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她是主金主(17) (1)
蘇妩二十二歲這年對于泰國人最為喜歡的宋幹節印象深刻,那是一道刻在她心裏難以磨滅的印記。
宋幹節最後的一天,她和謝姜戈躲在寺廟的牆外,完成了關于男人和女人間最為原始的渴求,過程漫長而晦澀。
宋幹節過後的第一天,謝姜戈在她的家門口擋住刺向自己的刀鋒,一切宛如慢鏡頭回放。
初生的日光下,刀鋒的光芒從她的眼前閃過。
下一秒,她倒在地上,那把刀不知道怎麽的就刺到謝姜戈了,拿着刀的是一位和蘇妩年紀差不多的男子,那位男子的臉蘇妩毫無印象。
蘇妩記得自己那個時刻是呆呆的坐在地上,從她的這個角度可以清清楚楚的看清楚正在發生的一切。
那個人為什麽要殺她?
謝姜戈為什麽要替自己擋住那把刀?
沒有等她想明白,鮮紅的血液就從謝姜戈淡藍色的校服滲透開來,迅速的把那件校服染成一副水彩畫。
陌生男子一臉的狠絕,他目光死死的盯着蘇妩,他的手握住已經有一大部分沒入謝姜戈身體的刀,他想拔出那把刀,也許他想拔出那把刀然後再把那把刀送進蘇妩的身體裏。
男子的目光讓蘇妩害怕,她想站起來卻沒有力氣站起來,就只會坐在地上搖着頭,拼命的搖着頭。
謝姜戈仿佛也知道男子的意圖,他用手死死的按住那把刀,鋒利的刀割傷他的手中,鮮血從他的指縫裏大滴大滴掉落在地上,濺起的小點些許的落在蘇妩的裙擺上。
男子的表情開始扭曲,刀子再次沒入謝姜戈的身體,就只剩下刀柄。
是的,沒錯,她看得清清楚楚的,就真的只剩下刀柄了。
蘇妩捂着眼睛大聲的尖叫起來。
身後的大鐵門被打開,匆匆忙忙的腳步聲由遠而今,腳步聲伴随着叱喝還有打鬥聲,蘇妩不敢睜開眼睛,她只是下意識的把自己的身體往外縮,有人抱住了她,抱住她的人不停的重複這句話,小姐,小姐,不用害怕,沒事了,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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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從小看着她長大的保姆,她緊緊的抱着蘇妩她告訴着她沒事了,壞蛋被已經被抓住了。
沒事了嗎?真的沒事了嗎?
緩緩的,蘇妩睜開眼睛。
保姆沒有騙她,陌生男子被門衛保安制服,他被反剪雙手臉被按住牆上,一把刀沾着血的刀落在蘇妩的腳邊,謝姜戈捂着左下腹被另外一名門衛攙扶着。
謝姜戈的手沾滿了血,刺目的紅和他的那張白得像紙的臉有着鮮明的反差,蘇妩想站起來走到謝姜戈的面前,把他的臉揉紅一點,更紛繁的腳步接踵而來,那是管事,還有蘇家的傭人,花園園丁,他們紛紛的包圍住她,他們沒有問她的意見就強行抱起她。
他們抱着她越過精美的白色圍牆,幾乎一越過那道牆大門就迅速的關閉,在電子鎖扣上的那一刻,他們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管事開始打電話向女主人報告。
那天,蘇妩不知道自己是誰抱住她,那些包圍住她的人,那些失措的驚叫讓她的腦子裏亂糟糟的,圍着她的人太多了導致她怎麽也找不到謝姜戈,大門關上的那一刻,透過大門精致的雕花蘇妩終于看到大門外的謝姜戈,他站在那裏臉朝着她這邊,那張臉正在随着抱住她的人的移動一點點遠去。
