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外界的一切都無法撼動她的心,敏銳的感官将那人籠罩,因為他,而變得更加的悲切。
“讨厭他們就對了。”女人一點都不将小龍女的不合作放在心上,反而愉悅了不少。“不要再讓那些莫名其妙的人牽着你的鼻子走了!什麽三界衆生,什麽是非對錯,什麽天規玉帝,通通都見鬼去吧!瞧瞧你的忍辱求全換來的是什麽,是你愛的人生生世世受盡折磨,在輪回中苦苦掙紮受那鑽心之痛,這都拜他們所賜!既然是這樣,我們為何還在在乎他們的生死?”
明眸迸發出耀眼的光芒,瞳孔被暗黑之氣圍繞,在即将爆發之時忽然又徑直沉入谷底,黑曜石之光漸漸熄滅,這一切不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快得連小龍女自己都不曾察覺。“為何不敢出來見我?”
來到這裏,根本就是她搞的鬼吧。
“嘻嘻,人家現在不方便出來見你麽,以後總會相見的!對了,那個叫卓東來的挺合姐姐我胃口的,記得我說的話,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總之給我死守住,知道嗎?”陰森的聲音忽然變成小姑娘的語調,女人,不,或者是女孩兒(?)一本正經地囑咐道。
對于聽不懂的話,小龍女習慣性地不接收,反正,就聽不懂不是麽?
“我要回去了。”小龍女冷冷說道。
這回,女子并未為難她,反而立馬就同意了。“嗯,是該回去了!回去後給我把淚痕劍毀掉,尤其是那滴淚,阻擋者,殺、無、赦!”殺機肆意,搖身一變,花樣少女化身冷血妖魔……
阻擋者,殺、無、赦!
霧氣越來越濃,女子最後的話卻越來越真切,如夢魇般糾纏着她如何都揮之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
☆、男女不同床,同了又當如何?
小龍女在夢中掙紮,真實的世界已是深夜。
一連三日的療傷,小龍女的傷勢似乎沒有一點兒好轉,關心她的人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歐陽明日不再離開,無論接收到對面的人多少記眼刀,他的決定誰也無法改變。
深夜,昏暗的燭光照亮着整個屋子。
歐陽明日倚在窗邊,望着懸挂在天邊的月亮,餘光有意無意的瞄着床頭,瞄着守在床頭的卓東來,夜不能寐,大概就是兩人現在的狀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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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冰冷的指尖一動,粉唇微微開啓發出不易察覺的□。
“龍兒?”卓東來第一個察覺,緊握住她的手。
柳眉緊緊蹙在一起,她忽然變得不安和焦躁起來!烏黑的頭發被冷汗浸濕,恍若被夢魇所迷,蒼白的臉上布滿了汗珠和眼淚,只聽她夢呓着:“殺……殺……淚痕劍……殺!”與卓東來交握的手指因用力過猛深深陷進他的掌心。
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卓東來猛然擡頭:“歐陽明日!”
歐陽明日眼疾手快,銀針落在其重要穴道之處,試圖緩解她的恐懼和艱辛。
沒想,銀針全數被小龍女渾厚的內力飛震而出,與此同時,她終于睜開了眼眸。眸子是那麽是明亮,那麽的黝黑,好似千年寒潭!對上卓東來的眼睛,有那麽一秒,她的眼底有着一抹陌生之色!
僅僅只是一秒。
“龍兒,還好嗎?”她怔怔地凝視着他,不知為何,卓東來不喜歡這種感覺。輕輕将她扶起來,靠着自己,“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迷惘之色盡然褪去,小龍女情不自禁地敷上他的臉頰,好像在确定什麽。“卓?”
“嗯。”
歐陽明日不動聲色的檢查着她的脈象,神色變得古怪起來:“師妹,你的傷,居然全好了。”一炷香之前,他才為她把過脈,脈象較之之前沒有任何的變化。
“明日?”
