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迷霧撥開一角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奉上,求收藏和評論。

劉子骥一直也沒恢複記憶,便在張家住了下來。轉眼就過了一周時間。

這天剛好是周末,張小漁剛起床就鼓搗了起來。他裏裏外外把自己仔細地洗涮了一遍,然後找了把剪刀對着鏡子修理臉上的胡渣子,接着他換上幹淨的衣服,背着雙肩包便要出門了。臨走前還交待劉子骥他已經買好包子放在廚房用碗扣着。

劉子骥今天沒去事務所,還睡得兩眼惺忪,随口問道,“你一大早捯饬着要去相親啊!”

張小漁咧開嘴笑道,“今天我休息一天,要去新安市場那看書。中午就不回來了。”

劉子骥聞言睜開眼,認真地打量了眼前的男人,沒了那條常年挂在脖子上已經泛黃的毛巾,沒了亂七八糟的胡渣子,頭發朝後梳得整整齊齊,臉面修的很幹淨,身上的藍色運動夾克雖然顯舊卻漿洗地幹幹淨淨,還是那張皮膚黝黑透着長期營養不良的蠟黃的臉,卻意外地讓人覺得他白晃晃的牙齒足以閃瞎狗眼。

劉子骥眯了下眼睛,“新安市場離這挺遠的。不就看個書非得去那地麽?”

“新安市場的四樓有個書店,在那裏看書,可以呆幾個鐘頭,沒人攆。”

劉子骥頓了幾秒鐘,“那你準備怎麽去,走着去?”

張小漁傻笑地撓了撓頭,一下子弄亂了整齊的發型,他好像馬上意識過來,趕緊又小心地把翹起的頭發撫平,“今天也不能踩三輪車,我去車站坐公交車。”

“去車站也得走半個鐘頭。你等我一會,我開車送你。”劉子骥說完便鑽進廁所,沒留給張小漁拒絕的餘地。

張小漁張了張嘴,又開心地笑了,朝廁所裏的男人說道,“那真是麻煩你了。你別急,我晚一時半會出門也沒關系。我今天不準備出工。”

劉子骥擡起頭嘴裏含着牙膏泡沫,含含糊糊地答應了一聲。

“你這車啥時候停在院子裏的?我裏裏外外走了幾趟咋都沒看見啊。”張小漁嘴裏發出啧啧的聲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車上的皮座,“你看這皮,怎麽這麽滑。摸着老滑溜了。”

劉子骥轉頭瞟了他一眼,“系好安全帶,還有別亂摸。刮花了,賣了你都賠不起。”

張小漁趕緊收回自己犯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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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子骥一轉鑰匙,右腳剛要踩油門,發現張小漁還坐在副駕駛座上不停扭着屁股。他不耐煩地說道,“你怎麽還不系安全帶?別告訴我你沒見過安全帶!”

張小漁嘴裏含着聲音小聲地說,“我沒坐過汽車。不知道安全帶怎麽綁。”

劉子骥一聽,解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朝他俯過身,伸長手臂把安全帶從座椅邊扯了過來,繞過張小漁的前胸,啪嗒一聲扣上。他瞥了眼臉色發黑全身僵硬的張小漁,說道,“看懂了嗎,下次別再犯蠢了。還有別跟個木頭人似得,影響司機的心情。”話音未落,一踩油門,車便往前駛了出去。張小漁吓得趕緊用手抓住座椅。

一到書店,張小漁就邁不動腳了。他拿着喜歡的書,找了個角落,把雙肩包墊在屁股底下,一下子沉入書海。

劉子骥也不管他,獨自繞着書店逛了一圈,很普通的小書店,空間狹小,書架之間挨得很近,每個書架底下都坐着人。有不到十歲的孩子,也有十幾歲的學生,都是席地而坐,一個個頭埋得地低低的,若要買書就得小心跨過這些橫陳在過道上的小腿。偶爾有穿着時髦的年輕女人走過書架,會用手按着裙擺避免春光外洩。收銀臺那一胖一瘦的兩個中年婦女正忙着聊孩子經。

這樣的書店他從未光顧過,連路過的機會都很少。從小到大,在他的印象裏,書店一直是窗明幾淨、安寧靜谧的所在。純淨的空間、開闊的書架,客人們低聲地交談,包裝精美的書籍被人精心地分門別類地排列着,它姿态優雅地問候着經過它身邊的每一個客人,“先生,今天是個好天氣。”

他走到坐在角落裏的張小漁面前,看了眼他手上的封面,“《死亡飛出大禮帽》?你看推理小說?”

張小漁茫然地擡起頭,“你不是走了嗎?”