管事打完第一通電話打了第二通,第三通,管事打的第二通電話是報警的,第三通才是叫救護車。
等到打完報警電話,蘇妩已經被送到白色的房子裏,是牛奶的那種純白,那種純白可以比美美國的白宮,她的家遠遠看着就像是童話裏的白色宮殿。
此時此刻,面對着那些白得如牛奶般的外牆,蘇妩淚水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掉落了下來,她家的牆可真像謝姜戈的臉。
十多個小時之後,蘇妩被強行送往清邁,她是從後門離開的,因為她家的前門聚滿了大批前來聲讨的人們,那些人中有受到刻意引導不明真相的曼谷居民,有就單純來看熱鬧的好事者,那些人更多的是學生。
這些人是來支援瑪努,修潔兄弟的。
瑪努是那位拿刀想要刺殺蘇妩的年輕男子,至于為什麽要殺她蘇妩是在幾個小時之後知道的,從報紙上知道的。
曼谷的各大報紙上都在聲讨着蘇家的那位豌豆公主的濫情,輕佻,他們用激烈的言辭和偏激把她塑造成為整天過着糜爛生活,玩弄感情的二世主,他們在因特網上大量的傳播着她出席派對佩戴的各種各樣名品時的照片,他們甚至還扒出她的一年的的交通罰單,他們在報紙上引用某某人的的話,大肆的渲染着關于她的種種狂妄,虛榮。
這一切的起因都來自于一名叫着修潔的男孩,修潔,大四生,蘇妩追求者之一。
當昨晚蘇妩穿着謝姜戈的衣服在他的小木屋裏時,修潔在布滿月光的天臺上往下跳,按照他寫給蘇妩的第一百封情書裏允諾上的那樣,如果在月夜來到的時候她沒有出現在天臺上,他将用生命來證明他對她的愛戀。
真是的,她根本沒有那種閑工夫去看那些情書,她一天收到的情書可不少,不是警告過他不要給她寫情書了嗎?不是告訴他她不會去看他的情書了嗎?
為什麽還要那樣做!
修潔跳樓之後他的哥哥瑪努從超市買了一把刀,他整整等了蘇妩六個小時,遺憾的是,一名叫謝姜戈的男孩傻乎乎的擋住那充滿怨恨的一刀。
瑪努被以故意殺人罪被當場拘押,瑪努來自于中産階級家庭,父親是一名資質平平的律師,但兩個兒子的遭遇激發了那位父親的潛能。
打電話到報館爆料,公開死去孩子的情書草稿,并且拿着瑪努和修潔的生活照在媒體面前聲淚俱下,媒體把采訪鏡頭放到電視上,人們透過電視看到了一位傷心的父親,在聽說事情的原由後他們聚集在蘇家,那座平常多次出現在電視鏡頭下,代表着曼谷上流社會的白色房子前。
白色房子裏住着的是害死修潔的儈子手。
曼谷年輕的男孩女孩們點起燃蠟燭悼念那位叫着修潔的男孩,瑪努的同學呼籲政府釋放瑪努,就讀于醫學系的瑪努的導師們對很多人說,瑪努是品學兼優的學生,如果沒有出這樣的事情會前途無量。
這一切一切形成了巨大的輿論,輿論在短短的時間裏變成對抗,普通納稅人和官僚權貴的争奪。
仿佛,如果不釋放瑪努泰國就是腐敗的國家,短短的幾個小時裏,一切就像是滾雪球般的,憤怒的人們把點着火的汽油罐投到白色的圍牆裏。
很快的,蘇家門口來了拿着警盾的警察,警察和憤怒的民衆在門口對峙着,幾十家來到現場的媒體把這個畫面變成電視鏡頭滾動播出,牢牢的捉住人們的視線還有神經。
人們只關心那位叫着瑪努的持刀行兇者,沒有人去關心那位叫謝姜戈受害者。
是的,沒有人去關心,就連蘇穎也不關心,即使是那人代替她女兒挨了一刀。
