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傲嬌的大小姐(5)
笙歌滿意的看着清河王的轉變,拿過茶杯,淺淺的啜飲了一口,“江明蕊與我積怨已久,就算是我放她一馬不把今日的事當真,她也會想法設法的中傷于我,倒不如先教訓了來。至于定江候府,剛剛我知道的這些實在是無傷大雅,謝家百年底蘊,不至于只知道這麽些東西。”
老王爺滿意的笑笑,伸手丢了一顆堅果在嘴裏,“是這樣的不錯,可是你自己的名聲呢,這傳出去可不好聽。”
“名聲?”笙歌歪歪頭,很是不解,看老王爺的目光跟看智障有異曲同工之妙,“京城還有周邊幾處誰不知道清河郡主嚣張跋扈一言不合就打人,乃是個實打實的纨绔,名聲這東西,我老早就沒有了,至于墨王,我不相信他是真心還想要娶我的,虛僞得讓人惡心。”
老王爺沒有評論墨王此人,反而突兀的轉移了話題,“我們祖上跟太祖有數不清的淵源,一起打下江山過後被封為清河王,寓意保這江山數代海晏河清,可是總會有某些地方是我們管不了的,也是我們不能管的,盛極而衰,我們謝家,已經盛極了,清兒,為父不求其他,只求我的兒女能夠平平安安。”
笙歌在權力中心待過一輩子,最後更是因為這個而失去性命,對于很多的事情都比旁人要敏感一些。
“謝家在朝廷上受到為難了?!”
這話問得既驚且怒,老王爺幾乎都快以為自己這個小女兒下一句話就是,誰為難謝家我就去收拾誰,連忙笑道,“是出了些狀況,謝家的旁支這些年越來越多,難免有些人會做這腌臜事兒,最近這段時間,有好些人都被查了出來,不屑子孫啊不屑子孫。”
笙歌眉頭一挑,嘴角上揚,将老王爺手裏的堅果盡數搶了過來,冷聲道,“老頭兒,你在騙我,就算是不屑子孫,也不會集中在這一段時間被發現吧?你不說實話,那我是否可以随意去一個個的問啊?”
老王爺額角青筋暴起,自己這個小女越發的沒有規矩了,哪家姑娘這般叫自己父親的!
笙歌一臉無辜的笑,看着老王爺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最終還是沒有向自己發火,這才滿意的笑了,這個老頭,倒也挺有趣的嘛。
“好了,”老王爺最終還是沒有糾結那個稱呼,他一生戎馬,不是那樣拘泥于繁文缛節的人,更何況這樣聽起來還有種詭異的親近感,“确實是有人在針對我們謝家,只是暫時還沒有找出來而已,清兒你不必擔心。”
笙歌突然定定的看着他,直接道,“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訴你,這個朝廷的頂端,就是天下最藏污納垢之地,讓你一起與他清理,成則王敗則寇,老頭你會怎麽做?是忍受着污穢繼續當王,還是冒着失敗為寇的危險還一個海晏河清?”
老王爺雙眸驀然圓睜,強忍着一巴掌扇過去的沖動,低喝,“你這話是大不敬你不知道嗎!哪個膽子肥了給你說的這些東西!都忘了知不知道!”
跟老王爺的暴怒成為對比的是笙歌的淡定,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定定的看着老王爺,沒有言語,卻讓人知道她在執着的要求着一個答案。
半晌老王爺重重的嘆了口氣,緩了神色,“我真是把你給寵壞了,什麽話都敢說,我不知道你最近為何如此反常,但是不管你從哪裏知道的,以後都不要再說了。”
室內一陣靜默,笙歌看着身姿挺拔卻難掩老态的清河王,心裏沒來由的泛起一陣失望。
墨王的情形跟當初的她多少有些像,如果當初多一點忠心的老臣,少一些毫無必要的算計,也許她的結局不是那樣的。
以她接受的記憶,原本還以為清河王是個是非分明一心只忠正統皇室的人,如今一見,卻并不是這樣。
笙歌不想再看到清河老王爺,直接站起來,擡步就要往門口走去。
“慢着,”老王爺揚聲,中氣十足的樣子好像回到了意氣風發的少年時,“我們謝家世代鎮守邊疆,我們求得海晏河清不是朝政的絕對的清廉,而是一個平衡,就算是朝廷裏有藏污納垢,百姓也可以安居樂業,我這麽說,你明白嗎?”
笙歌這才回過頭來看清河老王爺,半晌,噗嗤一聲兒笑了出來,十分不客氣的問,“老頭兒你這樣說是把百姓放在第一位嗎?百姓在你這裏竟然還在上位者之前,怪不得謝家被打壓得厲害,你就不怕那位怒了要滅了謝家?”
