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打工的人 姬玉上線了
姬玉微微移了移身子, 到一邊的火盆旁烤一烤雙手。
方才在外面凍着,指尖都是紅色的。
她邊烤邊去看太子殿下,本來打算過去給他松綁來着, 豈料那厮只略微一掙發帶便整個松懈下來。
斷口處整整齊齊,說明太子殿下身上帶着利器,想反抗亦或是反殺她很容易,他沒有這麽幹而已。
姬玉不禁有些慶幸自己方才沒有亂來, 一直按照他的步驟走, 要不然這會兒怕是已經人頭落地, 哪還能活蹦亂跳烤火?
太子殿下揉了揉手腕,綁的緊, 他腕脖上有幾道發紅的印記, 在雪白的皮膚上十分明顯。
就像被虐待,或者玩了什麽不友好游戲留下的痕跡一樣。
姬玉人在青樓, 見多了龌龊事,腦子裏不受控制想到了那些腌臜畫面。
剛剛神經緊繃,沒有在意,綁的順手, 現下人在溫暖的屋裏,不用考慮小命, 登時注意起了別的。
方才太子殿下好配合啊~
“眼睛又不想要了?”
太子殿下有火眼金睛, 她稍稍有那麽一點點的異樣表現, 立馬被他看了出來。
不過他可能只以為她是好男色罷了,沒想到她還能更過分吧?
姬玉收斂下小眼神, 老老實實烤火,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時候當然是能不引起注意就不引起注意好, 免得太子殿下想起什麽不太好的事。
比如綁了他,又大膽的摸他眼角之類的。
雖然盡量低調,還是能感覺到不遠處的強烈視線。
Advertisement
這個雙标狗,她看他不讓看,他看她倒是瞧得自然而且長久,光明正大,肆無忌憚,想怎麽看就怎麽看的那種,叫姬玉十分不服,想瞅回去,考慮到小命剛穩,到底沒有貿然做些突兀的舉動刺激他。
誰知道他到底怎麽想的?
也許只是勉強留她小命,顧慮還很多,比如反噬啊,或是別的,至少在姬玉看來弊大于利,她如果動了歪心思,同在一個屋檐下,太子殿下跑不掉,這事她能考慮到,太子殿下不可能想不到,只是某個地方恰好打動了他而已。
本來就天平傾斜,只占了一點點的優勢,她再作死,更歪去一邊,叫‘殺了她’的念頭占了上風,也就沒她了。
姬玉宛如鹌鹑一般,縮了縮腦袋,往黑暗裏隐了隐。
這點小動作太子殿下看在眼裏,沒作聲就是無所謂的意思。
“都會什麽?”
在長久的沉默之後,太子殿下忽而問道。
姬玉知道他講的是什麽?無非是一些技藝罷了,如果他會,她不會的話會被人拆穿。
“琴棋書畫略懂一二。”
在醉心樓那幾年沒有白待,她琴棋書畫都還不錯。
“還有呢。”虞容認真聽着。
“玩骰子,射箭,投壺,都會一點。”
人在青樓,不可能不會玩骰子,射箭,投壺樓裏就有,在院裏,專門供那些大少爺們寵幸,她跟着明王,玩多了自然也會。
“然後呢?”
似乎是她懂的太少,太子殿下不太滿意?
姬玉歪了歪腦袋,想了很久才道:“一點點的武功?”
院裏的打手本身功夫也不高,就那個教他們的人還不錯,姬玉每天盯着看,學了些訓練的法子,平時伺候完姑娘便尋個地方練,後來有了自己的房間更是方便,但只是打基礎,大開大合跟人硬碰硬她可能不太行,勝在腳下穩,別人想弄倒她也不容易。
幾年前之所以得逞,是那個郡王世子喝的爛醉,身邊小厮也都是繡花枕頭,叫她悶着腦袋打了一頓,下手狠,又照着臉,他心生怨恨,這才順着線索找侯王世子麻煩,讓她計謀得逞。
“嗯。”太子殿下點頭,“繼續。”
姬玉反複将自己會的技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覺得就只有這些,“沒有了。”
太子殿下眯眼,“就這麽點?”
