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宴會
近在眼前的宮殿有許許多多跟擎天柱撐起了門面，每根精致雕刻的柱子的頂端都有巨大的古銅雕像，空氣中都有一股肅穆的氣息。
“這是英雄公館，戰争時期權貴們開會的地方。”
“嗯，所以我猜，這些都是皇家魔法師和龍騎士的雕像對吧。”
“聰明。”他又指了指遠處仍正在施工的一處更為巨大的宮殿：“看到那一點了嗎？那是正在建的時間神殿。還沒有修建完成，單單修路就已經修了好幾年，希望我的雕像出現在英雄公館的時候他能竣工咯。”
英雄公館那麽多的雕像，最為搶眼的莫過于中間最巨大的那一個。
那是一個短發女人，卻穿着英氣的戰衣，腰間別着巨大的聖劍，她帶着戒指的手撫上劍把，眼睛望着遠處。雕像沒有生命，我卻能感受到她勃勃野心。
“對，這是千影。”快鬥說。
……我又沒問。
雖然我心裏面是有這樣的猜測。
穿過英雄公館，便看到一座流光溢彩的宮殿矗立在花海之中。大片大片的薰衣草在月色下泛着溫柔的紫，石英石鋪設的地面反射着凜冽的光，在花海中硬生生劈出一條路，直通宮殿門口。宮殿階梯旁是一塊石碑，上面用深藍色的筆觸寫着兩個大字：沙城。
“暗之大陸最豪華的酒店，接待外賓官方指定單位。”
寬闊的階梯和扶手都被紫色的光籠罩，與四周的薰衣草融成一色，浪漫得讓人覺得不真實。
越往上走，人便越多，穿着窄裙的美麗女精靈站在迎賓臺前檢錄賓客的邀請函。
而意外地，在快鬥出示邀請函時，女精靈對他肆意調戲的笑容無動于衷。
果然帝都的精靈都是見過大世面的啊……哈，哈，哈。
但他并未出現任何氣餒之色，臉皮厚得媲美城牆，他調整了一下步姿，十分紳士地步入宴會廳。我緊随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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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廳的燈光使室內亮得像白天，最巨大的水晶吊燈做成豪華帆船的模樣，瓦數不小，像是在烤着每一個來賓……
我覺得熱……
快鬥依然沒有放開我的手，把我拽至了白馬探身邊，在他旁邊的座位坐下。
快鬥似乎是來得最晚的那個人。
白馬探坐在主人席，作為壽星，他足夠耀眼。一頭淡金色的發煞是吸人眼球，五官頗為精致，談吐間都透露出極好的修養，也難怪會有那麽多的女生對他趨之若鹜。他身穿白色戰士服，肩膀上還有象征着白馬家族的榮譽勳章。每顆紐扣似乎都是價格不菲的鑽石，處處都在彰顯白馬家族的雄厚財力與權力。
“黑羽，這是你弟弟嗎？”座席上的一個女魔法師問。
他微微側過頭看了我一眼，笑答：“目前是。”
“目前？”我看哪個女魔法是眼裏露出疑惑的眼神。
而我又何嘗不覺得奇怪……什麽叫目前是……
“先生，請問您需要加點魚子醬嗎”訓練有素的服務員将這詭異的對話截斷，聽到“魚子醬”三個字時，我便知道，快鬥今晚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他故作鎮定地拒絕了服務員。
另一個服務員推着餐車逼近我們。
一如所料。清蒸多寶魚，紅燒鲫魚，糖醋菊花魚，炸魚，三文魚刺身，希鲮魚壽司，吞拿魚沙律……無數的魚堆滿了餐桌。
我很好奇現在快鬥眼裏看到的是不是滿桌子的，混在醬料湯汁中的，書。
我知道此刻他很可憐，可是我真的憋笑憋到快內傷，尤其是看到他看着桌子無限哀怨的眼神……
我幾乎要笑出聲，趕緊喝口魚湯壓壓驚。
