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就是真相

清晨,趙涵誠接喻安上班,故作不經意地問:“安安,你從前人緣很好,怎麽現在沒什麽聯系了?”

“志不同道不合。”喻安回答。

大學裏的女生,多半認為女孩子年輕的時候應該享受青春,享受生活,恣意玩樂。喻安卻覺得,趁着年輕多學點東西,畢業後才能擁有更多籌碼。放棄了逛街、交友的時間,把精力放在提高自身修養上面。

總是不在一起玩,感情自然淡下來:“于是就疏遠了。”

“安安寒暑假的時候一般在做什麽?”趙涵誠又問道。

“暑假的時候打工居多,寒假一般就在家裏陪媽媽。”喻安不知道趙涵誠為什麽問這個問題,上學的時候兩人無話不談,這些都談論過。大概他忘了吧。喻安想了想,道:“學長呢?”

“打工。”趙涵誠的回答一如那時,“畢業後開一家公司,是我早就有的計劃。課餘時間用來學習企業管理的課程,寒暑假就到大一點的企業打工,觀摩他們如何管理一家企業。”

“眼界決定發展。我那會兒就想着怎麽賺點錢,吸取更多工作經驗。”喻安慚愧地說。

“安安很聰明,一直很聰明。能夠發展到這一步,很了不起。”趙涵誠看着她的眼睛道。

昨晚回到家,品味着宋曉晨等人的話,再聯想到聞老師對喻安的評價,趙涵誠得到一個可能性最大的結論——喻安沒有騙人,至少不是故意騙人。在她身上可能發生了一些事,使她的性格像是變了個人。至于不記得一些事,大概是後遺症。

只要她仍然是從前的喻安,這些都不是問題。至于發生了什麽,或許可以咨詢喻媽媽。

送喻安回家時,趙涵誠提出道:“我想上去拜訪一下阿姨。”上次送喻安回去時有些晚了,喻媽媽已經睡下。這回還不到七點,應該能見到。

喻安猶豫了下,有些為難:“我們剛剛開始交往不久,現在見家長會不會太早?”

“難道安安從來不介紹朋友給阿姨認識?”趙涵誠反問。

喻安低下頭,輕聲道:“媽媽不喜歡見外人。”

“是嗎?我記得阿姨從前是非常開朗健談的?”趙涵誠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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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期間,他們交好的時候,喻安常常提起媽媽。說她是一個積極向上、充滿智慧的母親。說她有多麽愛她。趙涵誠當然相信,因為單親家庭的喻安,比健全家庭的孩子都要陽光開朗。

喻安只好掏出電話:“我跟媽媽說一聲。”

一分鐘後,喻安抱歉地擡起頭:“我媽媽可能出去了,電話沒有人接。”怕趙涵誠不信,把電話舉起來:“不信你看,我沒有騙你。”

說着,鄰居胖嬸從不遠處走過來:“小喻呀,你男朋友?”

“胖嬸好。”喻安禮貌地笑道。

趙涵誠跟着打招呼:“阿姨好。”

“哎喲,小喻好眼光!”胖嬸打量着趙涵誠,從上到下,全然沒得挑剔,不禁豎起拇指。

喻安抿唇笑道:“哪有。”

胖嬸一邊打量趙涵誠,一邊道:“小喻呀,怎麽從來不見你媽媽下來玩?我們牌室常常三缺一,有空叫你媽媽來兩桌。”

“我媽媽聽力不大好,平時不大出來走動。”喻安歉然地道。

趙涵誠心頭湧上一股奇怪的感覺,但是又說不出是哪裏。等胖嬸走後,對喻安道:“阿姨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電話打不通。”喻安郁悶地道。

趙涵誠注視着她的眼睛,溫柔地牽起她的手:“安安,我們一起吃晚飯吧?”

他是涵祺的總經理,忙的時候非常多。而喻安手中又接了個項目,加班的機會也漸漸多起來。除卻周末,兩人竟沒有時間在一起。

喻安心頭一動,答應下來:“好。”上樓換了件平常穿的裙子,給媽媽留了信息,開心地下樓,坐進車裏:“我們待會兒吃什麽?”

“烤肉怎麽樣?”趙涵誠建議道。

喻安欣然答應。其實吃什麽都好,最重要的是跟他一起。

飯後,兩人步行到廣場。噴泉開了,一道道弧形水線從高空落下,整個廣場中心濕漉漉一片。

夏季将至,白天的氣溫已經不冷,但是彌漫水汽的夜晚還是有些涼。趙涵誠脫下外套,披到喻安身上,指了指廣場外圍:“我們過去坐一坐?”

