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好壞啊她 欺騙人家

姬玉還在去往慈寧宮的路上, 走着走着,忽而跌了一把,雖然叫南風扶着, 沒徹底栽下去,但她還是捂着腳腕裝模作樣道:“扭到了,南風,你回去弄個轎子過來。”

南風瞧了瞧天色, 眉頭蹙緊:“殿下, 時間來不及。”

姬玉也跟着擰了秀眉, 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樣,過了一會兒, 像是想起什麽似的, 将目光落在三殿下的身上。

她招招手,叫南風湊過來, 在他耳邊交代了幾句之後南風用一種‘你瘋了嗎’的表情看她。

姬玉板下臉,示意他去。

南風雖然知道她是假的,而且幹出了不符合太子殿下行為的舉動,但迫于壓力, 還是去了。

要不然就是違抗‘主人’的命令,姬玉現在就是他的‘主人’。

虞竹發現皇兄瞥他的時候就意識到不妙, 腳下想溜, 猶豫片刻, 又沒有。

他等了等,果然沒過多久南風走來, 一板一眼道:“三殿下,我們太子殿下本來腳踝上就有傷,又扭了一下, 現下走不了路,離東宮也遠,一來一回恐趕不上請安……”

不好的預感越來越甚,同時心中又有一種猛地一跳的感覺。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先從風華宮借一頂,您不會有意見吧?”

風華宮便是他和母妃住的宮殿,從風華宮借,便是從他手裏借。

他張嘴就想拒絕,但顧及着什麽,又沒有,只咬着一口小白牙,不情不願道:“江.青,聽到沒?皇兄要借本皇子的轎子,還不領着去弄來。”

他身邊伺候的了然,低眉順眼帶着南風去他風華宮擡轎子,他不放心,在後面喊道:“是本皇子的那頂,別擡錯了。”

就好像怕搞錯一樣,他在原地等了等,瞧見那頂豔紅的小轎子搬出來,才擡腳準備走。

這次已然和剛剛的步伐不太一樣,明顯慢了許多,路上又是整理衣擺,又是重新系衣妗的,耽擱了許多時間,不留神便見一頂小紅轎超過了他,在他面前停下,随後微微傾斜,就好像在等誰下來一樣。

Advertisement

但皇兄沒出來,裏頭也沒有動靜,皇兄什麽話都沒說,也沒講這是什麽意思,就一直停在他跟前。

他看了看轎子傾斜的程度,突然反應過來,也許不是皇兄要下來,是示意他上去。

皇兄這個人吧,大多時候都不愛說話,叫人自己猜,如果猜錯了自然少不得一頓手板。

小時候經常如此,但不是他一個人,有虞蘇,他,和虞松,虞鳴,他們幾個年紀接近,差不多都被皇兄摧殘過。

虞蘇說什麽時候才能逃離皇兄的魔爪?

