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時至傍晚,卓東來姍姍歸來,見到孫通那一刻已了然。“人丢了?”未因孫通,或者說是蝶舞,停留半刻。
孫通乖覺地跟在他的身後,頭垂得更低。“是孫通沒用。”
“行了,下去吧。”緩和的語調透露出此刻卓東來難得的好心情。
孫通詫異地看了卓爺一眼,随即又低下頭:“孫通定找出小姐的下落!”
“不用了。”孫通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太過一板一眼。微眯起的眼眸閃爍着難以捉摸的神采,卓東來望着逐漸暗淡的夜色,高深莫測道,“不用費心去找,她自己會回來的,而且,很快!”
主屋近在咫尺,孫通默不作聲退下,倘若爺沒有主動提及,他是沒有資格踏進一步的。
“爺……”綠柳胡鬧之事,豹毫不隐瞞據實以報,他也沒那個膽子!
濃眉不經意一皺,卓東來推開房門。
昏暗的燭光下,淘氣的奶娃娃躺在長榻之上,女子則坐于側旁捧着男人的常服,一針一線流暢地來回穿梭,神情異常專注,就好像那件常服是什麽珍稀貴重的寶物!
娃娃“啊啊啊”叫喚兩聲,像是在跟女子聊天又像是在吸引她的注意力,引得女子時不時沖着他一展笑顏。
這畫面,對卓東來來說太過于溫暖,溫暖得不太像是真的!視覺上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然而,即便是如此,僵硬的面部線條卻不知不覺柔和了下來。
“你回來啦?”小龍女望着他,脫口而出的話是那麽自然。
“……嗯”男人別別扭扭哼了一聲,手指覆上袖口,“不就是一件破了的衣裳,交給下人做就行,仔細傷了眼睛!”
小龍女又抱回衣服,嘟喃道:“龍兒還從未替卓補過衣服呢,以後都是龍兒的。”
菇涼,乃介是搶人家飯碗滴節奏?
林朝英亂入:徒兒,乃苦心鑽研女紅,就是為鳥給卓東來補衣裳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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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一樣的長發直直垂着,骨節分明的指尖卷起一縷發絲,卓東來無奈嘆道:“龍兒笨。”唇角卻不自覺揚起,淺笑着的墨眸帶着絲絲寵溺,讓人甘願沉醉于其中永不蘇醒!
作者有話要說:
☆、淚痕遺落:命運般地相遇
時隔兩年,蝶舞再一次踏足長安,長安真的變了好多。
是啊,世事無常,景物變了,熟悉的人也變了……自己不也改變了嗎,于她而言,那人不再是最重要的了。
兜兜轉轉,蝶舞鑽進一條狹窄的小巷子,哼,果然有人跟蹤他!“說,為什麽跟着我?”來人是個年輕人,蝶舞詫異,稚氣未脫眼神清澈,實在不像是殺手,也不像武林中人!
“額,姑娘,我沒有惡意的,真的。”青年舉着雙手,“我叫高漸飛,你叫我小高就行。”
“小高?”蝶舞眉心一皺,絲毫未放下戒心。“為什麽跟着我?”
小高久居高山,向往着俗世熱鬧,初臨繁華長安,又怎麽可能乖乖呆在紫氣東來。無能說服小龍女,小高只好自己出來玩兒!沒想,無意間看到蝶舞,她的容貌使得他緊緊跟在她的身後。“你跟我的一個朋友長得很相像,我以為是她回來了……”
“那她呢?”蝶舞随口一問。
“琥珀,去世了。”淡淡的哀傷将小高籠罩,他下意識地捏緊了手裏的劍。“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琥珀也不會死……我們說好要一起下山的。”
蝶舞見小高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便放開了他:“我跟那個叫琥珀的真的長得很像?”
說到這個,哀傷立馬褪去,小高手舞足蹈興奮極了:“不止是像,簡直是一模一樣,要不是我跟琥珀一塊兒長大,真以為你們倆是雙胞胎姐妹呢!”
