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意外重逢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讓這兩只又重逢了。這回受傷的人是小漁啦。

張小漁以為他睡了很久,但當他醒過來時,發現夕陽還是斜斜墜在天邊,時針不過走了一兩分鐘罷了。冬天落日的餘晖暖融融的,像要把人曬化了,總讓人覺得春天的的腳步似乎不遠了。張小漁靠着牆壁坐着,心情似乎平複了許多。所有的憤怒、不甘、沮喪、絕望像潮水一般迅速退去,只剩滿目蒼夷。等他覺得自己能平靜接受這個結果後,他慢慢站起身,拎着行李袋,只身走進落日的餘晖中。

他又開始像之前離開劉子骥家那樣,不停地在路上走着。地鐵的通道裏還是有人在打牌,但是面孔早已換了一批,公園的流浪漢仍然無所事事的到處亂逛,或者幹脆直接睡在垃圾箱旁邊,等待着路人偶然投來的殘羹冷炙。

走着走着,張小漁發現他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他一時沒想起來,疑惑地繼續走着。突然他頓住了,不遠處的拐角出現一個身影,那不是劉律師嗎!他忙閃進路旁的灌木叢中,原來不知不覺他竟又走到了劉子骥公寓樓下。在這裏住得時間不過兩個月,記憶卻把它認真地留存了下來。

劉子骥穿着一身暗灰色西裝,看起來還是那麽專業體面,似乎能擺平一切麻煩。張小漁一時沒弄清楚自己的心思,他偷偷跟在劉子骥身後。眼前的背影看起來清瘦了一些,帶着揮之不去的寂寥。張小漁告訴自己,他不會去打擾劉律師的,他就想看看他最近這兩個月過得好不好。虎紋貓跟着他過得好嗎?劉律師對它有沒有不耐煩?他可能已經沒有機會帶走貓了!

劉子骥走在下班的路上,他還在思索着王鵬飛的案件。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最近網絡上的情緒被人為地煽動起來,越鬧越烈。警方已經準備将案件移交到檢察院了。一旦檢察院确認證據确鑿,向法院提請公訴,一切都将再也無力回天了。他一瞬間又苦苦思索起來。這裏面一定有什麽環節被他遺漏了。

突然他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他疾走了兩步,身後的人也跟着疾走了起來,他停下來時,腳步聲又立刻沒了。他猛地一回頭,身後的馬路空蕩蕩的。電線杠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他轉回身體,繼續往前走,一邊在心裏提防着。最近這群人真是越來越過分了。竟然跟到他家裏來了,不然他暫時搬到馬少飛家裏住吧,在這個案子結束之前。

眼看就快到公寓樓下了,劉子骥停下來腳步,扶着牆假裝系鞋帶,暗暗撿起一塊石頭。他猛地站起身,大吼一聲,“我知道你跟了我一路,出來,不然我馬上報警!”

張小漁被吓了一跳,報警!不要啊!他從電線杠後面跳出來,疾步走到劉子骥身旁攔着他準備撥電話的手,“不要報警!是我!”

劉子骥松了口氣,扔掉手中的石頭,眼神複雜地看着張小漁,“你……”話還沒說出口,劉子骥就聽到張小漁一聲怒吼,“小心,後面有人。”随後他被張小漁撲倒了,只聽見頭頂傳來一聲悶哼。然後是鋼管落地的聲音和淩亂的腳步聲,劉子骥立馬就反應過來了。他扒開張小漁的雙手,站起身,就要去追那個正在迅速遠去的身影,“別跑,站住!”

然而他并沒能立刻追出去,他的褲管被張小漁抓住了,“你幹嘛攔着我?你松開,人影都快沒了!”

張小漁一條胳膊無力地挂在身上,另一只手扯着劉子骥的褲管,“你別追,一個人會很危險!”

劉子骥這才注意到張小漁的異常,他的額頭上不斷冒着大粒大粒的冷汗,臉上蠟白蠟白的,嘴唇發黑,整個人都在顫抖。他心中猛地一跳,“你怎麽了,哪裏受傷了?快告訴我!”

張小漁張了幾次嘴,哆哆嗦嗦地說,“我的胳膊很疼,是不是斷了?”

