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華陽科技公司新開張,算上林初,共有員工十三人,人員不多,辦公區域倒十分寬敞,茶水間和休息室一應俱全,兩邊是辦公桌,中間的過道直通臺階,臺階上是兩間辦公室和一間會議室。

這裏沒有太多講究,陳華端是大老板,向陽是小老板,兩人雖然分工明确,一人負責業務,一人負責技術,不過陳華端大部分時間都要呆在臨市,因此他最近也在訓練向陽,讓他懂得喝酒和看人臉色。此刻向陽就被他趕了出去,陳華端笑道:“我讓他今天中午和對方聯絡聯絡感情,現在公司裏不需要他什麽技術,缺得是生意!”

另一些員工已在忙碌,人員少,有些人身兼兩職,帶着耳麥在與顧客溝通,公司的網站做得十分醒目,林初站得遠遠的都能瞧清。陳華端等那幾個客服摘下耳麥後才拍拍手,将林初介紹給同事們。

大家都是年輕人,除了老板,一夥兒人竟全是八零後,還有兩人是九零後。陳華端讓他們做完自我介紹,笑道:“照顧好小妹妹,這也是個九零後!”

林初這兩年來朝夕相對的同事都已婚,難得能見到這麽多未婚青年,每一張笑臉和每一聲招呼都充滿盎然朝氣,再低落的情緒,埋進這個群體之後,也能瞬間變得高亢。

陳華端離開後,大家圍着林初又聊了幾句,林初長得瘦小,因此瞧起來年齡似乎最小,詳問之下才知最小的是另外兩個九零後,林初的出生年份打了個擦邊球。

“公司裏不招年紀大的員工,我們這兒最大的是胖哥,八四年的,倆孩子他爹!”

胖哥憨憨的撓了撓頭,衆人笑呵呵地聊了一陣,又各自回到了座位。林初的位置靠近臺階,抵着牆壁,同事們看不見她的電腦,不過臺階上的兩間辦公室倒能時刻注意她的動靜,她站在辦公桌前,轉頭望了一眼,正見陳華端立在玻璃門裏打電話,眉頭緊蹙,一臉嚴峻,與之前親近的模樣大相徑庭。

陳華端實則比向陽還要大兩歲,只是身量中等,長相斯文,看起來竟比向陽的年紀還小,林初險些忘了他的身份,直到中午見他抓了一個同事進辦公室破口大罵,她才想起陳華端是真正的老板。

罵完以後又到了飯點,陳華端恢複了早晨的那張親切笑臉,請大家下館子。

飯桌上他捧着酒杯說:“辦公時間我的身份是你們上司,可能會發脾氣會不講理,出了公司,大家就是朋友,今天我罵了小錢。”他笑看小錢,“來來,你現在可以罵回來,随你發洩!”

小錢笑着擺手,與陳華端碰了一杯,轉個身,小錢說了幾句歡迎新同事的祝詞,又起哄着讓林初喝酒。林初也不扭捏,倒了一小截啤酒一飲而盡,換了一副稚氣的模樣,請大家多多照顧她,眯眼笑起來的樣子嬌憨可愛,陳華端含笑不語,視線一直鎖着林初。

從前下班時間是四點,無論春夏秋冬,天色都亮堂堂的,如今突然變成了六點下班,一走出公司,路燈齊點,夜幕低垂,林初有一瞬唏噓,時間被壓縮了。

同事們陸陸續續地離開了,陳華端見林初慢吞吞的往外頭的馬路走去,摁了摁喇叭探出車窗:“我送你回去吧,禮拜一堵車最厲害!”

林初謝拒道:“謝謝老板,不用了,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陳華端挑挑眉,頓了頓才笑道:“那好,那我先走了,還有,你別跟着他們叫我,下了班該怎麽叫就怎麽叫,明天我不在公司,向陽會回來,你跟着他慢慢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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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感激道謝,走到外頭的馬路上等了一會兒,才見沈仲詢的車子開了過來。

“堵車太厲害了,我繞了遠路開過來的。”沈仲詢捋了捋林初的頭發,問道,“第一天上班,感覺怎麽樣?”

