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 042 我搜搜有沒有……

盡管陳燼說出‘随意折磨我’這種話, 許厭也沒有分出半點精力去做這樣的事情。因為有了足夠的投資以後，籌拍這件事便如魚得水了起來。許厭幾乎是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中了。

陳燼自以為有了投資方這個身份以後，從某種角度上來說, 和許厭的溝通交流也會增加。諸如商議後續進展, 項目策略等。但在陳燼私下百般期待中, 這樣的機會遲遲沒有到來。

至少是沒有見面的機會的。

許厭通常會采用電話會議的方式解決溝通問題, 如果還有後續內容需要加以補充說明完整，那麽她的助理将會出面, 再不濟還有市場和法務。

總之，她這個名副其實的制片人, 是有些繁忙在身的。

跑立項, 拉主創, 到處宣講。

為了踩點紮根進大山裏三個月見不着人影，跟着攝制組談一個場地就能跟當地政府和人員掰扯十天半個月。許厭從來都不是那種坐在山高水遠的地方, 看着別人去一點點構建烏托邦的人。比起坐享其成, 她更喜歡帶隊出擊。

一邊做拍攝準備，一邊培訓導演和演員。

許歧則是個新人，渾身上下沒有一點作品的新人。這種人第一部 制作就能拿下這麽大的水準, 要麽尾巴翹到天上去, 得意非凡了，要麽就心裏七上八下打鼓, 沒半點方向。放任其自流必然是不行的，許厭特別給他塞到監制老師身邊，要他好好學學。正好監制的上一部電影還在拍攝階段，沒殺青，許厭費了些口舌，叫許歧則進組學習了。

美曰其名學習, 實則就是打雜。

磨一磨許歧則那一副藝術家的性子，要他知道，想在國內這麽一個萬事酒桌飯桌解決問題的地方熬成一個名導，有自己的話語權，不會做人是不行的。

演員也得跟着培訓，最得培訓的是簡晨。

沒想到一開始吊兒郎當沒把演戲當回事的簡晨還挺認真，知道許厭有打算安排他上表演課，一口就答應了。許厭當時還覺得簡晨這人也還有些優點，比如在工作上認真負責，再比如工作上認真負責......

哪知道後來有天抽空跟陳燼聊天，才知道這家夥這麽積極，完全是因為跟經紀人鬧了別扭。

簡晨想要磕天極的代言，但經紀人覺得眼下政策難明，光是他流量的身份就備受打壓了，再去碰一個‘精神鴉片’游戲，簡直是自尋死路。

簡晨不幹了，叛逆心起，決定開始自打自臉，狠鑽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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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厭也算是誤打誤撞撿了個破便宜。

《怒海沉船》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着。許厭像個連軸轉的機器，累歸累，卻覺得值得。當她看到原本只有十來人的項目拉出了一個幾百人的劇組，看見中意的人才加入到創作中來，看到所有人都齊心協力為了完成一件事而努力時，她會覺得自豪。

電影，是他們共同建造的虛幻王國。

許厭的日子過得很舒暢，以至于情情愛愛這種事，都快被她抛之腦後。所以更沒心力去跟陳燼玩你追我趕的游戲。許厭想，陳燼大概樂得自在。

事實上，這種被放養的感覺對陳燼來說依然算得上是一種折磨。

比起那些過招，這種被冷淡的滋味并不好受。

最不好受的是，一想到許歧則那個眼神裏都寫滿了對許厭的觊觎的男人還要待在許厭的身邊，跟她共處很長一段時間，再想到這一切完全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以後，陳燼就覺得抓狂。

試問這個世界上有哪個傻逼如他一般把自己心愛的女人送到情敵身邊？

沒有了。

只有他了。

陳燼郁郁寡歡，他的朋友們卻看笑話看得開心。

周不齊那嘴巴就是個沒把門的，只要跟他酒桌三巡，什麽話都能說出來。

這些日子周不齊又和宮景澤打得火熱，于是果不其然，宮景澤知道了陳燼要追許厭的事情，即刻來發消息嘲弄他。

宮景澤：【哎呀，陳老板，我說什麽來着？】

宮景澤：【幾年前問你，提到這事，你還跟我繞彎子。怎麽，難道不是早就有所預謀？】

陳燼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算了，随便他們如何編排。

宮景澤的八卦停不下來，內容一直發送。

宮景澤：【所以，追到了嗎？】

宮景澤：【需不需要我來教我們陳老板，該如何追女孩啊？】

宮景澤：【現在這個時代，看得是用心，不是錢。什麽豪車包包奢侈品，沒用了。】

宮景澤：【你知道三十歲的老男人最值錢的是什麽嗎？不是你的定制西裝，不是你的高貴腕表。是你的時間！】

宮景澤：【與其花錢，不如花心思花時間。】

宮景澤：【我們公司最近就上線了一個手書定制app，承接各種求婚、求愛、畢業、離職等一系列項目。還在初期，需要投資。陳老板，考慮考慮？】

陳燼嘴角微抽，果斷地删除拉黑了某人。

宮景澤還在發新的消息，結果剛剛按下enter按鍵，界面上就彈出來一個消息提示——你已經不是對方好友，請添加好友後再發送消息。

宮景澤的腦袋上飛出碩大的六個黑色小點。

陳燼，你有本事也這麽幹脆地删掉許厭啊！

他憤憤不平地想着。

看着手機，卻露出了笑容。

這麽多年，他和駱羽糾糾纏纏一無所獲，偏偏是陳燼和許厭，從不相交的軌跡裏彙合。他挺開心的，有些結局大概是一早就注定的。比如陳燼當時自己不自知，卻已然拒絕了他想加十七歲的許厭的微信的請求。

