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沈岸在大婚的那天,才再次見到了鄢純。
他與新娘身着喜服踏進禮堂,一眼便看見了不遠處心心念念的人。
鄢純背對他站着,身着暗紅色的寬衣,一根暗金色璃紋綢帶束于腰間,顯得卓爾不群。
聽見門口處的響動,鄢純緩緩轉過身來。
沈岸腳步一頓,突然覺得每一步都重若千鈞。
身旁的喜娘見他突然停住,忙小聲問道:“新郎官,這是怎麽了?”
沈岸的目光凝在鄢純身上,心不在焉道:“沒事兒。”
安王和安王妃今日都沒有來,所以高堂之上放的是他父母的牌位。
儀式按部就班地進行。
“一拜天地。”
沈岸木然地轉身,和新娘一起向天地行禮。
“二拜高堂。”
沈岸回過身,一擡頭就看見了不遠處空着的兩個座位,突然想起了他的父親。
鄢陵的貴女瞧不上他的母親,時常當衆刻意為難,他的父親每次都會擋在他母親身前,替她化解一切。
明月高懸,照着人間。
他們一家三口坐在院中,父親給他講戰場上的瞬息萬變,母親笑盈盈地看着他們,手中織着他們爺倆冬日的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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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目光偶爾落在母親身上,卻什麽也不說,母親則會停下手中的動作,柔柔沖他一笑,然後繼續各幹各的。
待夜色深沉,父親左手摟着他的肩膀,右手牽着母親,一起回房休息。
沈岸曾豔羨過他們的恩愛,被父親看出。
粗粝的大手撫摸着他的頭,笑道:“岸兒遲早也會遇到讓你心儀之人,到時候,一定要愛她,護好她。”
沈岸仰着頭,堅定地回道:“好。”
他如今真的找到了,卻一條也沒做到。
“夫妻對拜。”
随着禮官的聲音落下,新娘腰身半俯,沈岸卻怎麽也低不下頭去。
目光不自覺向鄢純望去,卻見他的眼眶不知何時發了紅,和着暗紅色的外衫,顯得明豔動人。
他久久沒有動作,禮堂上響起了輕微的議論聲。
沈岸仿佛沒有聽見一般,目光落在了父親的牌位上,又轉向了鄢純。
然後他看見,鄢純的身子一點點彎了下去,雙手微微擡起,像是在與他行對拜禮,雖然只有四分像。
沈岸鼻頭一酸,也慢慢擡起雙手,在衆人的議論聲與注視下,俯下了身。
兩人遙遙相對,仿佛真的拜了堂。
“禮成。”
禮官忙喊道,聲音中松了一口氣。
新院中張燈結彩,挂着紅綢。
宴席已經結束,賓客三三兩兩地離開,原本的喧鬧被安靜所代替。
“公子,我扶您起來。”小厮看着明顯喝高了的沈岸,殷勤地想要上前攙扶。
然而手還沒碰到,就被打開,“不必,我再緩一會兒。”
沈岸的聲音中帶着醉意,但聽起來還算清明。
“你們退下吧。”沈岸坐在椅子上,阖着眼,疲憊地沖他們揮了揮手。
“是。”丫鬟小厮應聲而下。
偌大的廳堂,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沈岸睜開眼,舉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入眼便是滿堂紅,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塵埃落定。
只是……
他擡手輕撫胸口,這裏還有一些不甘心。
“沈岸,你這樣到底是在逼迫誰?就算我取消了你和蘇家的婚約,你便能和純兒在一起了嗎?你是要毀了他嗎?”
“純兒剛中探花,前途無量,怎麽,你要他身敗名裂,和你遭盡白眼,受盡天下恥笑嗎?”
“沈岸,你要我們與沈家一起絕後嗎?”
安王所說的一字一句不斷在他腦海中回想。
不舍,不甘,不願,卻敵不過一個不能。
安王說的沒錯,他不能。
一壺酒下肚,沈岸覺得意識已經模糊了個透徹,這才跌跌撞撞地起身,向外走去。
從今日起,沈岸有沈岸的人生,鄢純有鄢純的。
走廊平整幽長,他卻走的跌跌撞撞。
突然間,一道身影闖進了他的視線,沈岸停下了腳步。
擡頭細看,不遠處站着一個人。
暗紅色的長衫,像喜服一樣。
面前的走廊筆直平整,鋪着紅色的長毯,走廊的兩側柔柔地垂着大紅的綢布緞帶,随風輕輕晃動,幾乎遮了他的眼。
沈岸伸手掀開眼前的紅綢,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鄢純站在不遠處,眸子清澈,仿佛盈着一汪水,唇角翹起,露出一個笑來。
“哥。”鄢純叫他,仍是往常的語調,卻帶了三分的委屈。
沈岸回過神一般,大步走到他面前,慢慢擡手撫上了他的臉,指尖輕顫,“怎麽還在這兒?”