林初笑道:“真不錯。”她暫時沒有工作內容,一天時間都在學習,辦公室裏氛圍輕松,老板陳華端大部分時間都不出門,外頭便是同事們的天下。“前臺的小妹妹是九三年的,另外一個負責市場的弟弟是九二年的,我突然覺得我老了!”

嘴上這樣說,可臉上全是笑意。沈仲詢開車的間隙側頭看了她一眼,明顯覺出她沒了在國企裏的壓抑。

以前林初也開開心心的上班下班,只是習慣謹言慎行,周圍又都是比她大齡的高幹親屬或富二代,話題也聊不到一塊兒,許多時候她都露出一張标準的笑臉,眼角的紋路一動不動,要多假有多假。

林初将公司裏的狀況描述了一番,提起陳華端的時候她真心佩服:“這就是白手起家的大老板啊,難怪向陽也願意跟着他幹。”她嘆道,“後來我就想,公司裏喜歡招年輕人也是很道理的,氛圍真的不一樣。”

沈仲詢笑了笑:“陳華端是聰明人,一家公司可以高薪高福利來吸引員工,而真正能留住員工的,一定是職業前景和大部分公司裏都缺失的某種氛圍。”

林初點點頭:“對,薪水和福利不是萬能的。”林初離開國企,便是最好的例子。

公司離沈仲詢的公寓較近,一路堵車開來,二十多分鐘便到了。

昨天林母讓他們帶回許多菜,熱一熱便能吃,沈仲詢又煮了兩道蔬菜,林初在旁幫忙,偶爾湊過去嘗一嘗味道,豎起大拇指誇他手藝。

兩人吃飽喝足,沈仲詢便收拾餐桌洗碗,洗完出來,見林初躺在沙發上睡眼朦胧地看電視,他笑了笑,走過去小聲道:“回房間睡。”

林初聞言,突然醒神,瞪大了眼睛翻身坐起:“我回去了!”

沈仲詢往邊上一坐,她立刻往旁邊挪了挪,脫口道:“你別亂來,我還不太舒服!”

沈仲詢這才知道她在想什麽,不由尴尬,又若無其事道:“別瞎想,去卧室裏睡,我今天不睡這兒!”

林初搖搖頭:“我也不睡這兒!”說着,她作勢起身,又被沈仲詢一把扯住。

“聽話,我待會兒要回褚錢,明天一早在那裏辦公,這段時間都在那裏工作,你就安心住這裏。”他說道,“明天我幫你取些衣服衣服過來,這裏離你公司近,你上下班方便,再說了——”沈仲詢看了一眼時間,“我現在要是送你回去,不知道幾點才能趕到褚錢,你體諒體諒我,嗯?”

林初雖然惱他昨天不知輕重,又怕他今天再犯,不過沈仲詢不像撒謊,她也心疼沈仲詢趕來趕去。

沈仲詢繼續勸道:“你那住的地方也不好,毛坯房裏蟲子蜘蛛一大堆,現在天氣冷了,那裏洗澡也不方便,你暫時先在這裏住,以後我見你也容易些。”

林初明顯動搖,一想到每天高峰期裏坐着公車颠來颠去一小時,她便有些害怕,怪只怪她租的房子在另一個區,而新工作偏偏在市中心,仔細算來,中間還要轉車兩次,路上耗時遠遠不止一小時。

林初勉為其難道:“那今天先住下,我換下的衣服還沒洗呢!”也不知被沈仲詢剝下的衣服都去了哪裏。

沈仲詢一笑,抱過她聊了幾句,又低聲問:“還痛不痛?”

林初紅着臉搖搖頭,在公司裏坐了一天,精神也早已恢複。沈仲詢雖然有些想碰她,卻也知道昨天自己太過魯莽,他心疼林初事後那副奄奄一息的樣子,決定暫時忍耐幾天。

兩人說了一會兒,免不了又親熱在了一起,沈仲詢拿捏有度,淺嘗辄止。林初懶洋洋的靠在他懷裏,看着晚間新聞,突然問道:“對了,江晉出院了嗎?都好些日子了吧!”