虞松也咬着牙說,這筆賬他遲早要算回來。

五弟人比較聰明,挨得少,但每次也眼淚汪汪,只有他和大家不一樣,次次一說出自己的感想,大家都用驚奇的目光看着他。

他也懶得和大家解釋,反正他們不會理解的。

不會知道沒有人管,沒有人在意的日子有多難熬,母妃眼裏只有自己的身材和容貌,她每天都對着鏡子照,數自己又長了多少條皺紋,皇上本來就不喜歡她,變醜了更不會喜歡。

她的兒子就是她争寵的工具而已,每次父皇喊到,才會叫他過來,平時都把他教給奶娘帶。

他在沒進學之前都處于無人問津的狀态,像個擺在案臺上的一件物品,母妃想起來把他拿出來看看,想不起來就一直擱在角落。

他從來沒跟母妃睡過,奶娘說是嫌他吵,叫她半夜驚醒好幾次,會長皺紋,老得快,她甚至都沒有喂過他,怕下垂。

到了進學的年紀,認識了虞蘇,虞松和虞鳴他才曉得原來不是所有人的母妃都這樣,也有的很愛很愛孩子。

比如虞蘇的母後,那個後宮之主總愛拉着皇兄的手蓋在他手上,然後交代皇兄。

這個是你弟弟,以後要好好愛護弟弟,弟弟如果有什麽不懂的,你要幫着解答,弟弟被欺負了,你要保護他哦。

還貼心的告訴他,如果哥哥不聽話的話,就偷偷的說給她聽,她會打哥哥屁股的。

不知道是她的威脅奏效,還是如何,皇兄多多少少對他還是在乎的,他被人寫了藏頭詩,自己沒看出來,叫皇兄發現,打了那個世子一頓。

皇兄說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臣子敢笑君,是找死。

自從欺負過虞蘇一次之後,就變成了嫡就是嫡,庶就是庶,但他不後悔,他就是想教訓一下虞蘇,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知道有的人多羨慕他。

虞竹站在原地,盯着那頂紅轎子看了許久許久,久到裏頭傳來敲擊窗沿的動靜,他才深吸一口氣,試探性的走到轎子旁,小心翼翼掀開簾子。

一眼便見皇兄安然坐在裏頭,手裏拿着一本他偷懶不想走路,躲在轎子裏叫人擡着,閑着無聊看的小話本。

他瞳孔微微放大,本能進去,想去搶,但是皇兄沒讓他得逞,手高高一舉,加上轎子猛一正回來,叫他不僅沒拿到,還險些跌倒。

皇兄指了指一邊的位子,示意他坐下來。

虞竹看了看那個空隙,很小很小,其實轎子本來就不大,坐兩個人很擠,皇兄還在很中間的地方,叫他很艱難的縮着身子才塞進去,和皇兄半邊身子緊緊挨着,肩膀靠着肩膀。

因為離的太近,他一歪頭就能瞧見皇兄翻開正着看的那頁,是他覺得好刺激,故意折起的那張。

虞竹:“……”

越看那上面的字越心虛,什麽玉瓊漿液,雙峰鼎立,一柱擎天,只希望皇兄看不懂。

皇兄十二歲正要啓蒙的時候人生出現變故,根本沒心思學這些,應該——大概不懂吧?

心中還抱着期望,便見皇兄嘴角勾起一抹嗤笑,“這麽小就看這個?”

虞竹:“……”

果然他就算沒有學過,僅憑聰明才智也能曉得寫的是什麽,逃不過的。

虞竹表情有些沮喪,本以為皇兄突然與他同乘一個轎子,可以拉近些關系,洗清當年犯下的錯,結果印象好像更不好了。

“是最近過的太滋潤了?”

皇兄語氣随意,“皇兄送的‘禮物’沒有收到?”

一提起這個,虞竹便是臉色一白,皇兄送的‘禮物’,一開始還驚喜了一把,結果每次不是板子就是板子。

“收到了。”

收是收到了,但是只說了各打三十大板,這大板沒說手板還是屁股板,叫虞蘇賴掉,變成了手板。

大家得了便宜,打的也是手板。

夫子掌板,手都打腫了,這個位置消的快,僅僅幾天已經跟沒事人一樣,只偶爾捏着會有硬疙瘩在裏頭,還沒好全。

姬玉挑了挑眉,心知有古怪,不過她沒管,難道還能将這厮拉去再打三十大板?

如果是一開始,不了解他的情況下可能會,既然已經發現了他和以前的認知不一樣,自然下不去手。

“你六歲時發生了什麽還記得嗎?”

他六歲時第一次進學,和他一起的還有虞蘇,虞松,虞鳴,太子殿下提過一嘴,說虞蘇這小子還蠻幸運,這麽多人可以玩。

在他的視角裏是玩別人,在虞蘇的視角裏是被人玩,他羨慕虞蘇同齡人多,有得是人打鬧,虞蘇羨慕他這個年齡段只有他一個皇子,其他人身份都不如他,玩手段也搞不過他,幾乎可以說肆無忌憚。