夜幕來臨的時候,蘇妩離開曼谷前往清邁,因為蘇穎女士說了,她不知道外面的那些瘋子,神經病會幹出什麽事情。
蘇妩離開曼谷的時候謝姜戈還沒有醒來,管事告訴她謝姜戈目前沒有生命危險,昏迷是失血過多導致的。
那時,蘇妩想的是等她在清邁避幾天後她會回來,等她一回來一定要天天給謝姜戈弄那些補血用品,她要把謝姜戈流為她流的那些血都補回來。
事情并沒有像蘇妩離開曼谷時想的那樣,她幾天就能回來。
蘇妩被送到清邁郊外的一所标致的別院裏,那是帶着濃濃江南風的,有樓臺,有小橋,有蓮的建築,這裏是泰國某政要的的別院,有着很嚴密的防護措施。
住進別院的第一天蘇妩接到管事的電話,謝姜戈醒了。
謝姜戈醒了,真好!不,不僅真好而是太好了,昨晚一整晚蘇妩都因為太過于擔心而睡不着覺,她特別怕管事騙她,明明那把刀都沒入謝姜戈的身體裏了,那時,她看得清清楚楚的。
太好了,謝姜戈醒來了,蘇妩恨不得馬上飛到謝姜戈的身邊,在這個時候,她特別想看看他,摸摸他。
住在清邁的第三天,曼谷那場由修潔引發的風波還在持續着,而且,越燒越旺,從曼谷蔓延乃至整個泰國,網民們聯名表達他們的意願,要蘇家的豌豆公主刊登報紙道歉,要蘇家的豌豆公主到修潔的墳墓前磕頭認錯,更有極端主義者要蘇家的豌豆公主和死去的修潔來一場冥婚。
修潔,是的,還有一個修潔,蘇妩努力的想起那位從天臺上跳下來的修潔的模樣,可好像,曾經把情書疊成千紙鶴,紙飛機送到她面前的男孩她一點都記不住,唯一有印象的是他是一位雙眼皮男孩,那時,她還在心裏嘲笑着他的雙眼皮土裏土氣像滑稽的金魚,謝姜戈也是雙眼皮,不過是內雙的那種,也不是特別的明顯,但就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是會着迷。
謝姜戈,謝姜戈,這個名字開始長成細細的刀,從她的心上碾過一次就心疼一次。
他怪她嗎?怪她沒有去看他嗎?那一刀可是結結實實。
住在清邁的第五天,蘇妩還是沒有能去見謝姜戈,她偷偷想溜出去,被守在外面的保安給逮個正着,幾分鐘後,蘇穎打來電話,言辭激烈,第一次,那位這幾天被輿論弄得滿頭包的女士第一次對她喊。
“蘇妩,你得把你的那條命好好的捧住,不要忘了,你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是的,是的,應該是那樣的,她的命是爸爸換來的,她得珍惜,有多珍惜就有多珍惜。
住在清邁的第六天,蘇妩認識了那位別院的主人,那是有着很好聽名字的男人。
男人叫梅宥謙,沒有多好看,但站在那裏,就像是一片偉岸的山脈。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要碼出差不多一萬字的任務,如果任務完成的話會明天更,如果沒有完成就等後天更,不管明天更還是後天更會貼出來兩章的,一章是正文,一章是《梵歌,又名人妻》+《世界級情人》的混搭番外,還沒有寫出來,不過已經有點子了,小謝會把小夥伴們都驚呆了的。
還有,謝謝大家的支持,看完那些火熱的留言哥哥昨晚四點鐘才睡的着,真是的~~o(>_<)o ~~
祝各位小妞們看文愉快~~
27她是金主(18)
住清邁的第六天,又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午後,蘇妩坐在草地上,哼着歌,她的面前擺着愛爾蘭雞尾酒,酒是她自己調的她特意把伏特加多放點,而且她還給自己選了大號的酒杯。