笑意未達眼底,小高的話蝶舞一個字都不相信。“我不是琥珀,你認錯人了。”
說着,掉頭就走,卻不想小高固執地跟在她的身後。
“再跟着我,我就不客氣了。”蝶舞怒氣騰騰。
“可是,我一見到你,就……”
蝶舞不置不否,打斷他的話:“就像見到了她是吧?你已經說過了,你不覺得以這樣的話接近人,是很老套的嗎?”
小高無言地笑着,他沒有告訴蝶舞的是,雖然她跟琥珀長得真的很像,但是性格确實南轅北轍。這個女人,不開心,眼眉間凝聚着散不去的憂愁;而琥珀,永遠都是那麽的開朗活潑,不識愁滋味。
跟着蝶舞進了米糧店,老板的熱情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冷了下來,神色慌張又帶着幾分害怕:“原來是蝶舞姑娘啊,聽說姑娘離開長安很久了?”
柳眉一挑,蝶舞冷冷道:“是啊,現在又回來了!給我一把最好的劍!“老板讪笑,眼神飄飄忽忽就是不敢直視蝶舞:“我這裏是賣米的,你要江南新米,東北香米,我這……”
“給我一把好劍!我就不相信老頭子沒有把鑄劍術傳給你!”蝶舞直接進入主題,她沒那個閑工夫跟他耗。長年呆在老頭子身邊,他在盤算什麽蝶舞還是知道的。
敷衍的笑容漸漸隐去,老板就是不松口:“你也知道,我在他門下燒火劈柴二十年,哪能學來什麽鑄劍術啊。”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我要你的劍!”
後知後覺的小高總算是明白了,恍然大悟:“聽你們這樣說,老板你不是賣米的,是鑄劍!”
“噓!”老板驚恐地制止小高繼續說下去,眼睛向外瞄,壓低了音量,“這可不能胡說!”
小高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手握住劍,一手将裹着的布撩開:“老板我這裏有一把劍,你看能不能把它毀掉。”
随着小高的舉動,神秘的劍終于得以重見天日。
劍柄下側那滴宛若碧藍寶石的淚滴引起蝶舞和老板的注意。老板急不可耐地撫摸着劍身,他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見到這把傳說中的劍,米粒大的眼睛閃爍着光芒,他不可置信道:“啊,這,這就是傳說中的淚痕劍吶!”
“你有沒有辦法将它毀掉啊?”小高只在意他所在意的。
老板看着小高,這人不像是作假,搖了搖頭:“我若是能毀了它,便是天下最厲害的鑄劍師了!年輕人,我不管你是從哪得來這把劍的,但是你絕不能毀了它!”這只是一個鑄劍師的執着。
一旁的蝶舞若有所思,淚痕劍,真那麽厲害?
失望的小高接過劍又将它包裹起來,一心還是想要毀掉它。旁人并不知,這把劍是一把會給人帶去厄運和災難的劍,一旦出鞘并染人血,怪只怪他小高沒那本事。
“剛才還說不會鑄劍,現在你又這麽說?”蝶舞咄咄相逼,半是祈求半是命令,“給我一把劍。”
老板無力反駁,沉默之後終究還是妥協了:“那你千萬不要說,不能說是我給的。”轉身進了後堂,捧着武器出來,“這幾把雖比不上淚痕,但也是有來頭的……”
沒等老板介紹完,蝶舞随意挑了最面上的那柄,學着小高将麻布将其包裹:“謝謝你。小高,走了。”
面具,賣面具了。
得償所願的蝶舞,心情愉悅了不少,拉住小高,吟吟淺笑:“我們也買一個面具吧,好不好?”
“嗯,好啊。”人家笑,小高也跟着笑,忙不疊點頭。興匆匆上前買了兩個面具,晃了晃,“這兩個,你喜歡哪一個?”