因為年齡段的不同,讀書的地方也不一樣,太子殿下在上書房,他們在明德書院。

挨的很近,每次太子殿下回來的時候明德書院早就結束,虞蘇便坐在門口等他來接,帶着自己的同伴虞竹。

他倆以前關系不錯,後來不曉得怎麽鬧掰,各種情況虞蘇虞竹沒提,太子殿下也沒記,估計也是不曉得的意思。

姬玉決定打聽打聽,順便談一談他和太子殿下的情況。

“六歲那年?”虞竹猜不透他為什麽要這麽問,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實話實說,“風華宮和鳳翔宮離的很近,從前每次都是皇兄保護我們回來的。”

他用的是保護,不是順帶,姬玉有些意外。

看來太子殿下做過類似于維護他的舉動,亦或是別的。

“我和皇兄不一樣,一個人回來總是會被欺負,被宮女,被太監,被其他同窗,和長白一起亦然,只有和皇兄一起回來不會。”

長白護不住他,不僅如此,偶爾他也會被欺負,皇宮內并非只有皇子們最矜貴,還有些親王和郡王的兒子們與父皇沾親帶故,極受父皇太後喜愛,待遇和各方面可能比他還要好,背後有人撐腰,底氣也足。

他們見了長白都不怕,更何況他。

他的母妃只是個三五品的小官子女,又不受寵,每次都要眼巴巴看着別人的孩子往父皇跟前湊。

那些被嬌寵着長大的孩子一點都不一樣,不怕人,各個頂着水嫩的臉一口一個皇伯伯,皇叔叔,皇奶奶的叫,讓父皇和皇奶奶根本禁不住,賞這個賞那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皇宮內的皇子們都不自信,因為在父皇跟前說不上話,長白也是,也只有皇兄例外,是唯一一個不怕父皇,自己又是嫡出,還貴為太子,主意也多,十個人裏頭九個半吃過他的虧,根本不敢招惹他。

怕撞上去給他欺負。

那些宮女太監也看人下菜,發現他勾搭上太子殿下,會對他好一點。

父皇專寵皇後,一晃一年半載想不起來別的地方,得不到聖寵,母妃脾氣又刁鑽,總有人想踩一踩他們。

冬日用的炭有時都沒有,所以他很喜歡跑去鳳翔宮,皇後會耐心的招待他,還有皇兄坐鎮,不用擔心被欺負。

皇兄在的時候,所有孩子都很老實,即便在皇後娘娘的鳳翔宮,皇後娘娘又格外仁慈,也不敢鬧。

只有皇兄不在了,孩子們才活躍起來,叫皇後娘娘頭疼的摁着太陽穴,要被一大堆的孩子氣暈過去。

大家倒也不全是怕皇兄,還有崇拜吧,皇兄是唯一一個年僅十二歲就可以和十七八歲的大人一起進學,十三歲參與朝政,十四歲開始批奏折,甩了大家一條街。

學院裏到處都是他的傳說,每次夫子都拿他說事,道他三歲吟詩,五歲作畫,君子六藝樣樣精通等等。

是大家可望不可即的,一輩子追不上的。

就像士兵對于大将軍,文官向往丞相宰相,他們也有學習的對象。

如果皇兄只比他們差了一點點,講實話,他不會服氣,就像長白于他,他從來沒喊過長白皇兄,只真誠實意的這麽叫過一個人。

假如他們腳下有個臺階,他和虞蘇,虞松虞鳴在前後左右的位子,只有皇兄一個人站在千裏之外的階梯上,被雲霧半遮住身子,險些瞧不清他。

相差這麽大,根本沒有勇氣和他做對。

他們私底下偶爾聊一聊,基本上所有人都是這樣的感覺,所以他們從來不觸碰皇兄,不敢,也不想?

“還有呢?”姬玉沒想到他倆之間還有這麽一段過往,本來就确信這厮對太子殿下沒什麽太大的敵意,現下更是有了一百二十的把握。

這厮敬畏太子殿下。

“你七歲時發生了什麽還記得嗎?”

這孩子大概以為她是正主,所以對她一點都沒有隐瞞,輕而易舉被她騙到了些東西。

這麽容易倒是叫她産生了一種欺負小孩的感覺。

姬玉心中一邊愧疚,一邊不客氣道:“說來聽聽。”

她好壞啊,自己都有些唾棄自己,但還是經不住,想扒太子殿下的八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