唇角一勾,歐陽明日眼帶笑意:“好久不見了。”
正想說什麽,小龍女下意識地捂着心髒的位置,這裏,隐隐疼着,酸酸的,還未幹涸的眼淚滴在她的手背上。腦海中,有什麽畫面閃過,快得她根本就抓不住,她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好像,好像失去了什麽……
“師妹,你究竟夢到什麽了?”歐陽明日問道,她的神色不太對勁兒。
夢?是了,她好像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可是,卻想不起來。搖搖頭,無助地仰頭對上卓東來的眼睛:“我,不記得了。只是,這裏,好疼,好疼……”這麽說着,眼淚不受控制地滴下來,看着卓,漫天的悲傷幾乎将她籠罩。
那雙眼睛……腦海中的模糊漸漸跟眼前這雙眼睛重疊在一起,悲傷絕望将小龍女淹沒,她無助地撲在卓東來的懷中,雙臂緊緊摟着他,仿佛放松一點點他就會不見了一樣,無聲的眼淚将浸透他的衣襟。
有那麽一瞬間,卓東來是不知所措的。
“楊戬……”哽咽得龍兒,無意識喚出了一個名字,男人的名字。
楊戬。
卓東來神色微變,捧起小龍女的臉,問道:“楊戬是誰?”
小龍女疑惑地看着他,重複着他的問題:“楊戬是誰?”眼眸一沉,說出這名字時,心髒突兀地抽了一下。
“師妹你該不會說的是,二郎神楊戬吧?”拜鐘情于神話故事的老爹所賜,歐陽明日對神話人物很是熟悉。據說,二郎神桃山救母是他小時候的床頭故事,一聽必睡。
“二郎神?”冰冷的神殿從眼前閃過,小龍女又是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神話故事?卓東來呲之以鼻,相對四周的溫度有所回升。“無關緊要的事不記得就算了。現在你的身體最重要,好好睡一覺,來~”
小龍女乖乖地躺下,視線一直都在卓東來的身上。其實,她在想,那不是無關緊要的事,潛意識認為,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抓住紫袍的一角,眸中泛着一層水霧,小龍女小聲低語:“害怕。”
棱角分明的臉柔和了不好,看了一眼明顯僵硬的歐陽明日,卓東來徑直掀開被子一角:“歐陽先生,我們要休息了,您請自便。”
眼睛的顏色深了又深,搭在輪椅上的手泛白,有些話當着她的面根本就無法說出口。歐陽明日對上那雙清澈純淨的眼眸,受阻的呼吸這才有所好轉。“師妹,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再來看你。”
“爺……”易山等在房門出,見歐陽明日臉色不好,下意識看了屋內一眼。“爺,是不是龍姑娘不太好啊?”
“她已經醒了。”歐陽明日自行操作着輪椅,頭也不回地離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現在很不爽!
屋內,卻是溫馨一片。
紫貂長袍安靜地搭在一旁,卓東來望着枕着自己手臂的龍兒,眸中的流光是那麽的醉人,連他自己都未能察覺。“現在安心了,嗯?”
縱然是和衣而眠,兩人躺在同一床榻上,這還是頭一遭,半點違和感都沒有。
臉蛋蹭了蹭,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小龍女看着他,忽然發現兩人的距離好近好近。“嗯,有卓在,就不在了。”又摸了摸心口,這樣靠着他,好像胸口也不疼了。
“那個夢,龍兒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卓東來很享受被她依靠着的感覺,眼眸雖然是閉上的,但是頭腦仍然清醒。
動了動身子,小龍女緩緩說道:“夢裏,好像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好像又有人在我耳邊說什麽……我好像看到卓了,好像又不是卓?”
一連四個好像,聽得卓東來哭笑不得,是似而非的話他根本了解不到更多的信息,也就只能作罷。寬大的手掌蓋住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睛,他長嘆一聲:“乖乖睡吧,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吧。”
小龍女自然地調整在他懷中的位置,冰冷的手被他拽在手心裏,睡意襲來眼皮開始打架,龍兒小聲嘀咕着:“卓,好暖……”
“是龍兒太冷了。”俯在她耳邊耳語,意外地聽見她平穩而富有節奏的呼吸,這就睡熟了?
這一夜,歐陽明日沒辦法合眼,卓東來同樣幾乎沒有合眼。
卓東來整夜望着小龍女睡着的樣子,感受着截然不同的體溫,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麽。也許,他什麽都沒有想,只是想這樣靜靜的看着,将記憶翻出來,對比着長大後的龍兒有何變化。
他,似乎從未像現在這樣近距離的觀察過她,觀察過這個一手養大的小姑娘。
卓東來不管小龍女夢中出現的那個男人是什麽人,也不管那個叫楊戬的是否是神話中的那個人,他從來只知道親眼見到的才是真實的,比如——歐陽明日。“龍兒,你才十六歲,還太小了是不是?”
