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王嘯山看見鐘研好容易醒來說了一句話,還沒等自己聽清呢就又睡過去了。用手摸摸額頭,溫度已經燙手了。再看她整張臉都燒的紅通通的,情況危急,于是對旁邊的居委會大媽說:“大媽,人已經燒糊塗了,還是趕緊送醫院吧!”

大媽說:“對!趕緊送醫院!”

送醫院總得把人從棉被裏挖出來吧?王嘯山剛一掀開被子只覺眼前白花花一片撲面而來,吓得他臉紅心跳,手忙腳亂的重新給蓋上,然後站起來離開床邊,頂着個大紅臉跟居委會劉大媽說:“劉大媽,麻煩您幫她穿上衣服。”

劉大媽剛才站在王嘯山側後面,沒看清楚,只看見王嘯山剛掀開被子就又給蓋了,正想問他呢,就看見這位軍官滿臉通紅的站起來,大媽一聯想到地上扔着的衣服,就猜到了幾分,心裏好笑,手上卻把王嘯山拉開,自己鎮定自若的輕輕掀開被子,果然看見鐘研光着的身子。于是擺擺手示意王嘯山回避。等王嘯山出去後,才動手給鐘研換上衣服,然後打開門,讓王嘯山進來。

王嘯山背起鐘研,劉大媽在後面扶着,兩個人下樓開車直奔醫院。

中途鐘研醒過來一次,看見自己被王嘯山背在背上,心想:“怎麽還在昨天下午啊~~不是已經都回北京了嗎?”然後就心安理得的趴在王嘯山背上繼續昏睡。

到醫院挂了急診,醫生先給測了體溫,居然高燒40度。戴口罩的醫生用責備的眼神看着王嘯山說:“你們怎麽搞的,都40度了還不做降溫處理,幸好送到醫院,否則在這麽燒下去人都要燒熟了!”

居委會劉大媽趕緊跟醫生解釋,說病人一個人在家裏,自己和這位軍人也是偶然才發現她發高燒的,一點都沒敢耽誤立馬就送醫院來了。

醫生這才點點頭,說這個年輕人運氣已經很好了,現在大家住樓房,鄰裏關系淡漠,好多老年人在家裏突發重病沒人照顧甚至導致死亡。

劉大媽和王嘯山點頭稱是。護士給鐘研做了皮試,确定不過敏之後打了退燒針,然後開始輸液。到醫院之後鐘研就醒了,不過因為高燒,渾身無力,全憑王嘯山支撐着她。

鐘研倚着王嘯山坐在輸液室輸液,劉大媽見沒什麽事了就先回去了。剩下王嘯山留下來照顧鐘研。

輸液降燒的效果确實是快,兩個小時之後,鐘研就退燒了,人也清醒過來。

王嘯山叮囑鐘研說:“醫生還給開了藥,拿回家照着說明書吃,別忘了。”

鐘研點點頭。

王嘯山咳了咳,眼神避開鐘研之後,又說:“剛才給你換衣服的是你們小區的居委會劉大媽。”

鐘研“哦”了一聲。

兩人都不說話了,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鐘研說:“嘯山哥,謝謝你!我總是給你添麻煩!”

王嘯山說:“沒關系。”停了一會兒又說,“但是,鐘研,你要自己看開一點,不要拿自己的身體賭氣!”

鐘研點點頭,說:“我知道的,嘯山哥。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發高燒,以前感冒雖然也發燒,但是沒有這麽嚴重。”

王嘯山說:“心火太大,昨天又淋雨着涼。”

鐘研說:“嗯,可能吧。”

王嘯山說:“不過這次發燒應該是把火都發洩出來了。”

鐘研點點頭,沒說話。

王嘯山擔心的看着她,不知道該怎麽勸她。

沒想到鐘研自己說:“嘯山哥,我都知道的。只不過道理雖然明白但是心裏暫時還放不下,過段時間慢慢就好了,別替我擔心。”

王嘯山點點頭說:“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就盡管說,別跟我客氣。”

鐘研說:“嗯,我知道,謝謝嘯山哥。”

王嘯山看着鐘研蒼白的嘴唇,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住了,什麽也沒說。

輸完液,護士過來拔掉針頭,鐘研一手按着藥棉,一邊跟着王嘯山離開醫院。王嘯山帶着鐘研去了醫院附近的宏探花,鐘研現在只想喝粥吃鹹菜,于是一人點了一碗粥,外加幾個爽口小鹹菜。粥是現做的,熱乎乎的,鐘研吃了之後又微微發了點兒汗,感覺身體更輕松一些了,人也恢複了些精神。

王嘯山把鐘研送回家,看着她重新上床休息之後,才開車回家。到3×9大院的時候已經晚上11點了。王嘯山沒回父母家,打算直接去自己的宿舍,剛把車開過第一排宿舍樓就在後視鏡裏看見一輛紅色的奧迪跟在後面。

王嘯山不用細看也知道後面車裏的肯定是羅建茜。不搭理她,接着開,直到宿舍樓下,熄火、下車。果然,羅建茜也把奧迪車停在旁邊,從車裏下來,叫了一聲:“小山哥!”