鄢純擡眼,深深地望着他,仿佛要将他的一切都拓下來一般專注仔細。
“舍不得……”
鄢純只說了這三個字,聲音中便帶了哭腔,再也說不下去。
沈岸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摟進懷裏,緊緊地,仿佛要揉進身體。
嘴上卻還是強忍心痛,故作輕松道:“又不是見不着了,純兒,我說過,無論如何,你永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永遠都是。”
鄢純埋在他懷裏,搖了搖頭,聲音中帶了一絲祈求,“哥,我們離開這兒吧,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好不好?”
“……不好。”沈岸艱難地一字一頓道。
他直起身來,一寸寸将鄢純推開,擡手用指腹抹幹淨他的眼淚,聲音溫柔,“不早了,快回去。”
鄢純似乎也并不意外,輕笑一聲,擡手抹了抹眼角,然後猛地踮起腳尖,勾着沈岸的脖子,吻了上去。
沈岸任由他吻着,沒有回應,喘息間,才伸手推開他,啞着聲道:“純兒,別鬧。”
鄢純卻置之不理,整個人與他貼得更近,然後轉頭對着挂滿紅綢的長廊說:“你看,我們像不像在成親。”
一句話,便讓沈岸潰不成軍。
“哥。”鄢純叫他,擡手在他臉上擦拭,沈岸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然落了淚。
沈岸的雙手緊緊握住鄢純的肩,斷斷續續道:“純兒,等我,等我從軍,建功立業,奪回沈家的威名,那時,我,我……”
“我”了半天,沈岸也沒說出下一句。
到那時,他又能如何,只不過是一個支撐着他們的寄托。
鄢純也明了,因此垂眸笑了笑,輕吻上他的唇角,“哥,我只想要現在。”
有風吹過,吹紅了沈岸的眼,吹亂了他的心。
“好。”他應道。
紅炜之下,衣衫輕解,沈岸細密的輕吻自上而下,一寸也不肯放過。
月光漸隐,紅綢輕揚,長廊之上,影影綽綽。
鄢純腰肢輕擡,主動迎合,唇瓣相貼,齒舌糾纏,發髻輕散,人聲漸顫,乍深乍淺,再浮再沉。慢眼橫波入鬓,清月流光臨肩,一夜相糾纏。
鄢純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日,渾身上下已經被清理幹淨,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身邊沒有沈岸。
他坐起身來,隐秘處傳來陣陣疼痛,似乎在宣告着他與沈岸昨夜肌膚相親的事實。
他慢吞吞地下了床,穿上了外衣,待整理好之後,這才走了出去。
誰知一開門,便見門口立的竟是安王府的下人。
“世子。”見他出來了,立刻有人迎上前來,對着他說道:“王爺讓小的接您回去。”
鄢純面色平靜,他一夜未歸,父王不可能不知道。
但奇怪的是,心中并沒有多少慌張,反而湧出一絲奇異的,報複似的快感。
“走吧。”鄢純淡淡地說道。
他一踏進房門,一只青花壓手杯便直直砸到了他的頭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接着,杯子落地,粉身碎骨。
“孽障!你給我跪下!”安王性情向來溫和,少有暴怒,今日顯然是被他氣狠了。
鄢純一聲不吭,順從地跪了下去。
安王不解氣一般,拿起早就備好的藤條,抽在了他的身上。
“我是看在你絕食多日,苦苦哀求的份上才放你去的,本以為你親眼看見他成親便會死心,結果呢,你竟一夜未歸,沈岸昨夜也沒和蘇家小姐圓房,說,你們昨晚去幹了什麽?”
鄢純身子疲軟得厲害,安王正在氣頭上,手上也沒收力,每一鞭都重重落在了他的身上,鄢純疼得直皺眉,卻強忍着始終一聲也沒吭。
“我辛苦養育你多年,悉心教導,呵護疼愛,好不容易看着你成才,你竟這樣來回報我嗎?純兒,你前途無量,為何!為何非要執意如此!”
安王說着,聲音哽咽了起來,又是重重一鞭。
鄢純再也撐不住,撲到在了地上。
安王忙停了下來,下意識伸手想去扶他,然而還沒碰到,卻又收了回去。
鄢純用胳膊撐着身體,慢慢坐了起來。
面色蒼白,聲音虛弱無力,“父王,我就是喜歡沈岸哥哥,改不掉了,即使他成親了,我還是喜歡。”
安王聞言,眸中閃過一絲狠戾,握着藤鞭的手指不斷收緊。
“好!好!”安王松開手中的藤鞭,踉跄着向後退了一步。
他一手撫着胸口,另一只手扶着身側的椅背,咬牙道:“好!”
