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雜其中。

朱猛笑而不語,吳婉側目,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了左後方的瞎眼老頭。烏黑的眸子沉了又沉,那人曾說,卓東來之所以去紅花集,是為了找一個瞎眼的老頭,難道,就是他?

吳婉簇地起身走向他,不過幾步的距離,搖曳的身姿引得不少男人頻頻側目,她的聲音如黃鹂般清脆:“老人家你好,我是從長安來的。”

“從長安來的啊,那現在長安流行什麽樣的曲子?”瞎眼老頭正是當初為卓東來相劍的那位。

吳婉歪這頭,想了想,從袖中取出羊皮卷:“我這裏有一首詞,我想念給你聽聽:位于高山之上,傾聽流水之音……高山流水覓知音……”

“高山流水覓知音?”小鐮從臺上跳下來,插嘴道,“怎麽長安流行這種老掉牙的東西啊?”

瞎眼老頭笑得意味深長,附和道:“的确是老掉牙的東西,只有我們這些老頭子才會喜歡!想來,這詞不是你抄下來的!”

眼神灼灼,吳婉未放過老者一絲絲的表情:“這是一個腿腳殘廢的老者給我的,他讓我來找你!”

泛着老人斑的手指捋着半長不短的胡子,恍然大悟的神情在朱猛看來,有些刻意了。“被他算到了,此人倒是我的舊相識,他找我何事啊?”

“他沒說。”

“他現在還好嗎,住在何處?”

餘光瞥了眼朱猛,紅唇輕啓:“他現在就住在卓東來的家裏。卓東來想要謀奪大镖局總镖頭的之位,那個殘廢和你這個瞎子,肯定是他的幫兇!”吳婉臉色一變,哪裏還有半分溫婉之色!

相信那殘廢?哼,吳婉除了她自己,誰都不相信。

瞎眼老者起身,大笑道:“不,你錯了!婦人之見,婦人之見!”

吳婉攔下他的去路,質問道:“你想走?難道你沒有話要告訴你的故人嗎?”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殘廢的老者跟卓東來到底是什麽關系?越是神秘的人,他的過去就越是值得去探究。

女人的直覺告訴吳婉,殘廢的老者,卓東來,還有這眼睛瞎的,肯定有着不為人知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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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人,但是有一句話我要奉勸你,做人切不可太沖動,只看外表!”

這話,有點兒意思!“等等,還請老師賜教!”

老者攔下小鐮,一手在吳婉的臉上來回摸索。額頭、鼻梁、嘴唇、臉頰,随即一笑:“吊眼梢,杏核臉,懸膽鼻子,小鐮,幫我看看是不是眼白多眼黑少啊?”

心知肚明的小鐮別具深意地一笑,真有幾分譏笑:“爺爺,沒錯!”

“我說句您不愛聽的話,夫人天生淫相!婦人有此相,必定成就大事啊!”

吳婉的臉色青一陣紫一陣,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老者冷哼一聲,不待吳婉反應提點道:“我可以告訴你,流水既然能告訴你這些事,那就證明他不是在幫卓東來,而是在幫你!”

“他為什麽要幫我?”就因為她給他罂粟花麽?吳婉可不信。

“不要問那麽多為什麽,世間萬事哪有那麽多為什麽!”老者在小鐮的攙扶下離開,他跟那殘廢的老者一樣,說話總是說一半留一半。

朱猛了然,吳婉來紅花集的主要目的就是見那瞎眼的老頭吧,老者和吳婉的對話瞞不過耳力極好的他。緩步至吳婉的身邊,徐徐說道:“後天司馬超群要收雄獅堂的叛徒楊戬為徒,我想,這麽大的事,你也該回去了吧?”

吳婉怔怔地凝視着朱猛,她腦海中只有三個字——淚痕劍。一路上,小高幾乎是劍不離手,她半點機會都沒有。如今,兩件事只一件成了,叫她如何甘心?更何況,她回不回去又有什麽區別,他,從來都是只聽卓東來的!

“不必着急,這點小事,他會處理好的。”不管朱猛是何居心,吳婉就是不接招!要不是老者提醒,她差點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她可不是真的來請朱猛救蝶舞的,何必将二人的糾葛放在心上。

“好,屆時麻煩你告訴卓東來,我定會取楊堅人頭!”