沈仲詢親了親她的額頭,回答道:“出院兩個禮拜了,被我大哥帶到了外省,讓他寫幾篇古董專題。”

林初不解,沈仲詢笑道:“江晉不太安分,我爸也拿他沒轍,打算讓他出去老實老實,如果他這段時間夠聽話,就同意他再回來做記者。”說着,他又蹙了眉,“他有聯絡你嗎?”

林初趕緊搖頭:“沒有沒有,很久沒聯絡了。”

沈仲詢低聲道:“算他安分,熬過這一個月就行了,要不然,他只能出國了。”

沈仲詢不能呆太晚,他還要打起精神開車,兩人依依不舍地告別,沈仲詢叮囑她關好門窗,有人敲門也別開門,有事情就打電話,林初嫌他啰嗦,将他關到了門外,又怕自己太過分了,林初偷偷開了一道門縫往外張望,轉眼就被沈仲詢推開門撈進懷裏,笑鬧着吻了一陣,才終于送他出了門。

昨晚的床單已經換新,衛生間裏多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林初發現陽臺上曬着她昨天的內衣褲,忍不住紅了臉,忿忿地罵了沈仲詢一句,趕緊将內衣褲扯下來,胡亂塞進包裏,又将那些不知什麽時候被人放進衣櫃的其他衣物也拿了出來,暗嘆沈仲詢老奸巨猾。

她今晚留宿,是因為舍不得沈仲詢趕來趕去,真要她住在這裏,她可不能接受。

入睡前林初心想,從此以後她要防火防盜防色狼了吧。她忍不住悶進被子裏笑了一會兒,甜甜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林初精神抖擻,頂着烈風跑進了公司,剛進去便被同事叫住,說是小老板找她,林初敲門進入,向陽指了指桌上的早點:“給你買的,早飯吃了嗎?”

林初立刻抓過早點,“沒吃呢。”她對周圍環境并不熟悉,一路過來都沒見到早餐店。

昨天陳華端并未教林初什麽,只扔了一堆文件給她,讓她自己學習,向陽與陳華端不同,他趁着上午空閑,開始給林初一對一教導。

林初快速吃完早點,正襟危坐,她功課做得還算充足,能夠跟上向陽的教學,偶爾問幾個問題,有時向陽誇她問得好,有時又說她問得傻,如此講了大半天,效果比林初自學要強百倍。

最後向陽笑問:“聽說你把男朋友帶回家了?”

林初一副了然的表情:“我就知道事情傳得快,我媽一定忍不住告訴向阿姨了是不是?”

向陽搖搖頭:“不是,是你媽告訴了你爺爺奶奶,你奶奶跟我媽打牌的時候說了出來,另外兩個牌搭子也都知道了,好像就是棋牌室老板娘和一個誰,估計要不了幾天,整個棋牌室都要知道了!”

林家時常光顧的棋牌室裏都是熟人,這下真當人盡皆知了,林初嚎了一聲,向陽忍俊不禁:“行了行了,都是大人了,也該像個樣子,好好談戀愛,時間到了就結婚,争取在三十歲前生個孩子,那人生也就圓滿了!”

林初看着他:“你都三十六了,不還是沒有孩子?”

向陽斂了笑,淡淡道:“不是我不想要,是欣欣不肯生。”

話題又變得沉重,向陽見林初蹙了眉,想了想,說道:“每段婚姻都千奇百态,不要把別人的模式安在自己身上,管好自己就行了!”