姬玉:“……”
這擱在民間已經算很厲害,主要還是後來沒有人教,如果有的話,斷不止這些。
“如果非要說的話,其實姬玉還會一樣技能,而且是太子殿下不會的。”姬玉發現自己就愛作死,還喜歡頂撞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還沒意識到她的壞心眼,狹長的睫毛蓋下來,挑眉問,“什麽?”
姬玉坐直了身子,擡了眼,目光落在他身上,确定不會錯過他一絲一毫的微表情之後才一字一句道:“床——術。”
‘床’字一出口太子殿下已經意識到什麽,一雙眼阖的更嚴,只剩下一條微小的細縫,瞳子隐在後頭,看不出具體的神态,但肯定是不好的,因為他語氣很沖,“不要臉。”
這樣貌似也無法述說他此刻的心情,又加了一句,“不守婦道。”
姬玉:“……”
太子殿下是不是忘了,她本來就是青樓女子,守什麽婦道?
姬玉沒有與他争辯,肯定是争不過的,就算可以,也不能這麽做,會扶不穩腦袋。
太子殿下不想放過她,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本宮十二歲便有四個通房丫鬟,你覺得本宮會不懂?”
有就代表用過嗎?看他平時的情況,連貼身伺候的宮女都不讓靠近,誰多看他一眼恨不能将人家的眼睛挖出來,再加上忙,肯定沒空享受。
當然姬玉不會拆穿他,因為他就算真的沒用過,也應該略懂一些,皇子從小會有人教這方面的知識。
她指的是勾引人的那種,太子殿下肯定不會。
他非要争自己會,那就讓他争呗,她心裏明白他不會在床上勾引人就好。
太子似乎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揭過問起了別的,“身上可有什麽胎記和受過傷的痕跡?”
姬玉思忖片刻,搖搖頭,“沒有。”
從前确實經常挨打,但青樓打人都不留痕跡,隔着被子往死裏打,要不幹脆吊起來,她以前因為學不會笑,三天兩頭被吊,包在被子裏,一吊一天,下來的時候腳底下都是輕的,像踩着棉花。
後來伺候姑娘們,最多也就是掐一把,拿雞毛撣子打幾下罷了,大多還是對她不錯的,因為她這張臉就算抹黑,畫上斑點,五官還是緊湊精致的,舍不得打?
姬玉也不曉得,但她隐約感覺其中幾個似乎對她抱有不正常的想法。
從前覺得奇怪,為什麽會喜歡她,還刻意打扮的很邋遢,髒兮兮的,又是個女孩子,現在看了太子殿下那張臉明白了,因為她這五官對女人确實吸引力極大。
長在自己臉上時不覺得,在別人身上才發現它的精致程度,像上天費勁巴拉捏制的,把別人襯的宛如泥點子,女娲随便甩出來的。
這麽誇自己有點奇怪,但見了太子殿下那張臉後,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姬玉望了望他,到現在還是覺得神奇,居然真的有兩個人可以相似到這種程度,不可思議。
以後摸自己,是不是就相當于摸太子殿下了?
“我胸口有道疤。”太子殿下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擱在自己衣襟處,微微朝下一拉,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膚,和上面的一道淺痕。
姬玉湊近了些瞧,傷疤不大,但是位置很上面,在衣襟的下面一點點,如果動作大了,有可能漏出來。
太子殿下有,她沒有,那就離暴露不遠了。
姬玉問他,“這個怎麽辦?”
太子殿下似乎早有準備,“去把床頭第一個櫃子打開,裏面的東西拿出來。”
姬玉老實去辦,大問題上她還是很聽話的,就每次太子怼她的時候忍不住想怼回來而已,當然是在無傷大雅的情況下,如果很戳太子殿下的話她不會講。
小命要緊。
那櫃子裏就一個小木盒,姬玉幹脆整個拿出來,放在太子殿下的手邊,本意是給太子,但太子叫她打開。
姬玉開了蓋子瞅了瞅,裏頭有很多的小瓷瓶,上下兩層,旁邊還有幾根細針,尾部沒有孔,不是用來縫衣裳的。
她有些好奇,幹嘛使的?