吳婉錯愕,眸光微閃,他,似乎并不是想象中那樣無動于衷。

然而,對于司馬超群收楊堅為徒一事,吳婉也是如此,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焦急上火。“小高。”

夜已深,更深露重,扶桑客棧注定是不平靜的。

小高依靠着窗邊,望着黑漆漆的夜色,他可沒空欣賞夜景之美,重重地嘆息一聲:“蝶舞姑娘,你可知看錯了朱猛!明日,他若還不啓程,我只身上路吧,希望龍姑娘平安無事,這樣一來,才可皆大歡喜。”

以龍姑娘的善良,以及對孩子的喜愛,定然會替蝶舞姑娘求情的吧?

盤坐在床榻之上,不想房門輕輕開啓,粉裙女子手持散發着微弱燭光的燭臺而來,是吳婉。

燭光之下,隐隐得見女人婀娜多姿的身子,順着頸項的曲線,清楚得看得見富有光澤的香肩,柔軟的弧度乍隐乍現,真真是個銷魂兒的身子!

這般的銷魂,卻吓得小高險些去見了閻王爺!一個女子怎可深夜闖進男人的房間,還打扮成這副模樣,她,她是有婦之夫,是司馬超群的妻子呀!

“噓,別怕,是我。”淺笑中流露着女人獨有的嬌媚,纖細的指尖抵在粉嫩的唇瓣上,吳婉來到小高的身邊。“出門在外,總是要互相照顧不是?我知道你擔心蝶舞姑娘定是睡不着的!夜晚易傷眼,我怕你這裏不夠光亮,特地給你送了支蠟燭來!”

目不斜視,小高兩手一攤:“不會啊,這裏很光亮,反正,我馬上就要睡了,用不着這麽多蠟燭!”

“朱爺的事情,你也別太介意了。早知道,婉兒就不該告訴你他的行蹤,真是不好意思。”身子微微向前傾,胸前美景一覽無遺。

小高別過臉去,瞳孔放大,雙手一拱,正好擋住非禮勿視之視角。“怎麽會呢,夫人也是一片好心,真是謝謝你啊!”

“沒什麽,婉兒就是想要幫你。”向前邁進一小步,鳳眼中流淌着幾分迷離,吳婉覆上男人的臉,望着他的眼神就充滿了不可言的欣賞。“如你這般的好人已不多了,不管再苦再累,婉兒覺得是值得的。”

小高的表情很怪異,說不出的怪異。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試圖脫離騷擾他的手。

沒想這一退不得了了,吳婉順勢倒在他的懷中,小高不得不扶住女人的纖腰,領口也因為此刻兩人的姿勢而敞得更開:“你,你怎麽了?”

“我的頭好暈啊,腿兒也發軟,好暈吶~”光潔的長腿從裙擺開叉處伸了出來,似有若無的擺動着。

吳婉見小高半點反應都沒有,暗恨,主動牽起他的手,聲音又嗲又甜:“你摸摸我是不是生病了?”

“……夫人,你沒有發燒啊。”見她這樣,小高也不是很确定。蹭了一下她的額頭,立馬彈開。

吳婉全身無力的往後仰,注意力卻在淚痕劍上,另一只空閑的手在床頭探索,長腿在床尾滑動,嘴裏嘟喃着:“哎呀,難受,真的好暈啊~越來越暈了!”

劍在床尾!吳婉心喜,巧力勾住了淚痕劍,同一時間小高亦有所察覺!

有力的手抓住女人的腿,不準她再有小動作。

吳婉一個挺身,使得二人的距離近得不可思議,俯在他的耳邊:“你欺負人!”

“我還沒有開始給你治病呢,怎麽這可快就起來了?”如果說,小高開始時還有幾分羞澀幾分羞恥的話,現在無論哪種情緒都沒有了。

紅唇就在咫尺,吳婉步步緊逼,小高節節敗退!趁着他閃躲之際,吳婉從他懷裏掙脫了出來,她果斷拉開衣襟,露出潔白的身子!

“你!”意識到不對,小高閉上眼睛。

吳婉順勢拿走淚痕劍閃了出去!

