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相互算計

第20章相互算計

“一個還未及笄的姑娘, 花街柳巷的事也是你能說出口的?你就不怕髒了自己的嘴麽?”沈青稚眉梢深刻淩厲,冷冷望向沈靜淑。

沈靜淑被貼身丫鬟扶着,從地上站起來, 她反手就要往沈青稚的面上掴去。

但人還未走進,便被沈青稚身後的顧媽媽的擋了,顧媽媽手上力氣極大, 死死的箍着四姑娘的手腕:“四姑娘, 老奴勸姑娘還是自重為好!”

沈靜淑今日來得匆忙, 就帶了個貼身的小丫鬟,她哪裏強硬得過顧媽媽。只得憤憤然盯着沈青稚, 神色陰郁:“沈青稚你這個賤人!你算什麽東西, 竟然敢打我!不過是個養在鄉間野廟的野種,讓你占了嫡出姑娘的身份!”

沈青稚嘴角掠過一絲嘲弄:“打的就是你, 又如何!”

沈靜淑頃刻尖銳了嗓音:“我可是二房嫡女, 我外祖家是輔國公府!誰給你的膽子!”

“外祖家是輔國公府?”沈青稚嘴角挂着淡淡嘲諷,“可你淮陰侯府裏, 不依舊是二房姑娘麽?你難道還能變成大房淮陰侯嫡女不成?”

平靜的悅耳的嗓音,帶着毫不掩飾的冷嘲,一針見血,戳中沈靜淑最在意的身份面子!

“你……!”沈靜淑正想反駁。

沈青稚卻不耐煩的擡手指着外頭, 她嘴角譏諷微勾, 對身旁婆子淡淡吩咐:“把二房姑娘給我丢出漪瀾苑!我們大房的院子,還輪不到二房的人來放肆撒野!”

漪瀾苑的丫鬟婆子大多都是先夫人留下的老人,各個都是沈苓绾心腹。

沈青稚一聲令下, 她們就架了沈靜淑,便把她給擰出漪瀾苑,摔得滿身狼狽。

沈靜淑自小就看不上大房的姑娘, 畢竟二房夫人有得力的娘家撐着,比起早早就死了生母的大姑娘,和後頭爛泥扶不上牆的繼夫人梅氏。

唯一令二房不能接受的就是,沈苓绾占了淮陰侯嫡長女的位置,更自小與魏國公嫡次子訂親,老夫人徐氏更是寵愛偏頗。

那個在她眼中人人羨慕的大姐姐,如今一朝敗落,沈靜淑自然是壞着心思,想着撕了自己平日裏僞善的皮子,好好踐踏一番沈苓绾的尊嚴,才能出了她這些年忍下的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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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靜淑咬牙,壓下眼中妒色,撫着自己發燙紅腫的臉頰,她陰郁道:“扶我回去!去找我母親和祖母!”

漪瀾苑閨閣內。

沈青稚遣了屋裏的丫鬟婆子,只留書客一人在裏頭伺候,以及數個婆子在門外守着。

“大姐姐。”沈青稚壓下心頭鈍疼,緩步走到沈苓绾跟前。

人走近了,沈靜淑被那股子清寡的佛香一沖,終于從心底莫名的恐慌中,抽回神來:“稚姐兒怎麽來了?”

沈青稚的聲音穩得就像一枚定心丸:“大姐姐,我會想了法子,替姐姐退了這門婚事。”

沈苓绾心底苦澀彌漫,生母早亡,如今被至親背叛,成為族中換取利益的工具。在妹妹回京前,她從未料到往日裏格外敬重的祖母,竟有着那一番醜陋的嘴臉。

悲傷的情緒鋪天蓋地而來,哪怕平日裏沈苓绾有着一顆玲珑七竅心,但她依舊是個姑娘,總要倚靠,也有怯弱一面。

她趴在沈青稚的肩頭,止不住嚎啕大哭。

估摸着一盞茶功夫後,沈苓绾才漸漸收了哭聲,她擡手擦了擦哭得通紅的眼眶,語氣決絕:“若後日下聘,祖母真要逼得我嫁給魏王嫡子,我便自盡在花轎裏!”

