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和故意報複沒有什麽關系。

只是明明看着是一條直線,但是一刀剪下之後,卻變得層次不齊,錯有并不有致,看着像是被狗啃過的一般凄慘。

通過身體力行,齊木楠雄終于深刻地了解到了剪發是一件技術活。

作為能夠左手畫圓,右手畫方,左右腳趾還能同時畫兩個等邊三角形的齊木楠雄頓時覺得自己受到了來自于理發的侮辱,要知道他徒手畫的圓也可以堪比圓規,怎麽可能剪不了頭發。

果然還是小卷的緣故。

作為新手理發師的話,還是直發更加容易上手一些,如果是這種自然卷的話,就難免不了蓬松卷曲,随着剪刀“咔擦”的起伏,錯落在卷發上的重力重新變得不均勻,原本的卷曲的程度就會受到變化,像是受驚了含羞草一般往內彎曲。

還好,第一刀只是試驗一下,剪得也不算太多,齊木楠雄心中已經有了城府,知道該怎麽做了。

他左手拿着梳子,右手拿着剪刀,極為專心致志地盯着太宰治……的劉海,明明之前拯救世界也只是風輕雲淡的小事,但是在此刻卻如臨大敵。

如果知道這些,曾經想要侵略地球,結果被像是灰塵抖落的外星人大概會哭吧。

事實上,每隔兩秒齊木楠雄就不得不把目光瞥向其他的地方來冷卻一下透視眼的時間,骨頭架子可沒有頭發這種東西,然而他不知道實際上是無用功。

而被珍重以待的太宰治卻并沒有什麽感動到哭的想法,因為齊木楠雄認真而不受控制洩露下的輕微的殺氣,讓他覺得自己像是案板上面的肉,不過考慮到有趣的程度,或者說想要看清楚眼前這個理發師到底是什麽家夥而顯得頗有興致,至于頭發這種事情并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話是這樣說,随着像是雪花飄落的頭發,看着鏡中的自己,太宰治隐隐後悔自己壓下頭發的決定。

這是什麽魔鬼剪法?

齊木楠雄剪下了第二刀,刀鋒堪堪地擦過太宰治的眼睛,稍微有些偏,剪掉了他的幾根眼睫毛混進了碎發之中。

這是極為危險的下刀方式。

一般來講,理發師都會要求客人閉上眼睛,不過顯然易見今天第一天營業,在此之前根本沒有任何經驗的齊木楠雄并不是善解人意體貼到無師自通這一點的家夥,更何況他對自己有着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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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太宰治也像是摒棄了人類特有的趨利避害的本能而坐着一動不動。

光這一點而言,齊木楠雄也不得不對這位“客人”的配合度而感到松了一口氣,并且把對方的麻煩程度稍微降了些,不過依舊是不可交往的黑泥麻煩醬。

齊木楠雄的學習能力,即使不依靠任何超能力也十分地強大,再看清楚了剪刀剪掉頭發之後是如何受力彎曲之後,他已然得到了訣竅。

基本上,下剪刀沒有猶豫,很快在“咔擦咔擦”的響聲之中,太宰治的那雙鳶色的雙眸到了即使不用特意找角度凹造型也能被看到的程度。

之前被剪壞的第一刀也做了些許的處理,雖然之前剪得并不算多,不過落刀口的角度太過刁鑽,并沒有齊木楠雄想得那麽好修理,不過實際上看着還行,如果職業的理發師怕是一眼就能發現,但對于普通人來講,很難注意到這些。

就是,剪得太過得心應手,把太宰治的劉海剪得太多了些,白皙的額頭毫無遮掩地露了出來,只有些許的碎發組成了幾許空氣劉海,俏皮地張揚着宣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明明只是簡單的修剪,卻讓原本不說話的時候氣質稍顯陰郁的少年像是套上了樂觀向上的外殼,配合着那雙大長腿,竟然有了那麽幾分少年的青春洋溢,看着像是會在籃球場上面揮灑熱血的籃球BOY。

“不錯嘛,”織田作之助上下打量了失去了劉海的太宰治,“原本就是個小孩,就不需要養這麽長的劉海。”

太宰治先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愣了兩秒鐘,又看了看圍布上面細碎的頭發,他像是伸出爾康手一般伸出手不過卻頹然地攤在了椅子上面,“失去了寶貴的劉海,我已經成為了一條鹹魚了。”