小小的啜飲一口酒,就開始哼起小調,偶爾盯着手機和手機說點話,看着手機屏上一分鐘一分鐘飛逝的時光。
眼前的綠色草坪變得模糊,嘴裏哼着的小調也飄飄然然起來。
頭頂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異樣的清楚,蘇妩擡頭一看,空中有一團白色的物體正急速的往下墜落,下意識的蘇妩伸手去接。
她成功的接住從天而降的物體,物體的重力導致她手腕一麻,一個倒退抱着接住的物體一個翻滾做保護性的動作。
滾到草坪上,第一時間去看自己接住的東西。
懷裏卷縮的是驚魂未定的小女孩,穿着花花綠綠的裙子,極小的模樣眼睛在哪裏眨呀眨。
“你是什麽東西?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蘇妩板着臉。
她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物體給吓了一大跳,把她的醉意都給吓走一大半。
還好,這個孩子應該是從一樓墜落下來的,要是再高一點的話她的手非得被震得斷掉不可。
孩子依然在眨着眼睛。
靠,這孩子真沒禮貌,連說聲謝謝的話都不會,蘇妩瞪着眼睛:“小混蛋,你再不回答的話我把你丢到河裏喂鯊魚。”
“這裏沒有鯊魚!”小女孩稚聲稚氣回答。
“誰說沒有,我就是!”蘇妩輪了輪手:“我是鯊魚精。”
小女孩“噗嗤”一聲,用老氣橫秋的腔調:“你才不是鯊魚精,阿雅媽媽說你是曼谷來的壞脾氣小姐,你摔破七個碟子,你弄壞一個電視遙控,你還摔破爸爸喜歡的花瓶,還有,你還把我的芭比娃娃頭弄斷,你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原諒你,唯一不能原諒的是你弄斷爸爸的花瓶,就這一個條件我打算讓爸爸把你趕走,不過……”
小女孩用無比恩賜的口氣說:“不過看在你長得像我媽媽的份上,我把你摔壞爸爸花瓶犯的錯誤也原諒了,所以,你現在應該和我說謝謝。”
哈!聽聽,這個孩子在說些什麽?蘇妩很想給這個不懂得知恩圖報的小混蛋來一拳,無奈剛剛被吓走的醉意有回來了,舌頭打結,眼神無法集中,剛剛想拿手掌去拍那個花孩子的臉,一個酒嗝就出來了。
孩子無比嫌棄的口氣在她的耳邊蜜蜂嗡嗡的:“你不僅是一位壞脾氣小姐,你還是個酒鬼。”
是嘛,是嘛,蘇妩抽出手,花孩子一屁股掉在地上,蘇妩哈哈大笑起來,被摔疼的孩子塌着嘴,看着想哭的樣子,蘇妩對着她扮鬼臉。
午後的微風被凝滞在潮濕的空氣裏,從蘇妩的背後傳來腳步聲,踩着草地很輕柔,腳步聲在她背後停下,聲音在她背後響起來。
“小球,你躺在地上幹什麽?”
“小妩,你躺在地上幹什麽?”蘇妩豎起耳朵,有多集中就有多集中,爸爸叫她了?是的,爸爸叫她了,小妩,你躺在地上做什麽?
曾經,爸爸也說過這樣的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原因,那時幼小的自己把爸爸的這句話記得特別的清楚,當天爸爸說話時的語調。
蘇妩回頭,幾步之遙站在一個男人,身材偉岸。
哦,那不是爸爸,記憶裏的爸爸沒有這般的高大,不,不,也許有,也許有的,只是她記不住。
記不住!
