只好妥協,只抓了楚王灰溜溜地撤了出去,還勸趙老大說:“今晚怕是辦不成了,等日後來,好好收拾這不分輕重的祖孫倆,我們暫且退一步吧。”
而他仍不死心,盯着女孩,小芽抱起背簍,向他小跑幾步,還作着鬼臉。
“來啊,我不怕你!”
趙老大氣得臉色發青,背過手快步走到隊伍前面去了。
“小芽兒,回來。”老人喚她。
小芽于是回來扶他坐下。“阿爺,他們傷你沒有?你莫怕,有我在呢,看他們還敢來不敢!”
老人笑笑,拍了拍她的手,一時無話。倏爾嘆息說:“你這樣,怎麽嫁的出去?鎮上的好男兒被你吓跑大半了。”
小芽佯裝不悅:“阿爺,你從我五歲起就念叨這句話,我耳朵都已經聽出繭子啦!”
“你這孩子......”
“你養我不起?我自己能養活自己,還能養你呢!我不要嫁人,你再說這個,我可就真生氣了。”
“好好好,不說。”老人無奈地笑笑,撫摸着她的腦袋,忽然想起問,“你還記得,我幾日前叫你扔掉的那本老書嗎?”
“嗯......”
“你扔了嗎?”
“那個,嘿嘿。”小芽露齒一笑,想要糊弄過去,
他輕嘆,把今天發生的事緩緩說與她聽,末了,又向她伸出手:“沒扔也好,拿出來我看看。”
丁小芽極歡喜地應了一聲,回房拿了書出來,定睛一看,小小屋子裏就多出兩個高大青年來,俊得如同天上的神仙一樣,她難得臉熱,嗫嗫嚅如蹭到了祖父身後。
雨勢小了許多,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