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口是心非

江潭月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探進柳徵雲的掌心,十指相扣時用拇指輕輕刮了刮他帶繭的虎口。

帶着幾分讨好的意味。

柳徵雲被他這招吃得死死的,卻不得不顧及眼下的場景,按捺住想吻他的沖動。

“柳哥!!!嗚嗚嗚嗚嗚!!我對不起你!!你打死我吧啊啊啊啊!!”

白延嚎哭着沖過來,腳步趔趄了好幾下,臉上哭得涕泗橫流。

柳徵雲回過頭便看着白延踉跄着向自己跑來,不由得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他正準備上前把白延接住,江潭月卻伸手攔住了他,同時開啓了保護結界,将白延攔在了離柳徵雲三尺之外。

“……”

白延見狀傷心欲絕,以為是柳徵雲不肯原諒他,甚至急得要跪地磕頭。

柳徵雲當機立斷,偏頭吻了吻江潭月的唇,趁他愣住的那一瞬間打破了保護結界,扶起了正要跪下的白延。

“柳哥!!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嗚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

柳徵雲用餘光瞥見了江潭月面沉如水的神情,微不可查地顫了顫。

“傻小子說什麽呢,別亂想,你也是受害者。”

白延感動得飙淚,又覺得愧疚難當,正待互訴衷腸,後領卻被羽塵一把抓住,生生被她往後拖了三尺。

“?”

白延淚眼汪汪地看向羽塵,不明白她在幹什麽。

柳徵雲如獲大赦,退到江潭月身邊,略忐忑地伸手碰了碰江潭月的手背,卻被他避開了。

完蛋。

柳徵雲擠出一個苦澀的微笑,羽塵見狀回以一份同情的目光。

白延夾在中間,不明就裏地愣住了,眼淚鼻涕還挂在臉上,顯得格外滑稽,現場卻沒有一個人發笑。

饒是人情練達如許知媚,也有些扛不住這微妙尴尬的氣氛。

這無心鬼和落神君明顯就是一對,羽塵那師弟還傻乎乎地往前湊,沒看見落神君那臉都黑成鍋底了嗎?

不過還真有意思……

許知媚低聲咳了咳,臉上又挂起招牌式的妩媚笑容,走上前向江潭月微微欠了欠身:“小女子見過落神君。”

江潭月蹙眉看了她一會兒,沒想起她是誰。

“小女子是天山雪境的長老,近來天山紅梅開得正盛,不知落神君和夫人是否有興致一同去看看?”

許知媚專攻制香,早就聞見了柳徵雲身上那一股天山紅梅味,正所謂困了有人送枕頭——巧了不是?

江潭月聽見那一聲夫人,眉目稍霁,又想起柳徵雲沐浴時浮在水面的天山紅梅,對着許知媚也微微緩了緩神色:“多謝。只是眼下怕是沒有時間,來日再說罷。”

白延愣愣地聽着他們的對話,看了江潭月一眼,又看了柳徵雲一眼。

他非常清楚柳徵雲從來沒有過落神君這個封號。

那麽只可能——

“柳哥!!!”他撕心裂肺地吼了一聲,江潭月聽見他嚎,居然還輕輕挑了挑眉,有幾分得意的樣子。

“你嫁人了?!”

柳徵雲見狀簡直哭笑不得,想解釋一下又瞥見江潭月微挑的眉梢,思忖片刻後認命地嘆了口氣。

他擡手握住江潭月的肩頭,用了些力氣将他攬入自己懷裏。江潭月順勢吻了吻他的側臉,側身抱住了他的腰。

柳徵雲見他如此配合,暗暗松了一口氣:“介紹一下,我夫君。”

“大婚不日便會在落神山舉辦,屆時給各位發喜帖,白延和塵妹請務必到場,蛇蠍客前輩若有時間的話也請賞臉參加哦。”

江潭月愣了一下,冷着臉點了點頭。

“……”

這臉誰敢不賞?

“恭喜恭喜。”許知媚硬着頭皮祝賀,這輩子都不想再碰見這種修羅場。

羽塵和白延面面相觑,最終白延咚地一下滑到了地上,嘴巴張得大大的,目光有些呆滞。

“說好的大嫂呢……”

***

無量隕落在神居閣,驚動了整個嵩岱宗。

如今東渡不知所蹤,神界高層亦是群龍無首。

但等消息傳開的時候,柳徵雲和江潭月早已回到了落神山,羽塵也跟着許知媚去了天山,剩下的白延神情恍惚地主持着嵩岱宗的大局。

柳徵雲将玄犀帶走了,也在松岳峰附近布下了新的陣法,江潭月加固了卦印,如今松岳峰之防可謂固若金湯。

可落神山就沒有這麽太平了——

“潭月?”

“說。”

“你還在生氣嗎?”