清河老王爺依舊佝偻着背,一顆一顆有條不紊的吃着堅果,就像是一只囤糧的已經吃素很久的老狐貍,看起來十分無害,只是終究是狐貍,就算是吃素很久,實際上也不是吃素的。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清河老王爺笑眯眯的,“所以啊,最重要的是水,對嗎,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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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一日跟清河老王爺進行了好一番深談過後,笙歌只覺得清河王一家傻得很,一個會因為百姓安危而不顧上位者的家族,不管是誰用起來都不會安心的。
所以他們現在受到的打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有一部分是皇帝暗地裏授意的,他想要打壓謝家,讓謝家的勢力縮小範圍,甚至最後不得不依附皇家而存。
皇帝想要謝家徹底成為皇室的工具,想要讓他們從此只是皇室的一把刀,無關天下,無關百姓,只為皇室所有。
這一日,謝清安下了早朝,一進府院,臉上原本讓人如沐春風的笑瞬間收斂了下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哎呀呀,謝三爺,”敢于在此時如此撩撥他的也只有笙歌了,“這是怎麽了啊,能夠讓自诩風度翩翩的謝三爺如此暴怒,快快快,說來給本郡主樂呵樂呵。”
謝清安回過頭,只見自家那個孽障小妹滿臉都寫滿了“哎呀一定有大八卦快說快說真是遺憾沒有茶水瓜子椅子”,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原本很是不想理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貨,只是有些事情憋在心裏實在是難受,“謝宴清,你百花宴的氣消了嗎?沒有消的話就再去把江明蕊給狠狠地打一頓!三哥支持你!”
笙歌一擡眼,看着他義憤填膺的模樣,毫不留情的嗤笑了一聲,轉身就要往老王爺書房去,“想拿本郡主當刀使啊,你剛剛那一臉的悲憤你以為我沒有看到嗎,想得挺美的啊你,還有啊謝三爺,自個兒在朝堂上受了氣,竟然想要出在一個女人身上,實在是好有英雄風範啊。”
看到笙歌走的方向,謝清安連忙攔她,“好好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拿你做筏子,只是今日定江候做得也太過了!我們謝家有個遠方子侄,在戶部當差,掌管着銀錢調撥這一塊兒,聽說這有個山裏的城鎮荒涼得很,便調撥了一批銀子前去救濟,這是跟他上峰請示過的,卻不想後來被人舉報貪污,而那個上峰,竟然閉口不言!那個村子得的銀子也少得可憐,情況并沒有改善。”
聽到這裏笙歌已經明白得差不多了,“那位侍郎中了別人的圈套,而定江候一貫是趁你病要你命,就在那裏使勁的落井下石對嗎?”
謝清安一拍大腿,很是激動,“對!沒錯!就是這樣的!唉我就不明白了,這對付謝家就行了,幹嘛還不讓人真正的救濟村莊啊,那些平民百姓也忒冤了些。”
笙歌明目張膽的翻了個白眼,像看三歲小孩兒一樣慈祥的看着他,用行動鄙夷他的思維之低下,“要是那些百姓真的受了救濟,那麽謝家的威望就會越來越高,更加不好摧毀,只有那些百姓依舊是茍且偷生的活着,才可以讓人覺得那筆錢是謝家門人所貪,一傳十十傳百,到最後,這樣的事越來越多,謝家,大廈将傾。”
“呸呸呸!”謝清安直往地上吐口水,一個勁兒的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清兒,就算是謝家有不屑子孫,那也不至于就這樣把謝家給搞垮了啊!快,像我剛剛那樣說,不然會成真的。”
嫌棄的看着幼稚的謝清安,笙歌音色漸寒,“說你傻我都是擡舉你了,一次兩次沒有效果,假如隔三差五的就來一場呢?長期守在邊疆風沙把你腦袋吹壞了嗎?今天的事分明是栽贓陷害!哪兒來的那麽多的不屑子孫,不過是其他人的謠言罷了。”
“陷害,我自然知道是,”謝清安咬牙切齒,氣得快要瘋了,“這京城裏的人真是惡心,若不是邊關将士用血肉之軀守護着後面的國人,這些大腹便便的人卻只會在背後捅刀子,真是……惡心極了。我們在戰場上抛頭顱,他們覺得是應該,等到我們勢力長大回到京城,卻又覺得我們不懷好意應該灑熱血。”
其實謝清安不是什麽都不懂,而是什麽都不說,正因如此,他才會那般的義憤填膺,笙歌拍拍他的肩,說的話讓謝清安瞪大了眼睛,“行了,不要發脾氣了,以後這樣的事兒海了去了,難道你次次都要發脾氣?難道你還是小孩子嗎,謝,三,歲?”
謝清安垂着頭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他不是不懂,只是覺得太殘酷了,他寧願面對疆場上真刀真槍的殺戮,也不願意面對這樣詭谲的局面。
場面沉寂了很久,笙歌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又重新站起邁開步子,她遇到的這些人,簡直個個都是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