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最初的記憶(上)
強行收回的究極魔法迅速回流,反作用于魔法師。眼看巨大的冰雷就要劈頭蓋臉向快鬥襲來,爺爺輕輕擡手,手法看似輕松,可吃力的表情卻出賣了他。冰雷魔法像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住,十分勉強的在離快鬥僅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爺爺迅速拽起快鬥跳下高臺,被凝固的魔法在原地轟然爆炸,把魔法大樓的天花板砸了一個大洞。水晶吊燈被炸得粉碎,高臺更是屍骨無存,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片廢墟。
強大的沖擊力讓兩人被推出好遠,最後重重撞在牆上,痛得快鬥發出一聲慘叫。
我和白馬探跑上前去,vermouth快我們一步把兩人扶起來。爺爺深深吐出一口氣,側過頭對vermouth道:“把他們倆帶到英雄公館去。”
vermouth輕輕點頭,随着她的念咒,空間內出現了次元傳送洞。
快鬥卻依然窩在牆角不動,似乎剛剛一場浩劫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我試圖去扶起他,白馬探不合時宜的聲音傳來:“你小心點別扯到他的傷口。”
心生煩躁,看來剛剛打一架看來還不夠。下次我一定要把他打到趴下。
“新一……我沒事的。”他強打起精神,臉色蒼白,擡起頭對我勉強地笑。話音未落,吐出一口鮮血,猩紅刺眼。
我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扶起來,莫名的緊張與心痛。
手腕的銀鏈輕輕碰撞,發出微弱而冰冷的聲音。
我扶着元氣大傷的快鬥穿過傳送洞,白馬探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至傳送洞關閉。
落地後,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昏暗的辦公室,只有一盞像帆船的小壁燈發出羸弱的光。風輕輕攫起酒紅色的落地窗簾,暗影浮動。
我把幾近昏厥的快鬥扶到辦公椅坐下,書桌上堆了如山高的文件,一摞一摞,綿延不絕。角落還有一個女人的照片。利落的短發,漆黑的瞳仁,手持聖劍,英氣逼人。
我忽然之間想起,工藤新一這個名字是紅子告訴我的,而黑羽快鬥則是爺爺直接叫的。
所以,爺爺一早就知道他是誰。
一陣寒意爬滿全身,有些答案在腦海中呼之欲出,轉眼之間就被證實。
進來的人不再是慈祥的爺爺,而是一個更為高大的中年男子,穿着華貴的黑色燕尾服,眼神平靜,不茍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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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戴着白色的手套,優雅地給我遞過一杯熱茶。我接過後下意識地先給椅子上那個人喝幾口。似乎他放究極魔法還是太勉強,導致現在連喝水的動作都虛弱不已。他像一只布滿裂縫的玻璃杯,輕輕一觸就會破碎。
我輕輕撫過快鬥的發,背對着身後的男子:“容我冒昧猜測,您是寺井爺爺,也是盜一,對嗎?”
他的聲音低沉,像無糖的黑咖啡,聽不出一絲情緒的波瀾。“對了一半。寺井爺爺确實存在。他在勇士部落的村莊裏煉金,我只是借用了他的身份和外貌來面對你們而已。”
“千影早已香消玉殒,這幾年都是您暗中維持着暗之大陸的運作對吧?”
他有一瞬間的猶豫與沉默。但很快又開口說:“只有我的親信們知道這件事。”
“您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工藤新一,您并非沒有力量把我恢複真身,只是故意把我變小,冠以其他姓名,以拖延時間對嗎?”
“你猜得到我要拖延時間,卻不知道我為了什麽拖延對吧。”
我點點頭。
“你在等一個時機……。”快鬥的聲音虛弱,幾近讓人無法聽清。“等我能發出究極魔法的這一天……”
他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們兩個不愧是鏡世界最優秀的王子。”
此時,侍衛的敲門聲傳來:“陛下,我已經把她們帶來了。”
“讓她進來。”
門打開,紅子被兩個侍衛壓制着,面若冰霜,沒有任何表情。她輕輕掙脫侍衛,走進房間,手放在胸前,對盜一行禮。
身後跟着另一個女人,雖不如紅子般美得傾國傾城,漆黑的瞳孔中卻是一片純淨和安寧。舉手投足之間不像紅子般氣勢逼人,卻透露出良好的修養與氣質。她以同樣的姿态行禮。盜一點了點頭問道:“什麽時候醒的?”
