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手掌之吻
黑羽快鬥絕對是天下第一奇葩。
一個擅長用水的魔法師,最喜歡的地方當然是海底世界了。
可是黑羽快鬥最怕魚。
一個擅用冰的魔法師,最喜歡的地方莫過于地圖上那個被冰雪覆蓋的區域——冰封雪域。
那裏有取之不盡的冰雪,能助魔法師發揮出最大的潛能。
可是黑羽快鬥很怕冷。
當晚下起了大雨,氣溫驟降,而快鬥卻莫名其妙被凍感冒了。
他把自己裹成了粽子依然瑟瑟發抖,躲在被窩裏死也不肯出來。我實在看不過去,用火魔法給他取暖,他才稍微好受一點,任憑我穿着單衣在屋子裏揮汗如雨。
窗外是依然下不停的的雨,整個魔法密林的樹都參與到浩大的合唱中,一聲一聲,一如看盡繁華的老人沉重的嘆息。
“我說你……明天就要去海底世界了,現在病成這個樣子真的沒問題嗎?”我把他額頭上的毛巾換掉,他似乎真的很難受,躺在床上微微張嘴呼吸,嘴唇都變成無力的蒼白。
“切,這種小病我睡一覺就能好。”他的聲音駭然沙啞,像年久失修的鋼琴。
“OK,閉嘴。”我把藥灌倒他嘴裏,堵住他喋喋不休的話語。
他艱難地把藥全數吞完後又開始把我當小厮使:“小鬼,在櫃子頂端有一個黑色的譜夾,明天要拿給白馬探做生日禮物的,你去幫我拿下來。”
我朝着他手指指的方向望去,頓時覺得他腦子絕對不同于常人。
為什麽會有人把譜夾放在櫃子頂?
而且這種尴尬的高度,我連淩空步都不能用。只能老老實實的搬凳子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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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到譜夾,還發現了一個黑色的琴盒安靜地躺在櫃頂,看這大小,應該是小提琴……
“你怎麽從來就沒說過你有小提琴?”
“你又沒問。”
我抱起琴盒,正想帥氣來一個空翻穩穩落地,腳卻不聽使喚地絆到了櫃子的邊緣。
看來這重重這一摔在所難免,這黑歷史一定會成為黑羽快鬥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我閉上眼睛,準備好迎接痛楚,卻意外地落入了他的臂彎。而小提琴也穩穩落在了床上。
可能是因為他發燒了,手臂的溫度幾乎要把我後頸灼傷。
因為生病,眼睛只能半睜着,卻多了幾分慵懶的蠱惑。
他的眼神催生了奇怪的情緒,生根滋長,莫名亂了心緒。
我慌亂地轉移視線,哈哈哈地幹笑兩聲緩解尴尬情緒,跳到地上,把譜夾放在桌子上,抱着小提琴跑到了閣樓,不忘給所謂的救命恩人喊一聲好好休息,我也不算太沒良心吧?
窗外潺潺雨聲卻掩蓋不住淩亂的心跳,縱使別人聽不到,可自己确是聽得一清二楚。
我慌亂地打開琴盒,一陣松香特有的氣味竄入空氣中,小提琴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拉過,四根弦的音相差千萬裏。我才忽然發現自己有調琴的技能和絕對音高,快手快腳地調好琴,說不定我以前是一個了不起的小提琴家,啊哈。
只是,小提琴對我來說,莫名地熟悉。給琴弓擦松香,夾琴,手放上把位,一切就像是條件反射般自然。
我似乎已經漸漸失控,全憑本能,拉動琴弓,清脆的長音傾瀉而出,悉數融入雨中。我的情緒沉浸在華彩樂章忽高忽低的旋律線中,腦海中卻不合時宜地浮現了快鬥臉部的輪廓,以及他深紫色的雙眸,剎那間我清醒,錯音紛至沓來,打斷了所有的情緒,我氣餒地放下琴,卻發現快鬥站在門口,他的頭發遮住了雙眼,看不清他的表情。
“對不起,我打擾到你休……”
“你為什麽會拉這首曲子?”
