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找工作是林初現在的頭等大事,紮進招聘堆裏後,她出都出不來,還是葉靜将她拔出,“你找瘋了吧,現在是不是一閉眼就是招聘啓示?”

林初舀了一勺飯,狼吞虎咽道:“我算過了,新工作三個月的試用期,工資就跟毛毛雨一樣,我現在沒有存款,你給我的一千我倒還留着,過段時間再還你!”

葉靜笑道:“別還別還,向來都是我向你借錢,難得我能做一次大爺,你別這麽缺德!”

林初一笑:“現在欠錢的才是大爺!”她又嘆了一口氣,“我爸媽往我卡裏打了兩千,說到時候不夠再給,我畢業那會兒剛出來工作,我爸媽給了四千生活費,我就想,這是我最後一次拿他們的錢,可到頭來我還是要靠他們!”

葉靜安慰道:“爸媽就是要用來靠的,你要是不靠他們,他們還要心疼呢!”

林初苦笑一聲,又看向她問:“對了,上次你提到薛權,我還什麽都沒問你呢,你跟他怎麽勾搭上的?”

“什麽勾搭啊!”葉靜瞪她一眼,“說得太難聽了,是緣分!”

林初洗耳恭聽,葉靜說道:“還記不記得你第一個相親對象?臨市的那個。”

林初奇怪道:“不記得,我只記得是個男的!”

葉靜沒好氣的笑了笑:“對,是個男的,那會兒你給他的號碼是我的號,他不是聯絡我了嗎,我們聊了一陣,後來……”她有些尴尬,“後來程喬安來找我了,我就跟他斷了。”

林初“嗯”了一聲,繼續吃飯。葉靜道:“可就是那麽巧,我冒充你,他的話,他找了他一個哥們兒冒充,剛好就是薛權!”

林初含着飯,不可思議:“太巧了吧!”

葉靜猛點頭:“更巧的是,那天我跟你在南湖邊的一家餐廳遇到他,我跟你說話的時候,被他聽見聲音了,他才發現是我!”

林初從前并不相信緣分一說,如今聽葉靜緩緩道來,不可不嘆緣分的神奇,竟能讓身處兩座城市,毫不相幹的兩人牽扯到了一起。

林初咽下最後一口飯,突然心中一凜:“不對,他知道我叫林初,相親那會兒介紹的時候,對方肯定知道我的名字!”

葉靜這才大笑:“沒錯,我可樂死了,他一開始以為是你,可又覺得你不管是說話的語氣還是聲音都不像我,才一直沒有下手,還好沒有下手追你,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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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勾唇道:“他追你了?”

葉靜突然噤了聲,悻悻地咧了咧嘴。

她從前神志不清的時候,從來不覺得自己犯過錯,現在過去了幾個月,她才醒悟過來,自己曾經做過第三者,無論理由是多麽動聽。

“我現在特別害怕,我爸媽前段時間帶我去相親,其實也不算正式,對方是他們朋友的兒子,剛從國外回來,只是一起吃個飯,不過意思我懂。我怕以後結婚,會被老公發現我堕過胎。”

談戀愛的時候可以轟轟烈烈,為對方做盡所有的蠢事,不在乎自己把身子給了誰,只要她愛他,他也愛她。

可葉靜有時候也會後悔,哪個男人會不介意自己的老婆曾懷過別人的孩子。

“薛權這人吧,條件挺好的,可他的‘女性朋友’也多,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玩玩的,假如認真,他又會有多介意我的過去。”葉靜笑了笑,“所以吧,我現在懂了一個道理,後悔藥肯定是沒有的,但我們做出某個決定之前,一定要想明白了,讀書的時候總有同學說趁着年輕多談戀愛,以後有比較,可我覺得好感情一段就夠了,直奔結婚去,我現在太後悔了,所以你一定要好,你跟那個沈仲詢怎麽樣了?”

話題一下子就轉了個大彎,林初原本還有些傷感,聞言後愣了愣,無奈一笑:“還不錯。”她沒法将兩人的親密關系說出口,聽了葉靜的一番成熟感悟,她又有些迷茫。

林初現在沒有後悔将自己給了沈仲詢,可這段感情的終點是不是婚姻,她又不能确定,而這段婚姻的路程有多長,她更是無從估計。

她保守的本性讓她現在處于一個混沌的狀态,原先的她喜歡沈仲詢,沒有目的沒有考慮以後,也許争吵過後就能一拍兩散,她沒有為這段感情打地基築圍牆。現在她開始端正态度,她雖然立下了沒有作用的“約法三章”,可她也開始鞏固這片圍牆,她想到了長久。

這份轉變,全因她将自己的第一次給了沈仲詢,林初也頭一回發現,女人的心态真奇怪,她自認為可以潇灑,可原來自己也不過是個普通人,這讓她有可能處于被動和危險的境地,她必須要扭轉。

因此沈仲詢找她探讨新工作的時候,林初謝絕了他的好意。

“我還是自己找吧!”