鄢純不解地望向他。
安王卻沒有理會,大步向門口走去,猛地推開了門。
他轉過身,對着鄢純冷聲道:“我看你能喜歡他到何時?”
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夫君。”門口處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
沈岸沒有回頭,繼續收拾着自己的東西。
“玄虎營常年駐紮塞外,聽聞那裏晝夜的溫度相差極大,且冬日苦寒,所以我為夫君趕制了這幾件寒衣,夫君帶上吧。”
沈岸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過身來,望着眼前柔弱貌美的蘇文攸,心中升起了一絲愧疚。
“蘇姑娘費心了。”
蘇攸文聽到他的稱呼,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
沈岸道:“我自知耽誤了姑娘,我上無高堂,下無族親,因此我不在時,家中大小事宜盡歸姑娘做主,若是待在家寂寞,也可回娘家小住。”
沈岸頓了一下,繼續道:“若遇上了心儀之人,盡可修書一封,我會立刻将和離書送上,這府中的一應物件都送予姑娘做嫁妝,我也會以兄妹之義,護姑娘一生。”
“我不會。”蘇文攸聲音顫抖,小聲反駁道。
沈岸笑了笑,将她手中的衣物推了回去,“岸配不上姑娘的心意。”
蘇文攸徹底沒了話,抱着衣服看了他半晌,眼中盈出了淚來。
“文攸失态了。”蘇文攸說着,忙扭頭用手帕拭淨了眼淚,然後抱緊了懷中的衣物,擠出一個笑來,“夫君不喜衣物,文攸再去準備些別的來。”
說完,也不待他回答,便轉身走了出去。
沈岸回過頭,繼續收拾行李。
他突然覺得安王這突如其來的命令也挺好,他與蘇文攸相處不過七日,就算有情也來不及深種。
戍邊一去便是數年,見不到,自然就淡了。
安王估計也是這樣想的。
但,他絕對不會。
他答應的這樣痛快,只是因為塞外多戰事,他有更多的機會建立功業,若他有權勢,或許……
沈岸收拾的很快,第二日便出發了。
一同的是一小隊人馬,出了鄢陵再與其他人彙合。
他們行了一天一夜,出了鄢陵之後,沈岸覺得路有些不太對,但軍中其他人都堅持沒錯,沈岸只好跟着他們一起走。
行至隕山時,沈岸徹底覺察出了不對,休息時攔住副尉道:“大人,我們似乎偏離了路線。”
副尉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問道:“我們現在在哪?”
“隕山。”
“哦。”副尉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緩緩抽出了身側的佩刀,“那就沒有偏離。”
他的話音一落,周圍原本還在休息的衆人立刻站起身來,紛紛抽出佩刀,将他圍了起來。
沈岸看着眼前的場景,眉頭微皺,手放到了自己的腰側,卻沒有立刻抽出佩刀,而是反問道:“大人這是何意?”
那副尉冷笑一聲,憐憫地看着他,“沈岸,別怪我,有貴人要取你的性命。”
一聽貴人二字,他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一個人的名字,難以置信道:“安王爺?”
“說開多沒意思。”副尉話音一落,沖着周圍的人比了個手勢,他們得了命令,立刻一擁而上。
饒是沈岸武藝高超,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沒多久身上便落了傷。
他自知自己肯定不是這麽多人的對手,于是只是防守,一邊抵擋,一邊向外跑去。
那群人整整追了他一日,到最後,沈岸也沒了力氣。
還是被他們追上,圍了起來。
副尉站在最前面,一邊喘氣一邊道:“沈岸,你跑不了的,乖乖束手就擒,我保證給你個痛快。”
沈岸冷冷地望着他,握緊了手中的刀。
他不信。
他知道安王肯定因鄢純的事兒而恨他,卻不信安王會真的讓人殺了自己。
他在安王府整整八年。
安王一直待他很好。
他要活下來,去問清楚,這中間一定有什麽誤會。
副尉看他這幅模樣,輕笑一聲,勸道:“何必自欺欺人。”
說完,便又提劍沖了上來。
沈岸揮刀抵擋,但人太多,他還是落了下風。
膠着之際,一支箭突然從遠處呼嘯而至,穿破長風,直直向沈岸射去。
沈岸見狀,急忙閃身,這才堪堪躲過。
然後是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
沈岸胳膊受了傷,動作稍慢,一支箭便利落地沒入他的胸口,似乎要将他刺穿。
他還沒來得及伸手去将箭拔出,第二支,第三支,接二連三地射進了他的身體。
口中血腥氣瞬間彌漫開來,沈岸沒忍住,吐出一口血來。
身體無力地向下倒去。
沈岸用最後一絲力氣,将手中的刀插在地上,憑着這點借力,他才沒有狼狽地倒下。
眼前的景物一點點模糊,卻還是看到,人群開始分散,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王爺。”副尉殷勤地湊到跟前。
安王看也沒看他,冷冷道:“廢物,這點事兒都辦不好。”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副尉忙不疊地認錯。
沈岸努力睜着眼,向安王望去,吃力地叫道:“王……爺。”
眼前似乎有水汽,酸澀難忍。
安王的臉上再沒之前的溫和,而是含着怒意。
他一把抽出身旁侍衛身上的刀,向沈岸走了過來,緩緩站定,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厭惡,“住口!你還敢叫我!”
