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一

之後酒瓶轉到幾個女生,她們都若有似無地借着酒瘋對白馬探表達愛慕之情,酒瓶像是中了邪般,從沒轉到白馬探身上。終于這群精力過剩的人累趴,我像是得救般地跟走路踉踉跄跄的快鬥逃上潛水艇。

精力過度透支,頭都開始痛,快鬥把我抱在懷中,下巴枕着我的腦袋,閉目養神。

不知道他的感冒會不會加重,空腹喝了一肚子的酒,我猜他現在應該很難受。

所以他一下潛水艇就吐了一地。

我強打起精神,借用魔法之力把他弄回卧室,鬥鬥用驚恐的眼神看着喝得爛醉的他,以及因為累而滿眼通紅的我。

他一沾床便睡死過去,我只能咬咬牙,開始幫他脫眼鏡和衣服。把長袍脫下時,無意發現了他口袋裏裝着一瓶奇怪的藥水。

想起去的路上他消失的一刻鐘,心裏大概遍有了底,打算等他酒醒之後再問個究竟,把他安置好之後我已經到了眨眼都能睡着的地步,于是一頭紮進被窩,打算睡個天昏地暗。

身邊的人似乎睡得非常不安穩,輾轉反側至把我擾醒。我掙紮起身,卻看到他通紅的臉,用手一碰,燙得吓人。估計可以烤地瓜。

我趕緊跳下床給他倒了一杯熱水,讓他吞下退燒藥,再在他額頭上貼上冰貼。他終于沒有精力跟我打打鬧鬧,動作遲緩得像個老人,望着床頭的藥水迷迷糊糊地發着呆。

“柯南。”他幹涸的嗓子幾近破音。“不……工藤新一。”

“什麽?”我的腦子也在極度的疲累中變得遲鈍。

“你之前是不是問我,知不知道新一嗎?”他的聲音很小,似乎沒有多餘的力氣支持他說得更大聲。“我去問了占蔔師,她告訴我,你就是新一。工藤新一。”

這個名字從他嘴中說出來,便與夢境重疊,我又想起了夢中他望着我的眼神,溫柔到絕望。

“她說,這瓶藥水雖然不能喚起你的記憶,也不能解除你能力的封印,但是至少可以讓你恢複原來的身體。”他伸手拿起床頭的藥水:“所以總說你命好啊。你說我早幾年為什麽沒有遇到那個占蔔師?”

我接過澄藍色的藥水,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一陣恍惚。在反應過來之前,再次被他抱入懷中,跟在潛水艇上如出一轍的姿勢。

“其實你一直做一個小孩子也挺好的。”他在我耳邊輕吐着熱氣,讓我大腦徹底停止思考。

Advertisement

我的拇指輕輕摸過藥瓶,心中滿懷期待。

他一直居高臨下地注視着我,我便保持着被他抱着的姿勢喝下了那瓶藥。

失去意識之前,我最後的感覺就是——

我敢發誓這是我這輩子喝過的最難喝的東西。

夢見一座宮殿,門前是飛舞的白鴿,快鬥伸出手指,白鴿便穩穩落在他的指上。

陽光耀眼,碧空萬裏無雲,遷徙的候鳥劃過天際,成為天邊唯一的點綴。

夢中的鏡頭,就在快鬥的背影定格了許久。

久到,千萬年後,我都能用手書空出他背部的輪廓。

醒來的時候,鬥鬥正不安地蹭着我的臉,跟我大眼瞪小眼。

我想他是餓了,便把他捧起來,放回窩裏,準備到窗臺給他摘幾片樹葉,愕然發現書桌,窗臺,樹枝,似乎都變矮了。

快鬥端着兩杯紅茶走進來時,我已經可以和他平視了。

他對我笑,拿起其中一杯:“給你。”

紅茶飄起一縷氤氲熱氣。

我雙手接過:“謝謝。”

恢複成年的身體之後,無論做什麽都方便許多。

比如在飯桌上,跟快鬥講話我再也不用仰起頭。

“那個占蔔師是何方神聖?”我問。

“小泉紅子。”

“紅子……?”我總覺得這個名字分外耳熟。

“是啊,七衆神之一的那個紅子吧。”快鬥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

我驚愕:“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似乎那個女人給快鬥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回憶,快鬥面部表情微微扭曲:“她一味地說,她只是個生意人,關于鏡世界的一切都守口如瓶,我去找了她很多次了,她都是這個德行。那個藥也是我花了很大勁才讓她賣給我的。”他沒好氣地說:“總之,這個女人,跟我,合不來。”

我嘴角抽搐:“你也有搞不定的女人?”

