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該不會

莊子懸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聽朋友給自己打電話。

“小秦明天結婚,今天是單身最後的狂歡。我們都是一起長大的兄弟,這你都不來?”

莊子懸想了一會兒,說:“好。”

對面說:“你要是有人,也可以帶過來一起玩。大家心裏有數,都不會太過火的。”

莊子懸心裏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賀初。

但他眼前随即又浮現出,賀初冷冷地說“我把你伺候得好麽”的樣子。

賀初為什麽會那樣說話?莊子懸想不通,這跟賀初一貫的體貼溫柔大相徑庭,尖酸刻薄,連賀初自己都一并罵進去了。

莊子懸不喜歡賀初這樣——任天縱以前是學校裏最乖的小孩,發生了什麽都不會紅臉,冷靜而自持。

這是莊子懸喜歡的模樣。

可為什麽,賀初那雙亮晶晶到像是流淚的眼睛,總是在莊子懸眼前出現呢?

莊子懸搖搖頭,把賀初從腦海裏甩出去,然後冷冷地說:“我沒有人。”

“好的好的,那我們一定安排好人,把莊哥伺候得舒舒服服!”

伺候。

又是這個詞。

莊子懸沒來由有些煩躁,說:“我這邊還有事要忙,先挂了。”

“好嘞,那晚上見!要派人去接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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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莊子懸徹底挂斷電話。

秘書走進來,說:“市面上能找到的過敏藥都在這裏了……您要不要看一看?”

莊子懸的過敏還沒好,上次跟賀初見面以不愉快收場,莊子懸也沒來得及問要怎麽人防止過敏,只好回來折騰秘書。

秘書問過莊家的管家,管家說莊子懸的過敏是突如其來的,有時候能用這個藥治好,有時候要用那個藥,叫秘書多試一試。

管家還說,莊子懸的過敏可能跟心理狀态有關系,叫秘書多多注意。

秘書叫苦不疊……莊子懸在公司嚴厲刻板,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像個機器人一樣,哪裏像是有情緒的人?

如果莊子懸有心,那也一定是石頭做的,秘書是沒辦法打探了。

莊子懸看了一眼這麽多藥,又看了秘書一眼,把秘書吓得抖了一下。

秘書連忙說:“我去試驗一下!”

秘書抱着藥往辦公室外走去,快要走出門的時候,莊子懸叫住了他。

“怎麽試?你要去過敏一下麽?”

秘書不知如何回答。

又聽見莊子懸說:“算了,我自己想辦法。”

晚上,莊子懸早早下班,讓秘書松了一口氣。

莊子懸開車到了單身派對的地點,人已經很多了。

莊子懸一走進去,就有許多人迎了上來。

“莊哥,你來啦?”

莊子懸點點頭,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進去。

還有人過來問他:“莊哥吃點什麽?”“莊哥要什麽酒?”“給你找幾個人過來玩?”

莊子懸統統揮手。

見莊子懸心情不好,朋友們也都不來招惹他了。

莊子懸脾氣不太好,圈內朋友們大多知道。他們對莊子懸的要求也不高,像這種性質的聚會,能出現就已經很給面子了。

況且七年前的八卦大家都還記在心裏,知道莊子懸心裏有人,是個難得的情聖。為初戀情人守活寡七年,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尤其那個初戀情人快要回來了。

莊子懸陰差陽錯獲得了一些清淨,坐在陰暗角落裏閉目養神。

正在這時,一個學生模樣的男生叫住了他:“哎呀,你過敏了!”

莊子懸不悅地睜開眼,之後卻愣住了。

這個男生,竟然有點兒像任天縱。

任天縱出國七年,其他人早就不記得任天縱長什麽樣子了,自然也不知道莊子懸為什麽多看這個男生兩眼。

他們嬉皮笑臉地起哄,說:“莊哥,你眼神好兇,吓到人家就不好了。”

那個男生說:“我也是易過敏體質……我帶了一些過敏藥,你需要嗎?”

莊子懸想說不要,但轉念一想,又改了主意。“要。”

那個男人從包裏掏出一盒藥膏,遞給莊子懸,說:“塗到癢的地方,大概十分鐘就起效。”

“莊哥自己看不見,不方便塗。你給莊哥塗呗?”明天結婚的小秦喝多了酒,說道。

男生很明顯地愣了一下,說:“啊?”