“方才。”
“其餘兩個人呢?”盜一側過頭問紅子。其餘兩人大概是指七神中剩下的兩個——蘭和哀。
“魔鏡說她們全部已經蘇醒,現在的具體位置應該是在天空之城。”紅子似乎在對着盜一的時候還會畢恭畢敬。
盜一拍了拍手,兩張吊床懸浮在半空中,白霧彌漫。
“就當是做一場相對有點長的夢吧……”盜一說。
我跟快鬥被奇妙的力量抓上吊床,快鬥伸出手,我下意識地抓住,用前所未有過的力氣。
明明是要恢複記憶,但卻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害怕醒來的時候面前的人會消失,害怕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太美的虛榮夢境。
盜一舉起雙手,念着咒語。
“在混沌中封閉的永恒,在虛無中破碎的平衡,停留在宇宙的至深之淵,被呼喚而來的偉大神明……”
這個咒語的名字叫做交錯之幻想。
很快,夢境和現實就說交錯。帶着遠古的記憶襲擊大腦。無論痛苦與快樂,我們都必須承受。
“請回應我的祈求,重疊幻想與現實,交錯弱小與強大,改變彼此的面貌,将痛苦與悲傷,降臨彼身。”
他連念咒語氣都毫無起伏。
我微微側過頭,意料之中地看到快鬥用一雙深紫色的雙眸望着我,就連睜眼,都像是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
跌入夢境之前,我隐隐約約聽見他用極輕的虛弱聲音道:
“如果我們分開,我會一直想念你,直到我們再遇見的一刻。”
他似乎一直不吝于表白。從遠古到如今。
從遠古到如今……
我是被過分耀眼的陽光刺醒的。
應該是回到了天空之城,躺在一個寬闊的房間裏,四周一片死寂,只有我一個人的呼吸橫貫在偌大的空間之中,突兀至極。
我應該是睡了很久,醒來之後腦子裏一片混沌,又一片清醒。
忽然知道了我是誰,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脈般清醒。夢境就是毀于清醒蠶食的。
我并沒有起身,只是躺着,望着高高的天花板發呆,就像最開始的時候一樣。
只是那時,周圍并不是那麽的寂靜——
記憶的開始,就是我睜開眼的瞬間。
“你看你看,新一的眼睛是藍色的。”耳邊聽到一個幾近歡呼雀躍的女聲。
“嗯……”我剛睡醒,伸了個懶腰,圍在我床邊的人開始哄笑。這有什麽好笑?沒見過小嬰兒伸懶腰?
“喂,你們快過來看,快鬥也醒了!”不遠處,另一把女聲傳來,圍觀我的女粉絲們都離開了我,跑到了另一個嬰兒床邊叽叽喳喳。
看來我還不能享受獨寵,任何東西都要和另一個人分享。
“他們兩個誰都不是省油的燈啊~”一頭酒紅色長發的大姐姐對着鏡子笑得意味深長。
“魔鏡說,他們兩個将帶領各自的民族,走向光明繁榮的未來。”
我還記得那個姐姐長得十分漂亮。
我,工藤新一,爸爸是優作,鏡世界的總理大臣。媽媽是有希子,□□女神。我含着金鑰匙出生在鏡世界裏,聰明乖巧,勤奮刻苦,受盡父母和其他幾位姐姐的寵愛。簡直就是瑪麗蘇男主角的标配。
可是瑪麗蘇的男主角是孤僻高傲的,我卻偏偏要有一個人事事與我作伴。
他就是黑羽快鬥,鏡世界財政大臣盜一的兒子。
他生來就跟任何人都不一樣。純種鏡世界血液的白魔法師為清澈的藍眸,黑魔法師瞳孔漆黑,唯獨他是無法複刻的,蠱惑至極的深紫。
雖然他比我小一個多月,可不知為何,他更像一個哥哥。
我們有着漫長的生命,與紅海的普通人不同。紅海的時間太快,人的一生只有須臾匆忙的短短幾十年,而我們就連成年,都要等到百歲。
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連我都不知道他的媽媽在哪裏。但并不影響他在鏡世界裏橫行霸道,飛揚跋扈。