銀鈴般的笑聲讓人感覺是那麽的無憂無慮,蝶舞一反先前的沉悶,選了那只京劇白臉面譜在大街上蹦蹦跳跳:“來追我呀,嘻嘻,來追我呀……”
小高覺得自己真的見到了琥珀,二話不說帶上面具陪着她在大街上追逐嬉笑。女人面具下的容顏漸漸真的跟記憶中的琥珀重合在一起,嘴裏嘟喃着:“琥珀,琥珀,琥珀……”
琥珀的身影漸漸消失,小高這才回過神來,大街上哪裏還有蝶舞的身影,他失去了琥珀,如今又弄丢了像琥珀的女子,一時間小高竟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撕心大叫:“琥珀,你回來!”
腳步急促地奔走,小高不信找不到她。
“嘿,我在這兒。”蝶舞神出鬼沒的出現在他的身後。
就在小高欣喜若狂欲轉身之際,被來人點住穴道,不得動彈。“你!”
“對不起,我是不得已的。”蝶舞歉意地凝視着他,将二人的劍對調,“我會還給你的。”腳步微踮越上屋頂,消失在小高的視線範圍之內。
一個時辰,小高認識了給他親切感的女人,也在這一個時辰中,他是失去了師傅視作生命的淚痕劍,命運終于在這一刻拉開了帷幕!
到底,何謂命中注定?
作者有話要說:
☆、蝶舞絕情,楊堅黑化
與淚痕劍有關的傳言,蝶舞是聽說過的,所以她不得不從小高手裏奪走淚痕劍。她不是卓東來的對手,更沒有與之談判的籌碼,只能寄希望于淚痕劍的威力。
大镖局放出話來,不日總镖頭司馬超群便會公開收楊堅為徒……她沒有時間了。顧不得豔陽高照,只身潛進紫氣東來。
蝶舞藏在牆根角落,隐隐聽見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是個女子!一個閃身,捂住來人的嘴巴将其拖至暗處:“楊堅在哪裏?”鳳眸泛起流光,居然是她——綠柳。
纖細的手腕禁锢着綠柳的頸項,所使之力道可是一點都不嬌弱。蝶舞與綠柳之間的恩怨,要追溯到三四年前了,不提也罷,不過就是兩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互看不爽你争我奪的事罷了。
綠柳終于看清楚偷襲自己的人,當下就變了臉。“蝶舞,怎麽是你?”
“怎麽,你很失望?這兩年我不在,紫氣東來的後院就是你綠柳的天下了吧?”話語中的酸氣就連蝶舞自己都沒有發覺,或許是習慣吧,每每面對這個女人,針鋒相對之語就控制不住脫口而出。
眼下,綠柳哪裏有那閑心跟她置氣:“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你不是應該……”蝶舞不是應該被關在主屋的麽?難道,爺帶回來的女人根本就不是蝶舞?
“我什麽?”
綠柳眼眸一轉,驚訝與不甘悄然褪去:“……你放開我,我就告訴你。”
這回,蝶舞倒是沒有猶豫。
綠柳回眸一笑,細細地打量着她:“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現如今怎麽憔悴成這樣了?恐怕你還不知道吧,卓爺正在滿世界找你呢,現在既然回來了怎麽不去跟他打聲招呼呢?”眼底藏着狡黠,熟悉綠柳的人定會非常訝異,綠柳對蝶舞的态度未免太好了些。
“我回來不是見他的。”蝶舞咬着下唇,眼底一抹複雜之色一閃而過,“楊堅在哪裏?”
綠柳凝視着對手的眼神輕佻了三分,妩媚的眸子一動:“聽說楊堅是為了你才投奔大镖局的,你跟他還生了個孩子~”
厲色迸發,鋒利地淚痕之劍頃刻間架在綠柳的脖子上:“你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就立刻殺了你!楊堅在哪裏?”
