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地卓
十指芊芊捏蘭花指,橫于胸前,盤腿而坐,墨瞳淡淡潋滟氤氲,眸光閃爍、似有莫名情感。未施粉黛,卻美的勝過任何鉛華。詭異的天藍的唇,泯然一笑,似浮現萬般煙霞。青絲用皮革束于腮旁,如馬尾一般。撫了撫腕間金鈴,唇角的笑意更濃。雖不算傾城傾國之資,卻又有另一番別樣的韻味。豹皮所制的衣衫,緊貼身體,将那妙齡的曲線,展現的淋漓盡致,那若有若無的野性氣質,竟還透露着誘人的迷情。
頓時一陣如雷霆般的轟響從樂師的皮鼓中傳出,似天地之怒,又似重生之意。而舞女拈花的指尖,陡然豎于頭頂,盤着的雙腿如蛇般,緩緩柔弱無骨,扭動身子,似蛇一般的悠然站起。充滿了獸性的舞蹈這時終于開始序幕,而此刻我竟對着獨特的舞蹈産生了濃厚的興趣,目不轉睛的看着舞女的每一個動作,努力思考,似想全部記下來一般。而我卻沒有發現,與我同樣深情關注着舞女動作的,還有身旁的男子,只是不知為何,男子眸中閃爍的是一片讓人看不懂的混沌之色。
當樂師敲響最後一個音符,我才陡然驚醒,而這時舞女竟在我的面前,毫無顧忌的來到了男子的身旁,雙手勾上男子的脖頸,媚眼蕩漾,修長的腿和完美的臀部皆坐在男子的懷中,指尖微動,拂過男子的額頭,鼻翼,嘴唇,直至下颚。
男子似被舞女的媚态所打動,伸手将舞女的手腕握住,置于唇邊嗅了一下,随後一吻。
舞女雙頰緋紅,微微轉頭,害羞的不敢看向男子,可片刻又轉過頭來,嘴唇湊上,竟想親吻男子。我陡然一驚,原本對舞蹈的崇拜完全喪失,興奮的潮紅已去,只有布滿寒意的臉色。而一旁的男子似有察覺,伸手擋住了湊過來的唇,微微搖頭,不語。
舞女嫣然一笑,端起餐桌上的酒樽,置于男子的唇間,示意男子飲下,男子豪爽的張口,将女子手中的酒,全部飲下,嘆道:“好酒,好酒。”
紮薩克看着面前的畫面,詭異一笑,大喝道:“來,我們再飲一杯。”随即一口将面前的酒杯中的酒,全部喝下。
看着舞女如此媚态,我心中氣憤不已,卻又不好發作。可是看着男子滿足的神色,我不由得五指緊握,譏笑道:“這種舞蹈,真是難登大雅之堂,不過是一些莺莺燕燕爾。”
陡然舞女一愣,冷漠的看了我一眼,冷笑道:“不知該如何稱呼啊?”
紮薩克微微怒斥道:“地卓,還不快給婕妤娘娘賠禮!”
地卓似未聽見紮薩克的話一般,轉頭,對着男子微微一笑道:“原來是皇上你的婕妤娘娘啊。”男子微微颔首。
之後地卓挑釁的看了我一眼,道:“娘娘說我的舞乃是莺莺燕燕跳的。不知可否請娘娘賜教!”
紮薩克陡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呵斥道:“地卓,這是和娘娘說話的态度嗎?”
地卓微微勢弱,不滿的瞪了一下主桌上的紮薩克,我陡然一驚,不由的感覺地卓和紮薩克的關系不一般,但是是何種關系,竟能讓一個舞女敢頂撞紮薩克呢?
這時一旁的男子微微抿了抿酒樽,看了我一眼,事不關己的淡然一笑,道:“其實羽兒的舞,很美。”
地卓嘟着小嘴,不信的問道:“皇上,婕妤娘娘的舞,比我的還美?”男子搖了搖頭,看了我一眼,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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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地卓憤怒的說道:“我不信!我決不信!”然後挑釁的看了我一眼,道:“娘娘,還請賜教。”我猛然發現,地卓身旁的男子遞給我一個同意的眼神。
我微微皺眉,一股倔強之氣陡然升起,道:“好!但是我需要換身衣衫。”
地卓驕傲的如孔雀一般,點了點道:“好!”