明明知道人兒已經熟睡,不會答複她的。
不想,腰間感到異動。卓東來低頭一瞧,小龍女側着身子一手正好搭在他的腰上。小手軟軟的,甚至下意識地抓住腰帶……下颚在她頭顱上蹭了蹭,合上了眼眸,沉睡之時,已是黎明時分。
太陽已過枝頭,灼熱的陽光照耀着整片大地。
如此溫暖的陽光卻沒辦法融化歐陽明日眼底的寒意。背對着陽光,陰影面仿若在不斷擴大,直到房門開啓的那一刻為止。
不知有有意還有無意的,房門開啓的時候,卓東來正好整理着外袍,瞥向歐陽明日那一眼帶着不言而喻的暗示。
似乎,這還不夠。
“龍兒昨夜累了,讓她多睡一會兒吧。”這話說的,就好像是在談論今天天氣不錯般雲淡風輕。“倒是歐陽先生,大清早就等着了吧?”
“卓爺是否真的明白何謂男女之防?”笑不達眼底,靈活的指尖動了動,歐陽明日垂下眼簾。“即使是同胞兄妹,三歲不得同床!親兄妹尚且如此,據在下所知,卓爺跟我師妹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吧?”
“所以呢?”卓東來似笑非笑,看着歐陽明日未經過他的同意而進屋,冷冷道,“男女之防?真是可笑!林朝英沒有告訴你麽,龍兒從來都是跟我一個房間的。”歐陽明日之所以對他跟她的關系知道得如此清楚,想來是托了那位的福吧!
除了多嘴的林朝英,卓東來想不出第二個人。
哼,這就變臉了?卓東來冷眼看着,果然,歐陽明日所謂的愛情也不過如此!“現在,你還想娶龍兒嗎?”迂腐的男人!
四目相對,歐陽明日臉上浮現出一絲極其怪異的笑:“如果我說,我還想娶呢,你還想怎麽樣?”
內室很是安靜,歐陽明日知曉她仍在熟睡,壓低了音量锲而不舍問道:“卓爺,你究竟是以何身份為難在下?”
作者有話要說:
☆、蝶舞二心,利用小高
“紫氣東來”的暗房是什麽樣的?
從前,蝶舞來過這裏很多次,她總是居高臨下的看着裏面被關押的人。每每那個時候,她總有一種不言而喻的快感。因為,她是勝利者;因為,被禁锢的不是她,甚至她就是始作俑者!以冷漠而傲慢的眼神,高高在上的姿态去俯視裏面的每一個人,那時的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也會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人宰割的一天!
幸而不幸的是,她沒有等到那個應該要俯視自己的人。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從一開始的隐隐期待,到現在的麻木不仁,她總是對朱猛說她是不自由的,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不自由!
莫非那個女人真的死了?五味交雜,那抹心思說不清道不明,連蝶舞自己都搞不懂了。
時間的流逝仿佛比外面的世界慢了不止一倍,暗房裏終日見不得太陽,使得內室比寒潭還要的死寂,這令蝶舞越發的焦躁。
所謂的暗房,從外面看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房間,裏面卻是實實在在的牢房。
小高終于找到機會溜了進來,看到的蝶舞正是在黑暗中苦苦掙紮的蝶舞。眼底滿是憂慮:“蝶舞姑娘,你還好吧?”
小高看着披頭散發的蝶舞癱坐在地上,灰頭土臉的,已然沒有第一次見面時的光鮮,然而正是因為這樣,小高的心一抽,胸口悶悶的,難受得緊。
“你瞧着我這樣,好不好呢?”來看他的人并不是她想要見的人,蝶舞有氣無力地自嘲。武功被廢了,直接導致她在這段時間裏全身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慘白的手搭在栅欄上,這大概就是卓東來未專門找人看守她的緣故吧。
面對蝶舞的冷淡,小高有些不知所措,蹲下身與她對視:“蝶舞姑娘,你不要擔心,你的孩子沒事,這兩天我有偷偷給他喂食,他不會怎麽樣的。……蝶舞姑娘,真的是你傷了龍姑娘麽?”
