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要不你陪我睡?

魏旸才剛剛出生,連軟嫩的手指都還沒長開,小臉皺皺巴巴的,時常用一雙圓溜溜的眸子盯着唐露看,一切都像要重新開始一樣,唐露鬼迷了心竅,願意再給魏晉一個機會。

許知樂那會才十多歲,對這些事還只是懵懂的狀态,看着一次一次趕回娘家哭訴的唐露,關于在婚禮上紳士牽過唐露手的魏晉,記憶越來越模糊。唐露結了婚之後,正在以可怕的速度衰老,好像記憶裏那個光鮮明媚的露姐姐的靈魂已經遍體鱗傷了。

“我也,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還在喂奶,心平氣和跟他聊起能不能回去上班的事,他就氣急敗壞,把孩子抓起來往沙發上一扔,就開始打我。”唐露抓了抓頭發,回憶這些事情總會讓她很痛苦,但是憋在心裏不傾訴更痛苦,“他說我和我們辦公室一個男的有一腿,回去上班就是為了偷情。”

後來魏晉具體是怎麽把唐露哄回去的,許知樂那時候也小,都忘了,因為像那樣跪在地方苦苦哀求的樣子次數實在是太多,許知樂都懶得一一回憶,只知道這樣反複無常的日子,在唐露愈漸麻木的隐忍下,熬過了不知道多少年。

後來許知樂再長大一點的時候,常常去找唐露玩,還領着小魏旸出去玩,許知樂性格很好,但對魏晉沒什麽好臉色,後來在許知樂長到十七八歲的時候,魏晉還猜疑過唐露和許知樂的關系,每天變着法找茬擺臉色。

許知樂也知道唐露難做,就只好很少去找她,跟唐露聊微信頻率也變得極低,雖然魏晉态度不好,但也沒像以前那樣對唐露動過手,許知樂怎麽說都是個外人,參與別人夫妻的事也說不過去,再加上許知樂自己還有學業沒有完成,所以他基本上都是待在學校,以致于許知樂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聽說過唐露的消息,也沒有聽說過小魏旸的消息。直到後來許知樂大學畢業後的某一天,唐露的媽媽打電話給他,說唐露被魏晉打到醫院裏了,肋骨打斷了一根。

滔天的怒火和恨意直直湧上了許知樂的腦子裏,他從小被教着人倫道德,卻沒有人告訴他碰到這樣的人渣應該怎麽辦,許知樂當時剛上大學,天不怕地不怕,腦子很容易沖上熱血,叫了好幾個社會上的小混混,把魏晉堵在沒有攝像頭的接道裏,狠狠揍了一頓。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他就是個瘋子!”唐露痛苦地抓着衣服,喉間發出趨近絕望的嘶吼。

也就是那一次,唐露做了這輩子最重要的決定。

回憶以前的事情總會讓時間走得特別快,許知樂洗完澡換了身舒服的睡衣,把剛剛因為想起魏晉的事情而湧上來的怒火給按耐住,打開了電腦郵箱,查看秘書發來的文件。

這個大項目一直是唐露在着手跟進,有幾個很有潛力的年輕藝人,基本上都是唐露發現的,她非常出色,跟許知樂一起做公司之後,明顯比以前自信多了,許知樂都恍惚間感覺小時候認識的那個敢愛敢恨、性格開朗明媚的唐露又回來了,誰知突如其來的病讓唐露又不得不去了醫院,被迫回憶起以前經歷過的絕望。

到醫院檢查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許知樂一直沒聽唐露說過,估計她也犟着沒告訴家裏的人。

許知樂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摸到手機給秘書打了個電話。

“喂,許總。”

“唐露有個小孩,叫魏旸,你去查查他最近都在哪待着。”

在一個gay吧。

許知樂狠狠抓了抓頭發,盡量逼着自己不去把目光落在從酒吧門口相擁出來的兩個或者三個男孩身上,他稍給自己做了點心理建設。

怎麽自己好歹都活了快三十年了,這種世面都沒見過,豈不是在魏旸這個十七歲小屁孩面前丢臉了。

小時候他還幫魏旸換過紙尿布呢,在他面前得找回做叔叔的面子。

如是想着,許知樂用舌頭頂了頂腮幫子,大步邁進了酒吧裏。

裏頭其實和正常的酒吧無異,只是基本上都是男生,年輕的、中年的都有,好幾個湊在一起晃着酒杯,舞池中央有幾個瘦不拉幾的男孩子,穿着一丁點衣服,纏着兩根鋼管扭動着身體,周圍圍了一圈男的,眼裏的光一個比一個亮。許知樂沿着走廊往裏頭走去,路過一些包廂的時候餘光瞥了幾眼,看見了好幾對抱在一起親嘴互摸、疊在一起的男生,許知樂後背一麻,這熱辣辣的場景對他這個大直男的打擊還是不小的。

接下來的畫面給他的打擊更大了,魏旸坐在沙發上,有一個長得白且瘦的小男孩坐在他懷裏,仰着頭,用極其膽怯且色情的表情一下一下啄着魏旸的下巴。

許知樂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往前大步走去,把魏旸身上的小男孩拎了起來,語氣不善道:

“魏旸!”