沈仲詢說道:“你先考慮考慮,我給你安排兩份工作,一份是民安的,一份是項目公司。城投下面的其他單位我不能插手,只有民安我能動,民安的待遇不比你現在差,只不過去了裏面,很可能會再跟以往的人事扯上關系。”也就是說,誰誰誰見到林初以後,也許又能将新的八卦帶回。

林初靜靜地聽他說,沈仲詢繼續:“項目公司可能更好一點兒,它跟城投已經隔了一道牆,又是在褚錢,相差十萬八千裏,你也不用擔心住處問題,可以回家住。當然,如果你喜歡民安,你也可以住在我家,我一直呆褚錢,房子反正空着。”

沈仲詢的第二個提議極為誘人,項目公司有名有利,還能讓林初每天回家。

林初思忖道:“項目公司最近有招聘嗎?”

沈仲詢搖搖頭:“沒有,我可以把你安插|進去。只不過你沒有其他方面的工作經驗,只能從最基本的文員做起。”

那就是要完全靠他的關系,林初猶豫不決。

現在她正糾結于自己的情感轉變,當感情不能獨立時,她必須要保證生活獨立,假如兩者都依附于沈仲詢,林初就必須為自己的日後擔憂了。

她突然脫口:“你會不會哪天把我甩了?”

沈仲詢一愣:“什麽?”又立刻道,“當然不會!”

林初笑了笑,仰起脖子道:“那萬一我哪天把你甩了,這份工作也就不好繼續下去了,我還是自己找吧!”

沈仲詢沉了臉,突然有種想擰斷她脖子的沖動,他将這股沖動化到了口舌之中,無奈兩人身處車內,他不能太過分。

他們兩人在黑黝黝的建築外牆旁你侬我侬之時,南江城的另一頭,新建築拔地而起的褚錢區,有一對父母正在發愁。

林母看了一眼新小區,綠化尚在施工,幸好天氣涼爽,沒有漫天灰塵。“明年才交付,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住進去。”

林父扯了扯她:“好了,大晚上的非要來看一眼,趕緊回去吧!”

林母甩開他的手,“你當我整天盯着房子幹什麽,還不是為了刀刀,到時候刀刀嫁了人,她婆家要是看我們住在那種漏水的破房子裏,位置還偏,不要看不起她哦!”她又嘆了口氣,“你說說這是怎麽了,你告訴我刀刀和那個姓沈的分手,我答應你不去問,裝作不知道,現在倒好,她連工作都沒有了,我還是不能多問,怕她傷心。”

林父也嘆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臭脾氣,死要面子活受罪,她跟我說她不喜歡那人了,可是電話裏的聲音你去聽聽,難過的像什麽,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我還能不知道她在裝!”

林母瞥她一眼:“你身上掉下來的?你掉給我看看,你生一個出來!”

林父立刻笑着否認,兩人慢慢往家裏走去,林母左思右想,到家後終于做出決定:“向陽那孩子我看他是個老實的,他如果真的要刀刀去他那裏工作,我也不管了,我們還是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不過我現在要開始給刀刀找對象了,明天我就去找我小姐妹,你們誰也別阻止!”

一家之主的林母做出決定,二把手林父無權抗議。

林初絲毫不記得自己沖動之下對林父說的話,更不知道家中父母會再次為她張羅起終身大事,她現在繼續忙于找工作當中。

期間領導找她談話兩次,問她是否接受轉崗,林初在找工作時受挫,偶爾也會後悔,想拿回辭職信,可她做不到忘卻。

他人的善行記在沙灘,海浪一沖就毀,他人的惡行刻在石上,沖不去抹不平,很多時候大家都想做一個胸襟廣闊的人,念善忘惡,可畢竟只有少數人才做得到。

林初蹙眉道:“就像楊純貝,她平時對我其實不錯,會教我很多事情,還會帶家鄉特産給我吃,可她對我的十個好,抵不過她一個壞,我如果再看見她,一定遠遠繞道走。有多少人是活菩薩,反正我做不到。單位裏的條件好福利好,我們辦公室裏的同事對我也好,可到底抵不過那十幾天的閑話,還有領導看我的眼神,這件事情我可能要記一輩子,我心胸是不是太狹隘了?”

林初正在剪指甲,慢吞吞的磨平剛剪完的一只,沈仲詢調制了一杯奶茶,端到茶幾上,熱氣騰騰,濃香四溢。

“我嘗試着自己做,你少喝外面買的,都是奶精。現在天氣冷了,也別喝太多飲料,想喝奶茶我就給你做。”

林初抿了一小口,唇齒留香,她捂着杯子道:“怎麽做的?我要學!”