“魏王府若擡回去的是我的屍體,我就不信徐氏她這些年積載下來的名聲,能保得全!”

沈青稚急忙打斷沈苓绾的話:“不會的,大姐姐一定不會嫁給魏王嫡子!大姐姐也千萬別生出這種玉石俱焚的法子。”

“真的逼到了那般境地,若不玉石俱焚,我還能如何?”沈苓绾語帶哭腔,瞳眸處是濃濃絕望:“除非我死,魏王府娶的是一具屍體。否則無論我是出家剃度,還是逃婚,祖母為了淮陰侯府顏面,她就算是綁,也是要把我給綁上魏王府花轎的!”

這些的确是她們的祖母,能做出來的龌龊手段!

沈青稚深吸口氣,壓下眼中憂色,又拿了軟帕細細擦淨沈苓绾臉上的淚痕。等沈苓绾情緒稍顯克制,她才出聲問:“姐姐信我嗎?”

她們雖是同父異母的嫡姐妹,幼年也并未一同長大,但她們二人卻在懵懂稚童的年歲,相互交付過性命。

沈苓绾有什麽不信:“妹妹想要我如何!我都聽妹妹的安排。”

沈青稚靜默半晌,神色前所未有認真:“明日早間萬福堂請安,姐姐定要收拾了情緒,歡歡喜喜的去,祖母自來多疑,她後頭定會再次問你婚嫁之事,姐姐只管歡歡喜喜應下!”

沈苓绾白了臉:“那?我若是應下,後頭要當如何?魏王可是當今帝王嫡親胞弟,天潢貴胄,就算是當朝太子,也得給魏王留三分臉面!”

沈青稚冷冷一笑,嬌豔的唇瓣,抿出一道冷厲弧度:“如今的太子羽翼不曾豐滿,也許不在魏王眼中,但若是就連陛下都給留七分臉面的丹陽大長公主出手呢?”

沈苓绾驀地瞪大雙眸:“丹陽大長公主?她那般身份尊貴,門第顯赫的貴人,我們要如何才能求到她?”

如何?

沈青稚甩了甩頭,某些人可恨不得她,日日求到那處才是。

賀愠是沈青稚無法說出口的的名字,哪怕是與沈苓绾這般關系,她依舊無從開口,因為這個男人許是救命神藥,但也不亞于催命劇毒。

沈青稚深吸口氣,胡亂找了個理由搪塞:“大長公主信佛,我曾經有幸見過她一次,大姐姐不用擔心,我有法子的。”

沈青稚說的篤定,沈苓绾也只能稍稍松口氣。如今最壞打算不過是她活生生一條命,到時候大不了魚死網破,也毀了徐氏所有的臉面!

等沈青稚哄睡沈苓绾從漪瀾苑回去,都已到半夜時分。

閨閣裏,她一人靜靜坐在妝臺前,神色清冷,瞧着銅鏡裏頭的倩影,似在發愣。

銅鏡裏的姑娘巴掌大的臉頰杏面桃腮,眉黛似遠山嬌媚,說不出的楚楚動人動人,更是獨一無二的玉色仙姿。

生來顏色嬌媚,不笑時秀靜端莊,若是勾唇淡笑,卻是豔比嬌花,撩人心魄。沈青稚擡手掐了掐自己嬌嫩的臉頰,不禁想到賀愠,那個傳言裏極厭女色的男人。

她不信就因着臉蛋嬌顏絕色,便迷了賀愠的眼?那京城的傳言可就沒有一分能信的。

沈青稚想着今日離開時,同賀愠說的最後一句話,她不禁搖頭失笑,神色中隐帶無奈,擡手摘下那枚足足在她發髻上簪了大半日的碧玉纏枝海棠簪。

掌心裏的簪子,翠綠的簪柄枝葉纏繞,尾端開了大朵鮮豔欲海棠,沈青稚擡手遞給一旁的書客。

“姑娘?”書客盯着手中從未見過的發簪?

