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025 五年後

五年後, 夏城。

不夜之街。

許厭受了尤依囑托,先來“暗渡”踩點。她一早聯系了酒保,定了個二樓的卡座。

“許小姐一個人?”酒保在前面帶路, 回頭看她, 眼底是無法掩蓋的驚豔。

女人的黑發松松垮垮地在腦後挽了起來, 透露出幾絲慵懶的風情。圓潤的耳垂上挂着紅寶石流蘇耳墜, 一身綠綢長裙,襯她肌膚如雪。

一手拎着手包, 一手搭在樓梯欄杆上。

輕輕踩出觸碰金屬的聲響,一步一步, 像是降臨人世的女王。

他見過很多好看的人, 但許厭的氣質的确是獨一份。

厭世又清醒, 慵懶又純粹。

一雙眼似乎能看透一切。

眼下,許厭輕笑一聲, 化作貓眼的雙眸上挑, 淡看他一眼,“一個人訂個六個人的卡座,錢多也不是這麽花的。”

酒保讪笑兩聲, 知道自己問了個白癡問題。

他送佛送到西, 把許厭提前點好的酒端上來以後,就退開到一邊去。

許厭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包往身邊一擱,兩腿交疊,高跟鞋松松挂着,靠在沙發背上玩手機。

她問尤依什麽時候到,尤依說正在路上,剛剛擺脫周不齊。

就算事情已經發生了三個月, 許厭每每從尤依口中聽到周不齊的名字,都會覺得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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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也想不到還會有這種發展。

尤依居然和她哥戀愛了,今天還是兩個人的訂婚宴。

許厭沒去,她忙着參加聯合制片的網劇的開機儀式,到現場刷了個臉。

尤依體諒她,但要求她晚上趕回來,跟她去玩一場。

許厭很少去酒吧,也很少蹦迪。年紀稍大後,許厭就對這種需要一直有活力的事情失去了興趣。但尤依對此樂此不疲。所以她才提前來踩點,給尤依小姐一個完美的蹦迪體驗。

許厭望了眼一樓的人,場子正在預熱,dj已經開始帶氣氛,少男少女隐隐被點燃。

她觀望着,卻不知有人朝着她走來。

那男人端着兩杯酒,臉上紅彤彤,一看就是喝酒上了頭。

走到許厭身邊,毫不客氣地坐下,一說話的時候滿嘴酒氣,吐詞不清。

許厭聽不懂,但早就冷了臉,雙手環抱于胸前。

男人想動手動腳,許厭直接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別這麽高冷嘛。”男人嘟哝了一聲,“美女,喝一杯,就一杯!給點面子!”

許厭假笑,伸手結過他手裏的酒杯,在男人喜悅的眼神裏,直接把酒反手倒在了他的頭上。

“喝你媽。”許厭冷淡地說。

男人先是懵圈,而後是震怒,最後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你說什麽?”

“哼。”許厭輕笑一聲,身姿像柳葉,肌膚雪白。她回答,“我說,喝你媽。”

男人擡手想動手,許厭正想直接敲碎玻璃酒杯指向男人,哪知道另外一只手加入了戰局。反着一擰,男人痛叫。

許厭擡頭,發現陳燼從男人身後走出。

他在她的身邊站定,擋在了她的身前。

“她不想喝你的酒,你聽不懂?”陳燼比男人高,低着頭問他的時候,充滿了壓迫感,像是一只蓄勢待發的獵豹。

男人咬咬牙,暗罵兩句,未有得逞,所以悻悻離去。

流滿灰溜溜地滾了,壞蛋卻還站在原地。

許厭客氣地朝陳燼笑了下,“你可能誤會了,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自從五年前在江城的那次尾随危機以後,許厭平日裏就一直在練習防身和格鬥。未雨綢缪,她是這麽想的。

陳燼拿濕巾擦了擦手,慢條斯理地說話,“許厭,五年不見,這就是你送給我的第一句話?”他說話的時候,雙眸也看着她,眼神晦澀難明,一如夜燈,照亮了許多心事。

許厭挑眉,臉上帶着笑意,“怎麽,難道還要來一次好久不見的戲碼?”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覺得陌生又熟悉。

陳燼還是那副對任何事都穩操勝券的模樣,但他似乎...身材比之前更好了,褲帶牽出窄腰,外套顯出寬肩。

如果他不是陳燼,許厭或許還會有興趣跟他再多聊上幾句。

可他是陳燼。

許厭沒什麽過招的興致,重新坐回座位上。她以為陳燼會夠實相地離開,畢竟過去的他,一直都深谙成人世界的規則。

沉默就是拒絕。

哪知道陳燼竟然也在她的身邊坐下了,一腳踩碎了社交的基本規則。

許厭不得不再多給他兩個眼神,耐着性子問,“有事?”

陳燼回看着她,覺得女人的眼底有火星燎過。

她還是急性子,只是學會了掩飾和控制。

這個認知讓他松了口氣。

情緒上也更為放松。

陳燼笑着看着她,“交換個信息吧。你在等尤依?”