還沒琢磨明白,太子殿下忽而調整了一下姿勢,面對着她,将那邊衣襟整個拉下,露出大半的胸膛和圓潤的肩頭。
他真的很白,像久不見陽光的那種,渾身上下透着玉潤的光澤,仿佛最上等的夜明珠,在昏暗的地方微微發着光。
姬玉瞧了瞧他這個把疤痕袒露面向她的動作,再看看小木盒,眨眨眼,很久才反應過來,這狗男人想用刺青掩蓋下疤痕。
但他一言不發,也沒說刺什麽?她會不會,就直接這麽放心大膽的交給她了?
不怕她刺個烏龜?
或者想畫龍,畫成蟲也是個問題,他居然一點都不擔心?
該說他心大呢,還是放心她呢?
姬玉會畫畫,而且還不錯,但她從來沒給人在身上畫過,應該是差不多的,只是換了個筆,換了個畫布而已。
她挪了挪膝蓋,半坐在太子殿下旁邊,離他很近很近,先觀察一下他那道傷痕,細長細長,像是被劍刺的。
時間久了,痕跡已經很是淺淡,還是可以瞧見,因為他太白了,身上稍微多那麽一點點的東西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姬玉把一個又一個的小瓷瓶打開,裏面果然是各種顏色的顏料,那針是用來刺破表面,将顏料紮進肌膚下的。
她曉得之後開始琢磨刺什麽,太子殿下這樣的美人,當然不可能真的給他搞個烏龜,那弄什麽就成了問題。
想先畫個鶴,又覺得鶴不适合他,他雖然有仙氣,但更多的是陰沉,像個被帶孩子折磨瘋了的老母親,有那麽一點頹廢的感覺。
姬玉實在想不出什麽适合他,幹脆問道,“太子殿下想刺什麽?”
太子殿下似乎對這個沒有要求,語氣不耐煩道:“随便刺個花花草草便是。”
姬玉:“……”
你也太随便了。
太子殿下漂亮的身子就像最好的畫布,随便畫個花花草草也太可惜了。
姬玉認真想了想,決定給他刺個鷹,太子殿下就像雄鷹,沉穩中帶了些不骜,有淩雲之志,王者之風,偶爾又會露出些孩子氣,很是矛盾的結合體,又恰到好處融合在一起。
姬玉很喜歡他在她面前露出的率真,大概是想方便她模仿他,在她面前太子殿下幾乎沒怎麽隐藏,所以姬玉觀察到的是最真實的他。
和別人看到的不一樣,在民間他的名聲很差,殺人無數,濫殺無辜,兇殘暴戾等等,見了本人以後以為沉穩冷靜自持,結果私底下還有點小任性。
姬玉挽起袖子,手裏拿了針,染了些顏料之後貼近他胸口,才剛碰到這人便縮了縮。
姬玉沒當回事,方才用指頭摸他眼角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多來幾次就好。
結果第二次碰他,這厮又退了退。
姬玉仰着臉看他,一開始太子殿下還沒什麽反應,她一直盯一直盯,這人終于寒着瞳子說,“癢。”
這點癢都忍不了,你也太沒用了。
這話心裏想想就好,面上當然不會說,姬玉讓他躺到床上去,這厮還算配合,當真睡在榻邊,下半身蓋了被子,上半身就穿了亵衣,白色裏衣一扒,露出大半個胸口。
姬玉腦海裏突然冒出那些哥兒來,樓裏并非沒有哥兒。
哥兒便是賣身的男子,很少,但确實有,不比女子,個個身形修長高挑,像一個又一個俊美的小公子小少爺,供那些男人們享用。
太子殿下若是到了那等地方,便是魚肉,任人宰割,似他這種容貌,一天排三五個客人沒毛病,累死他算球。
姬玉收斂下心思,手裏拿了帕子,折好摁在太子殿下胸口,避免這厮再亂動,确定他跑不了之後下針紮了一下輕的,太子殿下身子顫了顫,但這次沒有縮,後面沒退路是一回事,姬玉摁着也是一回事。
他一動她就加重力道,叫他反抗不了。
他不動之後姬玉容易許多,因着他傷口不大,所以只決定刻個小的鷹,但這活是慢工,姬玉還是花了不少時間才給他刺好。
期間不斷用帕子擦掉多餘的顏料看他身上的半成品,用掉了好幾方帕子。
因為他半漏着身子,刻好後他半邊肩頭都涼了。
這厮興許是太累,姬玉紋到大半的時候已經睡了過去,腦袋歪着,呼吸均勻,她偶然間擡頭看他,眼下大片大片的烏青。
紋身很疼的,想想針紮進皮膚,将顏料送進去,就算還沒來得及體驗,也能想到那份難熬,這樣都能睡,他到底有多困?