有的時候，宮景澤也想問自己，他為什麽就跟一牛皮膏藥似的黏在駱羽身上。問得久了，越找不到答案。大抵不是所有人都有陳燼和許厭的命，可以錯過，也可以重逢，還能夠重新開始。

陳燼當然不知道宮景澤這一番糾葛的心理活動，若是知道了，也只會說他想多了。

兄弟，追老婆實在是沒那麽複雜。

臉皮厚就行。

陳燼自覺自己臉皮已經修煉到一定程度，奈何許厭消失若鬼神，沒給他半點發揮空間。

等周不齊終于從美人鄉裏出來的時候，問陳燼的第一句話便是：“怎麽樣？追到了嗎？”

陳燼都懶得打字，只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包。

追個鬼。

人都見不着。

原來女人忙起來，比他這個企業家還找不到人影。

最讓陳燼擔心的是，他沒有在許厭身前出現的合适機會，但有人有。

比如，許歧則。

十八歲沒幹過追女孩找到別人的微博順着關注順藤摸瓜看她的聯系人都有誰這種蠢事，三十歲幹完了。仗着自己是投資方，大大方方聲稱自己要了解被投資對象的資料，結果藏了多少私心，只有陳燼自己知道。

從來不是文藝少年，更不懂什麽電影之美。陳燼沒用過豆瓣，在豆瓣以書影音著稱的時代沒用，在豆瓣鵝組以八卦火遍網絡的時候也沒用過。他混互聯網，但搜集用戶信息這種事，自有下面的人做。

這一天，陳燼第一次注冊了自己的豆瓣賬號，為了掩人耳目，給自己取名為‘已注銷’。

上線關注的第一個人是許歧則，順着他的動态一路往下看，遍把這個男人的狼子野心看了個幹淨。

【都說千裏馬常有伯樂不常有，她就是我的伯樂。】

【西西裏的美麗傳說裏大概也會有你的身影。喜歡你彎腰提高跟鞋的樣子，透着一種無法形容的風情。】

【我很感謝當時努力接近你的我自己，我們的靈魂相互吸引，如同波伏娃和薩特。】

【我凝望着她，在她身上看到梅雅·黛倫的靈魂。我知道她會挖掘我，發現我，指引我。我們将一同走向大衆。】

陳燼一路看下來，看得雙目無神，一臺手機用作信息檢索，一臺電腦用作信息查詢。許歧則這家夥不說人話，可能搞藝術的都這樣。研究了半天，陳燼想明白一件事，他絕對不能再放任許歧則就這麽待在許厭的身邊。

很危險。

萬一許厭這幾年找男人的目光變了，在娛樂圈混了幾年，也愛上這種藝術痞子了。陳燼真是沒處說理去。再一想到那天跟鄭瑞碰面的時候，大學生女同學問的那些真心話，她的每一個回答，都把他排除在标準之外。

盡管他曾是被愛過的，但人也是會變化的。陳燼在個時刻，自負和自卑混雜于一體。他開始擔心，如今的他，若從沒有進入過許厭的選擇範圍，又該怎麽自處？

腦子裏翻來覆去，手上行動更快。

找簡晨問了消息，又從助理那得到了劇組籌備多時終于準備開拍的情報，陳燼頓時覺得自己抓住了一個偉大的機會。

一個合情合理的偉大機會。

作為本電影的最大投資人，出席開機儀式，想來應該是理所應當。

于是乎接下來一周，陳燼手下發現自己這位本就工作狂的老板更加瘋狂了。一周完成了未來一個月工作的量，實在做不了的，又提前想好了解決方案。

新來的秘書顫顫巍巍地問，“老板，咱們公司還不會倒閉吧？”

陳燼勾了勾嘴角，只說，“放心，要是倒閉了，裁員也有賠償金。”

見人面色慘白，陳燼給了看戲的主秘一個眼神，這位老練的員工當即去跟新秘書科普情況。

“公司不會倒閉的。”

“老板也沒有跑路。”

“那他這麽着急把後面的工作做完是為啥呢？”新秘書想不通，心中偷偷盤算着要不要先騎驢找馬，畢竟她試用期就算拿賠償，也領不到多少錢。

主秘神秘一笑，勾着她的肩膀，賤賤地說，“忙着找機會給我們發結婚禮金。”

老板結婚，全司同樂。

發點錢是應該的。

新秘書眼睛一亮，想到公司裏流傳的八卦，悄悄地感慨，“老板該不會是要去追老婆吧？”

“禮金都發多少啊？”

主秘比了個手勢，“噓，不确定啊。上次喝酒的時候老板說的。”

一看這數字，新秘書就覺得頭暈目眩。這不比賠償金香嗎？簡直快抵得上她一年的工資了！

“切拜。”新秘書雙手合十，虔誠祈禱，“請讓我的老板追到老婆。”

這還不夠，新秘書當即拿出手機，點開淘寶。

主秘詫異地問，“你幹嘛？”

新秘書一臉神秘地說，“我搜搜有沒有迷情劑賣。”

“為了我的獎金，我可以出賣我的靈魂。”

假裝在工作其實一個字都沒看進去，暗暗偷聽着自己的員工讨論八卦中的陳燼腦袋上冒出一個巨大的問號。

迷情劑？

倒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