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手小號

卓楓送走對他諄諄教導的“小師姑”，望着少女的背影又出神了。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五年了，本身就是被這少女所救，後來也是因為這個少女，卓楓有了現在這個安身之處。

當然，恩人不止這一個。

“今日為何如此晚？難道紀家的森林已經被你砍完了？”

不滿又帶着嘲諷的聲音出現在屋頂。

“大小姐，我這不是才疏學淺，在砍柴之餘專研如何修煉，你也是知道的，我這五行平衡......”卓楓笑嘻嘻的說道。

“風祖大陸以‘能’修煉，不是想想就可行的。紀如玉修為不行，但教你綽綽有餘，好好學。這個拿着，修煉別拉下。”

清冷的聲音緩緩說道。同時一個儲物袋丢在了卓楓面前。

卓楓沒回話。

“卓楓？！”清冷的聲音帶了些急色。

“啊？”卓楓回神了，趕忙拿起儲物袋。

“你怎麽了？”清冷聲音問道。

“沒什麽，不過，大小姐，你相信夢嗎？”卓楓有些隐晦的問道。

好半天以後，才傳來大小姐的回話。

“相信。”

然後在無聲響。

“大小姐，謝謝你。”卓楓也知人不會現身，可能也已經走了，但還是不由自主的說出這句話。

而且突然發現，大小姐的聲線似曾相識。

這“大小姐”便是卓楓的另一個恩人，當初和“小師姑”紀如玉一起在不熄山将自己救回的。

卓楓身處風祖大陸西南部的一個名為“林染郡”的城鎮，如同名字一樣，這個城鎮三面被森林圍繞，其中不乏罕無人跡的深山老林，只有東面一角有平坦大陸通向外面。

在卓楓本來的認識中，林染郡也就是前世三級城鎮，說白了就是小縣城一般的水平大小，雖說沒有見過這個風祖大陸的地圖，但想來林染郡充其量也不過就是西南的一個小點罷了。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樣一個小城，這樣的一個只有兩條主幹道，一個坊市的小城，卻有着三個禦能世家。當卓楓全身無力的躺在病床上第一次聽到“小師姑”的侍女對他講述這些信息的時候，他吃驚的下巴都差點掉下來，林染郡的實力與其表面的現象相差太遠，于是讓他也不得不對這個世界進行重新認識。

玄學世界各不相同，風祖大陸行的禦能之途。所謂“能”，便是這個大陸獨有的驚人力量，“能”以氣的形式存在于萬物中，而可以主宰這種“能”的人稱為“禦能者”。

世間萬物皆有氣，人通過研習禦能心法進而理氣化“能”來修煉，當一個人體內的“能”多到一定程度就會發生質變，所成便稱為“氣能廣場”。

氣能廣場一旦形成，此人便可稱為“禦能者”了。

禦能者因修煉的禦能之法的不同，如今分為二個派別：物能宗和意能宗。

物能宗，以吸收樹木、花草、土石等生靈的精氣或者靈氣來化能修煉，其根據禦能者自身氣能廣場的屬性不同，又分為金木水火土五行分支，此禦能者稱為物能者；

意能宗，以吸收蟲鳥魚獸人等的七情六欲所含的精氣或者靈氣來化能修煉，此禦能者稱為意能者。雖然意能者也根據禦能者自身氣能廣場的屬性不同，同樣分為金木水火土五行分支，但比起物能者來說，五行屬性對于自身修煉的禦能心法影響甚小，所以意能者的氣能廣場五行屬性分化的泾渭就不如物能者那麽明顯了。

一般情況下，無論物能者還是意能者都不會化萬物生靈的本命精氣為能，必留其本命精氣而讓生靈生生不息。可萬事無絕對，就有那麽少部分的禦能者，為加快修煉速度，化萬物生靈的本命精氣為能，罔顧萬物生死。這些禦能者的修煉能道之法遭人唾棄，被發現必被其他的禦能者追殺。

而根據理氣禦能的修煉程度和體內氣能廣場的大小，禦能者們把修練分為三大道途，每個道途自成一個體系，又內含三個小重天。最基礎的道途稱為理氣成能，內含練氣、化氣、禦氣三個小重天，每一小重天又分為從一至九，九重小境界。

經過近三年跟着紀如玉學習領悟揣摩，加上神秘大小姐的有意幫助，卓楓已經修煉出氣能廣場，并且成為一名練氣三重的物能者。

“小師姑”紀如玉，是林染郡三大禦能世家之一紀家的嫡女，練氣七重的修為；紀家的老祖宗是紀如玉的太上祖母紀真語，則是第二道途“聚能成法”的第一小道途“有為”初階的修為，這在一個中小禦能家族已經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而紀如玉以十六不到的年紀達到練氣七重大圓滿，并修煉分裂出氣靈畢方，更是在紀家，甚至是林染郡的禦能界史無前例，也因此，紀真語對其極其看重，而卓楓也借紀如玉的”重點關照對象”的身份得以留在紀家。