淚痕劍,終于到手了,不枉費她犧牲色相!唇角翹起,吳婉抱着得來不易的淚痕劍,好不得意……

作者有話要說:

☆、吳婉殺小高,司馬頻試探

小高睜開眼時,即可追了上去。

抱着淚痕劍,吳婉未作片刻停留,鎮外小樹林早已安排了人接應。

馬車上的男人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立時迎了上去。“夫人沒事吧?”能背着司馬超群和卓東來幫吳婉的人,必定是她的親信。

“沒事,劍到手了。”鳳眸中充滿着喜悅之色,玉手極其自然地攀上男人的臂膀,吳婉急于分享她此刻難以言喻的喜悅。“郭壯,我真的成功了。”向來以溫婉賢淑示人的她,鮮少有如此失态的時候。

郭壯捏着她的手,很是為她高興。“我早就說過,婉兒若是身為男兒身,必定能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大事業。”

耳朵一動,臉上的笑痕褪去,郭壯望着吳婉來的方向:“婉兒,他怎麽辦?”小高終是追了上來。

只見美人兒冷冷一笑,毫不猶豫的下達命令:“殺了他!”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住秘密。這天晚上的事情,只能她自己知情,所以,小高必須死!

黑夜中,男人本就粗犷的五官變得好猙獰,郭壯朝着暗處揮了揮手,駕着馬車從樹林的另一出口離開。吳婉的任何要求,郭壯從未拒絕過。

“你們別走,把劍還給我!”小樹林中回想着小高的聲音。

一步朝前,唰唰幾聲,黑衣人從天而降,擋在小高的身前。雖然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常年與大自然生活在一起的小高有着堪比動物的直覺,他們,想要他的命……

正所謂,一拳難敵四手,小高同時要對付的可不止四雙手。在赤手空拳的情況下,縱使武功再高,也很難有勝算。

高山(小高的師傅)曾不止一次感嘆,若是小高把在玩鬧上的心思用在武學上,他将是武林中最具潛力的武者!可惜,不夠努力,徒有天分又有何用?

吳婉留下的可都是不怕死的死士,結局可想而知。

“你們是司馬夫人的人是吧?”抹掉嘴角的猩紅,小高就是死也要做個明白鬼。“就為了淚痕劍,所以要殺我滅口?真是可笑,淚痕劍是我的,搶走了還不算還想真正占為己有……還是,怕我回到長安,将她的醜事告訴司馬超群?”

知音(瞎眼老者)算得很準,她,就是個天生淫相的女人。

領頭的黑衣人居高臨下的瞅着小高,無論他說什麽,他們都無動于衷,死士本來就是沒有感情的。同情,道德,是與非,無所謂打動更無所謂憐憫,看着小高的眼神就是在看着死人,他們唯一擁有的,只有忠心。

小高閉着眼睛,即無力取勝,他亦不會跪地求饒。師傅說,人生在世,什麽都可以失去,唯獨不能失去自己的尊嚴!“琥珀,我馬上就能來找你了……對不起……”下意識的摸着頸項帶着的琥珀石。

對不起,明明說要帶着你游歷江湖見識武林中的大英雄的。

很奇怪,死亡明明是一件極其沉重的事,世人總是刻意将其遺忘。此刻,小高卻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也許,師傅說的是對的,他就是個懦夫,琥珀因為他而死,而他,卻連引咎自盡的勇氣都沒有。

飛刀直逼他的心髒,小高沉浸在昔日與琥珀的幸福生活中不可自拔。

千鈞一發之際,黑衣人們連武器都沒能看清楚便齊齊倒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甚至是如何發生的都不知道,上一刻他們掌握着別人性命,下一秒卻死在來人的刀下……

小高錯愕地望着眼前詭異死亡的黑衣人,猛然回頭,與樹林中藏着的那人對視!

鬥笠巧妙的遮擋住他的眼睛,令人看不清楚他的全貌,小高只知道他的臉色非常的蒼白。跟龍姑娘的不一樣,如果不是聽到他微弱的呼吸聲,他真的就跟死人一樣。是死寂,腦海中浮現出兩個字,死寂足以形容這詭異的男子。

“你,是誰?為何救我?”男人的存在感太過于強烈,強烈到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喉結動了動,小高艱難地開口。

男人如鬼魅般頃刻間來到他的跟前,小高還未來得及仰頭,整個人轟然倒下。

倒下前的最後一刻,他仍未真正看清楚男人的臉,只看到他腳邊的一口箱子。

黑氣沉沉的,跟它的主人一模一樣……

……

司馬超群收楊堅為徒一事鬧得沸沸揚揚,整個大镖局熱火朝天如火如荼的準備着。近來,卓東來更是早出晚歸,仿佛壓根就不知道小高帶着淚痕劍離開之事,這令就連自認為甚為了解他的司馬超群都猜不透。

與卓東來相比,司馬超群對于收徒之事就冷靜得多,他就像一個看客,卓東來自會替他準備好一切,不需要他費一點心,只要在拜師會當天他出現在衆人面前就行了。他更在意的,是尚未歸家的妻子。

吳婉和小高一起離開,司馬超群對此甚為惱火,然而表面上卻只能裝作不知。畢竟,他的妻子此刻正好好的呆在“娘家”呢!