沈岸垂眸,身上的血在不斷流逝,他覺得有些冷,“……對不起。”
“呵。”安王冷笑一聲,猛地揮刀,砍在了沈岸的臉上。
鮮血噴湧而出,原本俊秀的面龐瞬間面目全非。
“啊……”
沈岸狼狽地躺在地上,剛剛沒入身體的箭因這樣的動作刺得更深,痛苦太過猛烈,沈岸幾乎昏死過去。
然而不知是不是痛意太過尖銳,他的大腦反而變得清明,聽見安王一字一句地說:
“沈岸,你果然是養不熟的狼,我當年就不應該心軟留下你,應該讓你和你那短命的爹娘一起死了才對。”
“什……麽?”沈岸仰躺在地上,艱難出聲,他的右眼一片血紅,什麽也看不清,只有左眼還僅存了一絲光明。
他努力睜着左眼,找尋着安王所在的位置,想讓他說的明白些。
安王走過來,在他面前停下,一腳踏在他的傷口上,用力碾了幾下,逼得沈岸痛呼出聲,這才俯下身子,湊在他耳邊道:“陛下早就看沈家不順眼了,你父親不過平民出身,仗着幾分軍功,屢次忤逆,所以西征途中,派人毒殺了他,對了,那毒藥還是我尋來的,無色無味,查不出任何痕跡。”
沈岸只覺得有什麽在他腦海中炸開,他拼盡力氣想出聲,喉嚨卻被人死死掐住。
安王猶嫌不夠,一邊欣賞着他絕望的神情,一邊繼續說道:“還有你那母親,沒想到還是個烈性的女子,我讓她自盡,她竟然不從,跪在地上求我說等撫養你長大再去死,我不同意還試圖拿劍殺我,最後被我用一根腰帶活活勒死,然後三尺白绫懸于家中,僞裝成了自盡。”
“咕嚕。”
沈岸滿是鮮血的手緊緊抓住了安王的衣袖,因太過用力,指節泛白,卻還是掙不開安王的手,他想說話,嘴巴大張,喉嚨卻被死死卡着,只能發出無意義的氣音。
安王看着沈岸的臉,皮肉外翻,全是血,什麽也看不清,心中有些可惜,他還真的挺想看看沈岸現在的表情。
“陛下的意思本來是連你也不留的,是我看你年紀還小,也翻不起什麽風浪,這才好心留了你一命,沒想到,你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我純兒的頭上,他可是我的命,豈是你這種體內流着髒血的賤民可以沾染的,你以為我讓純兒喊你一聲哥,你就真能為所欲為了嗎?一想到你對純兒的所作所為,我就惡心得恨不得将你千刀萬剮。”
安王說着,手下更加用力。
很快。沈岸便再沒有了動作,一動不動地癱在地上,仿佛一條死魚。
安王嫌惡地松開了手,旁邊立刻有人遞過來帕子,安王接過,仔細地将手擦拭幹淨。
“把他扔下去。”安王看着不遠處的懸崖,淡淡地說道。
“是。”立刻有人應聲,将沈岸擡起。扔了下去。
安王将沾了血污的手帕扔下,望着不遠處的懸崖峭壁,面容滿是冷峻。
“這件事兒誰也不準說出去,你們繼續去戍邊,等過個兩三年,再把沈岸死了的消息傳回大都,至于死因,就說兩軍交戰被俘,折磨致死吧。”
“是,王爺您放心。”副尉立刻應道。
“當年應該斬草除根的。”安王淡淡地說完,轉身離去。
“然後你為了報複就把鄢純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簡修蘊抱着鄢純的雙手收緊,有些憤怒地問道。
“他沒錯吧!”
沈岸似乎還沒從那些情緒中抽離,眼中帶着刻骨的恨意。
聽了簡修蘊的話,這才回過神來,目光落在了鄢純的身上,眼中的恨意漸漸消散。
“不是。”沈岸淡淡地回道,“我殺的只有一個安王而已。”
“那鄢純為何會變成這樣?還有古石城的百姓?”
沈岸目光幽深,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