所以，被人救也是個運氣活！

把裝着長春草的玉盒珍而重之的放入儲物袋中，卓楓用水簡單擦抹了一下身子，晃晃悠悠的朝飯堂走去。

所謂飯堂，不過是紀家廚房後堂擺了些桌椅供紀家沒有修為和修為較低的下人們吃飯的地方，主人們的飯食都是由各自房內的下人從廚房領回去的。飯堂的菜色說不上精致，但量大管飽，對于卓楓這樣一個十五六歲正長身體，而且修為較低還得吃飯的少年來說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當卓楓到達飯堂的時候，已經有不少的下人們在吃飯了。

吆喝聲，混雜着酒菜的氣味，充斥着卓楓的五官。小心翼翼的掃了一圈，發現有幾個與三房，也就是紀如玉這一房不太對盤的人也在吃飯，卓楓想了想，微微垂下頭走到分飯處，接過那基本全程都是眯着眼的老嬸子遞過來的一海碗蓋滿炒雜菜的米飯。

接過海碗，卓楓想都不想就朝着飯堂門口走去。

大家族，總是有一些貓膩在裏面，卓楓被紀如玉所救，自然被一些人自動歸劃為紀如玉所在的三房一派。對于三房的敵對幾派，自然是想無時無刻不對其進行攻擊，但畢竟是機會有限，加上還得維持表面上的和平，所以很多時候，這些小動作自然就只能對項卓楓這樣的小角色使用了。

這也是卓楓故意遲點到飯堂吃飯的原因。

“呦，這不是三房如玉小姐救的那快死的小崽子嘛？”一聲譏笑聲從身後不遠處傳來。發出聲音的位置正好就是先前卓楓觀察到的那幾個不對盤的下人所坐的位置。

卓楓假裝沒聽見，繼續走。

“讓你走了？！”問話聲落，一雙筷子也插入卓楓面前的地上。

出手的是一個一身下人短打打扮，顴骨高凸的人，形容猥瑣邋遢，此刻正一腳踩在板凳上正在剔一口黃牙，可修為卻是實實在在的練氣七重。

“傻楓，看你小雞仔的樣子，來，這個雞腿是哥哥賞你補身體的。”趙二随手拿起一根啃了一半丢掉不要沾滿食物殘渣的雞腿，邊說邊朝卓楓走來。說完，将那雞腿放在卓楓的飯碗上。

卓楓低頭看了一眼，沒說話，可也沒拒絕，端着海碗就要繼續走，沒想卻被趙二一手拎住領子攔住。

“既然都接了，吃了再走不遲。”說完，趙二哈哈大笑起來，除了他那一桌的人，其他人都暗暗嘆氣。

這趙二哪裏是找卓楓的麻煩，明明就是借機侮辱紀如玉所在的三房。

卓楓端着海碗頓了頓，然後看向了趙二，也就是找自己麻煩的人。

懶得說話，也很麻煩。

卓楓直接松手了。

砰！

一聲大響，雞腿連帶海碗都摔倒了地上。

“你這個死小子！”

趙二沒想到卓楓居然會直接摔了碗，一把将卓楓拎着衣襟舉在半空。

差不多該出現了！

卓楓心中默念。

果然，一聲嬌斥出現在飯堂外。

“你們幹什麽？”

門外出現滿臉怒容的紀如玉，和那個一身紅衣，年紀不過十四五的“大小姐”。

卓楓看向兩人，心中再次感嘆。

被人救真的是個運氣活啊！

紀家主人們，尤其是像紀如玉這樣“重點關照對象”是不會到飯堂這種下三濫的地方的，這也是為什麽趙二敢公然在此欺負卓楓的原因。而紀如玉此時卻到了這裏，明顯就是有人通風報信。

如此情況這一年多來已經多次發生，每當卓楓要被人欺負的時候，紀如玉總是會在關鍵時候出現，然後将卓楓救下，同時洛小姐也總是好巧不巧的從此路過。

洛小姐便是卓楓口中的“大小姐”，不過明顯的，她似乎并不想讓別人知曉自己和卓楓的關系。但卓楓知道，洛小姐客居紀家，常年待的地方是藏書閣。

衆下人一見紀如玉親至，立刻全部起身行禮。趙二自然也不例外，卓楓自然而然獲救了。

紀如玉胡亂一揮手讓大家免禮，卻指着趙二那夥人說道：“好呀，怪不得阿楓不喜歡來這裏吃飯，原來是你們欺負他。清月，紀家家規對欺辱同門是怎麽處置的？”

紀如玉身後做侍女打扮的小姑娘伶俐的一閃身，就來到飯堂正中，聲音清脆無比的答道：“回小姐，紀家家規第一百三十條，凡入紀家為傭者，無論男女老幼富貴尊卑皆為兄弟姐妹，不得相互欺負虐打，如有犯者，杖責三十。”