劉子骥掏出手機,按了幾次都沒把急救電話播出去,他一顆心像被電擊過一樣,一刻都沒法暫停急速的跳動。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撥起急救號碼,電話接通了。

一陣兵荒馬亂後,張小漁被送進了北大醫院。劉子骥手上拿着醫院開的診斷單,遲疑着沒有立刻回病房,他随便在走廊上找了個空座,靠着牆角坐了下來。他現在對張小漁的感覺很複雜,醫生診斷說他手臂骨裂,綁石膏後要修養三個月。之前他趕張小漁走,只是不想耽誤他。他可以去過他想要的新生活。自私地說,他也是不想讓自己繼續越陷越深,在明知無望的情況下。他沒預料到張小漁會回來找他,更沒預料到見面之後會發生這種意外。張小漁會沖出來保護他,他不是不感動,但是他怕這不過是張小漁本性純善使然。哪怕對方是一只小狗,他都會撲上去的。就像他收養虎紋貓一樣,即使他從不給貓取名,也不認為自己确實喂養了它。他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不管如何否認,張小漁确實是救了他。他站起身,往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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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推開房門,發現沈鵬和馬少飛也都在病房。

馬少飛和他打了個招呼,“小六子,你沒受傷吧。剛剛接到電話,我馬上就趕過來了。以為你又出事了。哎,我說你何必這麽執着,為了那個王鵬飛,你命都不要了。”

劉子骥沉默了下,沒有回答,擡起頭發現張小漁正疑惑地看着他們。他走到床頭,認真查看了他手上的石膏,問道,“現在怎麽樣?還疼嗎?”

“我沒事了!”張小漁習慣性地想擡起受傷的右手,卻一不小心扯到傷口。他臉色一白,悶哼了一聲。

劉子骥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手都成這樣了,你別亂動!”

馬少飛嘻嘻笑了起來,“張小漁,這麽算起來,你這都第三回救小六子了吧!真是孽緣啊!你們倆可得離彼此遠點啊!”

劉子骥回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快滾。

馬少飛只好讨饒地說道,“好、好、好,我馬上就滾啊!小六子你沒事了就好。我滾啦!”說完,人影就迅速消失在病房。

張小漁忍不住咧開嘴笑了,看到沉默的劉子骥便收起了笑意,小心翼翼地問道,“劉律師,剛剛馬少說什麽王鵬飛,是怎麽回事?”

劉子骥拿起床頭的蘋果低頭削起皮,“你別管了,好好養傷。”過了一會又轉頭吩咐沈鵬,“警察局那邊的情況你暫時先替我盯着。我最近可能不會常去事務所,其他事情你先看着處理。”

沈鵬離開後,病房裏沉默了很久。

“你————”

“你————”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張小漁忙急急說道,“你先說!”

“你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嗎?”

張小漁苦笑地看着用繃帶吊着的裹着厚厚石膏的右手,“本來還可以在冷凍庫上班,現在這份工作大概也沒辦法做下去了!”

劉子骥聞言,心裏一沉,好一陣都沒有反應。

張小漁張了張嘴,還是忍不住告訴劉子骥,“我家分的安置房沒了。”

劉子骥猛地擡起頭,“什麽沒了?沒分到房子嗎?怎麽回事?我打電話問馬少飛?”

張小漁忙阻止他,落寂地說道,“別,不是他家的問題,是我爸回來了,說那房子是他的,他要把房子賣了,替他後來生的兒子在城裏買婚房。”張小漁說起之前發生的事情,還是有股抑制不住的心酸,“我和你說這些,也不是要你可憐我!你別誤會!房子對我來說其實并沒有那麽重要,我只是沒想到我爸會這麽對我!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到他,最後卻落得這樣的結果。我就想找個人說說,我這心裏太難了!”

劉子骥心中一恸,忙轉過身,強忍住眼眶中的淚水,聽到身後傳來張小漁苦苦壓抑的嗚咽聲。他背對着張小漁,聲音依然那麽冷靜,“你以後住我家吧!我再也不趕你走!”說完,他再也沒辦法忍住眼中的淚水,伴随着身後的哭泣聲,眼淚奪眶而出撲簌撲簌地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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