王嘯山覺得頭疼,但是也不好裝作沒聽見一走了之,只好靠在車上給自己點着一支煙。

羅建茜走過來,站在王嘯山面前,不說話。

王嘯山低着頭抽了兩口煙,發現自己居然沒聽見羅建茜說話,疑惑的擡頭,看見羅建茜竟然難得的安靜的站在自己面前。大院裏的路燈不多,遠遠的才有一根,此時月牙彎彎的,好在星星倒是不少。王嘯山隐約發現羅建茜的一邊臉有點腫。誰能打這個彪悍女的嘴巴?王嘯山雖然疑惑但是理智的保持沉默,不敢多問。

羅建茜往前挪了挪腳步,聲音難得溫柔的說:“小山哥,這麽晚才回來?”

王嘯山詫異的盯着面前的羅建茜,懷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竟然從羅建茜的嘴裏聽見了“溫柔”的味道?!

羅建茜接着說:“小山哥,我想跟你說說話。我聽說你出去了,等了你一晚上。”

王嘯山警惕的問:“什麽事?”

羅建茜聽出他話裏的警惕,無奈的笑笑,說:“小山哥,我舅舅給我安排了一件親事。”

王嘯山抽煙的動作一頓,問:“對方家裏是幹什麽的?”。

羅建茜說:“是開煤礦的。”

王嘯山點點頭,又問:“見過人了嗎?怎麽樣?”

羅建茜緩緩的說:“見過一次。又矮又黑又胖……”她稍微喘了一口氣,一字一頓的說:“他離過兩次婚了,還有兩個女兒!”

王嘯山沒說話。他一聽說對方家裏是開煤礦的,就已經猜到蔣家選這門親事的原因了。如今聽說對方離過兩次婚又有兩個女兒,也大概猜到男方的心理和羅建茜今後的處境。不過有蔣家作後盾,相信這煤老板也不敢對她太出格。雙方也算是各取所需。

羅建茜雖然沒指望王嘯山能主動承諾什麽,但是看見他只是抽煙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之前反複告誡自己要壓住的火氣就按捺不住了。她一把抓住王嘯山的胳膊,指甲都掐進肉裏了。她低聲喊道:“王嘯山,你倒是說句話啊!”

王嘯山把她的手從胳膊上撸下來,反問:“你讓我說什麽?”

羅建茜一愣,繼而惱羞成怒:“說讓我不要嫁給煤老板!說你想娶我!!”

王嘯山說:“羅建茜,這都多少年了,我說你能不能不要再玩兒了!有意思嗎?!”

“有意思!”羅建茜低聲喊道,“你也知道多少年了!這麽多年了你對我都無動于衷!”

王嘯山嘆口氣說:“羅建茜,你動動腦子吧。以你的性格,這門親事其實挺合适!有花不完的錢可以讓你奢侈,憑你家裏的背景對方也不敢對你怎麽樣,只要你能生個男孩兒,不作不鬧,家裏的財産肯定都是你們母子的。我都佩服你舅舅,不知道動用了多少渠道才找到這麽個人。”

羅建茜不屑的說:“你也不想想我是什麽人?區區一個破煤礦我還沒看在眼裏!”

王嘯山苦笑說:“是,我的姑奶奶,您老人家是什麽身份吶,哪能看得起煤老板哪。要不你幫忙問問看他喜不喜歡我這樣的,倒貼我都願意!”

“你!”羅建茜氣的連連跺腳,指着王嘯山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說,“我就問你,娶不娶我?”

王嘯山說:“這個問題還需要我說麽?這麽多年了難道我還沒說明白嗎?”

“王嘯山……你!” 羅建茜一時語塞,最後幹脆耍賴的說:“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娶不娶我?”

王嘯山把煙頭一扔,說:“娶不起!”

羅建茜說:“我不要你的錢,我自己有錢!”

王嘯山只覺得自己腦瓜仁兒嘭嘭的跳:這孩子怎麽就一根筋呢,連話都聽不明白。不過對方正處在談婚論嫁這個關鍵時刻,自己無論如何不能再心軟,必須一棒子敲醒她,否則後患無窮,于是他斬釘截鐵的說:“不娶!我說我不娶你!”

羅建茜聽了他的話,不自覺的後退一小步,半晌,聲音哽咽着問:“那你……愛我嗎?”

王嘯山其實是個心腸很軟的人,跟他的外表截然相反。此時看見羅建茜又像以前很多次那樣使出眼淚攻勢,心裏暗自警告自己:不能被再被她的眼淚迷惑,如果壞了這門親事,自己的罪過就大了。

王嘯山冷冰冰的說:“不愛,從來沒愛過。你是陳建南的妹妹,我也一直把你當妹妹看。”

羅建茜臉色死灰,心裏卻升起無限怨恨,說:“誰是他妹妹!我只有一個哥哥!”

王嘯山也生氣了,說:“是不是你們家人自己清楚!”

羅建茜一聽王嘯山生氣了,這跟自己今天晚上的目的有違,于是壓着心裏的怨恨,抱着最後一線希望又問:“小山哥,我再問一次,你到底……”

羅建茜還沒說完,就又被王嘯山打斷了,說:“我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愛你,也不會娶你!”