打着酒嗝蘇妩向着那個男人走去,停在那個男人面前,眨着眼睛,幾秒後,把頭擱在他肩上。
那個男人叫梅宥謙,有着和記憶裏像爸爸又不像爸爸的聲音。
醉醺醺的女孩把她的頭顱靠在自己的肩上時,梅宥謙微微斂起眉頭,想擺脫,小球拼命的朝着他搖頭。
于是,他就只能直挺挺的站在那裏把自己變成一個木樁,讓他啼笑皆非的是醉醺醺的女孩一邊打着酒嗝一邊告狀。
“爸爸,你是不是來接我來了?也好,這樣也好……”女孩在他肩上自言自語着,口齒倒也清楚:“你把我接走後,媽媽肯定很生氣的,就讓她生氣吧,反正她總是對我發脾氣,我要給她一點懲罰!是的,要那樣……”
“爸爸,那裏有派對嗎?那裏有漂亮衣服還有首飾嗎?那裏有熱鬧的音樂會嗎?爸爸,我喜歡那些!我還喜歡舞會,我喜歡穿着漂亮的裙子在舞會上不停的旋轉着,旋轉着……”
“還有,爸爸,我也喜歡姜戈,比派對,漂亮衣服,舞會都還要喜歡,爸爸,我能不能把姜戈帶到那裏去……”
“不,不……”靠在他身上的頭顱在晃動着:“不行,不行……我不能把姜戈帶到那裏去,他還有媽媽,還有也喜歡首飾的媽媽,他需要照顧媽媽,姜戈……姜戈可是好孩子……”
“那要怎麽辦呢?……該怎麽辦呢……嗯?”那個聲音充滿着苦惱:“我得想一下,得想一下……”
那充滿着苦惱的聲音讓梅宥謙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真是個酒鬼,女孩卷卷的頭發在他的耳畔變因為她搖頭的關系不住的逗弄着他,讓梅宥謙覺得癢癢的,想撥開那顆還蠻秀氣的頭顱。
小球用眼神狠狠的警告他,那個小家夥把手豎在唇上:“噓!她說要想一下,就等她想一下嘛!”
好吧,就讓等她想一下!小球可是比誰都要大的小祖宗。
擱在他肩膀上的酒鬼還真的在想,不僅在想還真的讓她想出了辦法,聽她都得意洋洋的說了些什麽?
“好吧,我想,我也許可以花點時間等他。”她在他的肩上點着頭:“嗯,就花點時間等他……等他有一天也來到那裏……是的,我要那樣做……”
他,等他,姜戈?那個她比派對,舞會還要喜歡的姜戈?姜戈是誰?男朋友?情人?
還有,她嘴裏老是喊着爸爸,爸爸的,該不會是……
“喂,你給我看清楚,我不是你的爸爸!不是!”梅宥謙用自己的食指去戳那個毛茸茸的有點像打着蝴蝶結的長毛狗的女孩。
女孩在躲開他的手指,嘴裏喃喃的:“別弄,讨厭,都說……都說別弄了……如果是姜戈的話,就……可以……可以……”
姜戈,又是姜戈?
“姜戈是誰?”下意識的,梅宥謙問。
這個姜戈在她的口中出現的頻率多得讓他覺得好奇起來。
回答梅宥謙的是呼呼大睡的聲音,梅宥謙頭疼,難不成要他在烈日下當一個可以提供睡覺的木樁,梅宥謙沒好氣的的看着球球小朋友。
小家夥屁颠屁颠的屁颠到他面前,扯了扯他的褲子:“你可以把她抱回房間去。”
就這樣,蘇妩在二十二歲這年的夏天認識了梅宥謙,用一種很奇怪的方式。
蘇妩醒來的時候,一大一小就席地坐在地毯上玩火車游戲,模型火車制造出來的噪音讓蘇妩頭鬧轟轟的。
“你們是誰?”身體半靠着,蘇妩問那兩個人,小的她還是有點印象的,從樓上掉下來被她接住的孩子,大的則是模模糊糊的一團。
孩子還穿着那身花衣服,她臉轉向蘇妩,語氣幸災樂禍:“你不僅是壞脾氣姑娘,你還是個酒鬼,而且還是睡覺會流口水的酒鬼。”
“你們為什麽會在我的房間裏。”對于這奇奇怪怪的一大一小,蘇妩不大高興的責問,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男人應該是花孩子口中的爸爸吧?
那對父女倆根本沒有理會蘇妩的話,他們繼續玩着他們的火車游戲,蘇妩拿起枕墊沖着正在運行的火車一扔,如她所願的火車偏離了軌道。
男人臉朝着蘇妩,表情冷冷的。
晚上差不多九點的時間,抱着毛茸茸浣熊的花孩子打開蘇妩房間的門,站在她的床前,她從她的包包裏拿出一塊口香糖放在蘇妩的手上。
“他讓我來謝謝你接住我。”
他?花孩子的爸爸?