“……沒有。”

“那便好。”

江潭月正揉着玄犀的頭,玄犀突然抖了一下,從他的手中跑了出去,卧在了柳徵雲腳邊。

江潭月的臉色變得更加冷了。

他騰地站了起來,意味不明地看了柳徵雲一眼,旋即走下了觀景臺。

柳徵雲眉心驀地一跳,連忙起身追了上去。

“怎麽了?”

他拉住了江潭月的手腕,江潭月這次扯得很重,一下子就掙開了。

柳徵雲的手還僵在半空中,讪讪地屈了屈指節,良久才輕輕地垂下。

江潭月反應過來方才太用力了,不禁有些後悔。

他抿了抿唇,冷聲開口:“抱歉。”

話音未落,柳徵雲忽然從背後抱了上來,将腦袋擱在江潭月的肩窩,像是有些委屈:“潭月,不是說不生氣嗎?”

“……”

他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江潭月又怒上心頭。

“我說不生氣便不生氣?你打破我的結界去抱你師弟時怎麽不問我生不生氣?”

他的聲線冷中帶着熾熱的火焰,又像是被突然澆熄了一般,變得有一點嘶啞。

“還為了他耍我,平時讓你親我一下你不情不願的,為了他……甚至都可以拿這種事……”

“你好好跟我說我難道會不放你出去嗎?非要在我面前玩兒這種把戲?”

“我也是看他哭得涕泗橫流,怕他蹭髒了你的衣袍。平日裏我身上沾了泥你連抱都不肯抱,怎麽他就能讓你如此破例?”

柳徵雲垂眸靜靜聽他說着,圈在他腰上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抱歉。”

江潭月眼眶紅了,但只是緊緊抿着唇,并不出聲。

柳徵雲默了默,将懷裏的人轉了一圈,正面抱着,傾身抵住了他的前額。

江潭月沒有掙紮,卻也沒有直視他,只是微微斂着眉,依舊冷着臉不說話。

柳徵雲看着他被淚水浸濕的雙睫,覺得胸口酸酸澀澀的。

“他在我心裏,就像弟弟一樣。”

“當時情況特殊……我不能讓他跪我,我受不了那一跪。潭月,你知道嗎?”

“你說我親你不情不願,哪裏來的證據?”

他說着,便輕輕地吻去了江潭月睫毛上沾染的淚水。江潭月順勢閉了眼,柳徵雲便順着往下吻去,直至吻到了唇邊,才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

“少污蔑我,聽到沒有?”

江潭月睜開雙眼,便撞入柳徵雲帶着狠色的血瞳裏。

“還有……那次是不抱你,是因為我身上泥沾得更多,怕蹭到你身上。江潭月,你怎麽那麽會搬弄是非啊?”

“我都說了我不怕髒,是你說的怕我蹭泥到你身上!”

柳徵雲聞言失聲笑了笑,擡手捏了捏江潭月因為生氣而微微鼓起來的臉頰,又貼臉輕輕蹭了蹭,低聲開口道:“你傻不傻?”

江潭月理解不了他的思路,還被他罵傻,頓時更生氣了,直接擡手推了推柳徵雲的肩膀。

“別動。”

江潭月聞言愣了愣,擔心他是不是舊傷有些不舒服,便真的不敢再推了。

“好乖啊,潭月。”

柳徵雲低聲喟嘆道,偏頭蹭了蹭江潭月的長發。

“因為是師弟,所以在那種情況下就算被弄得一身眼淚鼻涕也不會抱怨。白延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其實是性格很脆弱的人,我得照顧他些。”

江潭月聞言悶悶開口:“……我就不脆弱嗎?”

柳徵雲撫了撫他微涼的長發,将他更深地按進自己的懷裏。

“小沒良心的,我就沒照顧你嗎?”

“半夜三更的你突然說想吃綠豆糕,想吃糖畫,想吃面,想吃任何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哪次沒起身給你做?”

“你說夜明珠太暗,我便去東海秘境尋遍最亮的東珠,你說喜歡我的頭發,我便把它好好養着一直沒舍得剪。”

“你想要的什麽我沒給你?嗯?居然敢這麽理直氣壯地吃醋。”

江潭月的臉慢慢紅了,想反駁又好像找不到詞,只好伏在柳徵雲懷裏悶悶地不出聲。

“說……是不是在吃醋?”

江潭月耳垂也紅了,緊緊抓住柳徵雲的衣襟,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才沒有。”

柳徵雲聽他的語氣像是被哄好了,不由得笑着松了口氣。

“潭月啊,我發現了一件事。”

他說了半截又不出聲了,江潭月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只好開口接話道:“什麽?”

柳徵雲笑着挑了挑眉:“你最近越來越口是心非了。”

“這可不好,壞習慣,得改。”

江潭月蹙眉像是思忖了片刻,居然真的輕輕點了點頭。

柳徵雲怔了一下,旋即失聲笑了笑,向後退了一寸,捧起江潭月的臉深深吻了下去。

……

“誰教你的,這麽乖?”

“誰讓你吃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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