莊子懸則是冷冷地瞥了小秦一眼。

小秦一個咯噔,酒醒了,神情也變得惴惴不安。

莊子懸好看的手接過那只藥膏,說:“謝謝。”

他起身去衛生間裏塗藥膏,十分鐘之後竟然還真的生效了。

莊子懸回到沙發,想對那個男生道謝,卻沒想到已經找不到那男生了。

“怎麽,莊哥有興趣?”盧舟站在莊子懸旁邊,眼睛滴溜滴溜地轉。

莊子懸說:“沒有。”

盧舟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把寶壓在任天縱身上了,才不能被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人截胡。

又在酒吧裏坐了一會兒,那群朋友已經湧到舞池裏瘋玩去了。

莊子懸對這種活動不感興趣,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開車回家的路上,看見路邊一個身影。

莊子懸緩緩把車停在路邊,說:“謝謝你的藥膏。”

那個男生笑了一下,表情開朗又腼腆,“能幫到你就好了。”

看着這個男生的笑容,莊子懸竟然鬼使神差地開口問:“你要去哪裏?我送你。”

他從沒送過合作夥伴之外的人,賀初也沒有。

跟任天縱好的時候他還沒畢業,沒有駕照就更不可能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提議,或許是因為,對方的笑容太像任天縱了吧。

不……那股氣質很像任天縱,但五官具體來說,倒是更像賀初。

賀初這個名字出現在腦海裏,莊子懸就皺了皺眉。

男生爽朗而輕快地答應了:“好啊,我去xx路。”

說出口的話沒辦法反悔,莊子懸只好任由對方上了車。

“我叫慕白,你叫什麽?”

“莊子懸。”

“莊子的莊子嗎?”

莊子懸看了慕白一眼,說:“是懸挂的懸。”

慕白笑了一下,沒有繼續說話了。

行進到某一個岔路口的時候,廣播裏突然傳來了路況通報。

前面的路堵住了,請車輛視情況繞行。

可去往慕白的目的地,只有這一條路。

“這怎麽辦呢……”慕白小聲嘀咕,神情頗為苦惱。

莊子懸轉頭看了慕白一眼。

賀初搬出那間房子,只帶了一箱子行李。

好在他是做房地産中介的,哪裏有合适的短租公寓都很清楚,交款也方便。

在短租公寓湊活了一晚上之後,賀初發現自己有一份特別重要的文件忘了帶走。

沒有什麽機密,只是上面有他收集了很久的各種資料。

下班之後,賀初打車到了那套房子。

他腿不好,能休息就不會走路,留下後患就得不償失。

按照往常對莊子懸的了解,這個時候他應該不在家。

賀初給莊子懸打了個電話,莊子懸沒接。

又給莊子懸發了一條微信,莊子懸沒回。

那份資料對他很重要,各個小區的地圖和各種辦事點都被他标記了出來,方便業主和租戶。

所以賀初決定,快速進去,把文件拿出來就好。

說來也巧,上次不歡而散,賀初連鑰匙都忘了還。這次過來,正好把鑰匙一并還了。

卻沒想到,一開門燈火通明。

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男生正在喝水,聽到聲音之後回頭看他,說:“你是……”

賀初下意識說:“我是房地産中介,這房子要賣了,我以為業主不在,過來看看情況。”

用過一次的借口,再說出來也不會結巴或者心虛。

他和莊子懸之間,本來就恢複成了中介和業主短關系。

慕白愣了愣,說:“哦。要我幫你叫業主嗎?”

莊子懸或許是聽到了聲音,從卧室裏走了出來。看到是賀初,他一臉愠色,說:“你怎麽又來了。”

慕白狀況外,茫然解釋道:“他是中介,帶人過來看房子的吧——”

慕白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賀初身後好像沒有人。

莊子懸說:“你還沒有被辭退嗎?”

那天看房,最後以賀初拎着行李箱離開而告終。莊子懸也不是真的要買房子或者賣房子,因此沒有回去。

但莊子懸猜測,賀初沒賣給自己房子,他那兩個領導或許不太滿意。

賀初愣了愣,說:“得先幫您賣掉這套房子。”

上級領導和組長一聽莊子懸要買房子,就讓賀初務必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價格把房子給賣出去。說是賣出去之後就馬上調往別的省。

也就是說,升職是穩了。只是還需要“伺候”好莊子懸。

莊子懸說:“那你今天怎麽是一個人來的?”

“我之前有東西落在這裏了,給你發了消息,說要過來取。我以為你不在。”賀初稍微頓了頓,說:“如果我知道你要帶人回來,我不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賀初說話的時候盯着地面,模樣像極了背課文的小學生。

莊子懸看着他這副樣子就有些生氣,這是什麽意思?

莊子懸上前走了一步,說:“真以為我不在?你不會是後悔了,來找艹的吧?”

賀初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想到莊子懸會說出這樣的粗鄙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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