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王嘯山和陳建南都不是把注意力放在談情說愛上的人,而且他對于女性的審美觀點有些與衆不同,他不喜歡那種纖細的、一陣風就能吹到的類型,他喜歡堅強的、善良的、幽默的類型,這跟王媽媽的優點非常像。所以,明知道羅建茜背後搗亂,他跟陳建南的觀點倒是一致的:能被羅建茜攆跑的女人不配當我女朋友!只有闖過羅建茜這個魔障的,再入了老子法眼的女人,才配娶回家。

最能鬧的羅建茜不哭不鬧了,以至于一時間有點冷場。鐘研站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什麽,陳建南看着羅建茜就頭疼,地上的橫肉男不敢引起衆人的注意,默默的躺在地上裝死。

最後還是王嘯山發話:“羅建茜,趕緊帶着這個廢物離開。鐘研說的對,她的供貨渠道是她的秘密,人沒義務告訴你。”羅建茜剛想辯解說自己拿錢買,王嘯山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麽,一擡手阻止她,接着說:“買也不行!賣不賣都是她的自由,你不能強買強賣。”

羅建茜一聽,嫉妒病又犯了,跺着腳,指着鐘研,沖王嘯山喊:“你就向着她!你總是喜歡這些蠢貨、妖精!”

“夠了!”王嘯山喝道,“你長長眼睛看清楚,那是你嫂子!”

“我呸!”羅建茜嚷道,“她是我哪門子的嫂子,我哥叫羅建東,我嫂子是總政的歌手,這個賣菜的算是哪棵蔥?”

陳建南一聽,氣得眼睛都瞪起來了,真恨不能揍她一頓,羅建茜罵他他能忍,畢竟有血緣呢,可是羅建茜當着他的面罵鐘研,你讓他一個男人怎麽能忍?但他是個理智的人,他知道自己在羅建茜眼裏跟王嘯山沒法比,王嘯山罵她一頓就罵一頓,罵完她還喜歡王嘯山,自己要是真把她罵狠了或者動手了,她就算不敢找到廣州去,但是也一定會報複到鐘研身上,所以他安撫的拍拍鐘研,正要開口教訓羅建茜,鐘研搖了搖頭。

鐘研對于羅建茜剛才罵她的話倒是無所謂,她還不願意當羅建茜的嫂子呢,誰有她這麽個小姑子可是倒了八輩子黴。

“我說行了啊,你積點口德吧!”王嘯山說,“你當人家願意有你這麽個小姑子呢?”

鐘研眉毛一挑,暗自道:“咦,大熊還是挺有眼光嘛。”

羅建茜說:“我不管,反正我要知道她的供貨渠道,她要是聰明點就趁早告訴我,否則我就天天找她麻煩。你們護得住她一時護不住她一世!”

羅建茜總算說出一句真正讓在場三個人頭疼的話了(趟地上裝死的不算)。其實陳建南和王嘯山恰恰是害怕她找後賬。陳建南馬上要調去廣州,遠水解不了近渴,王嘯山自己也有工作而且手底下不帶兵,不能像陳建南一樣安排人來駐守。所以,一旦羅建茜耍這種無賴招術,真是煩也要被她煩死。

陳建南沉默不語,王嘯山也腦仁兒疼。他們兩個當然不肯逼迫鐘研,但是一時間也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動武的話對象也只能是地上躺着的那種人,跟羅建茜還是下不了手。

鐘研也知道問題的關鍵在自己這裏,可她沒辦法說啊!總不能直接說自己有個神秘空間,裏面能種菜養魚?那她還想不想保住這個寶貝了?而且事情一定會牽扯出戒指的來歷,那自己一年前見財心起、匿贓不報的事怎麽算?別說是德國那樣的法律嚴格的國家,即便是中國的法律,以這個戒指的價值來判刑的話也夠自己死幾個來回了。

所以鐘研真是有口難言。想了半天,最後支支吾吾的說:其實她就是在新發地買的,只不過她每天去的早,所以總能挑到最好的。就因為這樣,所以她這裏的貨并不是很多,今天就是因為東西太少一上午就賣完了,連員工都不得不提前下班了。

羅建茜這時出奇的聰明起來,竟然不肯相信鐘研的話,說:“撒謊!別的就算了,那桃子呢?當時整個北京市都沒有桃子賣,你是怎麽在一夜之間變出兩籃子鮮桃來的?而且味道還特別好,那天吃過的人都贊不絕口!”