呼吸一窒。“楊堅在後院,後院的廂房裏,那裏看守得很緊,沒有腰牌是進不去的。”
“腰牌我沒帶在身上,你跟我回房去取。”說着就往前走。
“站住!”
綠柳翻翻白眼,連頭都沒回:“怕什麽?要叫我早就叫了!算你走運,我正想着怎麽惹卓爺不痛快呢!走吧!”她心裏盤算着要如何将蝶舞引到主屋去,在這之前,還是先滿足她的願望好了。
廂房中,蝶舞如願以償見到了楊堅。
而楊堅,也如願以償地見到朝思暮想的蝶舞。
而那把橫在兩人之間,冰冷的劍,仿佛就是他倆現如今的關系。
“你終于還是來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淚光閃閃的眼眶,終是不許眼淚落下,隐忍着,傾盡全力!或許,楊堅自己也不知,為何面對她忍不住想要……落淚。
豔麗的容顏冷若不爽,卻也不難看出她內心的波動。蝶舞想要質問楊堅為何背叛雄獅堂,真正說出口的卻是心中牽挂之最:“我的平兒呢?”
“……”激動的神色漸漸落寞,進而一片死灰,楊堅垂下眼眸,“如果我說,他已經死了,你信嗎?”
蝶舞渾身一震,決絕之淚潸然落下:“楊堅,我錯信了你,朱爺更錯信你了!”
“我知道我是一個該死的罪人,我這一生中從未做過如此離譜的錯事!可是我沒有機會回頭!我知道今天是我的死期,可是我并不害怕,因為我的心從來沒有背叛過我的主子,哪怕是眼睜睜看着深愛的你在他的懷中嬌笑,我都從沒有過一絲要背叛朱爺的念頭,從來都沒有!而我,最遺憾的,還是你——蝶舞……”楊堅知道,有些話,現在不說,恐怕此生再無機會。
“你說你愛我,卻還是将我的孩子交給你卓東來!”蝶舞控訴。
楊堅猛然擡頭,斬釘截鐵道:“我沒有!在我見卓東來之前,孩子已經被他的人給帶走了!我根本沒得選擇,不得不去紅花集見他!”
“……你可知道司馬超群立下誓言,要殺了朱爺收複雄獅堂?”抹掉眼淚,蝶舞看着楊堅的眼神,比陌生人還要的冷漠。
“我知道。”
蝶舞收回劍,楊堅如敗家之犬,殺了他反倒是便宜了他。“如今你早已臭名昭著,江湖中人人以你為恥!我不殺你……我要你活着,痛哭地活着……唯有如此才能撫慰我平兒在天之靈!”
“……”楊堅默默地凝視着她,忽然之間整個人輕松了下來,就好像放下了多年的心事,又仿佛是生無可戀,冰冷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蝶舞,你的孩子還活着……”
蝶舞停下離去的步伐,不可置信回眸:“你說什麽?我的平兒還活着?他在哪裏?在卓東來的手上對不對?”她早該知道的,平兒是他找回她最有力的籌碼,他不會輕易舍棄的。
“孩子就在主屋,你應該找得到吧?”語氣平靜得近乎于死氣,楊堅似乎在暗示什麽。
蝶舞卻沒将他的暗示放在心上,實際上除了主屋二字她什麽都聽不進去。迫不及待地想要要回自己的平兒,無情地轉身離去,不願多作片刻的停留。
招之則來揮之則去,楊堅對于蝶舞而言,不外如是。
在紫氣東來已經有段日子了,私底下楊堅不止聽一人提起過“大小姐”蝶舞,她的過往他已清清楚楚。
自己是故意的,楊堅并不否認。就是因為清楚她與卓東來昔日糾葛,他才……蝶舞,為何你獨獨對我楊堅如此絕情呢?
為卓東來勾引朱爺……為朱爺誕下子嗣……唯獨對他楊堅,只是利用!蝶舞,這不公平,不公平!
