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擇個良辰吉日,将她娶入……
如晝隐在夜色中的搓了搓自己的眼睛,他剛才好像看見王爺笑了。應該是眼花吧,天殺的雲陽侯,害自己蹲守了幾夜,眼神都不好了。
聽到響哨吹起,如晝現身。
南安王一如既往地冷臉道:“雲陽侯那邊不用盯了,本王自有打算,明日起你去安遠侯府上盯着即可。”
“不用時刻緊盯,只需……”南安王稍頓了頓,“待暮家二姑娘出府時來報即可。”
“屬下遵命。”
如晝隐約猜到點王爺的心思,畢竟他跟随王爺多年,要是沒點眼力勁,早死一百回了。
王爺這是想和暮家千金來個偶遇吧。
如晝突然覺得這個任務比往常任何一個都重要的多。敵國暗探、武林高手、奸佞之臣,這些人跟丢了他都有把握追回來,但眼下的暮家千金,還真不好說,她大約決定着王爺後半生幸福,不可懈怠。他打起十二分精神,當夜就蹲到了安遠侯府的屋頂上。
只是接連三日,那暮家千金都沒有邁出府門一步。
她一改往日頑皮貪玩的性子,轉而在房中研究起了古琴,府裏還特請了一位女先生上門教導。
如晝不懂彈琴,只是連續三日在房頂上聽着暮家千金彈琴,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早年江湖上流傳一種絕世武功,名為嗜血魔音,撫琴之人靠內力驅動琴音,可使聞琴音者生不如死、經脈寸斷,此神功現失傳已久。如晝覺得此神功可能要重出江湖了,暮千金很有可能是位絕世武林高手,他和那位女先生聽了琴音後,好似都有種經脈寸斷之感。
除了撫琴外,暮千金還常常到隔壁院子探望她家姐,但她那位姐姐好似生了重病昏迷不醒。如晝隐在暗處稍作觀察,這位暮家大姑娘,有人的時候皆為昏迷不醒狀态,無人的時候皆是清醒着,還常常下床飲水走動,或是看書發呆。
作為一個合格的暗衛,如晝又順道探聽了一番侯府近幾日所發生之事,根據侯府下人、安遠侯夫婦、以及暮家大姑娘和貼身婢女的對話,他大致将事情始末推斷出來。
他略微有些吃驚,原來戰場上的厮殺并不是最慘烈的,此等內宅手段不知比之陰毒幾倍。
南安王在府中幹等了三日,都沒見到如晝的身影,他清楚如晝的辦事能力,但整整三日了,暮家那丫頭真能耐得住性子足不出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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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王眉頭輕蹙,練劍的招式明顯急躁許多,幾招下來竟是生生劈斷了院中一棵不大不小的白楊樹。
不遠處王府兩個侍從伫立在旁,看南安王練劍。
“你覺不覺得我們王爺近幾日心情不太好?”侍從甲說道。
“王爺心情何時好過?”侍從乙答道。
“你沒發覺那日中秋宮宴後,王爺心情愉悅,可最近三日好似逐漸惡化,院中的樹都被劈好幾棵了,明日一早我又要重新去種。”侍從甲嘆氣道。
“那是因為王爺武功漸長,叫你種幾棵樹也好意思喊累。”侍從乙回怼道。
南安王本就不悅,聽到二人嘀嘀咕咕的,心中頓生煩躁,一個劍氣劈了過去。
兩名侍從落荒而逃,邊跑還邊互相埋怨“叫你妄議王爺。”
如晝剛來,就看到院中花淩草亂,樹木倒塌,一片狼藉的樣子。
“如何?”南安王收劍入鞘,“可是她出府了?”
“暮姑娘未曾出府。”
“……”
那你來幹嘛,南安王差點又想把劍抽出來。
“屬下特來向王爺禀報,暮姑娘近幾日忙着在府中練琴,且十分癡迷。”如晝頓了頓,“屬下推斷,暮姑娘或許過幾日也不會出門……”
南安王不作聲,臉上神色難辨。
“屬下鬥膽詢問,王爺是否要更換其他戰術?”