蝶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原來,那女子姓龍!是啊,是我傷她的,誰讓她甘願替他擋那一下!怎麽,你也要來興師問罪麽?”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小高連忙擺手,循循善誘道,“我不知道你跟卓爺有何恩怨,但是龍姑娘是好人,雖然看着冷冰冰的,其實她很單純很善良的,一路上也是她在照顧你的孩子,你不該那樣對她的。”
“不該?我看她是活該!”小高的話仿佛觸及到她的逆鱗,蝶舞變得激動起來!“單純?善良?起初,哪個女子不是單純善良的?曾經,我也是,可是這一切都被卓東來給毀了!我不管她是什麽樣的人,我只知道,她是卓東來的人!”
為何無論他如何說蝶舞都聽不進去呢?小高不明白:“可她畢竟待你的孩子很好不是嗎?”
蝶舞的神色更冷,她才不相信她是真的對她的孩子好!恐怕,也是因為卓東來的緣故吧?“小高,你很在乎她?”
“龍姑娘是我下山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小高未聽懂蝶舞話中隐含的暗示,一本正經道。
思緒轉了一百八十度,蝶舞安靜了下來:“好,只要她不再參與我跟他的事情,我就不會為難他。小高,你知道的,我想對付的從來都只是卓東來。”
“蝶舞姑娘,你跟卓爺到底……”
蝶舞阻止他繼續說下來,插嘴道:“我的平兒真的沒事了?想不到卓東來真的那麽狠心,竟然不給我的平兒喝一口水,小高,謝謝你!”
小高坦率一笑,在他看來蝶舞已經沒事了。“卓爺也是擔心龍姑娘吧,這些天龍姑娘一直都沒有醒過來,連神醫都束手無措!我就說,我的劍是不祥之物,會給人帶來厄運,現在龍姑娘未醒,你又被關着……非得毀了它不可!”
“不要!”一語而出,蝶舞驚覺失态,放緩了語氣說道,“小高,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你說。”
這個念頭,在蝶舞被關進來的隔天她就在尋思了,眼下她的處境不得不找人幫忙。關節一直隐隐疼着,蝶舞覺得跟她被廢去武功一定有關系,卓東來肯定不會給她請大夫的!一想到當天他敵視她的眼神,蝶舞甚至懷疑如果小龍女真的出事了的話,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
誰都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試水的,是不是?
“你知道雄獅堂的朱爺麽?”思來想去,現在能救她的也就只有朱猛了,而小高,則是最容易把消息傳遞出去的人。
“聽說過他的大名。”
蝶舞唇角上揚,沖着小高勾勾手指,俯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不停地說。“聽明白了嗎?”
小高有些遲疑,下意識覺得不太好,畢竟這是別人的家。
“我現在武功被廢了,孩子還在卓東來的手裏,想要離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小高,蝶舞怎麽樣無所謂,我的孩子怎麽辦?他還那麽小,他的爹爹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好,小高,我也不難為你,你只要跟朱爺說,蝶舞為他生了個兒子,這樣就行了!”
蝶舞就是篤定,小高不會拒絕自己。
而事實上,小高的确如此,亦如他從不會拒絕琥珀的要求一樣。在衆人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小高帶着他的淚痕劍離開了京城。
“卓,你不擔心嗎?”淚痕劍是小龍女心中的一根刺。那個夢,她雖然不記得了,有一句話卻記得非常的清楚!毀了淚痕劍,必須毀掉它,不知道為什麽小龍女就是相信提醒自己的那個聲音。
這一點,她并未隐瞞卓東來。
卓東來不置不否,雲淡風輕道:“龍兒安心修養,這些事情你不必管!”小高去見了蝶舞,由此不難猜想她指使着小高去找誰,區區一個朱猛,他并不将其放在眼裏!把朱猛引來,哼,蝶舞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卓,奶娃娃呢?”醒過來之後,小龍女一次都沒有見到過那孩子。
“……乖乖喝了藥,我讓豹把孩子抱過來。”拍了拍她的腦袋,不悅之色一閃而過,隐晦莫名,面上卻半點也不顯。
盯着小龍女喝了藥,卓東來即刻去了大镖局。楊堅的事還未解決,雖耽擱了不少時間,但是也做足了萬全的準備!大镖局總镖頭收雄獅堂的叛徒為徒,勢在必行!
