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乎有明登·埃爾達冽瓦那麽高……他手上拖着一柄戰錘,形狀是狼頭,口中噴吐着火焰……”

他第一次講述那場決戰的那天晚上,費諾溜進了他的卧室,芬國昐知道他偷聽了全程。他掀開被子,費諾站在那裏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順從地鑽進他的被窩裏去。

“我看見了你的那場戰鬥,”他說,“在曼督斯的織錦上。”

“我一定很狼狽。”

“我小時候想象父親便是如此,像一顆明星帶着族人穿越黑暗的中洲。”

“那你為什麽會想再去那裏?你明知父親歷盡千辛萬苦才從那兒離開。”

費諾動了動身子:“維拉把這裏變成了囚籠。”

“你這麽想,是因為你從未認真聽過他們所說的任何話。你知道還有誰鑄了一座‘囚籠’嗎?圖茹卡諾。他甚至與維拉不同,是真的不允許任何進入他國度的人離開。但那并不是為了囚禁任何人。”芬國昐撫過他的下颌,“他建造剛多林是為了保存希望,在其餘的所有都陷入絕望中的時候。阿爾達總有一天會毀滅,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将失落,時間重新開始。維林諾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保留下那些美好,好讓新的樂章能有一個好的開端。”

費諾的瞳孔微微放大:“我沒有……從這方面想過。”

“你太急于索求了,費雅納羅。”芬國昐吻了吻他的鼻尖,“我們不是為了統治而存在的,而是為了增添阿爾達的美麗與福樂。管理只是由此衍生的行為。若是背離了這一初衷,我們就與魔茍斯無異了。”

“這話從‘高貴的領袖’嘴裏說出來可真是諷刺。”

“‘巧藝的芬威’會需要別人告訴這句話也挺諷刺。”

“曾經的你甚至曾與我争奪過權力。可你現在說起話來卻像個梵雅。”

“我以為你才是我們當中一直在強調我那一半血統的那個。”

“你母親的族人一輩子都不離開那座山峰,他們的兒女永遠看不到中洲的景象。這難道好嗎?”

“他們現在就在中洲,費雅納羅。繼續我們輸掉了的戰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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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諾閉了閉眼睛,把他摟進懷裏。

“希望奈雅芬威和卡納芬威能平安無事。”費諾如此說,“埃雅仁迪爾的孩子也在他們的庇護下。”

芬國昐擡起頭:“埃雅仁迪爾的孩子?真的?”

“是的。我在曼督斯的織錦上看見了。”費諾撫摸着他的頭發,“你的玄孫。一對黑頭發的雙胞胎……不過他們的發色恐怕是遺傳了母親。”

“玄孫……?”芬國昐近乎茫然地低喃。

“你的家族已經延續到了這個地步。”費諾苦笑道,“不知道泰爾佩現在在哪裏。”

羅瑞恩的第三場考驗是一場天空中的流星雨。說是流星雨,只是因為芬國昐也不知道那是什麽——火星從遠方的地面上升起,在高空中炸成一片圓形的火花。紅色、綠色、藍色、金色,無數火星随着炸響聲在夜空中爆炸開來。所有死于驟火的精靈都驚恐萬分,他們無法忍受那樣的聲音和刺眼的火花,盡管阿瑞蒂爾一再對他們說那是無害的。“你們聽,”芬國昐高聲說道,“從東方,提裏安的方向有笑聲傳來!這不是什麽令人恐懼的事物,這火焰是為歡慶而燃放的。”

一連幾個晚上,火焰都會升上天空,羅瑞恩的動物們都伴随着炸響聲唱起歡快的歌謠。恐慌的精靈越來越少,直到他們所有人都從畏懼中清醒,開始欣賞那些火花的美麗,并與他們遠在提裏安的親族一同開懷大笑。

“那些到底是什麽?”在那之後,芬國昐問費諾。

“那是歐絡因的發明,他将其命名為‘煙花’。”費諾回答,“這麽喜慶的東西居然是涅娜的邁雅創造的,真是不可思議。”

“提裏安那邊也傳來笑聲,這煙花一定不是僅僅為我們燃放的吧?”

“的确。中洲那邊傳來了捷報,諾洛芬威。你那個曾孫斬殺了魔茍斯的黑龍。”

芬國昐忍不住露出自豪的笑容:“不愧是我的後代。”

“又不是你養大的。”費諾咕哝着。

伊瑞梅帶着這一批諾多離開了羅瑞恩。“我會給姐姐和母親帶去好消息的。”她說,“你可要盡快回來。如果在你所有的孩子回來之後我還看不見你,我就要你好看!”

