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以免她錢財兩空、傷心失……

兩人回到府中,衆人皆是一驚。

安遠侯上朝還未回府,秦氏看着暮遙這樣,來不及詢問前因後果,先命人将二人帶回房中,再去請了城中最好的大夫前來。

大夫先是翻看眼睑,再觀舌苔,而後細細把脈,約摸半盞茶的功夫後道:“小姐只是落水受驚,幸好及時從水中救出且施救手法得當,原本吸入體內的積水都已及時排出,若是再晚上片刻,恐有性命之憂。”

“眼下已無大礙,只是在冷水中浸泡過久受了些許風寒,且受到驚吓,只需靜養些時日即可。”

秦氏和暮語聞言皆是松了口氣。

“大姑娘原本身體底子不是太好,老夫開幾劑祛風散寒的中藥,再開幾劑調理身子的藥方,只需照方子每日煎藥調理即可,請夫人放心。”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

秦氏千恩萬謝地将大夫送走後,冷臉對暮語說道:“今日究竟發生了何事?你老實跟我說清楚。”

暮語眼上立即朦上一股水霧,她也很擔心姐姐的安危,此時聽聞大夫說無事才稍稍放松,緊張的情緒消散,随即就是一陣自責。

又被秦氏這麽一問,金豆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個不停:“都是我不好,是我貪玩不想學琴,姐姐帶我去白月湖劃船游玩,不巧船翻了,我們四人皆是落水,是我沒用,沒能立即救上姐姐,才讓她嗆了好幾口水的。”

“四人?還有何人?”

“還有慶國公府的二小姐蕭晗姝,和她的婢女采蓮。”

秦氏一聽慶國公府二小姐蕭晗姝的名號,眉角突突跳了兩下,這位二小姐鬼主意多,且心眼不好,秦氏從小看着她長大,對她的性情頗有些了解,結合近些日子暮遙焦躁反常的異常之舉,秦氏暗中覺得此事有點蹊跷。

“那麽那兩位可有事?”

“蕭家二姑娘已被自己婢女救起,并無大礙,我看得出那位婢女水性極好。”

“那蕭家二姑娘現在何處?”秦氏又追問道。

“我們四人原先一并乘馬車前往白月湖,馬車停在湖畔,我們四人一同登船游湖,但是落水後我和姐姐再上岸時,馬車和二小姐都是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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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聞言眉角又跳了幾下,此事果然蹊跷。好好的游湖非要帶個水性好的婢女,四人落水之後,另外兩人竟不見了。暮遙性子原本不壞,只是有些小氣善妒而已,并不敢做過多的出格之舉,若是在有心之人的煽動下做出些糊塗事來,就大大不妙了。

且正值秋日,白月湖正是游人旺盛之際,在這時候落水,一個身家清白的世家女子……秦氏有點不敢繼續往下想,只覺得腦仁疼得厲害。

“你把落水前後發生之事,都仔細跟我講上一遍,不要遺漏任何一個細節。”秦氏強行冷靜道。

暮語前後講了半炷香的功夫,真真是事無巨細,連帶游湖時看見了幾條小魚,顏色如何,姐姐後來又如何和她一起看魚,兩人如何失足落水,都說得一清二楚。

秦氏聞言臉色白了幾分,究竟怎麽一回事當下立即明白了七八分。

“繼續說,落水之後又是何人救了你們?”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暮語又仔仔細細講了半炷香的功夫,當她說到“解開衣領,按壓胸口營救”時,秦氏臉色明顯白了幾分。當她說到“抱着姐姐上岸時”,秦氏臉色又青了幾分。

暮語又繼續說道:“衆人圍觀過來,還有不少熱心之人幫忙。”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秦氏扶額打斷道,她覺得再聽下去可能要差人去請剛才的那位大夫回來,給她也瞧上一瞧了。

“今日之事切不可向外人提起,此事事關暮家女子的名聲,對誰都別再說出半個字。”秦氏囑咐道。

暮語雖不知此事究竟嚴重在哪裏,不就是游船落水嗎,人都救上來了,大夫也說并無大礙,還有什麽可怕的?

不過暮語還是乖順地點了點頭,好讓母親放心。

“蕭家那邊,你也別再去了,與那位蕭二姑娘更是別再往來,學琴一事我侯府還會尋不到人嗎?娘明日就差人去辦,将京城最好的女先生請到府上。”

“你往後若有什麽想學想問的,盡管來和娘親說。”秦氏補充道。

暮語又乖順地點了幾下頭。

秦氏自知剛才錯怪暮語了,還對她冷言冷語的,一時瞧着她這單純的小模樣甚是心疼,于是摸了摸她的頭柔聲說道:“好孩子,今日多虧你救了姐姐,你也累了,趕緊回房休息吧。”

秦氏理了理思緒,前後聽下來,她已然明白過來今日之事的前因後果了。

她也是從這般年紀長大過來的,女兒家的心思手段,在她如今這個年紀看來,簡直和過家家沒什麽區別。自以為聰明,想設計謀害自己妹妹,到頭來卻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于暮家這個小家而言,自家姐妹內讧,還出手算計自家的親妹妹,白白叫外人看了笑話。且若不是今日暮語相救,她暮遙有無性命回到侯府都未可知,真真是愚不可及。