每每卓東來和小龍女互動的時候,誰都插不進去,這讓歐陽明日很挫敗。卓東來始終沒有正面回答過他的話,随着時間的推移,兩人的關系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棘手。
“師妹不用擔心,小高那邊我會着人盯着的。”眼眉一彎,終于只剩下他們兩人。“師妹,不要去碰那把劍,自會有人替你解決了。記住明日的話,半年之內,切勿動真氣!”歐陽明日再次強調。
傷得詭異,痊愈得更加詭異,至今歐陽明日都沒能找出緣由。淚痕劍之寒氣,終是傷到了她的根本,必須得細心調養!然而,小龍女太過在意那把劍了,仿佛誓死要将其毀掉才甘心,就她如今的狀況,怎會容她接近淚痕劍?
小龍女微微偏着腦袋,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歐陽明日眼眸一沉,緩緩說道:“難道,師妹認為卓爺自己解決不了?”
“卓很聰明!”小龍女一本正經,對上歐陽明日的眼睛,斬釘截鐵地又說了一句,“很聰明的。”就跟小孩子一樣,再三強調。
“師妹,明日也不笨吧?”眉心的朱砂動了動,歐陽明日眯起眼眸。
呆萌狀的小龍女思考了一會兒,堅持己見:“明日也聰明,卓最聰明。”菇涼啊,表用介麽誠懇篤定的語氣和表情說這話,瞧把俺們家明日給打擊的,做人要厚道啊要厚道!
只有最聰明,沒有更聰明……
易山覺得,自家的爺——受傷了。
小高剛出長安,就被人給攔了下來,這個女人他認識,是司馬超群的妻子吳婉。
要說吳婉為何知道小高的行蹤,當然是靠那個斷腿的老人。那把淚痕劍,卓東來緊張它,老者緊張它,古墓派的小龍女緊張它,就連那個神醫也不例外!聰穎如她,即便是眼下還不知道淚痕劍的特別之處,但是僅卓東來看重它一點就足以讓她費盡心機去奪取淚痕劍了。
“我等你很久了。”鵝黃色長裙存托出吳婉還算白皙的肌膚,在金黃的陽光下她笑得格外的燦爛,眼中的光亮令與她對視的人險些睜不開眼睛。
“你等我幹嘛?”小高納悶,難道她是專程來阻攔他的?在小高看來,卓東來是大镖局的二镖頭,吳婉是總镖頭夫人,他們是一頭的。
吳婉察覺到小高隐隐散發的敵意,不緊不慢地解釋道:“小高兄弟別誤會,我是來幫你的。你想要去找雄獅堂的朱爺是麽,我知道他在哪裏。”
“你要幫我?為什麽?”濃濃的眉毛扭成一團,小高已經自動調節到完全沒辦法理解的頻道上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朱猛藏身紅花集,怠于救蝶舞
“我不是幫你,我是幫蝶舞姑娘!我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要是誰将我的孩子從我身邊帶走,我生不如死!蝶舞姑娘傷了小龍女,卓爺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卓東來是什麽樣的人我比你清楚,他絕不會因為孩子尚且年幼而好心放過他,所以,能救他們的就只有朱爺了。”眼角的淚還為滴下,就被錦帕給吸走了。
無論何時何地何人,慈母的形象就是那麽有說服力。
吳婉成功攻進了敵人的內部,加入了“通風報信”的隊伍。對于她的所作所為,瞞不了司馬超群,自然也瞞不過卓東來!無論兩人是出于什麽樣的考慮和打算,吳婉和小高一路上暢通無阻沒有遇上任何的阻礙。
吳婉告訴小高,朱猛就在紅花集。
紅花集的青樓,近日因為一個人而打破了白日不做生意的規矩。這個男人酒量大得吓人,妓院的酒幾乎快被他給消磨光了;不僅如此,男人不分晝夜跟女人們嬉笑逗樂,沉淪在欲望的深淵中不可自拔,這使得姑娘們和妓院的經營者都非常的吃力,只他一個人耗光了所有人的精力。
然而,奇怪的是,無論他抱着的是哪個女人,嘴裏嘟喃的永遠是同一個名字——蝶舞!
喝醉時候的他,摟着誰都叫蝶舞……他的身份不難猜,扶桑一猜就猜中了,他就是雄獅堂堂主——朱猛,一個為蝶舞發了瘋的男人!