沈青稚并未作多解釋,而是吩咐道:“你讓顧媽媽想法子,把這枚簪子連夜送到丹陽長公主府上,交給懷淵公子。”

書客性子自來穩重,她也不多問,從一旁箱籠裏掏出一方不曾用過的素白繡帕,小心翼翼包着簪子,轉身就去找顧媽媽。

這一夜,于沈青稚而言,本該輾轉反側的一夜,但她卻是難得一夜無夢。

許是白日裏聽禪靜心,這一覺,她睡得格外安穩。

翌日清晨。

天蒙蒙亮時,沈青稚伸了懶腰,嬌嬌俏俏從溫暖的被窩裏坐起身來。

婵客伺候這洗漱,書客負責梳頭,顧媽媽則帶着清客與時客,整理沈青稚今日要用的衣裳荷包。

書客才打開妝匣,心驚之下猛然瞪大眼眸。

她小心翼翼從妝匣裏拿出了一枚碧玉纏枝海棠簪,遞到沈青稚眼前:“姑娘,這簪子,昨夜明明讓顧媽媽想了法子送到了丹陽大長公主府上?怎麽又回來了?”

沈青稚瞧着書客手中的簪子,她眼中眸色泛起波瀾,輕輕吸了口氣:“那今日就簪這碧玉纏枝海棠簪罷。”

“是。”

萬福堂請安。

沈青稚去得算是早的,但她還未進了花廳,便聽得裏頭傳來嬌俏的笑聲。

也不知是誰,惹得老夫人徐氏那般歡喜。

門外丫鬟打了簾子,沈青稚擡步進去就見大姐姐沈苓绾,今日穿了一件極為喜慶的,喜鵲妝花緞織的海棠錦衣,頭上簪了枚金累絲紅寶石步瑤,豔色逼人,分外的好看。

沈苓绾正嬌俏的縮在老夫人懷裏,她也不知是說了什麽逗趣的話兒,笑的老夫人徐氏都歪倒在一旁的婆子身上。

徐氏親昵擡手,點了點她的額頭,誇贊道:“大姐兒的嘴裏頭,今日難不成是抹了蜜?這般的甜。”

沈苓绾明豔一笑:“祖母說好了不取笑孫女的,怎麽又這般取笑孫女。”

“好好好,我不取笑你,你可是我身前最最貼心的心肝乖乖!老婆子我怎麽舍得取笑你。”徐氏笑着拍了拍沈苓绾的手,眸色卻往是沈青稚身上悄悄掃去。

後一刻,老太太的語氣突然冷了下來,她陰郁的盯着沈青稚:“稚姐兒可算是來了?昨兒我聽丫鬟說,你欺負了你四妹妹?”

沈青稚裝作是毫不知情,面色愣愣的:“祖母可是聽何處說的?難道不是四妹妹欺負大姐姐,我好心安慰大姐姐也勸說了四妹妹幾句,四妹妹心裏就怨恨上了?”

老夫人徐氏細長稀疏的眉梢一擰,拍了拍沈苓绾的手道:“苓绾丫頭,你來說說,昨兒究竟是什麽個情況?”

“你可別偏頗了誰去,昨兒你二嬸娘可算連夜帶着四姑娘,在我這兒哭訴,說是你們姐妹二人,欺負了你四妹妹?”

巧在這時,二房一行人,從外頭進來。

四姑娘沈靜淑一進來,便嬌滴滴紅了眼眶,委屈異常跪倒在徐氏跟前:“祖母!祖母您今日可要為孫女做主!”

老太太眸色閃了閃:“你說說看。”

沈靜淑一陣低泣:“昨兒,大姐姐知曉自己的婚事後心情低落,孫女心裏關心,便特意去漪瀾苑安慰大姐姐,不想大姐姐因着瞧不上魏王嫡子的身份,惱怒下,用滾燙的茶水潑了孫女!”

“大姐姐欺負我便算了,畢竟她是府中長姐,但三姐姐從外頭進來後,也不分青紅皂白掴了我一耳光,還讓丫鬟婆子把我給趕了出去!”