桌上的人吃着全魚宴吃得歡暢無比，他一邊焦躁地摸着單片眼鏡，一邊在檸樂。白馬探湊過來問他是不是不合口味，他搪塞道因為生病所以沒什麽胃口。
“你生病了？”他壓低了聲音問道。“還好嗎？”
“只是普通感冒而已，那種小病對我來說不算什麽。”快鬥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說。
我不經意間一瞥，白馬探眼神裏流露的緊張毫無掩飾。
嗯……似乎他很在意快鬥。
心裏忽然騰生一股不合時宜的煩躁。我用力搖搖頭，想把這種奇怪的情緒抛之腦後。
我沒預料到飯局之後，這種情緒會像水草般瘋長。
宴會廳的燈被熄滅，只留下一束紫色的追光，投射着一架三角琴。
賓客們逐漸安靜下來，白馬探不知何時走到了舞臺上，鋼琴邊，握着小提琴，向觀衆鞠躬。
“感謝各位尊敬的來賓，參與我的生日宴會。”他的手放在胸前，無比虔誠。“藉此機會，我邀請了蟬聯三屆的，暗之大陸才藝大賽鋼琴組金獎的獲得者，黑羽快鬥，給大家帶來這一首鋼琴小提琴二重奏。”
我看到快鬥坐在鋼琴前，隔得太遠，差點連他的笑都看不清。
小提琴獨奏華彩開場，而此刻的小提琴卻讓我莫名心煩氣躁。一定是因為熱。我很想不以為然地不再往舞臺上看，低頭把玩手腕上的瑪瑙，可此時的快鬥卻像一塊巨大的磁鐵，把我的目光牢牢吸住。
于是，厚重的鋼琴和弦從他的之間流淌，把尖銳的小提聲揉碎在缤紛的織體中。
我忽然意識過來在魔法概論考試前夜，快鬥在紅海連哄帶騙來的譜子有什麽用了。
這場表演他們已經準備很久了。
桌上其他的男生發出不服氣的“切”聲，女生早已眼泛桃心，我有一萬分相信她們耳朵裏早已失去聆聽能力，畢竟這樣的場面，視覺效果就可以讓那些迷戀白馬探和快鬥的女生徹底當機。
而我成了異類。或許在宴會現場再也找不到跟我有一樣情緒的人。我不得不承認快鬥鋼琴的卓越技巧以及對音樂處理的巧妙，旋律細膩，跌宕起伏，時而恢弘如高高在上的鳳凰，時而平靜如沐浴陽光的白鴿，而他嘴角自信的微笑卻從未垮下。
這首曲子有多長，我已經失去了判斷能力。
最後繞梁餘音徐徐散去，觀衆雷鳴般的掌聲不絕于耳。我也由衷地把我的掌聲獻給這樣天衣無縫的演出。
我撐着下巴，看着他在臺上微笑鞠躬。宴會廳的燈重新被打開，喧賓奪主的他自然逃不過被敬酒的命運，而他紳士地對每一個敬酒的男男女女微笑，來者不拒地喝每一杯酒。
“咦，步美你怎麽來了？”坐在我旁邊的女精靈對着她身邊的小女孩說道，語氣裏滿是驚訝。
“嗯……我偷偷跟着姐姐來的。”天真爛漫的小女孩笑得人畜無害。忽然，小女孩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我禮貌地對她笑笑，她卻猛然低下了頭，很快她便走到我身邊，深呼吸了一口氣，像是提起了巨大的勇氣道：“你，你好。我叫步美。”
我轉過身面對她：“我叫柯南。”
“請，請問你可以，跟我跳舞嗎？”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伸出的小手都在微微顫抖。
我接過她的手，跟她走向舞池。“能和那麽漂亮的小姐跳舞，我榮幸之至。”
這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話……
我到底跟黑羽快鬥學了什麽東西！
皇家室內樂隊在循環拉着施特勞斯的圓舞曲，兩個小孩在舞池裏，很容易被忽略……
那就大錯特錯。
這個小姑娘明顯練過舞蹈，在她踏入舞池的一瞬間，方才搭話時怯懦的自卑蕩然無存。她挺直的腰杆，與我十指緊扣，手自然地搭上我的肩膀，卻遲遲不肯直視我的眼睛。
我手搭上她的腰，随着音樂，配合她的舞步。
一如所料，很快便吸引了一堆圍觀群衆，成功成為了舞池中的焦點。