喻安仰起頭,看着他被燈光打得英俊的臉龐:“涵誠,我想走一走。”

趙涵誠自然沒意見,牽起她的手,繞着噴泉周圍散步。噴泉一角,有一個許願池,被廣場周圍的燈光照着,水底的銀色硬幣與銅色硬幣閃閃發光。

“要來一個嗎?”趙涵誠摸出一枚硬幣。

“好啊。”喻安笑着接過,把硬幣合在雙手掌心,口中念念有詞:“祝媽媽身體健康,祝涵誠事業順利,祝我青春不老。”

趙涵誠不禁笑了:“你只拿了一枚硬幣,卻許下這麽多願望,要實現哪一個呢?”

“按順序來嘛。”喻安說完,把硬幣抛進水池中。水面蕩起一道水花,硬幣下沉到池底,跟衆多銀光閃閃的硬幣躺在一起。

忽然,廣場上放起音樂。很多叔叔阿姨進入廣場,就在這裏跳起舞來。還有許多年輕人,兩人一組,三五人一組,随同加入進去。

“媽媽以前很喜歡跳舞的。”喻安悵然地道。

趙涵誠心中一動:“阿姨現在不喜歡了嗎?”

“她近幾年聽力不太好,不願意出來玩。”喻安遺憾地道。

趙涵誠建議道:“不如我們去給阿姨挑一副助聽器?旁邊就有專賣店。”

“我已經買啦!”喻安做了個鬼臉,拉起他的手:“走,我們去跳舞。”

趙涵誠跟着她的腳步,往人群中走去。

廣場很大,跳什麽的都有。有拉丁舞,有廣場舞,還有街舞。趙涵誠一只手握着喻安纖細柔軟的小手,一只手貼着她弧線優美的腰際,慢慢晃動起來。

微微低頭,喻安秀美精致的五官就落入眼底。幽黑沉靜的眼睛,櫻桃似的嘴唇彎起,像沉在黑暗中靜靜綻放的昙花,趙涵誠的心跳忽然漏掉一拍。

“嗡嗡嗡——”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趙涵誠皺起眉,抱歉地松開她:“我接個電話。”

喻安點點頭,表示理解:“這裏太吵了,你去那邊接吧。”

打來電話的是王晶。看着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趙涵誠有些意外:“喂,王晶?”

“是我。”王晶冷靜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我聽曉晨說,你的确在跟安安交往。”

趙涵誠點頭:“是的。你今天打電話過來,是改主意了嗎?”

“我跟其他姐妹商量了下,覺得應該告訴你。”王晶道。

那天挂了電話後,她始終放不下,就打電話給其他姐妹。大家聊起來後,才發現都接到了趙涵誠的電話。商量一陣後,覺得可以告訴他。

以趙涵誠的身份,如果他想,大把漂亮的女人一擁而至。如果他只想玩弄安安,不會費這麽多工夫。何況安安的事根本隐瞞不了多久,現在由她們說出來,至少趙涵誠有個緩沖的時間。

“安安的媽媽在她大二暑假的時候去世了。”王晶道。

趙涵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他反射性地轉過頭,喻安正站在不遠處,朝他微微笑着。就在剛才,喻安還對着許願池許願:“祝媽媽身體健康。”

“我們去安安家鄉求證過了的。”王晶說道。

當年喻安暑假回來,整個人大變模樣。不跟她們一起玩耍笑鬧,不跟她們一起購物逛街,就連最喜歡的籃球也不打了,每天泡在自習室和圖書館。她們勸過她勞逸結合,喻安并不聽從,最後慢慢疏遠。

直到有一天,喻安病倒了,高燒不退,嘴裏念着“媽媽”。她們沒了主意,就打電話給喻安的媽媽。誰知電話打過去卻是空號,而就在喻安病倒之前,還打過這個號碼。

她們一開始并沒有當成一回事,只以為喻安的媽媽換號了。喻安燒了三天,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媽媽。她們看着她撥通那個號碼,一會兒笑,一會兒惱,一股冷意沿着脊骨爬上來。

最後,抽了一個周末,一起來到喻安的家鄉。喻安的媽媽已經去世,得到這個消息,她們才明白過來,喻安的精神不正常。

“在安安的記憶中,她的媽媽一直在她身邊,并沒有去世。”王晶一口氣說完,頓了頓,“事情就是這樣。如果學長喜歡安安,請引導她。如果學長打算放棄,請裝作不知道這件事,保密下去。”

挂了電話,趙涵誠還有些回不過神。他早該發現了,喻安從前那樣熱情樂觀,樂于助人,怎麽可能畢業後,竟然沒有一個在聯系?

初次見到宋曉晨那天,宋曉晨看她的眼神充滿古怪,那時他就該懷疑的。而喻安從來不邀請他見媽媽,實在被逼到沒借口的時候,喻媽媽不是睡覺就是出門了。

一時間,種種線索從趙涵誠的腦中閃過。他是建築設計師,多麽複雜的線條在他眼中都不曾紊亂過。之前不曾想到,是因為不敢、不曾深入去想。

挂了電話,朝喻安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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