于整個安遠侯府而言,眼下是皇上賜婚,侯府又與慶國公府有婚約,上京城中多少雙眼睛盯着安遠侯府,巴巴等着看笑話,那南安王可是侯府能惹得起的?若出了什麽差錯,可是舉家覆滅的後果。還有犬子暮斌,他尚年幼,怎能受這種無端牽連,秦氏想到這裏不禁有些後怕。

原先她還多暮遙有幾分憐惜,畢竟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不論是否親生,也不論她的生母是何人,情分總是在的。秦氏知曉暮遙對顧世子的心意,也想順順當當地将她嫁到慶國公府上,了卻她的心願,也全了這段母女情分。

不過她竟敢謀害自己的親妹妹,不愧是月娘那小賤人生下的種,心性和月娘那厮竟這般相像,她瞧着尚未蘇醒的暮遙,眼色又冷了幾分。

暮語回房後,沐浴更衣,又泡了個熱水澡,驅走一身寒氣。而後半靠在床榻上回想今日之事,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她不願深究,就這麽不知不覺地倚在床邊睡着了。

晚飯時分,安遠侯回到府上,秦氏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向他闡述,安遠侯聞言連摔了三個茶盞。

因着暮遙尚在病中,無法直接詢問,安遠侯強壓下心中怒氣,但此事不能僅憑一面之詞,不論事實如何總還該給人一個申辯的機會。

且此事關系到侯府名聲,之前侯府名聲已在京中沸沸揚揚鬧了幾番,現下是再也經不起半分折騰了。

于是,安遠侯冷靜道:“此事斷不可對外聲張,英國公府那頭他們自是不敢多言。”

思忖片刻後,安遠侯又對秦氏說道:“你先派人去穩住那個白月湖跳水救人的商戶,給他筆銀子叫他別再回京,以防被有心之人利用。”

秦氏點頭應下:“那暮語那邊……?”

安遠侯繼續道:“暮語那孩子心思單純,且依你剛才所言,她未察覺半分,家和萬事興,若是我們有意挑起她和暮遙的關系,勢必水火不容啊。”

秦氏了然于心。

“侯爺放心,妾身定會處理好此事的。”

入夜時分下了場小雨,伴随着秋風,帶着絲絲寒意,上京地勢偏北,不及南境氣候溫暖,九月裏秋意正濃。

南安王在院中練劍,據如晝這幾日來報,雲陽侯府上近日确有可疑之人往來,他抓了幾個嚴刑逼供,幾人均一口咬定是雲州來的商販。後南安王命屬下将其中一人靜脈割穿,再倒吊在另外幾個同伴面前,讓他們眼睜睜看着同伴的血液慢慢滴幹,表情猙獰痛苦,卻尚餘一口氣在,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周南安王的名號他們自是聽說過的,但聽說和眼見為實之間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當幾人親眼看着同伴生不如死的樣子,終于在那被放血之人滴幹最後一滴血之前,其中一人如實招了。

雲陽侯假借通商之名,從雲州往京城運送了幾批新鮮水果,名曰水果,實則其中夾帶着不少南夷而來的玉器寶石,這些寶物乃南夷皇子私下運送,借雲陽侯的路子上京售賣,售賣所得銀兩,再與雲陽侯五五分賬。

雲陽侯那老狐貍向來貪財,此等空手套白狼的買賣怎會拒絕,就算知道雲州乃煞神南安王的封地,為了私利也敢铤而走險,故而偷偷應下了這樁買賣。

南夷之地确實盛産玉器寶石之物,色澤明亮質地通透,且價錢便宜,京中權貴多喜愛購買。但大周與南夷通商之後,這些玉器寶石的買賣皆要入賬,且需備有詳細數目,朝廷需從中收取賦稅,嚴禁民間私下轉運售賣。

雲陽侯這厮為了賺錢,竟私自轉運售賣玉石,不過南安王估計這事朝中探得風聲之人不少,恐怕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賣雲陽侯幾分面子,再暗中謀點私利。

此等小事,本不用南安王出手來查,錯就錯在雲陽侯這個蠢貨為了賺錢,被南夷皇子利用了。

南夷那邊派來運送玉器寶石之人,皆是身手敏捷的暗探,這些人表面名為運送貨物,實則是為了在京中掩藏身份,好探聽消息。只趙敬義那個蠢貨不知,生生蒙在鼓裏。

南安王長劍一掃,院中假山生生被劈斷一截,轟然倒塌。

圖財并不可怕,人蠢才是致命的。

雲陽侯趙敬義在朝中現只領着虛職,趙家眼下風光多半靠得寵的淑妃撐着,再在民間搞些賭坊牌肆之類的小動作,牟取暴利。

就憑趙敬義的膽色,謀財尚可,若說他串通敵國,給他十個膽子也是不敢的。

私售玉器寶石本不是什麽大罪,也需給趙家幾分薄面,南安王收斂劍氣,将寶劍收入劍鞘中。

此事只需适當敲山震虎一番即可,若趙敬義若懂得适時收手,也就罷了。

說到趙家在民間的産業,南安王想起在西郊的那間民間賭坊,随即腦海中又浮現出一張天真爛漫的笑臉,暮家那個楞楞下注,自以為要發財的傻丫頭。

謝承允嘴角輕勾,在敲打趙敬義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幫她把之前下注所贏的銀兩讨回來,看那樣子像是傾覆了自己的全副身家下了注,以免她錢財兩空、傷心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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