果然外貌如何改變,如果開口說話的話,還是黑泥本質就是了。

“那也是青春洋溢的鹹魚。”并不太懂流行的梗,不過織田作之助還是接口道。

“我可是失去了寶貴的東西。”太宰治說,“剪成這樣絕對會被蛞蝓給嗤笑的,可惡,這附近有适合挂繩子的地方嗎?或者有條河也行。”

只是失去了劉海而已,太宰治表現得像是失去了人生。

齊木楠雄自認為剪得不錯,目前看織田作之助的反應也的确不錯,至于太宰治這個“客人”本人的意見已經被舍棄了。

對方應該要高興才對。

畢竟齊木楠雄的底線也只是不讓太宰治頭插剪刀當場去世,再高一層也就是不小心剪成了地中海。

不管是之前壓制太宰治沒讓他一下子縮進地殼,還是給太宰治剪發,在力度的控制上面都出奇的得心應手,也許他真得有這方面的天分也不一定。

就算是齊木楠雄也忍不住這樣沾沾自喜着。

完全忘記了之前慘遭毒手的西瓜。

不過這份自得在聽到太宰治的話,這種看到自己手下的成品的心情便昙花一現的消失了。

“沒有河诶,”織田作之助像是沒有反應過來太宰治話裏面的意思,“出門右轉的話,有條小水溝,不過沒有人管理會很臭。”

“我對于自殺的地點還是有審美。”太宰治說,“我還是挂根繩子吧。”

在這裏自殺的話,齊木楠雄也會很難辦。

死不死另說,不管怎麽說,會影響營業。

“找根面條吊死?”

“啊啊,也有這樣的話呢,”太宰治愣了一下,“聽上去是個不錯的方式,做豆腐的計劃失敗了,下次試試看做面條。”

齊木楠雄并不關心太宰治自豆腐西施之後又有可能會被傳為面條西施,只是頭發還是要剪的。

他想了想指了指太宰治頭頂上面,因為劉海被剪掉而無處遁形的碩大的圓包說,“原本就是要剪的。”

會遮蓋掉傷口而造成感染的頭發原本就是要處理掉。

織田作之助助攻道:“不能諱疾忌醫哦,太宰。”

太宰治嘴角抽了抽,“你看我像是這樣的人嗎?”

渾身上下都綁滿了繃帶,嚴格來講不會有比太宰治更多的見到外科醫生的人,如果單純從外貌來判斷。

“而且,理發店和醫院搭不上任何關系吧。”

在桌子上面随處都可以看見瓶瓶罐罐,上面還标注着英文,不過這些都是染發的材料,和醫生搭不上任何關系。

說到底,理發店和醫院到底有什麽關系?

難道是還兼職祛痘祛斑外加拔火罐這種?

理發店和醫院扯上關系這件事,聽上去就有些可怕。

太宰治看到了齊木楠雄面無表情的表情,如果理發店的光線再陰森一點,怕是會從理個發的開端演變成恐怖故事的經過,最後的結局一下子未名了起來。

“我覺得你能成為港口專屬的理發師。”

所有成員的劉海剪光光,一秒鐘變成朝氣蓬勃,出門在外打人像是團建,這樣想想似乎也很有趣。

太宰治真誠地提出邀約。

“我拒絕。”齊木楠雄毫不猶豫地給這個提議打上了“X”。

如果是黑手黨的話,大概在使用教具指長着頭發的腦袋可以無所顧忌地并且沒有任何違反道德的感覺,不過實際上齊木楠雄也基本上不會覺得自己德行有什麽問題,這一點就顯得無關緊要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不符合他和光團神明的約定,老實說,齊木楠雄看着太宰治的頭,還是覺得自己真得是舍棄了一片頭發的森林。

對這個話題,太宰治并沒有多少意外,他還想說些什麽,就被齊木楠雄抓住了還在妄圖左右搖晃的腦袋,“不要亂動。”

發還沒剪好呢!

話音剛落,剪刀就擦着太宰治的耳朵邊過去了,幹淨利落地剪下一撮毛發。

細碎的發絲像是雨一般無情地墜落而下,落在地上的時候散開了像是挑花棒一樣的痕跡,齊木楠雄毫無憐惜地踩了上去,然後換了另一邊。

在哀嘆完自己的劉海之後,太宰治又被迫露出了自己的雙耳。

原本的頭發并非無法看清楚耳朵,只是大部分被頭發遮蓋住,現在能看清楚他的耳朵,他的耳朵很薄,在燈光下像是能透出淺色的血管。

就算是齊木楠雄想像個專業的理發師開始唠嗑,也無法從“耳垂厚福厚”這個角度展開。

不過這原本就不是他的風格,想想還是作罷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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