紅花集這地方雖然不怎麽樣,可是樓裏的姑娘倒是挺不錯的,一個又一個的花樣層出不窮,無論朱猛想要怎麽玩,她們都能配合得很好,甚至熟練之後一次比一次好。
朱爺出手很大方,姑娘們争先恐後的就想着成為那個陪他颠鸾倒鳳的女人,昨兒個陪着爺的小青得了一錠銀子呢。
“爺~您只喜歡小青,不喜歡我們。”海棠不滿地嘟起小嘴兒,嫉妒地望着男人懷中的小青。那眉眼間泛着春意,可不就是承寵之後的樣子嘛。
一身布衣也掩蓋不了男人的戾氣,朱猛親自為她們斟酒,眼底卻是一片清明:“爺聽聞楊堅曾來過紅花集,誰能跟爺說說他的事兒,誰今晚上就陪爺。”
“楊堅啊,我知道。”
“我也知道。”
“那天我在扶桑姐姐身邊都看到了,楊堅就是跟着跟着卓爺的那人吧?”其中一女子有幸親眼看到卓東來一行人離開的那一幕,卓爺的英姿飒爽到現在都還有姐妹津津樂道呢。
卓東來?朱猛指了指那女子,說道:“哦,說來聽聽。”
全不顧嬌滴滴的女人們的抗議,讓她們通通不準說話。從某個角度來看他跟卓東來是同一類的人,待人接物永遠憑一己喜好,不管做什麽事都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
晃亮亮的珠寶幾乎閃瞎了女人的眼睛,眼中的欲望和貪婪顯露無遺,女人異常乖巧的将自己所看到的,別人所揣測的,以及從扶桑口中得知的一字不漏地告訴朱猛,她如願的得到了珠寶。
然而,這麽點兒消息這對朱猛來說,還不夠!真正有價值的少之又少,又叫了幾壇子酒,大手一揮:“來,喝酒,誰能喝得過大爺我,這銀子就歸誰!”
說白了,朱猛并不太相信從□們口中說出的消息。失望之餘,只覺心中更加煩悶,又有了喝酒了興致。
他在等一個人,一個紅花集消息最靈通的人!
女人們作陪,朱猛喝得格外地盡興,兩大口喝個底朝天,豪爽着大笑将酒碗給扔了出去,險些砸到來人。
……
經歷了上次的事件,扶桑已然将整個紅花集都給把持住了,清理掉了那些對其異心的人,她不再只是紅花集隐藏着的主子,現如今無人不知在紅花集是她扶桑說了算。
“麗珠,你說什麽?我紅花集的妓院裏居然還有灌不倒的客人?”扶桑來了興致。
“是啊是啊,他簡直不是人,是個酒桶,沒有底的酒桶!”
一旁的牛大壯大拍胸脯,自告奮勇道:“我去!”
“等等。”玉手一揚,扶桑阻止了他。“瘦子比你能喝,小二,叫瘦子去妓院!”
瘦子,正是瘋子。
瘋子躲過了破碎的酒碗,卻躲不過兇狠的朱猛。
銅鈴般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瘋子,無意間散發的壓力使得瘋子連移動腳步的力氣都沒有,往日裏恍惚的神情被驚恐取代,瘋子下意識地咬住手指,此刻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我的媽呀……救命啊!”
女人們被吆喝了出去,一時間房間內只有朱猛和瘋子。
瘋子跪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幾年前,他是見過朱猛的,正在殺人的朱猛。“朱爺……”
“裝瘋賣傻這麽些年,難為你還認得爺。”此刻的朱猛,哪裏還有半分醉意。“紅花集是不是又來人了?你看,那個人是不是來找我的?”
瘋子艱難地爬起來,嘟喃道:“是,我看是……不是一個人是三個人,兩路人。其中最年輕的那名男子先前是跟着卓東來卓爺離開的。”
“哦?那你跟我好好說說。”黑眸一閃,朱猛放下筷子。
瘋子讪笑:“嘿嘿,小的不敢說,小的是瘋子說的都是瘋話。”
朱猛側目,嘴角泛起冷笑,卻也沒為難瘋子:“我看你這心裏,比誰都明白!沒關系,只要你把他們引來見我就行了。”
什麽樣的人想要見他?
一個事朱猛的心腹釘鞋,另外兩人自然是小高和吳婉。
對朱猛來說,是兩張從未見過極其陌生的臉,一男一女,這小夥子就是瘋子口中跟着卓東來離開的人吧?