他确實很忙,跟着他的這兩天姬玉親眼所見,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幹的比牛多,就沒見過他閑下來。
要不然也不會找替身了吧,從第一次見面開始,這厮就已經打起了替身的主意,頗有些病急亂投醫的意思。
估計也是被逼的吧,這麽大堆的爛攤子,沒瘋算他幸運。
姬玉收了針,将餘下的顏料擦幹淨,往他胸口瞅了瞅,一只模樣清秀幹淨,用全黑色線條刻畫的鷹在他白皙的皮膚上顯現,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恰好到處的遮了他那道淡淺色的疤。
姬玉将他衣襟攏好,被子蓋到肩頭,掖被角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他一側的臉頰。
手在外面凍了一兩個時辰,早就涼透,大概是冰到了他,這人醒了,一雙眼清澈幹淨,少了些算計和複雜,像深夜的宮蟾,最明亮的時候。
“殿下醒了?”姬玉一雙眼閃了閃,“正好,姬玉已經給殿下紋好了,到姬玉了。”
她看了看小木盒,再看看太子殿下,瞳子裏的暗示十分明顯。
太子殿下也會畫畫,他君子六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畫畫和紋身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難跨行。
虞容臉陰了陰,“你覺得本宮會伺候你?”
姬玉:“……”
我覺得不會。
“姬玉自己來。”她老老實實改口,自己坐在鏡子前準備給胸前紋鷹。
必須要和太子殿下一樣,還有點小為難,好在那圖案很小,加上刻畫的細心,過程她都曉得,勉強還能勝任。
紋着紋着怕跟太子殿下有差別,過去瞧了太子殿下幾眼。
他似乎也知道就算是同一個人,也不可能畫出一模一樣絲毫不差的畫來,還算配合,她要看便扒了衣裳給她看。
這一弄又是兩個時辰過去,天都黑了,借着微弱的燈光又花了一兩刻終于折騰好。
最後跟太子殿下的對一對,是一樣的,幾乎沒差,能這麽完美姬玉沒想到,大概是太子殿下太配合了吧。
他今兒早上下朝後沒有處理奏折,一直拿着那本日記看,後來又為了她的事弄到下午,紋完刺青才有空批閱折子,他在忙的時候每次姬玉接近,這人都會自覺的拉下衣襟給她看。
一次又一次,最少十幾回,居然也沒有不耐煩,叫姬玉對他那片胸膛上的紋路和一抹紅都記憶猶新,閉上眼還能瞧見呢。
實在是看得太多了。
太子殿下如果真的跑去當小館,會把同行餓死,行程能排到明年吧?