魏旸懶洋洋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

許知樂伸手想去抓魏旸的手腕:“你跟我走。”

他看起來像家裏嚴肅正直的叔父,魏旸見他這幅樣子,就忍不住扯着嘴角譏笑。

“你就是她的現在的老公?”

許知樂緊了緊拳頭:“我不是,你先跟我走。”

他兩的動靜還挺大,弄的周圍好些人側目,許知樂臉皮薄,受不了這種毒辣的目光,他一把抓住魏旸的手腕,對待男孩子可沒什麽溫柔可言,一個用力把他往上拉。

魏旸不耐煩地啧了一聲,狠狠甩開許知樂的手,把他往旁邊的沙發上一摔,惹得剛剛那個小男孩吓得不輕。

“你有毛病吧?”

被個十七八歲的小男孩摔到沙發上,許知樂成年人的難堪讓他臉色徹底挂不住,他恨不得現在就反手給魏旸抽上一個耳光,讓他清醒清醒,但剛剛魏旸甩手那一下力氣讓許知樂還是稍微顧忌了一下,畢竟這人說不定真會掀開桌子跟自己打起來,而且自己不一定打得過。

許知樂整理了一下情緒,他起身,理了理自己被弄亂的衣領,深深吸了一口氣,說:

“魏旸,你現在住在哪裏?”

魏旸理都沒理他,兀自接過一杯酒,一言不發灌進喉嚨裏。

上次接魏旸的那個男生,端了杯酒走到許知樂面前,朝他眨了眨眼睛:“哥,你別就光顧着他一個人啊,魏哥不喜歡你這一卦的,要不跟我玩玩?”

說着,他還往前湊了湊,朝許知樂輕輕吹了一口氣,低聲道:“我很厲害的。”

在一個gay吧裏跟幾個小孩糾纏,實在是許總做不出來的事情,許知樂看了魏旸一眼,對方眼底全是戲谑和幸災樂禍,他自知沒趣,這裏也不是能教育他的地方,許知樂臉色難看,扭頭離開。

魏旸盯着他稍有些慌亂的離開步子,煩躁地翻了個白眼,一句低聲的髒話從嘴裏蹦了出來,他攬過身旁的小男孩,嘴對嘴喂了他一口高度數的酒,嗆得對方臉頰通紅。

這個gay吧不是什麽正經地方,到點了多的是滾到一起的人,魏旸沒有當衆做愛的習慣,他喝得差不多,就攬着小男生的腰,帶着他出了酒吧。

冰涼的風滾來,魏旸吸完最後一口煙,把煙蒂丢到一旁,一個擡眸,就跟臉色不善的許知樂撞了個正着。

許知樂本來已經在外頭都被凍壞了,看到魏旸摟着小男孩出來,抽着煙也就算了,還随地亂扔垃圾,許知樂感覺一身的血液又被他氣的沸騰起來。

許知樂往前攔住魏旸:“你們去哪?”

魏旸吹了聲口哨,吊兒郎當:“上床。”

懷裏的小男生臉色通紅。

“你他…”許知樂深吸一口氣,把罵唐露的話憋進肚子裏,他把小男生從魏旸懷裏拽出來,兇狠問道:“他給你多少錢?”

小男生縮着脖子,怯生生道:“800。”

許知樂轉身拉開車門,從駕駛座裏頭翻出一個包,抓出一把紅鈔票,數都沒數,直接遞給他:“拿着,趕緊走。”

小男生看了魏旸一眼,又看了許知樂一眼,然後接過他手上的錢,低頭對魏旸說:“旸哥,那我先走了。”

許知樂恨恨地磨了磨牙:“魏旸,你每天都在幹些什麽?”

“關你什麽事?”

“我還就真管定你了。”

許知樂剛剛讓秘書查了一下魏旸前幾天打架的事情,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這不是個普通的打架事件,是魏旸跟着一幫社會人士去搶劫,然後對方反抗的時候,雙方進行了激烈的肢體沖突,這才到了警察局,要不是看沒人受傷,再加上魏旸還是個未成年,人家店主見損失不算大,收了錢也就沒過多追究,不然這事可不是花點錢就能把人撈出來這麽簡單的了。

搶劫、嫖娼。

許知樂呼吸粗重,胸膛醞釀着怒火:“我看你是瘋了,你今年多少歲啊?他媽的這是你該幹的事情嗎?”

魏旸稍往前湊了湊,眸底的厭惡和玩味十足,他語氣尖酸輕佻:“你多少歲啊叔叔,你讓我叫你叔?我玩過的人恐怕比你這輩子的女人加起來的都多。”

他擡了擡下巴:“你把我上床對象趕走了,要不你陪我睡?”

啪的一聲,一個耳光甩在魏旸臉上,打得他耳朵裏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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