對小高來說,在見過司馬超群和卓東來兩名英雄之後,朱猛跟他想象中的有點兒不一樣。比他想象中的要平凡多了,如果忽視他刻意隐藏的兇狠的話。小高毫不避諱的審視着眼前這個男人,真真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你就是雄獅堂的朱猛,朱爺?”
嗤之以鼻,這小子膽子倒是挺大的!朱猛本就不若卓東來那般心細如塵,初次見面只覺小高跟普通的習武之人不一樣,但僅僅只是覺得有所不同而已。“我是朱猛,就是你要見我?”還帶了一個女人。
“不是我要見你,是蝶舞姑娘要……”
小高話還沒有說完,朱猛嗖的一聲站起來,上前抓住他的衣襟:“蝶舞?你認識蝶舞,蝶舞在哪裏?”
“蝶舞在卓東來手裏。”這一路上可把吳婉給累壞了,不等人招呼徑直坐下,優雅地翹起唇角,淡淡開口道。
吳婉小心翼翼藏着那絲欣喜,不得不說,朱猛的表現她非常滿意,果然,他如傳說中的一樣,為了蝶舞都快瘋了。“朱爺能否坐下來好好說話呢?”
有小高在,吳婉倒是沒有添油加醋,光是這樣朱猛的臉色就已經很好看了。
“朱爺可知,蝶舞給您生了個兒子?”也是覺得還不夠刺激朱猛,吳婉毫無壓力地再次出擊。
清淡如水的話猛烈地擊中了朱猛的心髒。“蝶舞給我生了個兒子?”暗暗盤算着蝶舞離開的時間,跟吳婉所描述的吻合,是了,蝶舞真的給他生了個兒子。“孩子呢?”
吳婉柳眉一挑,與朱猛對視,眼中充滿了戲谑。這話,還用問嗎?他的女人在卓東來的手裏,自然他的兒子也在。
朱猛眼神一厲,卓東來,又是卓東來!捕捉到吳婉眼中意欲隐藏的刻意,漫天努力瞬間被理智鎮壓住,頃刻間,他便猜到了她的身份!一個對卓東來的情況了如指掌,同時卻又痛恨他的女人,普天之下只有一個——那就是司馬超群的妻子。
“朱爺,現在能啓程麽?”小高心急,匆匆出來都還不知道龍姑娘到底怎麽樣了呢!不知道為什麽,一遇到蝶舞姑娘的事情,他就發昏了。
“等等吧。”食指沿着酒碗的邊沿打了個圈兒,朱猛改了主意,看了眼錯愕的吳婉,眼底的嘲諷更深,冷冷一笑。這女人吶,有什麽都不要有野心,太醜了。
小高一蹦三尺高,不悅地吼道:“還等什麽,蝶舞姑娘還等着你救命呢!要是龍姑娘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卓爺是不會放過她的……呸呸呸,好的不靈壞的靈,呸呸!”連連打了自己好幾個嘴巴,小高很是懊惱。
藏于袖中的拳頭一緊,朱猛不動聲色道:“朱某還有要是要處理,需在此地等上一天左右,實屬無奈!二位連日趕路辛苦了,好好休息吧。”說着,進了內室,躺在床榻上背過身去。
小高欲言又止卻也不好強人所難,吳婉一個女子更不好闖進去,只得就此作罷。
吳婉不禁懷疑,蝶舞對朱猛來說是否真如流言那般的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
☆、以色事人,吳婉誘小高
蝶舞真的對朱猛不重要嗎,吳婉不信,此刻,卻不得不信!
吳婉望着對面的男人,仿若什麽都沒發生一般悠閑自在的喝着酒欣賞着臺上女人的舞姿,這就是已然有心愛女人的男人嗎?
歌舞最是磨人心智,吳婉不禁想到了心頭那根刺——卓東來,想到了此生唯一的依靠——司馬超群,不知是出于什麽樣的心境,她學着朱猛的模樣,一口而盡。
朱猛有些詫異,注意到女人眉眼間的不愉,眼睛一轉:“看來,堂堂司馬夫人做得也不開心嘛!預計還紅花集呆多久?”
“你還想在此地呆多久?自古以來,男人薄情寡義之名也不是新鮮事,但是,正所謂虎毒不食子,萬萬沒想到朱爺連自己的兒子都不在意。”接着兩分醉意,吳婉壯着膽子說出心裏的話,試探的成分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