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肖肖
“那我該怎麽辦？”楚燕南機械的轉過頭去。
“想平息她的怨恨，只能讓她重新活下去。也就是借屍還魂。”于懷龍努力保持着平靜。
楚燕南神情恍惚的看着于懷龍走了，她轉身時碰倒了什麽東西，于是她将那東西扶正。
那是一個相框，裏面是兩個女孩，一個青春四溢，一個青澀內斂。
照片裏眼角向上挑的女孩頭發染成了黃色，臉頰飽滿，身材苗條，并不十分漂亮，但渾身上下都似乎寫滿了年輕兩個字，毫不矜持的綻放出自己全部的年華。
楚燕南心中生出些悲切的情緒，她摸着照片上的那張臉，她恍然明白了，死去的不是那具臉色發青，腸子亂流的屍體，也不是那個徹夜大笑的女鬼，是劉九岳，是這個青春年少的劉九岳。
她的眼淚流了下來，閉上眼睛想着劉九岳，不再是那具滴滴答答流血的屍體了，而是那往日裏的音容笑貌。她想自己大概是喜歡她的。
楚燕南有些哀傷的看着照片裏一邊的自己，那個時候才剛剛高中畢業。照片裏戴黑框眼鏡的女孩留着非常短的短發，就像是個羞怯的男孩子，蜷縮在照片裏的一個角落。
她撥弄着自己現在已經留長了的頭發，看着劉九岳的照片，哭了。
她死了，她這樣想着，她死了。
只是簡單的一個死，卻讓她如此悲傷。
楚燕南蜷縮在被子裏哭着哭着，就不知不覺睡着了。她做夢了，并且發現了自己在做夢。
她知道自己身處于夢境之中，十分開心，所以大喊了一聲：
“我找劉九岳！”
她推開了一扇黃色的門，發現劉九岳真的在裏面，只是昔日飽滿紅潤的臉頰鐵青鐵青的。
“劉九岳，我喜歡你。”她開心的在夢裏說着，因為她知道自己是在夢中，所以無所畏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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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和我在一起嗎？”劉九岳笑着問她。
楚燕南還沒來得及回答這個問題，就從夢裏醒了，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萬一答應了會不會被劉九岳的鬼魂纏上啊。
不過這個問題似乎有點太傻了，楚燕南自嘲的笑了笑，纏上了又能怎麽樣，反正自己欠她的她遲早都會讨回來。
她看了看手機，早晨六點二十分，不算太早，這個時候手機響了。
“楚燕南，你來一趟，我有些事要和你商量。”
“嗯，我現在就過去。”簡短的對話結束後，楚燕南從被窩裏爬了起來，随便扯了兩把頭發，換件沒有太多褶子的衣服就出門了。
于懷龍，一個漂亮，古怪又神秘的心理醫生。這就是楚燕南對她的全部印象了，還有一條就是她心理不健康，醫生通常治不了自己，這是常識。
“什麽事呢？”楚燕南磨磨蹭蹭的進去了，對于懷龍，她總是有些戒備。
“和你商量一下劉九岳的事，還有就是商量一下你今後的食譜。”她撣了撣煙灰，雙腿的線條很優雅。
食譜？楚燕南疑惑的皺起了眉頭，究竟指的是什麽呢？
“劉九岳的屍體我放在那裏面了，你要去看看嗎？”她塗了紅色指甲油的手指點了點那扇幽幽的門，讓楚燕南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童話《藍胡子》，她打了個寒顫。
“還是不用了。”楚燕南覺得想吐，她不敢想于懷龍是怎麽把她的屍體弄出來的。
“我把她的屍體折起來放在了一個hello kitty的玩偶裏，用我的車運回來的。”于懷龍雲淡風輕的說着，楚燕南幾乎以為她是故意的。
那輛車？那次她弄濕了身上于懷龍開的那輛車麽？她覺得好冷，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想踏上于懷龍的車了。
“我馬上就要召回她的魂靈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勸你最好呆在劉九岳的屍體旁邊，不然我怕她魂魄不全亂傷人。”于懷龍嘆了口氣，似乎很無奈。
“不！我不要！”楚燕南一邊死命掙紮，一邊被于懷龍強行拖了進去，最後她幹脆死死閉上了眼睛。
那樣的劉九岳，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了啊。楚燕南有些想哭，如果劉九岳不死就好了。
她只聽到了于懷龍含糊發出了幾個音節，然後就結束了，出乎意料的快。楚燕南睜開了眼睛，瞳孔頓時收縮。
劉九岳躺在那裏，腦袋像是被磕掉了半邊，一只眼睛閉着，另一只眼球像是要掉出來了似的睜着，整個皮膚都是青色的，肚子上很明顯開了個口子，但是被別人粗暴的摁了回去。