劉子骥沒有回答他的疑問,繼續問道,“你喜歡歐美系的推理小說?這本書個人不喜歡,虎頭蛇尾,詭計也很普通。名不副實。”

“可是我覺得這本書很有趣。魔術的世界很不可思議。”

“對魔術這麽感興趣不如直接看《魔術大揭秘》。”

“《魔術大揭秘》就只是解密魔術,和推理小說不一樣。如果非要說的話,我覺得推理小說也是一種魔術表演。”

劉子骥看着意外堅持自己觀點的張小漁,難得沒再繼續反駁。張小漁便自顧自地又看起書來。劉子骥晃了兩圈,又走過來踢了踢張小漁的腳丫,“你什麽時候走,中午不吃飯?”

張小漁看書的興致一再被打斷,有點不耐煩了,他板着一張撲克臉,從夾克裏掏出一個白色塑料袋,“我的午飯在這。”

劉子骥張大了嘴,“就吃倆饅頭?”

張小漁滿臉不樂意地看着他,“你呆這幹嘛,趕緊回去。”

“怪我太好心,還等着送你回去!”

張小漁讪讪地摸了下鼻子,“那我不坐你車了,你走吧。”

劉子骥憤憤地走開了,張小漁不禁松了口氣。

“張小漁,你看收銀臺那姑娘,長得漂亮吧!”沒一會劉子骥又蹭了過來。

張小漁心裏忍不住靠了一聲,咋還沒走啊,從書裏擡起頭,順着劉子骥的視線看出去,看到一個穿着耐克的妙齡少女,他幽幽地說道,“我真羨慕她!”

劉子骥一愣,上下掃了他一眼,“看不出你還有這癖好,就你這模樣去韓國估計都沒用,要不去趟泰國試試。”

張小漁沒聽出他語氣裏的調侃,繼續感嘆道,“你看她年紀不到二十歲吧,随随便便就能抱一堆書去結賬。”他低頭看了眼自己已經露出大拇指的盜版阿迪球鞋,一瞬間有些難過,忍不住把雙腳縮了回來。

劉子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暗了下,說道,“你把書給我。”

張小漁一愣,摸不着頭腦。

劉子骥幹脆直接把書從他手裏抽出來,大步走向收銀臺,“這本書,請幫我結賬。”

張小漁忙抓起地上的雙肩包,急匆匆跟在他身後,扯着他的胳膊往回拉,趴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你別犯傻,書我已經看完了,你還買它幹嘛。有錢也不能這麽浪費啊!”說着說着,他在劉子骥一臉你是蠢貨的眼神下慢慢屈服了,乖乖閉上了嘴,小聲嘀咕着,“反正出錢的是大爺。”

劉子骥結完賬,把《死亡飛出大禮帽》塞到他懷裏,轉身大步往門口走去,半路回過頭撇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張小漁,嘴上嚷道,“書都買了,還不快走。你要把我餓死在書店啊。”

“走,好,馬上走。”張小漁忙不疊地跟在他身後追上他的背影。

“你中午想吃啥,我請你。”

“不用,我帶午飯了。”

“就倆饅頭?管飽嗎?”

“要不你請我吃碗十塊錢的驢肉湯面,以前在工地時有個大哥請我吃過一次,那滋味真他娘的讓人忘不掉。那個,我能再加個驢肉火燒嗎?”

“瞧你那點出息。還有,在我面前注意用詞文明。”

“不說,不說,打死也不說了。”

兩人說着漸行漸遠。

午飯時間,新安市場附近的飯店裏都找不着座,劉子骥差點失去耐心,最後還是張小漁眼尖,發現小巷子裏頭有一家賣驢肉的。

劉子骥看着油膩膩的桌面,頓時失了胃口,敲了下正埋頭苦吃的張小漁,說道,“我問你個事。你要老實交代!”

張小漁聞言擡起頭,嘴裏還含着面,腮幫子不斷蠕動着,看着劉子骥,等待他的下文。

劉子骥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先把嘴裏的面咽下去吧。”

張小漁喉嚨裏咕嚕一聲,說道,“好了,你說吧。想問啥?”

“長留村與太元集團發生糾紛的那幾天,你有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我不知道。我經常出門收廢品,村裏好幾次開會也都沒叫我。我也納悶。”張小漁歪着腦門冥思苦想了好一會,突然說道,“你這麽一說倒提醒我了,那天早上,我在村長家碰見一個光頭的,說是金子的朋友,他和你一樣也是個律師。”看着劉子骥疑惑的樣子,他又解釋道,“金子是我們村長兒子。”

張小漁回想了一會,又說道,“村裏人說那律師是城裏來的,見多識廣。還有,就是那律師告訴大家夥,說村裏這次拆遷吃了大虧。太元集團就是想霸占村裏的地。”

劉子骥眼神晦澀難明,看了眼呆愣的張小漁說道,“沒事,你吃面吧。不夠,我這碗都給你了。”

張小漁立馬就把心裏的疑惑丢到腦後,樂颠颠地把劉子骥那碗面拉到自己眼前,埋頭又吃了起來。

劉子骥用手指輕輕扣着桌面,把“光頭律師”四個字在心裏默念了幾遍,他覺得自己好像摸到線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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