“我不讨厭你。”花孩子說:“不是因為你接住我才不讨厭你的,那時,我偷偷的躲在樓上看你喝酒,看你唱歌,你很有趣,比我的那些家庭教師都還要有趣。”
蘇妩對着孩子扯了扯嘴角。
孩子對着蘇妩擺手,表情倒是有那麽一點戀戀不舍的:“我很高興在這裏看到你,現在我要回去上學了。”
孩子動了動手指頭:“再見。”
蘇妩勉強的伸出手和穿得像花蝴蝶的孩子說再見,也不過差不多六.七歲的模樣,怎麽像個小大人似的。
孩子出去的時候輕輕的帶上房間的門,蘇妩心裏在嘆氣,謝姜戈也是,謝姜戈也總是表現得像小大人似的。
窗外響起了男人叫小球的聲音,蘇妩撩開窗簾,窗外,男人打開車門把孩子抱到副駕駛座位上,他很細心的為那個孩子扣上安全帶,扣完安全帶的時候他親吻孩子的額頭。
那個孩子好像知道蘇妩在看她,她的臉朝着她的房間,揮動着小手,用口型和蘇妩說再見。
蘇妩放下窗簾,真是個可怕的孩子。
一會車子引擎聲響起。
那個男人是這家別院的主人,那個時刻,蘇妩以為那只是一個父親在周末閑暇的時光裏帶着自己的女兒出一趟遠門而已,那個時刻,蘇妩從來就沒有想過和這對父女再有任何的糾葛。
四月下旬,蘇妩都是在清邁那家戒備森嚴的別院度過的,修潔自殺所引發的那場風波并沒有因為她離開曼谷而淡去,相反,聲讨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把氣撒在蘇氏企業上,人們沖進蘇氏的電信營業廳,他們拒絕收看屬于蘇氏名下的電視臺。
蘇家的那位平常總是花枝招展的出現在公衆場合的豌豆公主被烙上了玩家的标簽,甚至于連監獄裏的囚犯也揚言要上她。
這一片紛紛擾擾之後,蘇穎在五月的第一天給蘇妩打了一通電話。
離開清邁前往多倫多的前一個小時,蘇妩給那位姓唐的男人打電話。
謝姜戈正在康複中,謝姜戈已經可以不用再靠點滴維持營養補給了,就在昨天謝姜戈已經在醫生協助下下床學習走路,這是這些天來讓蘇妩最為慶幸的消息。
電話彼端,姓唐的男人問蘇妩要不要和謝姜戈說點什麽,蘇妩說好,只是等電話輪到謝姜戈接,等到謝姜戈的嗓音傳到蘇妩的耳畔時蘇妩卻挂斷了電話。
和謝姜戈說對不起嘛?不,一個對不起不夠,謝姜戈差點送命,據說,如果當時晚那麽幾分鐘送到醫院的話,那麽謝姜戈将因失血過多葬送性命,還有,因為這件事情謝姜戈鐵定要錯過考試,錯過考試就等于他的這個學期一無所獲。
蘇妩慌慌張張的挂斷電話。
在前往多倫多的高空上,蘇妩安慰自己,沒事的,只要以後不見謝姜戈就行了,只要不見他心裏就不會感到愧疚。
很多時候,蘇妩都是這樣過着屬于她的生活,她很喜歡的小狗死了她對自己說很快就不難過了,還真的很快就不難過了,在穿着漂亮的裙子在女孩嫉妒目光,男孩愛慕的目光下跟随着音樂不停的旋轉中她不在為死去的小狗難過了。
來到多倫多時是五月,按照蘇穎給她制定的時間她會在多倫多呆到八月。
蘇妩沒有在多倫多呆到八月,六月中旬,蘇妩就懷揣着從黑市弄到的假護照還有真護照避開保镖來到機場。