許厭點了點頭,看陳燼臉上的表情,有了個猜想。

她無奈地撐住額頭,說,“不會吧,周不齊今天也過來?”

陳燼嗯了聲,往對面二樓擡了擡下巴,“那個座。”

許厭看過去,位置正好和她挑的對上,而且中間還有個狹窄的通道,連通了兩邊。

服了。

怪不得陳燼能趕過來表演英雄救美。

“今天才訂婚,晚上就出來玩。”許厭暗藏不滿,“過分了吧?”

許厭剛雙标地損完她哥,她特別為尤依叫的小牛郎就款款走來,禮貌地看着許厭和陳燼,問:“請問是許小姐嗎?”

許厭點了點頭。

小牛郎眨了眨眼,遲疑地問,“那旁邊這位,同行?”

許厭哈哈大笑起來。

小牛郎看許厭的反應就知道猜錯了,連忙道歉,怕得罪人。

陳燼風度翩翩,半點不覺得被冒犯。

“你可以當我是。”陳燼似是而非地說。

許厭一聽,就覺得陳燼這個人真煩。

又是這種說話方式。

她最看不慣。

“行了行了。”許厭瞪了眼陳燼,又轉頭對小牛郎溫和地說:“弟弟,你來坐一會,聊聊天。”

陳燼擡頭看着他。

小牛郎被陳燼看得渾身發毛,但是許厭也在看她,盛情難卻。他吞了口唾液,說,“我先去下衛生間。”

人走了。

陳燼淡淡地說,“今天才訂婚,晚上就出來玩。過分了吧。”

“有嗎?”許厭不動聲色地問。

陳燼覺得她倔強的模樣有些好笑,“怎麽?許老板是來談生意的。”

許厭被人杠也不輸氣勢,理直氣壯地說,“怎麽?男色生意就不算生意了?”

陳燼也不生氣,認真地請教:“許厭,花了多少錢?”

伸手不打笑臉人。

許厭見他這麽誠懇,點了點頭,大發慈悲地說比了個三。

陳燼思忖着:“一次?還是一小時?”

“當然是按小時。”許厭輕松地說,“按次,我有點虧吧?”

陳燼嘆了口氣。

許厭狐疑地看着他。

陳燼解釋道:“錯失這樣的賺錢機會,我很惋惜。”

“下次如果還有需要,可以找我。”陳燼說完,把手機舉了過來,上面放着早有預謀的微信二維碼,“加個好友,方便聯系。”

許厭才不動呢。

她把陳燼上下打量了個遍,笑了。

“陳燼,加我好友可沒有那麽容易。你想加我?”

陳燼晃了晃手機,“難道不是很明顯?”

“我在黑名單裏,加不了你。”陳燼說這話的時候,帶着淡淡的委屈。

許厭覺得可笑,陳燼現在又來裝什麽委屈?

“那你活該。”她淡淡地說。

她過去做事确實太沖動,但五年前負氣删掉陳燼以後,她當真沒有後悔過。

她像是從心間剜了一塊肉,血淋淋。

但新的東西很快填滿了血肉模糊的空缺。

是工作,時間,還有新歡。

“你們能換個位置嗎?”許厭說,“這才訂婚完的情侶各自瞞着彼此的男女朋友出來玩,還就互相坐在對面,有點奇怪吧?”她也不想和陳燼坐在兩個隔着廳池相望的卡座上。

“是有點奇怪。”陳燼說,“特別是有人叫了‘外賣’。”

許厭當然知道陳燼這是在陰陽怪氣她,她哼了一聲。

“你們怎麽不換?”陳燼輕飄飄地問。

許厭理直氣壯地說:“因為我們的卡座肯定比你們訂得早。”

陳燼才不信呢。

“多早?”他問,“截圖發我看看。”

許厭不服輸,找出跟酒保的對話,截了個圖,剛要順手掃碼加陳燼的微信,手機上的添加好友界面都調出來了,許厭差點把申請發了出去。

然後她醒悟了。

“你詐我?”

瞧着女人生氣的樣子,陳燼投了降,軟了态度。

“我只是想和你恢複聯系。”

“然後呢?”許厭很清醒。“恢複了聯系,然後呢?”

再吊着她,對她好,讓她不可自拔。最後什麽答案也沒有給她,叫她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陳燼沒想到五年能夠讓許厭變動這麽之大,她像是朵渾身帶刺的玫瑰,生人勿進。現在,陳燼終于被一盆冷水潑了下來,清楚地意識到,他在許厭這裏的所有因喜歡而生的特權,全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可他不甘心。

他忍着自己的糾葛,看着許厭,說:“如果你需要服務,我可以免費。”

許厭被逗笑了,這笑容裏帶着殘酷。

“陳燼,不至于吧?”他又沒有那麽愛她,何必說這種話。再說了。“顧客就是上帝,花錢的用起來才舒服。”

——不過。

許厭再次看了眼陳燼的臉。

确實挺好看的。

怪不得能夠蠱惑十七八歲的她,還讓二十一歲的她再次栽個跟頭。

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知道,用起來怎麽樣。

許厭挑了挑眉,把手機遞過去。屏幕上,是她的好友二維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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