“東來,為何你獨獨待小高不同?”在“紫氣東來”來去自如,如今他仍未派人去尋小高,司馬超群實在費解。

卓東來淡淡一笑,濃眉微微挑起:“有嗎?大概吧。起初我懷疑小高是朱猛派來的第三個人,現在嘛~”

“現在如何?”

“他不會是朱猛派來的人,頂多是個被蝶舞給迷住的男人罷了,不足為懼!”酌了口清酒,看起來卓東來的心情不錯。

兩人并肩而坐,司馬超群興味地調侃起他來:“聽說東來你廢了蝶舞的武功,這就是所謂的沖發一怒為紅顏吧?以前,我幾度以為你會娶她!”

斜睨司馬超群,有那麽一秒,卓東來的表情很奇怪。“從未想過。”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出結論的,還好幾次?

“這些年來,你身邊的女人不少吧,可是真正最終留在你身邊的就是蝶舞!東來,我們一同闖蕩江湖,婷兒軒兒都那麽大了,你卻還未成家,是不是該考慮下個人的問題了?”

“從未想過。”惜字如金。

司馬超群笑意更濃:“那就從現在開始好好想想吧,東來,據我所知,賽華佗跟龍姑娘關系匪淺可不一般哦!到時候,可別在自己的地盤上人卻被別人給搶走了哦!”

“龍兒不會。”這樣的暗示,男人都是明白的。卓東來蹙眉,有什麽念頭一閃而快,快得難以捕捉,奇怪的看了司馬超群一樣,神情是那麽古怪。“司馬,不要相信自己的直覺。”言下之意,別人的直覺有十分之一的機率是正确的,而他的,不光直覺有問題就連眼神都有問題。

“……東來,不信你問問現在歐陽先生是不是又找龍姑娘聊閑話去了?”近期頻繁出入他的府邸,關于歐陽明日的消息可是聽了不少!司馬超群仿若無人,自語道,“歐陽先生望着龍姑娘的眼神,分明就是看心愛女人的眼神啊……”

卓東來靜默,拇指不經意動了動。

“東來,你喜歡龍姑娘是吧?”司馬超群一臉“我懂的”的表情。“對于心愛的女人,下手就是要快,準,狠!尤其是龍姑娘那等容貌的……”

酒杯輕輕放下,卓東來側目:“龍兒不是,你多想了。”

許是司馬超群的神情太過于戲谑,卓東來正色道:“龍兒不是。世人都贊嘆男女之愛,而我卻認為,天地之間沒有任何一種感情,能夠超越親情,因為那種感情,比任何一種激烈的愛情,都要沉穩深切!愛情,不過是鏡花水月,是世間男女臆想之物罷了,不值一提!”

司馬超群此刻眼含深究,他甚至不明白卓東來為何扯出親情,為何說出這番話!在他聽來,更像是變相的轉移話題!

“司馬,好好準備拜師大會的事情,沒事的話,我先行告退。”卓東來起身,顯然并不想再在這問題上深究探索。

這一舉動,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坐實了司馬超群的猜測,他甚至了然一笑,帶着些許暧昧。“東來,龍姑娘已經沒事了,你想要如何處置蝶舞?”

“夫人何時歸?”卓東來不鹹不淡地扔下這麽一句話,頭也不回的離開。

和煦而溫暖的笑容僵在臉上,司馬超群垂下眼簾,漆黑的眼睛直直盯着地板。卓東來不需要他作出回應,而他亦是如此!神色莫名地凝視着那抹遠去的紫色背影,面無表情的他跟人們心中固定的印象,相差甚遠。

“豹,姑娘去哪兒了?”回到府邸,卓東來望着空蕩蕩的主屋,壓抑的不悅隐隐有爆發的預兆!

“爺……”豹躊躇不定。

握起拳頭的手指微微有些泛白:“說!”

作者有話要說:

☆、小龍女會蝶舞:一個字都不信!