如果世間真的有後悔藥,蝶舞定不不惜一切代價得到它!在某個時刻,她真的會想,如果當時真的當平兒死掉了,而不去主屋該有多好?這樣,她就不會見到那個女子,如冰雪般潔白無暇的女人,也就不會知道為他傾其所有的自己有多麽的可笑……
作者有話要說:
☆、首次交鋒:龍女PK蝶舞
蝶舞不疑有他,直奔主屋,剛進院門就依稀聽見孩子的啼笑聲:“平兒!”是她的平兒。
勉強按捺下洶湧而出的欣喜,玉手還未碰到房門,就被人攔了下來。
“豹。”豹從來都是跟着卓東來的,一明一暗,形影不離。“卓爺在裏面?”女兒心咯噔一聲,蝶舞下意識倒退一步,她,這次來只是想要見楊堅,找平兒……見他,還未做好心理準備。
豹現身前,已命人前去通知卓爺,蝶舞小姐回來的時機實在是不怎麽好。“蝶舞小姐,屬下護送你回閣樓吧。”
閣樓?那是她專屬的閨閣……閨閣,可惜啊,她現在已經是再是呆在閨房中的大小姐了!
“豹,裏面是我的平兒對不對?你讓開!”殘酷的現實拉回了蝶舞的理智,平兒近在咫尺,她如何肯放棄。
豹紋絲不動,始終擋着蝶舞:“小姐,你若再這樣別怪屬下不客氣了!”
“你要怎樣不客氣?”眉心的蝶兒欲要騰飛,蝶舞呵斥,“卓爺千方百計擄了我孩兒,不就是想要逼我回到他身邊麽?我現在回來了,你卻攔着我,要是卓爺知道定不會輕饒你!你給我讓開!”
料定豹不敢真的跟她動手,淚痕之劍一揮,劍氣如虹輕易劈開了兩扇門……
那抹皓白身影與劍氣擦肩而過,紫檀原木桌上的琉璃瓶被擊得粉碎。
清清如天河的眸中倒影着美豔女子的驚豔容貌,小龍女的第一反應是安撫懷中之嬰兒:“你是何人?”
這正是蝶舞想要問的話,她幾乎以為自己來錯地方了。然而,屋內貴氣的紫色卻提醒着她,這裏,的确是主屋,專屬于他的房間。“你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那孩子……是我的平兒?”
蝶舞顧不得諸多疑問,欲要上前,那孩子的側臉,分明就是她的平兒沒錯。“把孩子還給我!”
白影在蝶舞即将觸碰之時,再一次遠離了她。
豹再一次擋在兩人中間,內心的狂躁已然按捺不住:“蝶舞小姐,請你不要再鬧了。”
“我鬧?我只是想要要回我的孩子,如此而已,是你們苦苦相逼!”失去幼子,蝶舞苦不堪言。
這名字,好耳熟。眉眼之間更加的冰冷,空靈地聲音再次響起:“蝶舞,你就是蝶舞?”
“是,我是蝶舞。”蝶舞并不好奇這絕色女子是如何知曉她的,她只想趁着卓東來沒在,帶走她的孩子。“好心的小姑娘,我是那孩子的親娘,你把孩子還給我好不好?我的銀子全都給你,怎麽樣?”
看着蝶舞掏出錢袋,露出金子的一角,小龍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我不管你是誰,想要娃娃,必須得得到卓的同意。”
“你!”小龍女的态度表明,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這讓蝶舞着實火冒三丈。“我知道了,你就是從楊堅手中奪走我平兒的人!好,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淚痕之劍閃爍着銀光,隐約透着股邪氣,無情地揮向小龍女!
蝶舞眼前一花,再見她,兩人之距不過咫尺,不知何時小龍女欺近身來,一手仍舊抱着奶娃娃,而另一只戴着白绡的手則抓住劍身。她的武功太過于詭異,蝶舞不由心一突,她竟無法撼動那握住劍身的力道半分,而那手套竟然刀槍不入?這女子,究竟是何來歷?