這時沈靜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孫女求祖母做主!孫女雖不是淮陰侯嫡女,但好歹也是二房嫡出的姑娘,怎麽容忍大房姐姐們,這般無端踐踏孫女的臉面。”

老夫人徐氏轉眼看向沈苓绾:“昨兒的事兒,可是你四妹妹說得這般?”

這一刻,沈苓绾眼中也盈滿淚水,雙眸輕眨,淚花便簌簌地落下。

她極為委屈擰着手中帕子:“祖母恐怕是不知,昨日四妹妹與我說的都是些什麽話兒,我才會那般的惱怒,潑了她一身茶水!”

老太太皺眉:“她說了什麽?”

“昨日四妹妹與我說,魏王嫡子是個流連于花街柳巷的浪子,虐死過三個嫡妻,還在外頭染了花柳病的人。沈苓绾哭聲一頓,“我心裏不信,覺得這是妹妹挑撥離間。”

“再說了,這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應當的麽?畢竟我嫁的是魏王嫡子,那算是高攀,等婚後我早早誕下長子,府中莺莺燕燕再多又如何,那還不說任我拿捏麽!”

老夫人徐氏點頭附和:“大姐兒說的沒錯,就是這般的道理。”

沈苓绾:“可……可不想四妹妹聽後大怒,說我如今不過是一時猖狂,嫁過去便只有等死的命!”

“祖母!”沈苓绾起身,跪倒在老太太身前,“今兒孫女便要祖母來評評理,本是好好的一樁婚事,還是祖母你親自把關的夫婿。孫女也沒想到四妹妹是這般看不過眼,要毀了我未來夫婿的名聲,花街柳巷、花柳病,這是她一個未及笄的姑娘,能說出口的話麽?”

沈苓绾:“若是四妹妹真嫉妒我這樁好姻緣,不如就同魏王說,我願意讓四妹妹替嫁過去,全了她的心意!省得日後她覺得主母偏心,心裏起了隔閡。”

沈苓绾的話一針見血,又死死捏着沈靜淑的七寸,更是讓她沒有反駁的餘地!

這賣女求榮的婚事,可是老夫人徐氏拉下臉求來的,就算是再污髒的表面,她也得做出一副花團錦簇的模樣,沈靜淑這話,不就是拿了鞋子抽她的老臉麽?

當即徐氏神色陰沉:“四姐兒,前頭那些話可都是你說的?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理,你這是要如何,要毀了你大姐姐的好姻緣?”

還不待沈靜淑辯駁,徐氏就冷哼一聲。

直接擡腳,一腳踹開沈靜淑,眉宇間帶着濃濃的厭惡:“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你大姐姐是任你這般糟蹋的?”

“我若是你大姐姐和三姐姐,聽得你這般說,掴你耳光都算輕的,要我便直接撕爛了你的嘴解恨!”

老夫人轉頭瞬間又恢複了和藹神色,她對着沈青稚也招了招手:“稚姐兒你說說,你是如何安慰你大姐姐的?”

沈青稚壓下眉宇間厭惡,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我不過是與大姐姐說,就算晉王嫡子不好也無礙,只要姐姐日後誕下嫡子,穩住自己的地位,日後姐姐便是魏王府的當家主母!”

“我們都是淮陰侯府出來的姑娘,只有侯府日後的路順利,我們這些嫁出去的才有娘家這個倚仗”

老夫人徐氏,這回終于滿意的笑了:“好姑娘,稚姐兒是個好姑娘!”

“至于不聽話的四姑娘!”老太太冷哼,“老二家的周氏!瞧你教出來的好女兒!還不給我壓押下去,跪在祠堂裏頭好好反省幾日!”

老夫人正在氣頭上,周氏根本不敢辯駁。

她們母女本以為大姑娘不會同意這樁婚事,今日請安時必會大鬧,這踩了老夫人的臉面,自然有大房姑娘的苦頭吃!

不想今日沈苓绾,卻是如換了一個人般,笑盈盈的應下了那要命的婚事。

沈靜淑才被帶下去,徐氏的貼身婆子,孫媽媽面帶喜色匆匆從外頭進來禀報:“老夫人,丹陽大長公主府給您遞了帖子,說是公主府開冬日宴,邀您去大長公主府賞梅!”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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