姬玉歪頭去瞅他。
他可能以為是個男的,所以很安全,從來不防備着她,實際上……
姬玉就是觊觎他的身體。
就算那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也阻止不了她心動。
說起這個,她必須要提醒一下,“殿下。”
太子殿下還伏在案前忙活,身上披着被子,姬玉給他抱來的,他沒拒絕,直接蓋在肩頭自個兒攏攏,把手腳包進裏面,嚴嚴實實護着,不過動作間還是露出不少空隙,尤其姬玉這個角度,能看到他修長的脖頸,和一點點鎖骨。
他歪頭看來時,身上雪白的肌膚露出更多,玉潤的指尖動了動,抖了抖多餘的墨水,似乎在等着她說話,耳朵豎着,沒聽到下文,神情頗是不耐煩。
姬玉怕他真的煩了,接着道:“前陣子姬玉聽說一個長相俊美的男人,參加燈花會,路過一個小巷子的時候被幾個女子拖進黑暗裏扒光強了又強,事後還不過瘾,綁在家裏整整半個月,将人榨幹後才放出來,那男人報官時整個人瘦成了一身排骨,雙眼無神,誰靠近都不讓,心裏出了問題,差點瘋了。”
虞容鎖了眉頭,“你想說什麽?”
重點來了。
姬玉正了正神色道:“姬玉是想告訴您,防人之心不可無,男孩子也要保護好自己。”
她有點擔心太子殿下不防着她,也不防着別的壞女孩,什麽時候被別人看光了都不知道。
太子殿下挑了挑一側的秀眉,瞳子裏閃過一絲疑惑,“你在發什麽神經?”
姬玉無語,看他那不甚在意的神情,只好提醒的明顯一些,“其實女孩子和男孩子一樣,都有色心,在女孩子面前也要穿戴整齊,不能随随便便給人家看身子。”
太子殿下白了她一眼,“毛病。”
姬玉:“……”
恨不能掐死他,怎麽就那麽不開竅呢?
非要她挑明,“姬玉剛剛看了您的胸。”
太子殿下手中動作一頓,腦袋側過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薄唇輕啓,罵道:“不要臉。”
姬玉嘆息,“不然殿下以為呢,女孩子都該嬌羞青澀?等着男人來摘?也有很多女孩子會主動摘別人,比如姬玉這樣的,姬玉身邊這樣的也不少呢。”
太子殿下冷笑,“不要臉到一快去了。”
姬玉:“……”
她認真給太子殿下講解他不曉得的角落知識,這厮倒好,除了會諷刺她還是諷刺她。
“總之您以後無論到哪都要裹嚴實一點,千萬不要給別人可乘的機會,姬玉也不行。”她這算是拼了,為了太子殿下的清白,連自己也算了進去。
太子殿下望着她,眼中閃過不屑,“你能對本宮做什麽?你敢嗎?”
額……
這個姬玉還真沒想過。
她能對太子殿下做什麽?上了他?也要有工具。
她也确實不敢。
太子殿下眼神更加輕蔑,“你這麽沒用,本宮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和精力防着你?”
姬玉:“……”
講不通,只能默默為他的身子祈福。
“眼睛在看哪裏?”
她只是瞧了一下他而已,立刻被他抓住。
“再看給你挖了。”
姬玉再度嘆息。
看看他難搞的,又不讓她看,又不防着她,經常當着她的面露這裏,露那裏,比明王殿下還過分。
明王殿下雖然老愛在她眼前晃來晃去,但人家把自己裹的密不透風,連袖子都紮的死緊,再看看太子殿下。
就一身薄薄的亵衣,袖子空蕩蕩的,不時滑下來,露出整條白皙修長的手臂。
每天早上衣衫不整,偶爾還會當她的面換衣裳,絲毫不忌諱。
是她長得太安全了嗎?還是太子殿下缺乏這種認知?
“你是不是太閑了?”太子殿下給她找了個活,“沒事做就把那個看了。”
他毛筆的杆頭指了指不遠處放着的本子,姬玉了然,幾步過去拿在手裏。
她可能真的太閑了,都操心起了別人的貞潔,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姬玉安安靜靜坐下,打開本子看,這書似乎是搜集的資料,寫的一個人家譜和他的經歷。
這人叫徐鶴,草根出身,前兩年中了狀元,在翰林院學習了一陣子,最近剛升了官,為皇上的起居郎。
本來這個官吧,官職不高,但是能經常見到皇上,記錄皇上見了誰,和誰在一起,一時間成了香噴噴,大家都要去巴結的對象。
太子殿下似乎也有意拉攏他,所以才讓她看的?