我們第一天去魔法學校時,就有小貴族的霸王仔嘲笑他的紫瞳,也嘲笑他沒有媽媽。其他同齡小孩若是被這樣嘲笑,免不了要哭鼻子。我心中義憤填膺,剛想上前反駁,他卻伸手攔住我,邪佞地冷笑着打了一個響指,無數小冰刀把霸王仔們包圍,眨眼之間,霸王仔們的衣服被撕成碎片,赤身裸體的霸王仔們抱着自己的身體四散脫逃。快鬥像完全沒事發生過一樣搭着我的肩大搖大擺地走進教室,跟我坐在角落的位置大鬧天宮般破壞課堂紀律。
他也不是沒問過盜一紫瞳的事,可盜一總是說,等你再長大一些就會明白了。
盜一總是說得出做得到。比如他逼快鬥學鋼琴時,達不到要求就不準出去玩。所以在他開始習琴之後,我總是要去他玻璃琴房外,才能見到他。他靈感來時就賴在鋼琴前不走,玩心太重時只能跟我隔着玻璃玩剪刀石頭布。偶爾我在琴房外玩着各式各樣的玩具或者看他感興趣的書,他就趴着玻璃可憐巴巴地望着我。我得意地向他吐舌頭。
好景不長,我很快被抓去學小提琴,夾琴夾得腮幫子都腫了,一貫溫柔的媽媽唯獨這時候對我特別嚴厲。于是,我成了快鬥對面的玻璃琴房的常客。實在無聊至極,我們只能隔空對望。等稍大一些時,我們終于涉獵重奏,終于結束了遙遙相望的時代。我們在一個琴房裏揮斥方遒,糟蹋着從巴洛克時期到後現代的重奏曲,改編得亂七八糟,完全失控,差點氣死老師。
我們在琴房裏,就像是在象牙塔,被保護得很好。長輩們卻已經開始了力量與權力的抗衡。在我們出生之前,媽媽複制出一個永無黑夜的光之大陸,創造出象征神聖的天使在大陸繁衍,任命蘭為大天使長。而盜一則複制出一個與其完全矛盾的暗之大陸,也創造出無數的精靈。三界鼎立,早期都是依靠鏡之力維持平衡與運轉。
早期,光之大陸因為陽光雨潤及其地勢的平坦,發展速度可謂突飛猛進。城堡,城市,科技,經濟,都遠遠比地勢險要的暗之大陸發達得多。鏡世界的白魔法師們開始浩大的遷徙移民,甚至不少黑魔法師都放棄了魔力,變成普通人,住在了光之大陸。而暗之大陸的發展卻較為緩慢,直到有一個女精靈不怕死地站了出來。
常理來說,精靈的魔力是較低的,可這個女精靈可謂骨骼驚奇。她雖不擅長用魔法,可是身體裏卻蘊藏巨大的魔力能量。同時,她擅長用劍。那把劍是寺井爺爺花了幾十年鑄成的,比二十個精靈都重。可那個女精靈甩起來就跟沒用武器似的輕巧靈活。她順利結識一幫親信,殺出一條血路,站上暗之大陸統治者的位置。盜一本身并沒有以統治者的身份自居,他只負責能量的提供。又因為鏡世界的事務繁忙,他就算真想管理暗之大陸也有心無力。于是,他對這個力大無窮的女精靈産生了莫大的興趣。
這個女精靈是快鬥的媽媽,千影。魔法于她而言,只是劍術的輔助技能,但因為她的劍法的華麗程度與魔法相媲美,人們都稱她為千面魔女。
她不僅可以上戰場,內政頭腦完全不輸我的媽媽。眼看好的資源都在光之大陸,她要求光暗兩界要有所交流。媽媽應允,而因為光之大陸的天使與移民都有莫名的優越感,交流過程十分不順利,甚至是處處受挫。時間一長,光暗兩界的居民開始互相仇視。
我和快鬥出生在這樣一個尴尬的年代。
快鬥出生後,盜一把他抱回了鏡世界的城堡,跟我一樣,享盡榮華富貴。
在某天我跟他在琴房因為改編的分歧吵得天翻地覆正準備用魔法決一死戰的時候,盜一把他帶到了暗之大陸走了一遭。他回來之後眼神裏都全是茫然。他跟我說,千影是他的媽媽。
所以,他是精靈和黑魔法師的混血。
之後每個星期,盜一都會帶着他去暗之大陸走一走,他眼裏的茫然慢慢散去,從抗拒,到接受,到期待,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他跟我講起他跟千影相處的細節時,我能看到他的眼神裏閃爍着不一樣的神色。
其實我知道在每一次媽媽因為我不肯練小提琴而打我的時候,他表面上都在幸災樂禍,實際上心裏還是羨慕的。
因此,我也由衷為他找到媽媽而高興,也能明白為何他媽媽要把他送到鏡世界來。畢竟還是想他受到最良好的教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