“……”
“比如,屬下想法子把暮姑娘引出府,王爺在侯府外等着。”
“又比如,王爺也可親自登門,那安遠侯必定恭敬相迎。”
“……”
一陣沉默過後,如晝隐隐感到不妙,私自揣度主子心思可是大忌,且他還蠢的把這些都說口來。
如晝感到周身有一股殺氣蔓延開來,額角不禁滲出絲絲冷汗。
“明日巳時,你想法子把她引到西市,本王在那兒等着。”
如晝松了口氣,輕輕擡手拭幹汗水。
“啓禀王爺,屬下還有一事禀報。”
“說。”
于是如晝将自己三日所見所聞所推斷,都一五一十地禀報給南安王。當說到“落水”二字時,他看到南安王握着劍鞘的手明顯用力了幾分,當說到侯府中其他幾人對話時,如晝又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殺氣。
如晝覺得這是自己暗衛生涯執行的最艱難的一個任務。
“明日你無須引她出府了,”謝承允的聲音冷得出奇,“本王親自登門拜訪。”
“屬下遵命。”
“還有那個在白月湖救人的商戶,連夜将人尋回來,再把他救了暮家大小姐一事傳揚出去。”
“是。”
“務必要傳的滿城皆知。”
還有那英國公府的嫡女,他記得三年前可是放過她一馬,怎的還敢出來作亂?謝承允鳳眸輕眯,且等他料理完侯府再去料理英國公府。
翌日,安遠侯嫡女暮遙在白月湖落水,後又被陌生男子救起一事在上京城中傳的沸沸揚揚。
上京民衆已經記不起這是本月第幾次吃到安遠侯府的大瓜了。
且那救人男子,竟還親自登了侯府的門,說要負責到底,定要娶了暮遙。一個落魄商戶想娶侯府嫡女,簡直是聞所未聞,上京民衆都在靜待一個大瓜。
安遠侯被氣得向朝中告假在府休養。
秦氏果然又派人去把前幾日那位大夫請回來,又替自己診治了一番。
暮遠志隐隐感到不妙。
商戶他已一早派人料理了送出京城,落水一事也封住府中下人的口,斷不會傳揚出去半個字,此番熱鬧明顯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
不過能有此種手段之人,如若想對付侯府,合該是沖着他這位禮部尚書前來才是,怎麽會沖着暮遙這麽個姑娘家呢。暮遠志百思不得其解,怎麽他在朝中順風順水,府中竟是出些內宅醜事。
正當安遠侯疑惑之際,府中下人來報,南安王登門拜訪?
“……王?什麽王?”
“南安王。”
“登……登門拜訪?”
“此時就在門外。”
“快……快快有請。”
這煞神這時湊什麽熱鬧,還嫌他府上不夠亂嗎?!
無奈,暮遠志只能硬着頭皮迎接。他思來想去自己最近并未得罪這位王爺,怎麽人都直接尋到府上來了?
下人将南安王迎到前廳,暮遠志戰戰兢兢接駕。
暮遠志不知南安王所來何事,一時冷汗直冒,根據他多年為官經驗,從前被這位王爺親自登門的幾戶大臣府邸,不是抄家就是滅門。
暮遠志有些腿軟。
南安王身邊侍從手裏抱了個長型物件,外面用精致的布帛包裹,看不出是何物,只是小心翼翼地抱着。
“聽聞暮家二姑娘近日在學琴,恰好本王府上有一把閑置的古琴,特來相送,請侯爺收下。”南安王先開口道。
琴?送琴?
居然是來送琴的?
暮遠志并不知暮語近日在學琴,只命人将琴收好,繼而含糊道:“多謝殿下好意。”
緊張的情緒未減半分。
“聽聞府上大姑娘前幾日不慎落水,雖被人救起保住一命,但清白已毀。”
暮遠志:“……”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但他南安王何時有閑情管起這種閑事來了?
“府上二姑娘……”南安王又開口道。
難不成是來退婚的?暮遠志洗耳恭聽。
“二姑娘與本王的婚事,”南安王略頓了頓,“本王自會禀明聖上,擇個良辰吉日,将她娶入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