雖然沒提多重要,但以她對太子殿下的了解,八成很快就能用上,所以姬玉沒有馬虎,看得仔細。
看着看着中間有點餓,起身出去叫飯,連太子殿下的也一起喊了。
大概是下午對南風太粗暴,這次南風臉色很冷,但還是按照吩咐,将該準備的都準備上,沒好氣的端來給她。
姬玉沒在意他的臭臉,無所謂的接過來,和太子殿下一起分享。
太子殿下嘴挑,菜上的精細,但他依舊不愛,每次飯點都需要姬玉提前給他把不吃的撿出來。
他不愛吃肥的,也不愛吃全瘦的,喜歡那種肉松軟的,姬玉把那麽幾塊全挑出來給他,湊夠一大碗,看着像個男人的飯量之後才給他端到飯桌上。
他用膳的時候不喜歡旁人看着,所以每次都是一個小托盤,一口氣端上所有小菜,倆人一人一桌,菜是一樣的。
但姬玉觀察過他的喜好,發現他喜歡哪樣就給他均哪樣,然後告訴他把最好的都給他了。
太子殿下很吃這套,每次都會乖乖吃下,南風雖然不待見她,但是瞧見太子殿下那邊空了的碗,還是會多多少少對她有些改觀。
他是個死心眼而且忠誠的人,只要太子殿下好,他就好,姬玉把太子殿下伺候舒服,晚上南風來端空碗空盤的時候果然臉色好了許多。
他可太好對付了,姬玉将他摸的透透的。
吃完了飯,她又繼續看那本書,剛看完太子殿下又丢來一本,姬玉撿起來的功夫又是一本,再一本,很快嘩啦啦來了一堆。
姬玉挨個撿,收拾到一邊角落,屋裏其實還有點亂,下午的時候太子發過火,他人在裏間就不讓人收拾,所以地上還是一片狼藉,叫太子殿下拾掇是不可能的,她只好自己來。
還有幾本奏折,揭開瞧了瞧上面的字跡,批閱過的放在左邊,沒批的右邊。
看的時候太子殿下沒阻止,是默認的意思,估計以後還要處理奏折。
活可不少呢,姬玉決定一個一個上手,先了解了解太子殿下給她看的東西。
就坐在火爐的旁邊,邊暖手,邊看書,一邊還能顧着上頭的爐子,給太子燒的水,裏面還烤了個番薯。
發現他喜歡吃,特意給他開的小竈。
水燒開給他倒上,省得他再跑一趟,番薯烤好也給他用油紙包卷上,暫時擱在桌子邊,他自己會吃的。
姬玉看書之餘發現他在剝紅薯皮,玉白的手被外面的焦染上了黑,他好像沒看見似的,絲毫不介意,剝完拿了一邊她放的巾布擦手。
打濕過還用的熱水,不會涼,下面又墊了油紙包,弄不濕桌子,太子殿下似乎沒想到她這麽體貼,動作頓了一下,扭頭過來看她。
“你跟長白時也這麽無微不至?”
雖然沒有刻意去關注,但有時候也會被她的細心驚到那麽一下,自從她來了之後,輕而易舉探到他的喜好,知道他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衣裳給他收拾好,每次吩咐什麽事,無需點透,她自己能消化。
現下連這種小細節也不放過。
“還好吧,沒有跟太子殿下時細心。”
長白是明王殿下的字。
她對待明王殿下和太子殿下也是一樣的,只不過跟明王時是暗中的,跟太子殿下時是明面上的。
明王殿下雖然是個鑒婊專家,但他從來不拆穿,任由她裝,所以她只能暗地裏幫幫小忙。
太子殿下需要人把心意明明白白顯露出來,最好直接一點,因為他每天面對那麽多繁瑣事已經很累了,哪有心情猜這個猜那個?
當然那麽說還有一個原因,太子殿下不喜歡他在別人心裏,位置比旁人輕,他必須是最重要的那個,要不然就算嘴上不說,心裏也會記仇。
姬玉也算看透他了。
太子殿下冷嗤一聲,“難怪他為了你跳河,傷還沒好便跑來東宮,本宮的板子都吓不到他了。”
姬玉眼觀鼻,鼻觀心,沒有回答。
莫名感覺太子殿下語氣有點酸,在吃她的醋,因為他弟弟對她好,不對他好?