***
當我再次返回帳篷的時候,着一襲白衣委地,上鏽雙飛蝴蝶采花暗紫紋路,梳流雲髻,眉心照舊是那一點朱砂。薄紗裹肩,朦胧醉朦胧,手若柔荑,顏如舜華,香腮微微潮紅,香氣缭繞宛若空蘭。足尖輕點,騰空而起,長衫狂舞,青絲飄蕩,旋轉的舞步,帶起裹肩的薄紗,帳內燭火似被舞步所吸引,極盡的跳躍,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長,似人與影之間,相互交換,真實夢真實般。
舞畢,一切又恢複寂靜,沒有歌曲的襯托,竟又有一種別樣的感覺,似仙,似幻,似神,似妖。
男子的掌聲率先打破寧靜的氛圍,嘆道:“羽兒的飛仙舞,每次觀看,都有不一樣的感覺。”
而此刻已經從男子身上離開,坐在身側的地卓,亦是驚訝不已。釋然一笑,起身,作揖,抱歉的嘆道:“娘娘的舞,似乎只有仙女才能跳,地卓自愧不如。剛才多有得罪,還望娘娘海涵。”
我微微搖頭,上前,将地卓扶起,道:“地卓妹妹無需如此,妹妹的舞,燰绾也是受益良多啊。”
地卓捂嘴一笑,似想到了什麽一般,道:“不知道娘娘的飛仙舞,和天卓比起來,誰更勝一籌呢?”随即瞥了一眼主桌的紮薩克,嬌笑的跑上前去,摟着紮薩克的脖子,親昵的說道:“阿布,你說婕妤娘娘的舞好看,還是天卓額格其的舞美麗呢?”
紮薩克大笑道:“阿布也不知道啊,等有機會比比不就知道了,倒是你這小家夥,連你阿布的安達都敢調戲,你就不怕皇帝爺把你再打一頓?”
地卓媚眼一蕩,看着男子,道:“皇帝爺,你不會打地卓的對吧,地卓知道,你最疼地卓了。”
男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用異樣的眼光,看着我說:“羽兒,這是紮薩克的三女兒,地卓格格。從小就是這個膽大包天的樣子,你可不要見怪啊。”
看見男子眸中異樣的光芒,我不由的臉色一紅,似想起自己竟和一個小女孩子生氣,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時地卓似看出了我的尴尬,眨着大大的眼睛,問道:“皇帝爺,婕妤娘娘贏了地卓,你是不是有什麽賞賜啊?”
男子端酒樽,饒有興趣的看向我,問道:“羽兒,想要什麽啊?”
我微微擡頭,看向男子的目光,不由得想起剛才男子戲弄的眸光,脫口而出道:“哼,今夜不準上床。”
陡然帳內的衆人,不由得呆滞了片刻,長大了嘴巴。許久,地卓率先回過神來,幹咳了幾聲,僵硬的笑道:“婕妤娘娘這個要求,真的是…”
地卓的話還沒有說完,男子陡然起身,拍桌道:“不行!”随即上前将我橫抱而起,向帳外走去,對着身後的衆人道:“朕先行就寝了。”
當男子抱住我離開帳篷的剎那,我猛然聽到一陣陣爽朗的笑聲從帳內響起,響徹雲霄。而我們誰都沒有發現,在帳篷的窗棂外,一個身影亦是微微揚起嘴角。
這時男子惡狠狠的對我說:“羽兒,以後地卓那小丫頭,一定會每次都拿這事兒來說的,你真是讓朕顏面盡失啊。”
我無辜的眨着雙眼,委屈的說道:“臣妾錯了嘛...”
男子心神一陣晃蕩,猛地親了我一口,道:“哼,看今晚朕怎麽收拾你。”
我似乎明白了男子的意思,陡然嬌笑的掙紮着,驚呼道:“不要啊,不要啊...”
男子卻狡黠的一笑,緊緊地抱着我,加快了回帳篷的步伐。終于到達帳篷了,男子撩起帳簾,将我放在床上,邪惡的笑着道:“竟然不讓朕上床,哼!羽兒,朕來了。”随即紅鸾帳起,火燭閃耀着迷情的光芒,似嬌羞的處子,靜靜的看向遠方。
作者有話要說: (注:
1:蒙古族人對家人的稱呼:爸爸——阿布,媽媽——額莫,哥哥——阿哈,姐姐——額格其,妹妹——額很督,兄弟---安達。:
2:紮薩克:清代将蒙古族住區分設為若幹旗,每旗旗長稱為紮薩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