這時就能看出羅建茜有多“軸”了,王嘯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她還不死心的追問:“是不是因為鐘研?”

王嘯山實在被她纏得頭疼,只想趕緊讓她死心自己才好落個清靜,于是說:“是!”

羅建茜一愣,繼而以為自己抓住了王嘯山的把柄,威脅說:“好啊,我還以為你多清高,原來你喜歡偷偷自己兄弟的女人,陳建南知道你惦記他的女人嗎?”

王嘯山厲聲道:“你給我閉嘴!陳建南是你什麽人?跟你有什麽關系?”說完伸手撥開她往宿舍樓走去。

羅建茜穿着至少十厘米的高跟鞋,雖然王嘯山沒用力,也把她撥得差點沒站穩。羅建茜惱羞成怒,惡狠狠的指着王嘯山的背影說:“王嘯山,你有種!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王嘯山不理她,直接走進宿舍大樓。

羅建茜沒處發洩,上前一腳踢在他的車門上,引得警報大作。王嘯山也不管,徑直上樓。

羅建茜氣狠狠的又踹了一腳,見王嘯山鐵了心不見自己了,也返身回自己車上,一腳油門呼嘯着離去。

王嘯山等羅建茜的車開走了,才出來關掉警報,然後一身輕松的返回宿舍睡覺。

鐘研對于夜裏發生的這一切毫不知情。沉沉的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覺得感冒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卻不想去店裏,沒心情。于是發微信給幾個閨蜜,報告自己分手的事,看着微信上閨蜜們對劈腿男和小三的各種詛咒,心情慢慢好起來。後來覺得肚子有點餓了,想要吃一頓好的,于是把各路女神們召集起來,直奔東坡酒樓。

鐘研到的時候李志秀已經到了,訂了個大桌,見到鐘研就拉着她一頓數落,說你怎麽就退出了,那女的有什麽了不起的?你一個MBA還是留學歸來的,自己還小有事業,怎麽就連争取一下都不試試就退出了呢,真給咱們13級在職班丢人!

鐘研态度誠懇的自我檢讨,說:“是,我沒用,我向領導檢讨!”

接着王立新來了,照例先數落一頓,套數跟李志秀差不多,最後得出結論:鐘研就是個沒出息的,若是換了自己看不撓她個滿臉花!

又過了半小時,其餘人也陸陸續續都到了,一共八個人,這還是自從畢業之後人數最多的一次聚會呢。可惜聚會的主題讓人沮喪,不過并不妨礙大家吃喝。女人們一邊吃着喝着一邊開□□會,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同時得到了滿足。

一頓飯吃到後來,鐘研身心都充滿了力量,簡直覺得自己分分鐘都能飛到廣州去代表月亮,當然,這完全出自鐘研同志的個人臆想。

除了鐘研,其他人都是朝九晚五,于是下午一點鐘,女人們紛紛做鳥獸散,各回單位繼續苦熬。鐘研打了個車回到家,看見家裏亂七八糟,一時心血來潮,打算搞個大掃除,徹底清理清理,就當是重新開始了。

還沒開始行動呢,電話響了。鐘研心裏一陣莫名狂跳,待看清來點顯示是王嘯山時又小小的失落。

有氣無力的接了電話:“喂,嘯山哥?”

王嘯山在電話裏問:“好點兒沒?”

鐘研說:“已經好了,中午還出去吃了頓飯呢。”

王嘯山問:“現在幹嘛呢?”

鐘研說:“正想着打掃衛生呢。”

王嘯山說:“你才生完病,不要做體力勞動,我幫你。我半小時後到,你給我開門。”說完不等鐘研拒絕就挂了電話。

鐘研看看手機,心裏有點感動又有點莫名其妙,心想:沒想到大狗熊真是個又熱心又勤快的人,自己以前以貌取人真是太不應該了。鐘研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扔,像個沒骨頭的人一樣懶懶的躺進沙發,同時打開電視。一分鐘之前還雄心勃勃要大掃除的人,在接了電話之後懶病就犯了,再也不想動。

半個小時後,門鈴準時響了。鐘研起身去開門,發現王嘯山臉上挂着一幅大墨鏡,兩手拎着兩個大塑料袋,一身熱氣騰騰的站在門口。

鐘研問:“嘯山哥,怎麽拿這麽多東西?”

王嘯山說:“是啊,給你買點吃的回來,免得你還要跑出去吃飯。”

鐘研覺得王嘯山可能是誤會了,不過也沒有多說,人家畢竟是一番好意,不辭辛勞的專門去超市采購,這份心意必須要領。

鐘研趕緊伸手要幫王嘯山拎東西,王嘯山側身躲過去,說:“別、別,挺沉的,我自己來。”

鐘研把王嘯山讓進屋裏,看着王嘯山自來熟的開冰箱、放東西,又把活蝦放進廚房的水盆裏。王嘯山忙進忙出,鐘研竟然不知道要怎麽幫忙,傻傻的跟在後面轉來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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