鐘研傻眼了。是啊,自己當時怎麽就忘了這個茬兒呢?滿世界都沒有桃子的時候,自己那兩籃子鮮桃是怎麽來的?當時就顧着拍馬屁結果一不小心暴露了翡翠湖的秘密,如今被羅建茜抓住把柄了,怎麽說啊?

鐘研正在冥思苦想,陳建南沉聲說:“北京市不長桃子,廣東也不長嗎?廣東沒桃子,海南島也沒有嗎?”

鐘研立馬順杆兒爬,說:“是啊,我就是請朋友專門從海南島運過來的。”

羅建茜追問:“哪個朋友?海南島什麽地方?”

鐘研又傻眼了。

王嘯山不耐煩道:“憑什麽告訴你啊?都說是商業秘密了!趕緊走吧,有本事自己去海南島找去。”

羅建茜還想說什麽,但是剛才一直躺地上裝死的橫肉男不幹了,嚎叫了一聲刷存在感,提醒羅建茜不能見死不救,他那條腿得趕緊去醫院看看,可不能為了一個腦殘二世祖把自己弄殘廢了。

羅建茜沒辦法,只得扶起橫肉男,不甘心的離開。走之前把頭伸出車窗對着鐘研用嘴形無聲的說了幾個字,看嘴形好像是說“我還會來的!”

鐘研立馬跟王嘯山打小報告:“大熊哥~她搶灰太郎臺詞!”

紅色奧迪倒好車,窗口伸出一只手,沖着後視鏡裏的鐘研豎起一根中指,一腳油門溜了。

鐘研松了一口氣。

王嘯山揉揉鐘研的腦袋。他和陳建南對羅建茜太了解了,知道她不會這麽輕易放棄的,肯定還會出別的幺蛾子。不過看見鐘研這個沒心沒肺的樣子,兩人都默契的沒有說出來,省得她一天到晚擔驚受怕。

王嘯山開車走了,陳建南留下來,告訴鐘研自己未來一個月大概要做的事。鐘研聽說他打算提前去廣州買墓地,提出要跟他一起去,陳建南本來也擔心鐘研一個人在北京會被羅建茜找麻煩,于是同意了。

兩人商量好三天後出發,然後陳建南開着那輛貨廂車送鐘研回家,把鐘研送到家之後他再自己打車回來。

每次送鐘研回家,陳建南都規規矩矩的,哪怕是鐘研邀請他去家裏喝杯水,都被他以時間太晚對鐘研影響不好拒絕了。說實話,對于陳建南這樣的正直作風,鐘研在敬佩感動的同時又有一點小小的失落。

他們倆已經交往快兩個月了。除了拉過幾次手之外,再沒有別的親密接觸。哪怕是純潔的擁抱或者摟摟腰什麽的,都沒有。

鐘研有時候會忍不住對着鏡子反複研究:自己是不是長得不好看?身材是不是走樣了?衣服是不是穿得太土氣了?

沒交往之前,鐘研非常自信,從來不吝啬往自己身上加年輕美麗、溫柔善良等各種标簽;和陳建南交往之後,鐘研的自信在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與陳建南感情進展緩慢的焦慮,以及對陳建南的更多的渴求。

不過今天晚上,鐘研還是挺高興的。她再一次把羅建茜封為感情貴人:每次只要羅建茜找自己麻煩,她跟陳建南的感情就會再進一步。鐘研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還說我蠢,你才是蠢貨呢!鐘研在腦海裏幻想出兩個小人兒,一個長得像羅建茜,一個長得像鐘研,然後讓鐘研小人兒手指點着羅建茜小人兒的腦門說:蠢貨、蠢貨、蠢貨!