她讓一位女孩子戴上假發化妝成她的模樣,女孩拿着她的護照買了前往美國的機票,用蘇妩拿着假護照買了回曼谷的機票,一下飛機她就叫了計程車,計程車把蘇妩帶到了曼谷最為貧瘠的區域。
近黃昏的光景,大片大片火一樣的雲彩投入落在河面上,把河面和河面上的房子都染得紅彤彤的的一片,蘇妩站在河堤上等着謝姜戈,從這裏可以看到謝姜戈的家,謝姜戈家窗臺上的海棠花開得極為的燦爛,比誰家的都要燦爛,燦爛的海棠花讓蘇妩打從心裏感到歡喜,謝姜戈把她的海棠花照顧得很好。
放在一邊的直行車不在,想必,謝姜戈到市場去買菜了,謝姜戈家裏沒有冰箱,他每天約五點鐘的時間都要到市場去買菜,這個時間點市場的小販們要收攤,一般這個時候都可以買到便宜一些的菜,有時候放在謝姜戈的車籃子裏的是兩個番茄,有時候是一個馬鈴薯外加一個蘋果,有時候是看着恹恹的白菜。
當謝姜戈的車籃子裏什麽都沒有的時候,就代表小販們把他們的菜提前買光了,之前,蘇妩知道這些心裏是無動于衷的,不過,漸漸的,開始心疼。
天一點點暗沉下去的時候,蘇妩終于見到謝姜戈了,如她所料到的,謝姜戈還真的到菜市場買菜去了,不過……
蘇妩退到河堤邊的蘆葦叢去。
謝姜戈的直行車後座多了一個人,叫沈畫的女孩坐在謝姜戈自行車後座上,她的手圈住謝姜戈的腰,他們的影子倒映在河面上,河面上的剪影看着無比的和諧溫馨。
蘇妩低着頭,自行車車輪沙沙的碾過河岸,女孩一直在和謝姜戈說話,依然說的是一些日常生活中極為普通的話,叽叽喳喳的,生機勃勃!
自行車從蘇妩的面前經過,一點點的遠去,謝姜戈下了車,他讓女孩走在前面,他牽着自行車走在後面,女孩子站在她的家門口和謝姜戈揮手,女孩進入她的家謝姜戈這才掉頭,他的頭往着蘇妩躲藏的這個方向看,蘇妩慌忙閉上眼睛,情急之中在想也許自己閉上眼睛謝姜戈就不會發現自己了。
其實,蘇妩也不知道怎麽的就來到這裏了,她又是來到這裏做什麽?
睜開眼睛已經不見了謝姜戈,他的自行車和往常一樣吊在牆上凸出來的所在,這個時間點謝姜戈應該是拿着菜做飯去吧?
蘇妩從蘆葦中走出來,沿着她來時的路,她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子,現在她腳下穿着的鞋子她在多倫多買的,是從打折的商場買的,一百美元打完折九十美元,她竟然為那省下的十美元沾沾自喜着,那十美元讓蘇妩聯想到了謝姜戈,她的十美元可是相當于謝姜戈的一個月午餐費以及零用錢。
這種聯想可是要不得啊,如果說出來會讓她的朋友嘲笑的。
低着頭走着走着蘇妩撞到一堵人牆上去。
擡頭,謝姜戈正低着頭看她。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不遠處傳來摩托車聲音,轟轟的,蘇妩手一扯把謝姜戈扯到路邊的蘆葦叢去,等到那輛摩托車遠去,蘇妩捏住謝姜戈的襯衫下擺,手被謝姜戈扣住。
“你想幹什麽?”謝姜戈冷冷的問。
“想……我想看看你被刀刺傷的傷口。”蘇妩依然捏住謝姜戈的襯衫下擺,謝姜戈依然扣住她的手。
“不用。”謝姜戈狠狠的甩開蘇妩的手。
謝姜戈掉頭想離開,手被蘇妩抓住:“姜戈,你是在怪我一直沒有來看你嗎?”