快鬥眼裏閃過一絲驚恐的表情,連連擺手:“不,她太主動,太吓人了。”

說完之後開始咳嗽,我輕輕拍着他的背部,并下意識地把手背覆上他的額頭,但因為我剛洗完手,手背太冰涼,對溫度并不敏感,索性直接利用身高優勢,用額頭與他的額頭相觸。

“嗯……”片刻過後我拉開與他的距離:“退燒了,但感冒咳嗽是一個過程,你只能熬過去咯。”

快鬥怔怔望着我,欲言又止。看來他後遺症還挺嚴重。明明退燒了,臉上居然還是有些微紅。

入夜,快鬥因為吃了藥,難得睡得特別沉。我趁機戴上空氣胸章,準備只身前往海底隧道,拜訪一下讓快鬥露出驚恐表情的女人。

一路上心裏都在盤算着究竟是什麽樣的女人會讓他驚悚不已。醜陋的?可怖的?兇狠的?預言家應該都是臉上布滿皺紋的老巫婆吧?

大錯特錯。

可當那扇古老的木門緩緩打開時,我都訝異世上怎會有那麽漂亮的女子。

一襲及腰的酒紅色長發妖閃爍着妖豔的光,盈盈一握的水蛇腰與完美的臀線勾勒出絕美的身材,簡直是世間不可多得的尤物。就連挑釁般的微笑,以及微微眯起的眼神,都是致命的美麗。

……我并沒有忘記來這兒的初衷。

“你不用說話。”她把我扯進她的魔法屋,食指壓在我的唇上,眼角有寶石的光芒在閃爍。她笑得如罂粟般誘惑:“鏡世界的毀滅,是有希子,優作,盜一和那個蠢女人的傑作。”

我立刻開始思考她稱呼千影為‘蠢女人’,是因為千影的美貌在她之上還是魔法在她之上,或者兩者皆是。

不過我已經開始隐隐約約感覺到快鬥為何對她如此抗拒了。

的确,合不來,合不來……

“我也是最近才醒來,都是因為你,工藤新一。”她手指在發尾繞了幾個圈:“你在暗之大陸的出現打破了元素的平衡,其他幾個沉睡的衆神估計會一個一個在世界各地蘇醒。果然,你跟黑羽快鬥兩個人,一如我當初所預言的那樣,會把全世界搞得天翻地覆雞飛狗跳。”

我越聽越糊塗,我到底是有多了不起才能只手遮天?“打斷一下,預言家小姐,雖然我現在還是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麽,但是我想問,我要如何找回我以前的記憶?”

似乎找回記憶比聽她帶着情緒誇誇其談來得簡單粗暴得多。

她冷哼一聲:“你和黑羽快鬥的能力與記憶,要等七位衆神蘇醒之後,才可以解封,有希子和優作早就醒了在天空之城風流快活,可其他四位我連他們的下落都無從知曉,都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從中作梗。”紅子撥了撥額前的發:“不過,你跟黑羽不是準備去天空之城的圖書館嗎?說不定用你靈光的腦袋可以想出點什麽來。”她用纖細的手指點了點我的腦袋,随即輕輕挑起我的下巴。

我心生厭煩,撥開她的手:“請自重。”

她微微一怔,笑出聲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的無趣,真不知道……”她欲言又止地把後面的話語硬生生吞回去。“不過你和黑羽,越長越不像了呢。”

她的身後是巨大的落地鏡,将整個暗紅的魔法屋盡收鏡中。

鏡中的少年身材颀長,穿着從黑羽衣櫃中順手牽羊的襯衫和長褲,竟合身至像是量體裁衣。眼睛不再是孩童般渾圓,而是微微被拉長,像被打磨過的寶石。瞳孔中的藍似乎要比孩童時更深了一些,變成了海色的深藍。

……?