幻想完之後,鐘研通體舒泰,身心健康,然後洗澡睡覺。

三天後,兩人乘飛機前往廣州。由于鐘研出發前給店裏補充了貨品,但是鑒于最近總是供不應求,所以鐘研就囑咐小丫和小梅,東西賣完就可以回家休息了,等她回來進貨之後再上班。兩個小丫頭聽了都非常高興。

前往廣州的人很多,陳建南訂票的時間有點晚,只剩下一個經濟艙和頭等艙了,于是給鐘研訂了頭等艙,自己坐經濟艙。

到了機場鐘研才知道陳建南的安排,她不願意跟陳建南分開,就拉着他往值班櫃臺跑,想把經濟艙升為頭等艙。

陳建南說:“沒必要,不過三個小時而已,多花一倍的錢太浪費了。”

鐘研說:“三個小時啊,能坐在一起多好啊,多花一倍的錢太值了。”

陳建南說:“大家上了飛機就閉幕養神,聊天會引起其他人的反感。”

鐘研說blablabla……

兩個人第一次出現争執,還是在飛機場的櫃臺前面,陳建南還穿着一身軍裝。來往路過的人都會看他們一眼,有個別小宇宙燃燒八卦之火的人還特意放慢腳步聽聽他們争執的內容。

好在不管是鐘研還是陳建南,都不是那種容易情緒激動的人,雖然拉鋸一樣的總是不能達成統一意見,不過一直都在有商有量。

直到一個人穿軍裝的女人出現在兩人面前。這個女人個子很高,至少有一米七,還穿着一雙半跟的高跟鞋,畫着淡妝、紮着馬尾,一身嚴肅的軍裝硬是被穿出時裝感來,尤其是上身的軍裝居然收過腰。

女軍裝對着陳建南笑吟吟的說:“你也是現役軍人啊?要不我跟你們換吧,我一個人,坐哪裏都無所謂。”

女人的直覺讓鐘研看見女軍裝的第一眼決定讨厭她:軍人不像軍人,妖精不像妖精,簡直就是軍人隊伍裏的叛徒,妖精族群中的敗類!我的陳建南可別被她勾搭走了!

陳建南還沒來得及說話,鐘研悄悄拉了他一把,稍微挪動腳步站在陳建南和女軍裝之間,半擋住陳建南之後,對女軍裝說:“不用了,謝謝!”

女軍裝不得不從陳建南身上收回眼神,看着鐘研,說:“我的是頭等艙哦,換你的經濟艙,不換嗎?”

鐘研的眼睛“叮”的一下就亮了,腦子裏飛速轉過經濟艙免費換頭等艙相當于自己分分鐘白賺一千多塊錢,然後果斷的說:“那好吧,把你的頭等艙給我!”

女軍裝微笑着問:“怎麽給?”

鐘研一時間語塞,眨眨眼睛,旁邊的陳建南說:“這位同志,謝謝,不過不用了。”

女軍裝笑着說:“沒關系,我一個人,坐哪裏都無所謂,既然能幫上自己的同志又何樂而不為呢?”

鐘研此時一腦袋漿糊:不明白怎麽她眨眨眼的功夫女軍裝就有了“自己的同志”了呢?

不過有便宜不占等于笨蛋,本着走過路過不能錯過的心理,鐘研再接再勵的說:“那把你的機票給我們啊!”

女軍裝一臉無奈的笑着說:“小姑娘,現在給你也沒用的,登機之後再換吧。”然後越過鐘研問陳建南,“行嗎?”

對方這麽熱情,而且同為軍人,陳建南也不好老是拒絕,何況自己家那位還眼巴巴等着占便宜呢,于是沖女軍裝點點頭說:“好,那就麻煩你了。”

鐘研聽見陳建南答應換票了,心裏一陣高興:終于能跟我的小南坐一起了,但是一想到旁邊還有個可疑的女軍裝,心裏又一陣說不上來的別扭。

因為還有半個多小時才登機,陳建南提議去喝杯咖啡。三個人走到最近的咖啡廳,一人點了一杯咖啡一塊蛋糕。陳建南要去付賬,鐘研一算賬發現居然要兩百多塊!悄悄的對陳建南吐舌頭,說:“好貴哦~”