“歐陽先生陪着姑娘去見蝶舞小姐了。”豹努力消減自己的存在感,背脊挺得直直的,冷汗浸濕了衣衫,沉寂時的爺比似笑非笑時還要的可怕。

陪?狹長的眼眸微眯,卓東來瞥了一眼豹:“以後,無論姑娘去哪兒,在做什麽,必須着人跟着她。”

“是。”良久,見卓東來仍未有下一步的舉動,豹小心翼翼地擡頭。“爺,龍姑娘進了暗房大概半柱香的時間,爺是否?”

鬼使神差的,司馬超群的話在他耳邊回想,卓東來轉身回到主屋,坐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氣定神閑,好不淡定。

豹一頭霧水,傻傻的立在原處,不知該如何是好!爺,不該是這反應呀!

“豹,你的耳朵是不是不想要了?”微側着身子,無形的利刀從深邃的眸中迸射,旋轉着扳指,聲音平靜無波,然而稍有眼力的人都能察覺出暗藏的洶湧。

豹的臉色比他的衣着還要的蒼白,一向機靈的他這回反應何止是慢了一拍,傻傻的回想着爺說過的每一句話,恭喜,總算是反應過來了。爺說了,天塌下來也得跟在龍姑娘的身邊,眼中隐隐泛着笑意,爺,就是爺!

為何龍兒忽然想見蝶舞呢?墨黑的眸子深了又深,卓東來慵懶地半卧在軟榻之上,神色隐晦不可捉摸。

至今還沒有小高的消息,不知是小高壓根就沒有幫她還是朱爺不願再見她,甚至連平兒都不顧了!不管是哪種原因,蝶舞已無力較真,光是猜測她就已經近乎于絕望了。

聽到門口處的響動,眼皮動了動,映入眼簾的是純白裙擺,蝶舞猛地擡頭,不可置信的視線直直撞進那宛如清冷湖水般的眼眸中,不得不說,此刻她的臉色很是精彩。“你沒事了。”

她,亦如第一次見面時的清麗,病痛不但為損她一絲一毫的美麗反而憑添了幾分柔弱,而她卻蓬頭垢面,甚為凄慘!兩者強烈的對比,蝶舞不是滋味得很!

“你來見我,卓東來知道嗎?”蝶舞宛如一只渾身是刺的刺猬,話中充滿了諷刺。“還領着一個男人,你不知道卓東來的占有欲有多強麽?”

柳眉微蹙,小龍女蹲下身子,偏着頭目光深幽地凝視着蝶舞,蝶舞唇邊諷刺的笑痕悄然退去:“我這般模樣,你是不是很高興?你被人捧在手心中,而我則淪為階下囚,笑話看夠了就請你離開!”

小龍女盯着她半響,緩緩道出:“你在在意什麽?”

歐陽明日無聲一笑。

“……你到底想知道什麽?”蝶舞反問。

“淚痕劍。”小龍女也不含糊,兜兜轉轉不是她的風格。“是你讓小高離開的吧?”

蝶舞與她對視,望着小龍女:“是又如何?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你死了這條心吧!就算是卓東來他親自來,也是如此!”

“你,很奇怪。”這種怪異的感覺,之前就曾有過。“你恨他,卻句句不離他,為什麽?”小龍女很是困惑,這就是恨一個人的表現麽?

蝶舞詞窮,探究的視線帶着審視和懷疑,試圖從她的表情中獲取一點兒她嘲笑自己的意思,良久之後,挫敗地移開視線。“與你無關!你背着卓東來來找我,他不會輕易放過你的,速速離開吧!”

“你讓小高去哪兒了?”小龍女再次問道。

“我不會告訴你!”

眼眸中流光閃爍,歐陽明日搭話:“師妹,她不會透露一個字的,聽我的,小高定是去尋雄獅堂朱猛了。”

小龍女很是困擾,視線在歐陽明日和蝶舞之間徘徊!卓不讓插手淚痕劍的事情,不是不信任明日,而是此事太過事關重大,謹慎些總是好的。“洛陽?”

“不,他就在紅花集。”歐陽明日自有自己的消息通道,只是每每牽扯到卓東來,師妹的态度就很讓他內傷,想當年馴蛇時,可是他說什麽她就信什麽,一個反駁之字都沒有的。

蝶舞重新審視這個腿有殘疾的男人,眼底充斥着厭惡!因為他的雙腿,因為他的風輕雲淡,因為他的運籌帷幄,都讓她不自覺的想起一個人,一個她此生最痛恨的男人——她的義父!