“半年時間足夠你把他養廢了吧?”他目光陰冷,話裏有話。
姬玉眨眨眼,沒作聲,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太子殿下,明王殿下之所以會幫她求情,當然跟她平日裏的照顧有關,離了她,他一個人還真玩不起來,所以只能要她活着,以後好一起玩。
她現在依樣畫葫蘆,将對象變成了太子殿下。
他心裏門清兒,但他沒有拒絕,那就是默認的意思,所以姬玉沒有反駁,從袖子裏掏出一個油紙包,繼續給他投食,“殿下,中午姬玉自己用您剩下的茶葉煮了茶葉蛋,還掉下兩個,偷偷藏起來了,你一個,我一個,咱們分了吧。”
虞容:“……”
茶葉蛋很小,又是剝開的,給太子殿下一個,她自己的幾口幹完,吃完又繼續坐着看書,一直到亥時左右,瞧太子殿下的奏折處理完,已經收拾收拾準備去睡,她才起身,将自己的地鋪抱進屋。
都已經瞧見了臉,加上還要給他做替身,為了方便她觀察,太子殿下也不可能趕她走,姬玉住的合情合理。
說起來這邊還真是暖和啊,她把自己的地鋪靠近火爐,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天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太子殿下急急起床,路過她的時候險些又拌了去,還好她曉得有這麽一出,把自己的地鋪很低調的縮在角落,他踩不着的地方。
因着他每次早上都要讓南風三請四請,導致姬玉每天五更左右也被吵醒,但她裝着睡,太子殿下不曉得,見不得人比他睡的香,衣裳穿好,洗漱完後突然一個用力,将盆整個掀飛。
那盆是木的,很是厚重,再加上裏面的水,噗通一聲,很大很大的響動,太子殿下站在門邊,瞧裏面沒有動靜,揚着聲喊道:“笨手笨腳,連個盆都端不住,要你有什麽用?”
故意說的更大聲,想把她吵醒,其實她早就醒了,而且不瞎,将他所有動作看在眼裏。
太子殿下就是那個笨手笨腳,連盆都端不住的人。
她這邊還是沒反應,那邊太子殿下拿她沒辦法,時間又緊,不甘心的冷哼一聲,終究還是走了。
姬玉人躺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睛,倒沒有生氣,反而覺得他孩子氣的一面有些可愛。
太子殿下并沒有大家傳的那麽無趣,人家為了達到目的也是可以不擇手段的,看,為了不讓她賴床,他可沒少操心,一個接一個的小法子不斷。
姬玉一只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懶得起身,就那麽拿了一本書在看,書都是很重要的消息,關于朝中大臣的辛密,宮裏各個人的背景,出身,手段,她有可能接觸到的,全部都列了一遍。
這麽詳細叫姬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感覺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要開始幹活了,尤其太子那個尿性,根本不會問她有沒有準備好,直接叫她上。
姬玉很少打沒有把握的戰,叫他搞得也趕鴨子上架似的,已經做過一兩回,這次不能再沒有準備。
她基本算是一目三行,看的很快,争取将所有東西都快速浏覽一遍,然後記在腦子裏。
從前就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這麽多年沒動過腦子,也沒丢,一本書很快叫她翻完,中間不帶停歇,馬上看下一本,才剛一個開頭,耳朵邊忽而聽到了由遠到近的腳步聲。
姬玉放下書,右眼皮瘋狂跳動,左眼跳有福,右眼跳有災。
果然,太子殿下一進門,俊美的五官上登時挂了陰霾,沒有廢話,直接道,“準備準備,今兒你要參加徐鶴許起居郎的流水席。”
姬玉歪了歪腦袋,十分懷疑是不是自己躺這兒的姿勢刺激到他了。
太子殿下不待見他在忙的時候別人閑着,他沒得歇息的時候別人躺的悠哉悠哉。
他就是個小氣巴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