陳建南笑着搖搖頭,眼神示意她別說了,不禮貌。

可是女軍裝沒放過鐘研和陳建南之間的小動作,此時插嘴說:“确實挺貴的,一樣的東西到了機場至少比外面貴兩成。”

鐘研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心想:誰問你了,本姑娘也是留過學的人好不好。不過出于禮貌,還是點點頭附和着說:“是啊是啊。”

陳建南付過賬回來坐下,女軍裝主動跟他說:“謝謝你的咖啡,我早上起的太早了,正想喝杯咖啡解乏呢。”

陳建南說:“您太客氣了,其實應該是我們謝謝你肯換座位才是。”陳建南接着說:“我們應該把機票差價補給你。”

鐘研敷衍的說:“是啊是啊,怎麽能占你便宜呢。”她越來越這個女軍裝的水有點深,想要找辦法離她遠點。

女軍裝說:“哎~,都說了不用,你要是真不好意思,等到廣州請我吃頓飯就行了。”說完,女軍裝好像才突然反應過來似的,說,“對了,我好像還沒有做自我介紹,我是廣州軍區××部的宋莉娜,你也是廣州軍區的嗎?”

陳建南說:“我叫陳建南,是最近才調到廣州軍區的,目前在休假,下個月正式歸隊。這是我女朋友鐘研。”

鐘研趕緊點頭再點頭,悄悄的往陳建南身邊靠了靠。

宋莉娜掏出手機說:“大家留個聯系方式吧,我是在廣州長大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

鐘研見狀趕緊掏出手機說:“留我的吧,陳建南的手機號還是北京的,以後到了廣州才換新號呢。”

宋莉娜笑笑,跟鐘研互相留電話號碼。

宋莉娜問陳建南:“你是要調到哪個隊伍啊?方便說嗎?”鐘研聽了真恨不得舉起手機敲死面前這個女人:太不要臉啦,人家沒說就不要追着問啊~~這是□□裸的勾引我家陳建南啊啊~

陳建南說:“是6××部隊××基地。”

宋莉娜略一沉吟,試探的問:“您現在是營級了吧?”

陳建南謙虛的說:“副團,是才提的。”

宋莉娜立刻笑着說:“恭喜恭喜!向您這樣年輕的團級幹部可不多見,看來北京軍區确實是人才濟濟啊。”

陳建南說:“北京軍區确實只有人多,還是廣州軍區好,人傑地靈。”

鐘研坐在兩人中間,左看看這個,右看看那個,心裏湧起一股濃濃的無力感。垂下頭,沉默的吃蛋糕,兩勺子下去就把蛋糕都塞進嘴裏,腮幫子鼓得圓圓的。

宋莉娜嬌笑着說:“哎呀,你女朋友真喜歡吃蛋糕,剛好我這塊還沒吃呢,給她吧!”說着把自己面前的蛋糕推到鐘研面前。

鐘研把勺子一撂,包着嘴說:“唔呲呢。”然後雙手撐在大腿上,努力吞咽。

陳建南伸手摸摸鐘研的腦袋。

鐘研停下咀嚼,嘟着嘴,像個可憐兮兮小狗一樣看着陳建南。陳建南用手指抿掉她嘴角上粘着的巧克力。

機場廣播響起,他們那一班飛機開始登機了,三個人站起來,陳建南叫來服務員把他沒吃的蛋糕打包帶走。

三個人過了登機口之後,宋莉娜主動把自己的登機牌交給陳建南,然後拿着陳建南的登機牌去了經濟艙。

鐘研和陳建南的頭等艙座位并不挨着。鐘研也不管,直接坐在陳建南身邊,緊緊挨着他。陳建南什麽都沒說,又揉揉她的頭頂,把剛才打包的蛋糕遞給她。鐘研撇着嘴,只是看着陳建南。陳建南笑着把鐘研座位上的餐桌打開,再把蛋糕盒打開,再把小叉子擺好,說:“乖,別浪費。”

鐘研呲牙一笑,拿着叉子幸福的戳蛋糕吃。

陳建南看着鐘研吃蛋糕,過了一會兒,腦子裏卻開始過濾廣州軍區姓宋的人……會是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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