沈仲詢笑了笑,低聲道:“我給你做就行了,你別學。”

他抓起林初的一只手,替她磨平下一個指甲,“你的心胸并不狹隘,這是人之常情。”

林初側眼看着他,只見沈仲詢專心致志的垂眸動作,大手小心翼翼地捏着她的手指,平整的白襯衫解開了兩顆扣子,麥色的胸口若隐若現。

沈仲詢生得高大,坐在林初身邊,就像壓下了一座山,沙發也陷得更深,他的肩膀寬厚,肌肉有力,舉手投足盡顯沉穩,一展臂,能将林初圈得密不透風,護她在最安全的羽翼下。

林初撅嘴往他的唇上一嘬,正色道:“獎你的!”

沈仲詢頓了頓,擡眸看向她,勾唇道:“還要!”說罷,他扔開指甲刀,将林初壓進沙發,讨要他應得的獎賞。

這周他将住處搬回市區,褚錢的工作一結束他就立刻驅車趕來,通常都要天黑才到,林初有時候餓得打滾,自己先吃了飯,沈仲詢便抓她來公寓,自己随意吃點泡飯了事。今天他又吃了一頓泡飯,胃裏只填進了三分飽,還為讨好林初,特意沖制了他研究了好幾天的奶茶,此刻他的肚子咕咕直叫,只能在林初的嘴中搶掠。

兩人漸漸挪了位置,沈仲詢靠着沙發,将林初抱了過來,林初跨坐在他的腿上,別扭地吻了一陣,姿勢又再次轉變,沈仲詢的手也探進了她的衣服裏。

溫度逐漸攀升,奶茶的熱氣也在緩緩消失,林初眼神迷離,抓着他的襯衫肩膀,又想抵抗又想沉淪,最後只能撇頭貼着沙發靠背,掩飾臉上的表情,咬牙忍住低吟。

到了關鍵時刻,林初一把抓住貼在褲腰上的大掌,氣喘籲籲道:“我來例假了!”

沈仲詢面色一青,不相信的摸了摸,林初敏感的往後縮了縮,抿唇忍住笑意。沈仲詢難得氣急敗壞:“你怎麽不早說!”

早說了便無趣了,林初大仇得報,終于不再生氣沈仲詢對她的不聞不問和對她用強,笑道:“女人都是小心眼,你真當我這麽善良?”

沈仲詢将她抓進懷裏,面色仍是難看,“我沒對你用強,第一次的時候你也……”

林初立刻漲紅着臉打斷他:“你敢說!”

沈仲詢這才笑了笑,無可奈何的将她用力一摟,他贊同林初的“一惡抵十善”言論,他自認他也做不到毫無芥蒂,他應該感謝林初對他的感情,遠遠勝過事發時的恨惱。

在這個月朗星明的夜晚,恩怨終于一筆勾銷,沈仲詢默不作聲的抱着她,半晌林初才小聲開口:“我也沒這麽壞,是真來例假了。你行不行,要不我給你……”最後兩個字含含糊糊,根本聽不清。

沈仲詢問了兩遍,見她面紅耳赤,直到第三遍才聽到細若蚊吶的兩個字:“用手。”

沈仲詢一愣,不由自主的紅了臉,尴尬地撇了撇頭,到底沒讓她用手,而是自己去沖了一個澡。

林初大方地原諒了先前所有的事情,沈仲詢卻要将爛攤子重新收拾一遍。

他配合沈洪山的行動,連夜理出民安房産近幾年的案子,又提醒道:“紀檢那裏我們做不了什麽,集團裏的鬼可以抓出一大把。”

沈洪山滿臉疲憊:“苦心經營這麽多年,我沒想到這麽多人有異心,膽子又這麽大,把這種謠言放出來。”他嘆了口氣,“放心,一步步來,鬼要一個個抓!”

沈仲詢配合抓鬼,阖緊嘴巴沒将消息洩露給林初,林初兩耳不聞窗外事,安安心心完成領導下派的那些可有可無的工作,向陽每天打來一個電話,問林初考慮的如何,林初咨詢沈仲詢的意見,沈仲詢這才知道這件事兒。

思忖許久,他慢慢道:“他說的總助,其實就是辦公室助理。”

林初點點頭:“我知道的,他有另外的助理,只是叫得好聽點而已。”

沈仲詢說道:“這份工作最好的一點是你可以根據會議紀要謄寫策劃方案,不管向陽會不會用,總歸是一個很好的鍛煉機會。你想自己找工作也可以,但總歸不容易,想好自己的職業規劃,看看到底往哪裏發展,自己做不是不好,但有人幫你一把,捷徑不走也是可惜。”

林初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沈仲詢的話讓她更加堅定了猶豫不決的想法,她不再拖延,立刻打電話告知向陽。

向陽笑道:“最遲月底就要過來,辭職盡快!”

林初笑着應下,挂斷電話後一身輕松。有工作有愛情,生活再也沒有比這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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