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二日一早,他們便起身開始趕路。

江北與餘安鎮相距不遠,林廖庭急着回去,本想一口氣趕到,但簡修蘊擔心小喜兒受不住,因此行至中午,便讓停下來休息。

他們休息的地方是一片樹林,此時正熱,剛好可以遮陽。

三人尋到一處地方坐下,簡修蘊從乾坤儲物袋中翻出幾塊早上從客棧帶出的糕點,遞給小喜兒,道:“你先墊墊,等到了江北再去吃好吃的。”

小喜兒乖巧地點頭接過,吃了幾塊,噎得慌,于是對簡修蘊說道:“神仙哥哥,我想喝水。”

簡修蘊一翻,才發現自己根本沒備水。

于是拿了水壺,起身說道:“我去找水,你們在這兒別動。”

阚聞蕭聞言,也跟着站起身來,“我和師尊一起。”

簡修蘊腳步一頓,還不待他拒絕,阚聞蕭已經走了過來,自然而然地接過了他手中的水壺。

雖然心中不願,但簡修蘊也不好避的太明顯,只好把拒絕的話咽了回去。

因着昨日的事,簡修蘊一路都很沉默。

為了避免有什麽眼神的交流,他裝出一副認真的模樣左看右探,尋找水源。

阚聞蕭則如影子一般,一直沉默地跟在他身後。

約莫走了一刻鐘,簡修蘊便看見了不遠處有一條小溪,自高處蜿蜒而下。

簡修蘊走到溪邊,蹲下身來。

林中的溪水幹淨透徹,帶着獨有的清列,簡修蘊撩起水洗了把臉,這才伸手向阚聞蕭要過水壺,接起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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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尾游魚搖着尾巴悠哉悠哉經過,簡修蘊見了,玩心頓起,伸手猛地一拍水面,那條魚瞬間吓得四處驚慌逃竄。

水花四濺,濕了簡修蘊的白衣。

阚聞蕭站在他身側,靜靜地望着他。

簡修蘊的皮膚本就白淨,臉上的水跡未幹,仿若清水出芙蓉,兩側的頭發微濕,被他攏至耳後,露出白嫩的耳尖和修長的側頸,透出幾分少年氣。

林間幽靜,只有不時的幾聲雛鳥清鳴和掠過林梢的風。

吹的他一陣心動。

阚聞蕭突然想将一切挑明,他不想再徐徐圖之,按捺隐忍,等一切萬事俱備,等簡修蘊慢慢适應。

今日景色正好,風也溫柔。

他想告訴他,阚聞蕭心悅簡修蘊,已久。

“師尊。”阚聞蕭雙手背于身後,克制住聲音中的顫抖。

“嗯?”簡修蘊維持着半蹲的姿勢,一邊接水,一邊側身望向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然而許久無聲,只見阚聞蕭望着他,眸色深深。

他要說的話似乎難以啓齒,只見他薄唇緊抿,幾乎成了一條直線。

“發簪呢?”許久,阚聞蕭才終于道出了下文。

簡修蘊滿眼的迷茫,“什麽發簪?”

“我的回贈。”阚聞蕭說話終于流暢了起來,“師尊收了我的玉環,還未贈我發簪。”

簡修蘊聞言,手一抖,水壺差點掉進小溪裏。

如果昨天還能将玉環解釋為徒弟的心意,那現在該怎麽解釋?

阚聞蕭對他真的有那種意思嗎?

這到底是為什麽?他們倆上輩子明明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也不管接沒接滿,簡修蘊站起身來,舉着水壺來了一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待穩了心神,這才轉過頭,對着阚聞蕭道:“你我之間,這樣互贈不太合适,為師之前得了一件靈器,待回須臾之間便贈與你。”

為了強調他們之間的身份,簡修蘊特意強調了“為師”兩個字。

說完,便轉身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他現在一點都不想和阚聞蕭獨處,只想趕快回去。

誰知還沒走幾步,手腕便突然被人扣住,身後一陣大力傳來,待他回過神時,自己已經被按在了一棵樹上,阚聞蕭的手落在他耳側,自己仿佛被他圈進了懷裏。

簡修蘊愣怔了一瞬,瞳孔瞬間放大,聲音中不自覺帶了惱怒,喝道:“你這是幹什麽!”

阚聞蕭的右手伸至他臉側,手指微蜷,将碰未碰,簡修蘊有些抗拒地側過頭,然後便感覺到那只手頓了一下,繼續向上。

接着,簡修蘊只覺頭頂一松,漆黑的長發如水散落。

簡修蘊這才反應過來,阚聞蕭将他束發的白玉簪取了下來。

“我不要靈器。”阚聞蕭低頭望着他,鴉羽色的睫毛輕顫,帶着熱氣的呼吸噴灑在他額前。

簡修蘊一擡頭便是阚聞蕭的臉,兩人離得太近,他努力向後退,身後卻是樹幹,避無可避。

怎麽會這樣?

按理說阚聞蕭接下來的任務應該是一統修真界,廣收後宮,然後将他扔進地牢裏折磨。

但看現在的架勢,阚聞蕭要收進後宮的人竟然是他。

簡修蘊一時間只覺得造化弄人,哭笑不得。

明明他們都是男的,還是師徒,怎麽可能在一起?

雖然阚聞蕭恢複之後的容貌真的非常合他的心意。

但這也并不代表他就喜歡這個人。

他上輩子在阚聞蕭手裏死得那麽慘,得有多大的心才能放下之前的一切,和他在一起。

不,甚至也不是在一起,而是成為他廣闊後宮中的一員。

不過簡修蘊也不敢一口回絕,生怕阚聞蕭對他因愛生恨,待他統一修真界後,還是将他扔到地牢裏折磨一番。

想到這兒,簡修蘊便覺得一陣崩潰。

亂了,一切都亂套了。

而阚聞蕭卻并未發現他的異常,繼續對着他說道:“師尊,我想要的……”

“聞蕭。”簡修蘊猛地打斷了他。

阚聞蕭果然停住了,然後望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簡修蘊的大腦飛速運轉,正在想下面該說什麽的時候,突然看見不遠處的溪水泛了紅。

簡修蘊直覺有些不對,凝神看去,随即一驚,指着那裏,道:“血。”

阚聞蕭聞言,順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見原本清澈的溪水,不知何時泛起了越來越濃重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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