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信任 辦公室是死一般的寂靜

婚禮還在繼續, 新娘的父親在臺上致辭,大意就是希望女兒過得幸福一類,說到動情處, 老父親熱淚盈眶,小微也是如此。

殷言聲看了幾眼, 就将目光轉向窗外,在他記憶裏的父親只是一個名詞,他們的相處很少有溫情時刻。

一頓飯結束之後殷言聲回到公司,他負手站在窗邊,入眼望去都是安城的高樓。

正在這時門被敲響, 殷言聲道:“進來。”

喬飛進來, 他腳步有些遲疑,轉身關了門後才輕悄悄地過來:“經理。”

殷言聲挑了挑眉, 他有些詫異喬飛在這:“你今天不是休假了嗎?”

喬飛撓了撓頭:“我突然想來上班。”

上班是假的,想和殷男神說話才是真的。

殷言聲用鋼筆敲了敲桌面,喬飛臉上欲言又止的樣子太過明顯, 他想忽略都不成:“想說什麽就直說。”

喬飛用手搓了搓臉:“是這樣的男神, 今天不是小微結婚嘛, 我就想到了一個事情。”他舔了舔嘴唇:“就是……如果說二婚的人在登記的時候會不會從網上查到?”

殷言聲盯了他幾秒,眸子讓人看不出什麽。

喬飛一時之間頭皮發麻。

殷言聲斂眸道:“我也不知道, 但應該不會。”

喬飛心裏亂如麻,理智上告訴他不應該管別人的事情, 但殷言聲不一樣,他們是同窗好友關系一直不錯, 那如果對方不知道這件事,這就有些騙婚的意思了。

“有話就說。”

耳邊驀地傳來這幾個字,聲音裏有着冷硬的意味。

喬飛一個激靈, 如實招了:“我今天跟人說話,有人說老板三四年前已經結婚了。”最後幾個字咬地很輕,像是随時就要吞進去。

話落後,幾秒鐘之類寂靜一片,他能聽到水桶裏的水落下的聲音。

喬飛擡頭看着殷言聲,卻發現對方十分平靜。陽光自落地窗照進來,殷言聲的側臉在光暈下,他的眸子黑沉,出色的面容毫無波動,如同樹下的幽潭一般。

殷言聲右手捏着一只克萊因藍色鋼筆,很平和地開口:“這事是假的。”

喬飛眨了眨眼睛,覺得對方淡定得過分:“……額?”

指間的鋼筆在手裏捏的有些溫熱,殷言聲道:“我和他也有幾年了,以他的人品也不會去裝直騙婚的。”

說的好像也有道理啊。

雖然說他和老板接觸的不多,但也覺得對方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殷言聲開口:“雖然說我不清楚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謠言,但裏面一定有什麽誤會。”

也是,人家小兩口的什麽事情沒說過,他倒來這哔哔的。

“我也是聽說人就沒什麽考慮,直接就來告訴你了。”

殷言聲說:“沒事。”

他眼睜睜地看着喬飛出去後才閉了閉眼睛,像是在努力壓抑着什麽情緒似的,眉頭蹙了起來,手背覆在眼皮上。

辦公室是死一般的寂靜。

殷言聲把額頭枕在手臂上,他趴在桌子上,無數紛雜的情緒像是漫天而起的潮水,他淹沒在其中,只得慢慢地一一承受。

他和席寒在一起其實很簡單。

殷言聲看着寫滿了中英文的一張A4紙,手機捏在手裏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能查的單詞意思都查了,但就是捋不順。

這些文本大概與金融相關,很多都是專業的詞彙,普通詞典上根本查不出來。

殷言聲有些無奈,他做什麽向來是要做好,如今翻譯成這個樣子自己都看不下去。

身邊人用手肘撞了撞他:“你去問問老板的朋友啊,他一定知道。”順帶着擠眉弄眼:“人家當初不是說了嘛,讓你不會的問他就行。”

殷言聲捏着紙張的手有些大力,他的指甲隐隐有些發白,

最終他坐到座位上,拿出手機找到對方,編輯了一些字:【你現在忙嗎?如果有時間的話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點擊發送後下意識地用拇指搓揉着紙的一角,無端看起來有些焦急。

那邊回消息很快:【不忙,問吧。】

殷言聲輕輕吸了一口氣:【這個文本裏SPE是什麽意思,我在網上查的幾個意思都不對。】

他拍了一張照片過去,用紅筆圈了起來。

【Special  Purpose  Entity】

殷言聲頓了頓:【特殊目的公司?】

【你翻譯得很正确,但一般常見叫法是空殼公司。】

殷言聲标注出來,目光又觸及到手機上。

他其實帶着一點隐秘的心思:其實想和你說話,但絕不主動找,借着公務再由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掩飾。

好在那邊的人很上道。

問他姥姥的手術如何,問他近期怎麽樣,種種的瑣碎之事,好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

殷言聲用牙齒咬了咬唇內側,一個字一個字地輸入:【如果你今晚有時間的話,我想請你吃頓飯感謝你。】

那邊只有一個字:【好。】

殷言聲放下手機,覺得臉熱得厲害。

到了晚上之時席寒果然如約而至,兩人就在樓下選了一家餐廳。

頭頂上的燈做成了帆船的樣子,殷言聲的面容在燈光下極其晶潤,他握在杯子上的手有些發緊,輕着聲音道:“席寒,我特別特別的感謝你。”

席寒語調沉沉,低笑道:“小朋友打算怎麽感謝我?”

語氣中有幾分不正經的意味,眸子裏像是有着一簇簇的暗火,不炙熱只是烤得人心裏發軟。

殷言聲懂那個眼神,一個男人看另一個男人的眼神。

一點都不純潔。

癡纏暧.昧的程度如同幼時見到的兩條交.尾的蛇。

他一下子耳尖紅了起來,手心滲出了細密的汗,他半響之後移開眼神,聲音低若蚊吶:“怎麽……都可以。”

因為是你,所以怎麽都可以。

手被人輕柔地拉了過去,掌心碰到了溫熱的唇。

柔軟、微微幹燥。

親吻他手心的男人半垂着眼,長長的睫毛垂下,投落在眼睑上是一小塊濃密的陰影。

這個動作實在是太有臣服性了,但他做起來卻有一種莫名地侵略意。

殷言聲聽見了他有些沙啞的聲音:“今晚就別回去了,嗯?”

他的面容有近乎蠱惑的意味,像是傳說中礁石上的海妖,月色之下引誘着水手。

殷言聲喉結滾了滾,他聽到了自己鼓噪紊亂的心跳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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