腦海中忽然浮現奇妙的對話,似乎我曾經跟快鬥争論過天藍和海藍是不是一樣的。

似乎是很久以前呢……

“你沒有話要對我說了,回去吧。”她潇灑丢下這句話,打斷我的出神。并從她桌面的花瓶中抽出一朵豔紅的玫瑰:“拿回去給黑羽,告訴他,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對我臣服,哈哈哈哈哈……”

我丢下再見之後逃之夭夭,這個女的真的吓死人。

剛走出胡同便撞上帶着單片眼鏡的快鬥。他随意地靠在透明的玻璃牆上,耐人尋味地看着我。我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被抓包一般微微有些心虛,硬着頭皮跟他說了一句嗨。

真是夠爛的開場白。

“知道我為什麽覺得她可怕了吧。”他的聲音因為劇烈的咳嗽竟有些嘶啞。想到他還在病着,心中莫名有些內疚。

我擡起手,本來想拖他跟我一起回去休息,卻想起紅子還要我轉交那朵玫瑰。

我把玫瑰舉到他的面前,他卻一把奪過,握在手心。下一秒,無數紅色花瓣從玻璃隧道頂端飄落,像一場只屬于夢境的花瓣雨。

他的手臂穿過層層花瓣,經過我的側臉,手掌壓在我身後的玻璃牆,把我禁锢在他的懷中。

興許是花瓣蒙蔽了視線,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輕輕湊到我耳邊,把溫熱的氣息都噴灑在我的耳際,惹得我輕輕顫栗。

“如果那花不是你送的,我不要便是。”

快鬥一定是酒還沒有醒吧……

心跳漏了一拍之後放肆地狂跳不止,不甘心承認的情感浩大到無法忽視,逼着自己去面對。

心底有莫名的絞痛,像是陷入了無法自拔的泥潭,不甘心于自己居然那麽喜歡他。

後來轉念一想,是自己不想自拔,并非無法。

但結果都是一樣的。

因為快鬥咳嗽得是在太厲害,到天空之城去的日程只能押後。在他養病的期間,我們幾乎一直膩在一起。那些瑣碎相處的時光,竟成了後來最最值得回味的紀念品。只要再聞到熱可可與玫瑰的香氣,我就會想起魔法密林那幢小房子,以及跟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許多時候,我會聽着他彈琴,躺在沙發上看書。

他指尖流淌的極美旋律,就像時間之湖般,安詳靜谧。

偶爾我也會拉小提琴打發時間,那時的快鬥總會雙目微阖地望着我,像是在品嘗一杯千年陳釀。

我看書時,他的多動症會病發,時而過來弄亂我的頭發,時而把鬥鬥從我衣領後面放進去。惹得我暴跳如雷後他卻氣定神閑地喝着熱可可,還問我要不要來一口。我便奪過他手中的杯子問他是不是想咳成肺痨,說好的暫別熱可可呢?他一副委屈的樣子背過身去,讓我哭笑不得。

他也看書,但是卻耐性不足,沒翻兩頁便開始畫畫。每次我從書堆中擡頭,都能看到許多潦草随意的畫像。畫中的少年黑發藍瞳,正認真地在書海中徜徉。時而嘴唇微啓,時而眉頭緊蹙,不同的表情都被他一筆一劃在紙上勾勒。這些畫像被他灑落一地,他趴在書桌上睡得酣暢。

我也偷偷把他的睡姿畫在紙上,畫得比他認真得多,線條與構圖都深思熟慮,同時膽戰心驚,怕他中途醒來窺伺到我內心的異樣情緒。

又想起他在大冒險中回答的那三個問題……他喜歡的人是白馬探吧?

屋內是一片靜谧,剩下彼此的呼吸與心跳,鉛筆摩擦過白紙的沙沙作響……

以及內心快要滿溢而出的悸動。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