林初扯了扯嘴角,有些被向陽說破的不堪。

向陽從前說她早熟,心思比別人多,又比別人敏感,這樣的小姑娘不會讨人喜歡,小孩子就該純真可愛。可向陽嘴上說不喜歡這樣的孩子,卻照樣幫着這樣的孩子長大,林初有時候很讨厭向陽,因為在他的面前,自己的秘密總是袒露無遺。

比如現在,林初摁着鼠标,也不知臺階上的玻璃門後,是否站着一個人,盯着她的電腦屏幕。

工作第二天,林初終于在雞蛋裏挑出了骨頭,找到了一個缺點,不過這并不影響她的好心情,今年的冬天格外迷人,暖陽、車流、親切的同事,林初仿佛重獲新生。

沈仲詢直到周五才知道林初陰奉陽違,他這幾天一直呆在褚錢,只和林初保持了電話聯絡,工作結束後他終于能回到市區,從超市買回一周的食物,打開冰箱一看,裏頭的東西紋絲不動。

走進卧室和洗手間查探,沈仲詢終于确定了林初對他的敷衍,他無奈一笑,看了一眼時間,去林初的公司接她回來。

林初難免心虛,上車後坦白道:“真住在你那裏,別人要怎麽想我,這感覺太奇怪了,假如我爸媽知道了,我更不用活了。”

沈仲詢捏了捏她的臉:“所以你就騙了我一個禮拜!”他側頭看了一眼林初,“要不你重新在市中心找個房子,住那裏太遠了,條件又差!”

林初趕緊搖頭:“市中心的房租太貴,我肯定租不起,遠近倒還可以,大家都是這樣工作的,我又哪裏這麽吃不起苦。”

林初有她自己的主意,年紀雖小,在許多事情上卻絕不輕易動搖,她善于權衡利弊,沈仲詢的公寓自然吸引她,可她更清楚住進去的不便之處,尤其是沈仲詢夜裏可能變身。

林初沒有預料錯,兩人吃了一頓溫馨的晚飯,她正說着明天的會計課,“明年考證,他們說這種證其實不管用,除非去小企業裏做個出納,不過技多不壓身,對吧?”

沈仲詢“嗯”了一聲,親了她一口,低低道:“我們回房吧?”

林初一怔,摁住他的臉:“你真是太色了!”

沈仲詢悶笑着将她拖去卧室,壓住她開始做前戲:“身上應該好了,那天我看你身上很多痕跡。”

林初抓住床單:“還不是你幹得!”她忍不住低吟,被沈仲詢逗得沒法繼續說。

沈仲詢将她抱在懷裏,靠在床頭邊吻邊撫,他喜歡看林初敗在他手上的樣子,楚楚可憐地顫抖,脆弱的不堪一擊。

沈仲詢這次将她折騰得比之前狠,許是有了經驗,他懂得如何讓林初求饒,如何讓林初投降,他赤紅着眼,将林初送上頂峰,兩次過後他已腫脹到了極致,摩擦着路口就想沖進去。

林初有氣無力,唯一清醒的一絲意識提醒着她:“套!”

沈仲詢頓了頓,用力親了她一口,手忙腳亂地翻出了床頭櫃裏的盒子,拆出一只後背對着林初開始戴起來,手上直打顫,戴了半天都戴不上。

眼見林初躲進了被子裏,露出一臉期盼結束的表情,沈仲詢咬咬牙,将她一把拽出,命令道:“幫我戴!”

林初面紅耳赤:“色狼!”

沈仲詢笑道:“過河拆橋,你剛才躺着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林初臉紅的似要爆炸,垂眸看了一眼那兇狠的家夥,她真想幹脆死掉算了。

心跳鼓得不成樣,撲通撲通,聲音清晰可聞,林初撇開視線,故作鎮定的捏着套子。沈仲詢忍俊不禁,不看它,又怎麽戴,他輕輕地吻着林初,扶着她的雙手,安在自己面前。

這樣的狀态,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異樣,沈仲詢不再掠奪,他等着林初包裹住他,而林初說不出的羞澀,手上握着的那陌生東西,仿佛變得神聖,戴上的那一瞬間,她褪去了最後一層隔閡。

兩人已親密至此,面前這個男人屬于她,林初抿了抿唇,主動親了親他。

于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終于到來,林初在起伏間後悔不疊,沈仲詢将她折騰得翻來覆去,嘗試着一個個新姿勢,林初又喊又叫,幾次想奪來主動權,卻經不住沈仲詢的用力一頂,立刻敗下陣來。

周五不是個好日子,明天不用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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