他們迎着初升的朝陽走向生者的世界。費諾和芬國昐一起站在小山丘上,着迷地凝視着那巨大的火焰圓盤。“我還以為茜瑪麗爾就是這世上最美的光了。”他喃喃道,“怎麽可能……是叫亞諾爾?它比當初的雙樹明亮千百倍。這樣的事物怎麽可能存在?”

“你更喜歡哪個?”芬國昐問,“太陽和月亮。”

“月亮。”費諾毫不猶豫地回答,“它更柔和,光芒更像我的造物。”

“我還以為你會喜歡太陽,畢竟那是與你相似的火焰。”芬國昐饒有興趣地說,“我更喜歡太陽。我們踏上中洲是夜晚,月亮第一次升起,我的子民注視着它,跪在地上泣不成聲。阿拉卡諾也是在月下犧牲。但是太陽出現之後,所有的痛苦和寒冷都離開了我們。我脫掉那些厚重累贅的衣服,第一次在中洲展開我的旗幟。我腳邊的草地上盛開着野花;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一直覺得那片野花比世界上所有的花朵,比雅梵娜親手培育的花朵都更美麗。”

因為芬國昐為了子民連日求雨,再加上之前的冰雪融化,一旁彙入羅瑞爾林湖的小河發起了大水。水位漫過河岸,淹沒了灌木叢和一些小樹,引得動物們四處逃竄。

“我們該去疏導一下,”費諾說。

“不。”芬國昐說。他念誦了幾個詞,做了個手勢,手中便捧了一束陽光,右手的戒指因此煜煜生輝。他用戒指将那灼光向河水照去,頓時一片烈焰蒸騰,多餘的水被盡數蒸發,那光束如此鋒利,以至于能夠将水面切開。洪水退去後,湖面上一道彩虹如橋梁般劃過。

“不是我說,你真的越來越像梵雅了。”費諾說,“我見過你母親做出相同的事。每到節日時她就會爬上明登·埃爾達冽瓦的頂端,只用手與歌聲收集羅瑞林的光芒照向透鏡,點燃塔頂的火盆。”

“是的。在我的母族中,這是一項比較常見的技藝。”芬國昐說,“在禮贊瓦爾妲的慶典上,每個梵雅都會挑選一顆喜愛的星辰,收集那顆星辰的一束光,捧在手心順着佩羅瑞的山路走過七座山丘——象征七名維拉與維麗——再返回泰尼魁提爾的神殿,将手中的光釋放。如果光願意待在他們身邊,瓦爾妲就會允許那束星光停留在召喚它的那名梵雅身上。”

“聽起來很美。”費諾輕聲說。

“我會帶你去走一次那段山路。”芬國昐在他鬓角上落下一吻,“我會教你怎麽請求光停留在手中。”

“請求?”

“是請求沒錯。您創造了保存光的技藝,我母親的族人用的方法與你不同。只要找到合适的語言,就能請求光暫時停留在身邊。”

“你覺得在天上的那顆茜瑪麗爾會答應我的請求嗎?”

芬國昐一時語塞:“我不知道。就像我說的,是請求。一切都在于光自己的意願。”

費諾把額頭抵在他肩上:“那就多半是不會了。”

他們一起将牆壁和屋頂砌回房屋上去。在最後一塊磚歸位之後,那些陣亡于淚雨之戰的諾多也到來了。他們是陸陸續續地到來,因為無人帶領。芬國昐迎接了好幾批都沒有看見芬鞏的身影。“芬德卡諾在哪裏?”每來一批精靈他就問。“王還不願離開。他說他有繼續等待的理由。”芬鞏當初的衛隊這麽說。

這群諾多什麽也不畏懼,什麽也不忌諱。他們只是永無止盡地哭泣着,在夜晚吟唱一首首不曾重複的哀歌,即便如此也唱不完那場戰争中發生的所有悲劇。芬國昐此時無比想念人類——首生子女的悲傷只會随着歲月流逝而不斷變得更加沉重,但次生子女卻總能對此習以為常。死亡對他們來說無處不在,甚至不需要敵人他們也會因各種原因死去,因此他們中最悲觀的也在精靈眼中顯得樂觀。芬國昐努力回想着哈多,回想着那段短暫時光中,金發的人類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回想他在芬國昐因他長了白發而哀傷時,對他的所有那些安慰。

“衰老是我的幸運。我的許多親族甚至無法挺過出生,就在母親的子宮中死去了。我又有什麽資格為自己活了漫長的歲月即将離開人世而悲嘆呢?”

“見證父輩的死亡是每個次生子女的必經之路。若不能見證,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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