“失敗了。”于懷龍聳了聳肩。
“啊——”楚燕南發出一聲慘叫，沖破了門，跑到衛生間裏狂吐不止。
“你喜歡劉九岳？”于懷龍看着臉色憔悴的楚燕南，突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我只喜歡活着的她。”楚燕南說，她的呼吸依然很急促。
“恭喜你，那她很快就要活過來了，雖然現在還沒成功。”
“那不是她了。”楚燕南絕望的搖搖頭，“劉九岳在那個時候死了。”
“算了，我該和你解釋一下捕食者的事情了。”于懷龍不耐煩的吸了一口煙，她似乎總是煙不離手。
“睡覺，馬上。”于懷龍把她推到一個房間裏，楚燕南覺得莫名其妙。
“就算你這樣說，讓我馬上就睡着也是不可能的啊。”楚燕南推了她兩下。
“這可不是在和你鬧着玩，和你的性命有關系的。”于懷龍從櫃子裏拿出一瓶安眠藥，“吃了這個應該就能睡着了吧。”
楚燕南看着于懷龍有些吓人的臉，還是把藥吃了，老老實實的在被子裏挺屍，雙眼緊閉着，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她做了個夢，她也知道自己正在做夢，傻乎乎的在半空中飛，從小到大，在夢裏能玩的幾乎都被她玩了個遍，這也算是一個小小的特異功能吧。
她在夢裏看見了于懷龍，于懷龍坐在一個紅色的大七星瓢蟲上，她說：
“試試看把你的夢境壓縮後吃掉。”
楚燕南覺得有點沒意思，吃掉夢這種事情她早就玩過了，不就是會進入一個新的夢境裏嗎？但她還是老老實實的照着做了。
其實夢的味道還不錯，有點像是草莓的味道，帶着點酸酸的。
這次于懷龍站在一個井蓋上，像女超人一樣說：
“好，楚燕南，這就是你今後需要吃的東西了。”
然後楚燕南的夢就掉線了，她醒了，楚燕南的臉有點不清楚，四周的景物也有一點變化，她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又黏又軟，像是在咬一團泥巴。她才知道自己還在夢裏呢，現在只是假醒而已。
她決定在夢裏去看一看劉九岳的屍體，現實生活中她怕得要命，但是這可是在夢裏耶，有什麽可怕的呢？所以她決定去看一看。
然後楚燕南看到了自己希望看到的劉九岳，一個臉頰紅潤飽滿，像是睡着了一樣躺在床上，皮膚泛着健康光澤的女孩。
她哭了，因為她知道她再也見不到這樣的劉九岳了，只能在夢裏找到一點慰藉。
楚燕南撫摸着劉九岳的臉頰，然後看那飽滿的皮膚一點一點的塌陷，腐爛，變成一具青白色的屍體，她試圖控制自己的夢境，讓劉九岳變回來，可是她做不到這樣，只能眼睜睜看着劉九岳的身體腐爛。
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很悲傷。
這次她是真的從夢中醒了，楚燕南看着天花板，感覺心裏空落落的。
“睡得好嗎？”于懷龍問她。
“一點也不好。”楚燕南麻木的搖了搖頭。
“是嗎？夢見什麽了能不能告訴我？”于懷龍自然地坐在了床邊。
“夢見劉九岳一點一點的爛掉了。真是可笑，我明明知道那是夢，但我還是抑制不住的悲傷。”楚燕南哽咽了一下，坐在床上小聲哭泣了起來。
“這次不成功，但是我總會成功的。”于懷龍似乎沒有理會楚燕南，自顧自的凝視前方，點燃了一根煙，小聲嘀咕着：
“畢竟蘇玲都成功了。”
而楚燕南并沒有聽到于懷龍在說着什麽，因為她的世界現在滿是劉九岳的影子，劉九岳死了，以後再也沒有人陪着自己了，這是她唯一所想的。
她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感覺自己的肩膀被別人拍了一下，
“你的錢掉了。”一個黑色短發的女孩舉着一張一百塊錢說着，那眼睛像水晶，透徹閃亮。
“謝謝。”楚燕南接過錢胡亂塞進兜裏，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年輕女孩的眼睛。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女孩笑了，“好像真的是這樣呢。”
“你是……？肖肖！”楚燕南辨認着昔日的輪廓，确實能和記憶中的影像重合，初中時做了三年的同學，一張試卷就把兩個人分開了。
想想真可惜，肖肖去了美術高中，自己沒去成。她不禁苦笑。
“楚燕南！對不對！”肖肖驚訝的說着，“你變化真大呢！那個時候你總是和另一個女孩在一起的對不對？那個女孩叫……叫劉九岳對吧。我們三個人經常在一起玩呢，還說好你要和我一起考美術高中的，你怎麽沒去呢？”
肖肖是楚燕南為數不多的幾個好朋友之一。
作者有話要說： 肖肖prpr，最喜歡肖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