說完，表情誇張的看了趙二一眼，分明就是說：今天，你完蛋了。

“好，”紀如玉盯着趙二面無表情說道。

“趙二，今天是你欺辱同門有錯在先，就不要怪小姐我代刑堂實施家規了。”說完，紀如玉取出一個烏黑的小牌子，并刺破中指，将血滴在黑牌之上。

瞬時就見紀如玉身前空間一陣扭曲，一個身高八尺渾身黑氣的大漢出現在人們面前。知道點的人一下就看了出來，這黑氣大漢是紀家老祖派來保護紀如玉的冥士。

”風明，動手！”紀如玉指着趙二不帶猶豫的命令道。

“是。”黑大漢發出沉悶冗長的聲音，一步跨到趙二的面前，趙二根本來不及反抗就被黑大漢如老鷹捉小雞般拎起扔到一板凳上，随即施法将前者綁在上面，手中同時幻化出一支黑色的打板，嘭嘭的厚重聲随後而起。

無論趙二如何掙紮，卻怎麽也掙不脫身上的禁制，畢竟練氣小重天和禦氣小重天跨了近兩個等級，越級一般都很難對抗，更不用說現在越了兩個能道等級了。

“三小姐，饒命啊！”趙二眼見掙脫無望，邊大聲的殺豬般的嘶吼，邊向紀如玉求饒。

“你剛才可想過饒過阿楓？你也是紀家的老人了，怎如此不懂得規矩？”紀如玉雖然是怒叱趙二，但是卻走到卓楓面前，狠狠的瞪了卓楓一眼。

卓楓一臉無辜，可眼神卻一直在留意門外那靠着門板的紅衣“大小姐”。紅衣少女似乎是感受到卓楓的目光，微微擡頭看了過來。

一雙棕色帶着煙氣的碧色雙瞳立刻被卓楓看盡眼裏，雖然見過數次，可不知為何，卓楓就是覺得似曾相識。

大小姐似乎很不開心。

卓楓：我似乎又做錯了什麽......

這邊卓楓極為懊惱的在想自己哪裏做的不好讓大小姐不開心，卻沒想過自己為何能看懂他人的情緒。

而紀如玉這邊，已經有些亂套了。

“三小姐，我是跟卓楓開玩笑的啊，三小姐，饒命啊！”趙二鬼哭似的嚎叫着，見紀如玉不為所動，立刻轉移求助目标，朝着卓楓哀求起來。

“卓楓，卓兄弟，我是和你開玩笑呢，真的，以後我再也不和你鬧了，你快求三小姐停手啊！疼死我了！”

圍觀的紀家下人們有不少是和趙二所依靠的大房關系不錯的，尤其是先前同桌的那三人，都想上前來說情。

清月見狀，大聲說道：“我家小姐叫出風明是執行家規，誰若求情，一律視為包庇，根據紀家家規第九十三條，包庇者與受罰者同罪！”說完，以挑釁的眼神看着想上前求情的人。

紀如玉滿意的點點頭，就是“大小姐”也給了清月一個贊賞的眼神。

方才寵寵欲動想上前求情的人一聽清月如此說，才踏出的腿立刻收了回來，戰戰兢兢地不再說話了。

“三小姐，饒命呀......”

“三小姐，求您了......”

“三......小姐......”

漸漸的，趙二求救的聲音越來越小，明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血水滴答滴答的順着板凳腿，流了一地。

“小師姑，饒了他吧，他好歹是大房的人。”

看趙二着實不行了，卓楓小小聲的在紀如玉身後說道。趙二雖說是下人，但他依靠的大房确實和紀如玉的三房是不對盤的，盡管是趙二挑釁在先，可畢竟是下人之間的事情，作為主人出手，卓楓心中覺得此事有些鬧大了。

“阿楓，小姐這是幫你出氣呢，也警告其他人以後再欺負你，這趙二就是下場。”清月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卓楓一眼。

“小師姑，趙二也受到懲罰了，算了......”卓楓正繼續說着，就聽圍觀下人不知誰一聲大喊：“趙二失禁了！”

紀如玉和清月聽聞，立刻捂住鼻嘴退後開去。随後，紀如玉擰着眉，玉手輕動結出一個個手印，冥士受到召回的命令，閃身回到紀如玉面前，微施一禮，消散了。

“難聞死了，阿楓，走了，走了！”

氣味難聞，紀如玉終于忍耐不住，沒再理會不知死活的趙二，拉起卓楓轉身離去。而飯堂中的人，則立刻分成幾路，搬人的搬人，報信的報信，轉眼間飯堂就沒什麽了人了。

反而是那紅衣大小姐，微微皺眉忍這不适朝那管事的老嬸子走去。

“大小姐，這裏氣味不好，回去罷！”

眯眼老婦人一改之前萎靡不振的神色，眼中透着精光，而身姿也不再馱着，開始挺拔起來。此時十分恭敬的和紅衣大小姐說話。

“我不喜肉食，以後都埋進那家夥碗裏，連一個練氣七重的都打不過，真丢人。”

老婦人立刻垂首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