“提醒你們,卓東來無論做什麽事都是有目的的,他肯讓你跟在她的身邊,必定另有所圖!”

不待蝶舞說完,小龍女起身,居高臨下的,冷冷地看向她,不語。

許是她的視線太過令她如針芒在背,蝶舞反擊:“不要以為他現在寵着你,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曾經,卓東來也是這般待我的,你猜,他讓我做了什麽?讓我去□他的勁敵,從而瓦解他,他就是這麽對我的?你說,我該不該恨他?”

“今日見了你,蝶舞忽然覺得慶幸,若是如你這般的傾城絕色,只怕更難逃脫卓東來的魔掌!”手指伸向小龍女,蝶舞喃喃自語,“有了你,他是不是就不再需要我了呢,是不是就能還我自由了呢?”

歐陽明日眼眸一厲,出言打斷蝶舞蠱惑之言:“師妹,我們該離開了。”

“你可知,他最讨厭的就是純白?”蝶舞不顧歐陽明日的警告,繼續說道,“你的利用價值已經大到他容忍最不喜之色,龍姑娘,蝶舞奉勸你,最好是提防着他吧!否則,他壓榨得你連骨頭都不剩!

小龍女身子一頓,粉唇輕啓:“我不喜歡跟你說話。”

“女人吶,就是喜歡自欺欺人!”柳眉上揚,蝶舞有些得意,又有些自怨自艾。

望着一臉扭曲的蝶舞,眼底恢複了清明和疏遠!小龍女對歐陽明日說:“是我魔障了,我們走吧!”

她,連這個都不在意?不,沒有女人會真的不在意的!蝶舞不甘心的盯着她的背影,大聲喊道:“卓東來身邊從來都不留無用之人,如今他對你越好,日後你的際遇就越凄慘!他永遠都不會愛上你,永遠都不會!”

鐵門哐當一響,隔絕了蝶舞撕心裂肺的嘶喊。

不知不覺,夕陽染紅了天際,小龍女迎着夕陽而立,讓人看不真切她此刻的表情。若是歐陽明日與她正對着,定能瞧見她如嬰孩兒般純真迷惘的臉。

愛,什麽是愛?卓從未教過她。

歐陽明日在她的身後,輕聲問道:“你相信她說的話?階下囚的話,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師妹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明日在說什麽吧?”

小龍女沒有回頭,凝視着遙遙的餘晖:“我,一個字都不信!明日,我不是蝶舞,卓只是卓。”

“有時,我真羨慕卓東來。”

“嗯?”小龍女側目。

豹遠遠走過來,與歐陽明日的視線交彙,歐陽明日淡淡颔首,對小龍女說:“師妹,他着人來尋你了。”

“師妹,人心險惡,凡事留有餘地是好的。”歐陽明日的聲音不遠亦不近。

小龍女腳步未停。

“回來了?”醇厚的嗓音響起,如沉澱了百年的好酒。卓東來眼未睜開,便已知她來了。“身子還未痊愈,不要為了些無關緊要的人亂跑!”

“……為何不說話?”明亮的黑眸看向小龍女,見她低頭不知在思考什麽,劍眉一挑。指尖勾起她的下颚,細細打量着她,“她都說什麽?”

小龍女回眸淺笑:“那不重要。”

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些,指頭在她的臉頰處摩挲:“龍兒不乖,為何非找她不可?”

“卓,淚痕劍很重要,要毀了它,一定要!”小龍女反反複複地腔調,身體不重要,武功也不重要,她始終記得那個聲音,已經深深刻在心裏。“要找到小高。”

“淚痕劍的事,我自會處理,龍兒不必……”話說一半,卓東來望着固執的龍兒,失笑。這番說辭之前就跟她說過,龍兒若聽進去了,今日也不會背着他去找蝶舞了。

小龍女眼神灼灼,深深望進他的眼眸深處:“小高真的在紅花集?”

“嗯,蝶舞跟你說了?”說這話時,卓東來一臉的不信。

“不,明日說的,原來,真的在紅花集!”歐陽明日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其信用度在小龍女的心中提高了一個檔次。察覺到他提起小高時的胸有成竹,腦海中的猜想逐漸成型,難怪他一直按兵不動,原來是請君入甕。

小小的耳朵捏在他的手心,黑眸染上淡淡的愉悅。“龍兒想到什麽了?”