謝姜戈回頭,帶着那麽一點點的戲弄意味:“你覺得我會怪你一直沒有來看我嗎?”
大約……不會吧?是的,不會的,謝姜戈有多怕惹麻煩蘇妩一直知道的,在他的眼裏麻煩是一種需要成本的付出,而蘇妩一直都在給謝姜戈惹麻煩。
蘇妩放開謝姜戈的手,謝姜戈頭再調轉回去。
“謝姜戈,謝謝你,謝姜戈,對不起!”蘇妩對着謝姜戈的背影大聲的說出:“還有,謝姜戈,我代替我媽媽向你道歉。”
謝姜戈在聽了她最後的一句話後停下腳步。
“謝姜戈,我代替我媽媽向你道歉,我想,她一定找過你,我猜,她一定和你說了不少難聽的話。”
在多倫多,蘇妩聽到這樣一則消息,那位無辜被瑪努用刀刺傷的男孩撤銷了告訴,他委托律師發表聲明告誡外界那場事故中和蘇家的那位豌豆公主沒有任何的關聯,那只是單純一場屬于兩個男孩間的私人恩怨。
很勉強的說辭,但是随着瑪努的蓄意殺人罪不成立,随着瑪努的無罪釋放,那一場風波最終随着時日流逝,還有當事人的澄清以及庭外和解逐漸淡出人們視線。
蘇妩了解自己的媽媽,她這場風波的快速平息都是蘇穎一手促成的,無辜的謝姜戈在這次的風波中被塑造成為了一個争風吃醋的不良形狀,為此,他錯過了原本屬于他的那條康莊大道。
原本,謝姜戈會念完高中後到曼谷最受推崇的寺廟去,在寺廟出家一年後他會成為曼谷大學的一名學生。
可是,因為這次事件全部泡湯了,寺廟根本無法接受一位為女人争風吃醋的學生。
此時此刻,謝姜戈背對着蘇妩,蘇妩不知道謝姜戈在聽完自己的道歉還有感謝時是怎麽樣的一副表情。
“謝姜戈,你生我的氣嗎?”蘇妩聽到自己用從來沒有過的卑微聲音說着:“你會不會因為我媽媽而對我生氣了。”
謝姜戈依然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說了聲回去吧。
“我是偷偷的跑回來的。”蘇妩說,帶上那麽一點點的讨好,也許謝姜戈聽完後氣會少生一點。
“所以呢?”謝姜戈冷冷的問。
所以呢?是啊,所以呢!謝姜戈真是個混蛋,她可是從來沒有為男孩子幹過這樣的事情,這一路上的波折讓蘇妩覺得委屈,委屈極了。
蘇妩沖着謝姜戈想離開的背影破口大罵:“謝姜戈,你這個混蛋,你給我站住。”
由于那句站住說得太用力,不小心把蘇妩眼裏隐藏的淚水給震落下來,蘇妩懶得用手去擦拭,反正謝姜戈又不會看到。
“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我第一時間拿着假護照從多倫多買了曼谷的機票,可是,由于氣流的原因,航班被取消,于是,我再次買了前往法國的機票,因為我想快點見到你,可是,抵達戴高樂機場,那些人告訴我,法國人又罷工了,于是,我買了從法國前往瑞士的車票,在瑞士,我終于登上了回到曼谷的航班。”
“到達曼谷的時候等我坐上計程車的時候我發現用光我所有的現金,我不能用卡,因為我要是用卡就會被媽媽發現,那位計程車要把我送到警察局去,因為他認為我和那些吃霸王餐的人一樣可惡,他說我長得這麽漂亮還騙人是罪加一等,我把我的手表給了計程車司機才沒有吧我送到警察局去。”
“我用了三天兩夜才來到你的面前,就只是想告訴你媽媽做的那些事情我一點都不知道,我想告訴你的是如果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會讓我媽媽那樣做的。”
蘇妩望着謝姜戈的背影,呆呆的說,其實,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