“你這女人好狠得心腸!口口聲聲稱自己是娃娃的親娘,此刻卻不顧娃娃的安危偷襲于我,你心腸如此狠毒,那我也用不着客氣了!”
只見她的指尖不過輕輕敲打劍身三下,蝶舞竟險些連劍都握不住!連連退後兩大步,右手止不住顫抖,小龍女的指控更是使得她分神,沒辦法專心應戰。“你究竟是他從哪裏找來的?”
“你問她有何用,問我豈不是更直接?”卓東來緩步而來,恍如不知二人劍拔弩張之氣氛,經過紫檀木桌時,只淡淡一瞥。“這麽久沒有你的消息,一回來就這麽大的禮還真是有心了呢!龍兒,過來。”
小龍女轉身之際,被那湛藍之光晃了眼睛,不覺一怔。
“龍兒?”
兩道視線交彙在一起,小龍女蹙眉,看向蝶舞:“你拿的是淚痕劍!”這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蝶舞未應,自打他現身之後,她的視線就未從他身上離開一刻。盡管,臉色依舊陰沉;盡管,眼神充斥着從未有過的複雜。
她這般作态,着實令小龍女不喜。
回到卓東來身邊,并肩而坐。卓東來眼含笑意,揶揄道:“抱着奶娃娃,也能跟人打架?”
“是她先動手的,她打不過我。”小龍女回之淺笑,一臉認真。
“這娃兒沒事吧?”手指在娃兒臉上戳了戳,嗯,還笑得出來,應該沒被他親娘吓到。
這樣的畫面在蝶舞看來好生刺眼,這個女人抱着的是她的孩子,三人卻好像是一家人一樣……真是可笑!“她是誰?”他說過,那個位置除了他沒有人有資格坐,為何這女子能坐在他的身邊?
卓東來充耳不聞,注意力似乎還在奶娃娃的身上。“龍兒,你不是想把孩子還給他的娘親麽,蝶舞就是了。”
“不給她!”從他嘴裏得到肯定的答案,小龍女直接拒絕。“一個不顧孩子安慰的人,不配做人家親娘。卓,不給她!”
“好啊,龍兒說不給,我們就不給!”
蝶舞紅了眼睛,那是她的孩子,她憑什麽不給!向前邁出的左腳還未落地,卓東來終于正視她了。
“幹爹他老人家時常問起你,既然你都回來了,就去給他老人家問聲好吧。”
“卓東來,收起你假惺惺的腔調。我這次來除了要回平兒,還要你答應我一件事!”蝶舞努力忽視那個本不應該存在的人。
卓東來唇角一勾,随意問道:“什麽事啊?”
“別再染指雄獅堂!”
右腳半靠在躺椅上,笑意未達眼底:“蝶舞啊,我記得你以前是一個極聰明的女人,懂得該在什麽時候說話,該在什麽時候閉嘴!可是現在,你卻愚蠢得讓人發笑!哼,女人終究還是女人,生了孩子就變得沒頭腦。”
小龍女眼眸微斂,下意識看了他一眼,終是沒說什麽。
“你閉嘴!你沒資格提我的平兒,更沒有資格抱他,碰他!是他改變了我,讓我不再是一個行屍走肉的刺客!我本來只想帶着他走,可是你不放過我!好啊,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放過雄獅堂的話,我将不惜一切代價将你和大镖局毀掉!”
眸色漸變,卓東來連一貫說話的腔調也變了:“你的不惜一切代價,是否也包括稚子的性命?蝶舞,據我所知,朱猛連名分都不給你,而你卻要為他翻江倒海?”
“這你永遠都不會明白!”蝶舞是驕傲的,從來都是驕傲的!
她的驕傲,卻只換來卓東來的不屑!“愛情,可笑的愛情,可怕的愛情~你愛上了朱猛,我說的沒錯吧?那孩子的父親可是朱猛?”