是啊……為什麽?這首曲子似乎并不是任何名家名篇……
“全靠本能與直覺……”
我似乎給出了一個非常爛的答案。
他欺身上前,一把把我扛起,任憑我怎麽打他的肩膀,他也徹底忽略。他把我塞進被子中,一手重重地壓着我制止我的掙紮:“別鬧,睡覺。”
我原本以為是我吵着他休息,可是我分明看到他嘴角揚起神秘的微笑。
半晌,他的呼吸變得均勻,我不由自主任憑自己看着他的發呆,思緒卻雲游四海。
他睡覺時眉頭會微蹙,我用手撫過他的眉心,想把它展平,卻被他搖頭甩開。
他有一對很長的睫毛,偶爾的輕顫,像在花叢中憩息的蝴蝶。
他的鼻子因為生病而微微發紅,可是高挺的鼻梁在精致的臉上卻顯得分外英氣……
“柯南。”他暗啞的聲音打破靜谧,我着實被吓了一跳,別扭地讓目光越過他的臉,投向床頭盛開的花。
他的手掌撫上我的臉,指尖似乎着了火,所及之處,一片滾燙。
“你這樣看着我會讓我很想親你。”
聲音如春風拂過花海,讓人恍恍惚惚,一如夢境。
“……開什麽玩笑……”全身的血液倒流至頭部,我相信此時此刻我才是那個發燒的人,本能掙紮起身想逃跑,卻被他輕而易舉壓在身下。下一秒,他的手掌覆住我顫抖的唇,他吻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而他手心的溫度幾乎要在我的唇上刻下無法磨滅的烙印。
他清澈的瞳仁中閃爍如煙的光芒,捆綁了理智,揉碎了最後一絲的防備。
用火魔法取暖是多麽地多餘?我真的快熱到崩潰了。
他開始了醒醒睡睡的狀态,一會兒要水喝一會兒要吃粥,我才發現我真的不怎麽會照顧人,水差點燙傷他的舌頭,煮粥差點把房子燒起來,最終還是他自己煮了粥,讓我好生羞愧。
而這樣反複折騰,第二天他的病看似好了不少,而我睡眠不足,挂着兩個大眼袋,看起來我病得比較重。
很早便有人敲門,兩個穿着海藍色制服的高個子送來了兩封邀請函和空氣胸章,他們身材健碩,估計是甩大刀的戰士。原來和平年代的戰士還可以當私家快遞員用。
當我關門轉身準備去換衣服時,快鬥已經換好了衣服。
黑色的魔法長袍後是披至腳踝的披風,衣袂處是象征着水的海藍寶石,一切從簡卻隐隐約約之中沉澱成沉甸甸的壓抑,讓人有種俯首稱臣的沖動。他耳邊的黑瑪瑙耳釘映襯着他白皙的肌膚,妖豔不可方物。他在胸前別上了空氣胸章,紫荊花在簡潔的長袍上畫龍點睛,翩翩少年此刻帶着誘人的妖氣。
我怔怔地望着此時此刻的他,在他發現我失禮的目光之前挪動身體,換上白色的長袍,待我走到他身邊,他蹙緊眉頭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猝不及防地用扯過鋼琴罩把我罩住。在他把琴罩拿開的瞬間,鏡中的男孩手腕處多了一個小小的紅瑪瑙手镯,在一襲白衣中尤為搶眼。
他蹲下身,幫我別上胸章,他認真的表情在眼前放大。
我才發現我真的很喜歡看他的眼睛。
于是,他的輪廓,眼神,氣息,就深深印在腦海中,從今往後,揮之不去。
“喂。”我喊他。
“嗯?”他頭也不擡地應我,眼睛注視着我的胸章。
“你等下千萬不要忘記……”
“我知道啊我會帶藥。”
“不,我是讓你不要忘記戴眼鏡。”
“……不用你啰嗦!”
摘幾片新鮮樹葉喂過鬥鬥之後,我們便披星戴月地出門。本來我們可以去碼頭坐潛水艇直達海底世界內部,可是他偏偏要坐輪渡到海底世界的玻璃隧道入口走着去。
海底世界輪渡比起魔法密林和勇士部落的穿梭小船來說自然是豪華得多,船上的乘務員每一個都十分漂亮,不得不說經濟對于社會生産力來說實在是太重要。
“我們現在橫穿的湖泊叫做時間之湖。”快鬥撥開窗簾,望着窗外閃着微光的湖泊。似乎這片湖泊永遠都能被淼淼月色傾覆,漫天星鬥也為它點綴,夜色中的時間之湖,像一個擁有傾世美貌的成熟女子,用最含蓄的美豔壓群芳。
船靠岸後,我們向守衛出示了邀請函,他們畢恭畢敬地鞠躬讓路,舉止紳士,訓練有素。快鬥戴上了他特制的單片眼鏡,眼鏡旁邊還有一個銀色玫瑰十字的吊墜。
我想,他應該是一個很細心的人。每一件功能性的飾品,對于他而言,都是他的點綴。
他再次牽起我的手,手心卻微微冒汗,我知道,是因為他怕魚。
我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麽他執意讓我走這條長長的玻璃隧道了。
玻璃隧道能清楚地看見深海裏的美麗景色,是最天然的水族館,多大投資的人工水族館都不可能與其媲美。
無數美麗的珊瑚随着水波舞動,七彩的魚兒在水草之間捉迷藏,透明的水母慵懶地漂浮,偶爾有幾條巨大的魚從隧道頂部游過,視野所及,一片純淨的深藍。
正常人都會為眼前的美景所迷醉,而快鬥這種奇怪的魚類恐懼症患者的表情卻是百般聊賴:“真——羨——慕——你——啊——”他的臉拉得老長。“我現在就看到一堆游來游去的書,水草,珊瑚,像是在逛圖書館——”
“你把眼鏡摘掉不就完了嗎。”
“好,你殺了我吧。”
我不再搭理這個可憐蟲,邊走邊看着隧道兩旁的美景,興致盎然。
“怎麽樣,喜歡這裏嗎?”快鬥的聲音清澈如海,在耳際緩緩流過,像極了溫柔的夜曲。
我颔首點頭,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嘴角無法抑制地扯得老高。
那時候的我喜歡這條海底隧道,可能真的是因為那裏有如何美麗的風景。
後來的我,只會想起,最怕魚的你,牽着我的手。
在一個分岔路口,他忽然之間讓我稍等他一會兒,便轉進了一條頗為黑暗的小路。約莫一刻鐘後,他從小路裏出來,我卻問不出他到底是去幹什麽了,他只是頗為神秘地笑笑,說總會讓我知道的。
一路追問,一路被敷衍,很快就抵達了隧道的出口。
壯觀的宮殿群揭開了神秘的面紗,粉墨登場。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