旋律節奏變得密集，舞步由慢變快，動作幅度變大。女孩柔軟的肢體從容應對了許多高難度的動作，我只需負責配合。最終，悅耳動聽的主和弦落地，女孩仰卧在我臂彎裏，笑得純淨燦爛。
觀衆在歡呼喝彩，女孩臉上浮現了羞赧的紅暈，匆匆鞠躬之後離開舞池，我下意識地向快鬥的方向望去，他恰好也望着我的方向，左手抱着右手，右手撐着下巴，一副耐人尋味的表情。可是很快，白馬探過來跟他搭話，他便迅速收回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手中重新舉起高腳玻璃杯，像灌白開水般繼續喝雞尾酒。
宴會的歡呼聲一浪接過一浪，紙醉金迷觥籌交錯間，午夜的鐘聲都已經敲響。其他的權貴們都已經散去，剩下白馬探與同學們還聚在一塊兒喝酒聊天。
八卦心滿滿的女同學在衆人微醺的狀況下提議玩轉酒瓶真心話大冒險，被選中的人要回答大家提問的三個問題，否則就要大冒險。
大家都在醉酒的邊緣，自然沒有人提出異議。
快鬥微微擡起手，冰藍色的光直指桌上卧倒的酒瓶，它開始迅速旋轉，最終指向我。
……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小柯南，我問你哦。”妝容精致的女精靈問：“像黑羽這樣勇敢的魔法師，他最害怕什麽啊？”
“他最……”幾乎是要脫口而出的答案，側面卻傳來一陣刺痛的寒光，我不用看都知道他現在什麽眼神。
“他最怕……冷了。”
“咦——黑羽同學你不是最擅長水與冰的魔法嗎？怎麽會——”衆人幾乎不相信這樣的答案。
他撓了撓後腦勺，哈哈哈地敷衍過去。
“小柯南，平時他作為哥哥，有沒有欺負你？”
腦海中平日被他花樣虐待的鏡頭忽然就歷歷在目。睡着的時候被捏鼻子，洗澡的時候毫不讓步的水仗，都讓我懷疑他是不是有虐童癖。只是……
“不哦，哥哥很會照顧人，他對我很好~”
他對我好的細節太繁瑣，我都無法一一羅列。
而那個手掌之吻，我只能當他當時是燒壞腦了才做出的舉動，逼自己不要放在心上，可只要大腦一空閑，那個鏡頭就被反反複複來回播放，連帶着當時的溫度，玫瑰的香氣，讓我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我想我是病了。又或者是今晚喝下的果汁裏面混了酒，讓我無比反常。
座上的女賓笑得嫣然，斷定他一定會是一個對女朋友很溫柔的人。
嗯。我想他一定會對自己所愛之人很好的。比如會不辭辛苦地去紅海找樂譜。
……
“小柯南……有喜歡的人嗎？”
我覺得問這個問題的人應該是喝醉酒了，不然哪個正常人會問小孩這種問題？
不對……這個稚嫩的童聲……
我擡頭，對上了步美的眼神，她卻迅速地閃躲開，臉變成了熟透的蘋果。
滿桌子為老不尊的人開始起哄，我尴尬地回答，我沒有想過這種問題，被起哄得更加厲害。最終白馬探舉起酒杯替我解圍。我長舒一口氣，卻發現快鬥用奇怪的眼神瞟了我一眼。他眼中也沾染了醉意，微微有些迷離。
白馬探擡手，酒瓶再一次高速旋轉，最終指向快鬥。
“黑羽同學有喜歡的人嗎？”開門見山一針見血。
他暧昧一笑：“有。”
這個字讓剛剛冷靜下來的衆人再一次炸開鍋。我怔怔地望着杯中的可樂發呆，連看他一眼的力氣都沒有。
“那她是什麽類型的呢？”
“小提琴拉得很好。”
心懷鬼胎的女生推了白馬探兩下，問他黑羽已經向你表白了，你是不是該有點表示。
白馬探的笑容依舊紳士：“等下轉到我了的時候你可以問我這個問題呀。”
“是明戀還是暗戀？”
他輕輕抿了一口紅酒道：“目前還是暗戀，但是我覺得他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