“我不會告訴你的。從你派我去雄獅堂的那天起,就應該想到,就算我是風筝,拽在你手裏的線也會斷!”就是從那天起,蝶舞再也無法純粹地面對卓東來,恨他,恨他!
卓東來起身,他沒看到的是身後那人越發清冷的神情。其實,明知她在,他仍舊無所避諱,許是篤定她不會在意這些事吧。
如果,主角不是他的話,小龍女真的不會在意,甚至連聽都懶得聽。
“你這麽美,美得連我都有點愛不釋手……所以我派你去雄獅堂,因為只有你才能瓦解他。的确你做得很出色,但是你卻背叛了我!”醇厚男音吐出的贊美之詞,是個女人都抵擋不住,只是,卓東來的表情不那麽~冷淡的話,會更有說服力。
蝶舞冷漠一笑,矛頭徑直指向在場的另一個女人:“美?有她美嗎?我這顆棋子背叛了你,她看着倒是挺聽話的,你預備要她去勾引誰?”
拇指微動,卓東來屏氣凝神,深深吸了一口氣,熟知他的人便知,他的忍耐已到了極限。
“怎麽,當着她的面你不敢說啊?卓東來,你虛假的面目終于被我看穿了!”
食指指了指她,卓東來別過身去:“……我今天沒有心情,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去見見幹爹,還記得路吧?”
蝶舞眯起眼眸,眼中盛滿殺氣,腦海中那個念頭又蹦了出來!殺了他,殺了他!只有他死,她才不會痛苦,再也不會痛苦!
或許,小龍女說得對,她真的不配做一個母親。明知孩子還在他的手上,卻不管不顧欲要取他性命!
淚痕劍在手,豹不是她的對手,她都能下得了手殺卓東來,更不會顧及區區一個随從,即使相識已近十年!
豹如同破碎的布偶狠狠撞在牆壁上,五髒六腑仿佛都錯了位,他只來得及大喊:“爺!”
白绫繞在銀劍之上,小龍女擋在卓東來前面,眼神深幽隐約泛着寒光:“你找死!”
作者有話要說:
☆、龍女重傷,深陷昏迷
“是他該死!”蝶舞憤然,死死盯着卓東來,他二人似已相依之姿令其殺氣更勝!白绫被絞斷,蝶舞自持有淚痕劍在手,五分的內力發揮出八分功力!
金球與劍鋒相撞不斷發出叮叮叮之聲,淚痕劍之威力将金球反激起來,探向小龍女面門,蝶舞當即乘勢追擊,哪料半途殺出個程咬金,握劍的手被他拽住,而她的劍又再一次被人抓在手裏。
拽住她手的是卓東來,單手抓住她劍的是小龍女。
卓東來從不輕易出手,江湖上沒有知道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那是因為他更喜歡躲在背後操縱着局勢,然後看熱鬧!
“你,真的跟我動手?”蝶舞不可置信,殊不知自己有多麽的可笑!你都要殺人家了,人家為何不能跟你動手?
審視的視線在卓東來和小龍女之間游走,水眸瞬間一沉,傾盡內力發于右掌,這是搏命,更是致命一擊!
小龍女的手套系以極細極韌的白金絲織成,是她下山之前師傅所贈之物,是林朝英祖上傳下之物,雖然輕柔軟博,卻是刀槍不入!任他寶刀利劍都難損傷,在小龍女第一次握住淚痕劍的時候,便知,它是個意外。
尋常寶劍輕易能将之折斷,它卻完全不一樣……
冷眸一動,小龍女拼以全力不敢小觑。僅憑內力,蝶舞望塵莫及,當內力輸入劍中以劍為媒介威力大增,二人手勁對手勁,喀喇一響,淚痕劍雖未斷卻硬生生損了一角,劍尖處已然多了一小缺口。
小龍女和蝶舞被彼此一震,生生往後退了一大步。
小龍女被震得手臂酸麻,胸口隐隐作痛!卻不想,那淚痕劍詭異之光忽然乍現,仿若有意識一般再次朝她襲來,已然來不及躲閃,暗藍之氣直直沒入小腹,小龍女只覺血氣翻湧,嘴裏一甜……
“龍兒!”瞳孔瞬間放大,一腳踹向蝶舞心窩,任由她如斷線的風筝飛了出去。
趕來的孫通将蝶舞制服,一臉蒼白的她看着那個男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緊張的模樣呢!“你很怕她死,是不是?”