小龍女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驕傲而又得意:“卓真聰明!”

“淚痕劍之事,我自有安排,不許你再為此煩心,否則……”卓東來彈了下小龍女的額頭。

“否則如何?”

“否則我就把奶娃娃抱走!”餘光瞥了眼房間中多出來的嬰兒吊床,奶娃娃此刻正香甜的酣睡着。

小龍女捂嘴偷笑,好生可愛!

“還有……”

“還有?”小龍女學着他的語調。

“不許跟賽華佗私下來往!”卓東來正色道。

“哦~”習慣性點頭,随即反應過來,小嘴兒微張。“啊?”

作者有話要說:

☆、李莫愁踢館:師妹,你生娃兒了?

“不許跟賽華佗私下來往!”卓東來正色道。

“哦~”習慣性點頭,随即反應過來,小嘴兒微張。“啊?”

見小龍女這般反應,黑眸越發的深幽,指腹摩挲着她修長秀氣的食指,淡淡地說道:“龍兒喜歡~歐陽明日嗎?”細細打量着她的臉色,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小龍女微微偏頭,想了想,回答道:“喜歡,明日?什麽是喜歡?像對卓這樣嗎?”

連連三個問號,小龍女想起蝶舞說的話,清澈見底的眼眸睜得圓圓的,宛如小鹿斑比:“卓,什麽是愛?”

愛?卓東來嗤之以鼻,不用問也知道定是歐陽明日提及的,真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歐陽明日跟龍兒說的什麽,他不在意,更不會放在心上,他介意的是她的反應。“那種東西不重要。龍兒,你,想要嫁給歐陽明日麽?”

“嫁?”這個字小龍女懂,“就像師傅和師叔那樣麽?”

“嗯。”連呼吸聲都那麽的清晰,有那麽一秒,卓東來的心一緊。“龍兒,想要嫁給他嗎?”

小龍女晃了晃腦袋,回答道:“不要,龍兒不要離開卓。”

滿意之色充斥眼底,卓東來随口問道:“龍兒已經長大了,總要嫁人的,我見你跟他相處的蠻好的,為何不願嫁他呢?”

長大了,就一定要嫁人嗎?心裏隐隐有些不情願,小龍女嘟着小嘴兒喃喃道:“明日在西域呢,太遠了。”離長安太遠了,離他太遠了,如果一定要嫁人的話,距離太遠了可是個大問題(菇涼,乃完全想偏了哇,想偏了)。

卓東來整張臉完全陰沉了下來,敢情她的意思是如果就在隔壁的話就可以嫁咯?陰黑的風呼呼地刮起,眼前的人兒那一臉的認真,真是讓他不悅到了極點!“我的龍兒,真的長大了……”

“嗯?卓?”濃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影着美好的弧度,似乎每一下細微地顫動,都輕輕的,猶如羽毛。感應到他的不悅,小龍女也跟着蹙眉。

胸膛起起伏伏,這種五味雜陳的感覺好陌生,卓東來下意識躲開她的手:“孩子醒了。”指了指睜着黑葡萄的眼睛,望着他們的奶娃娃。

小龍女的注意力頃刻間被轉移,卓東來在一旁看着,心生疑惑,因為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因為……她。

感應到他投來的視線,小龍女回眸一笑,男人的薄唇不自覺往上揚,随即僵在半空中。

“……”這就是卓東來此刻的心情,以及旁白。

卓東來定定神,飛速轉動的思維回到了朱猛和蝶舞的身上。而後,下達命令,将蝶舞從暗房中提将出來,扔給了後院的那位,想來,許久未見兩人都挺想念彼此的吧。

……

大镖局

身旁無人的時候,司馬超群才會顯露出自己真實的情緒。常年挂在臉上的微笑,及時是不笑時嘴角也是輕輕向上揚的,大概這就是習慣使然吧。

吳婉還未歸,郭達亦是如此。

随着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司馬超群的隐忍已經在即将崩潰的邊緣。他甚至不禁開始自我懷疑,是他太過于寬容麽?還是他們壓根就未将他放在眼裏?晦暗之色轉了又轉,得知吳婉在紅花集幹出的事情,怒火已然在此刻爆發,氣勢洶洶,任是天神下凡也定然抵擋不住!

男人,最難以容忍的,可不就是那麽些事情!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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