懷中的龍兒本就蒼白的臉此時更加透明,她已經失去了意識,嘴角那朵猩紅刺傷了卓東來的眼睛。她昏厥之前,嘟嚷着三個字:淚痕劍。
淚痕劍躺在三步之外,卓東來一伸手就能拿到,他卻看都沒看塔一眼。平靜的語氣下是極力隐忍的狂風暴雨:“孫通,廢了她的武功,拖下去!豹,好好看着她的兒子,龍兒未醒來之前,一口水都不準給他,知道麽?”
“卓東來,你不是人!”
“孫通,堵了她的嘴,拖下去!”
“是,爺!”
“什麽人,滾出來!”擔心懷中人兒,卓東來沒那心情跟那人寒暄,氣勢大開直逼每一個人!
一顆頭顱從牆角伸了出來,不等卓東來的人上前逮他,腳踩清風閃過那些人湊到卓東來跟前。仿佛壓根就沒看到黑着臉的卓東來,右手自顧自搭在小龍女手腕上:“哎呀呀呀,傷得可不輕哦,啧啧啧~”
卓東來将小龍女抱至軟榻之上,脈相紊亂內力亂竄,果真如周伯通說得那樣傷得很重。手掌抵着她的後背,內力源源不絕輸進小龍女的體內,然而,小龍女只嗯了一聲再無反應。
“你這樣給她輸內力是沒有用得。”周伯通搖頭晃腦,眼睛直直盯着兩人。“诶,我師兄的朋友,你剛剛使得那一招是不是九陰真經裏的功夫啊?”
從紅花集到長安,路程不遠不近,再加上無意中看到了卓東來的武功路數,周伯通占時将“恩怨”抛之腦後,跟個好奇寶寶一樣東問西問。
九陰真經!九陰真經裏有一篇專門是療傷的!“周伯通,你出去。”
“咦?為什麽?”
卓東來懶得跟他廢話,直接将他給拎出去:“來人,帶這位周兄弟還去休息,好吃好喝伺候着。”
周伯通望着禁閉的門,硬生生只能将話咽下去。好吃好喝?下意識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好吧,看這屋子是極好的,想來夥食定比外頭那小飯館好。
這厮在偏廳翹着二郎腿捧着個鴨腿兒啃得正起勁兒呢,豹拖着重傷的身子找了來。
“喲,那個叫啥貓啊還是豹的,來來來,周伯通我一個人吃着喝着正愁沒伴兒呢,自己拿副碗筷過來,話說,你們家夥食真心不錯!”嘴巴油亮亮的,說話這當口還不忘喝口清酒,那話怎麽說來着,自古清酒配鹵肉麽。
豹扯了下嘴角推拒,焦急得很:“小周道長,龍姑娘還未醒來,爺也快撐不住了,可否請道長移步?”
作者有話要說:
☆、束手無策,苦尋賽華佗
周伯通沒等豹把話說完,一溜煙就跑了,嘴裏還叼着鴨腿兒呢!沖進主屋,定睛一瞧,見卓東來的臉色蒼白了不少,嬉笑猝然消失,嚴肅道:“我師侄還沒醒呢,我看你倒是快挂了,九陰真經也沒有用?”
卓東來沉默地搖了搖頭。
“奇怪,我師兄說九陰真經很厲害的,當年他跟歐陽鋒幹架,受了很重的內傷,當然,歐陽鋒更慘,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