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裝上充楞

世言有時候聰明得讓虞清歡覺得可怕,不管那些事是他故意做的還是不小心的巧合;但更多時候他單純無害到像個未長大的孩子,甚至比孩子還有純良幾分,比如他根本鬥不過骨頭,幾次在溫府都被骨頭耍弄得跳腳。

聽到溫敬秦出事,世言站在京兆府尹的面急得沒了分寸,揉着快要落淚的雙眼釋放出一點讨厭嫌惡的态度,然後突然伸手要從陸芳手裏搶刀。

陸芳警惕地皺了眉,習慣性地把世言伸過來的手推開。

世言見狀壓抑住自己的委屈急躁,低聲跟陸芳表示“友好”眼巴巴地瞧着眼前冷氣逼人的朋友,“我給你拿着刀,你去大理寺。”

丁香樓依舊安靜得有點不像話,加上戲臺子後邊那具已經漸漸冰冷的屍體以及門外吹來的涼風,總給人一種活在鬼魅之中的錯覺。

聽到這話,虞清歡更篤定溫世言是裝傻——她是吩咐了陸芳去大理寺,世言看守趙大人,但中途是被趙大人給打斷的,如果不是領導型的人格不會主動去繞過趙大人的話去提及她說得建議。

她被騙了。

清歡也沉默下來,她幾次掀起眼皮偷偷觀察寧王,他低着頭淡薄的面色藏着幾分思量和銳利,唯有那次他們談到皇帝的時候有過的鋒銳的感覺。

“要請大理寺,請趕緊,華老板的屍體都快涼了,你們是要拖到什麽時候!”

古喻突然打破各路心懷鬼胎的沉默,以戲班子成員的身份站出來說了句實在話,今晚的事情的确複雜,但死者為大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查出殺害華老板的兇手。

陸芳杵在那邊已經很久雙腿生根似得,艱難地往後一動一步眉頭就皺一下似是扯着腳底的皮肉,每一步都是痛徹心扉。

他倒退三不,那把斷刀已經離開京兆府的脖子,世言極有眼色往前兩步握住刀柄,接過了陸芳手上的刀。

于是,世言成了掌控京兆府的人。

站在樓上的清歡眼見着世言的一舉一動,心越來越沉。

大理寺的人很快就跟着陸芳過來,大理寺卿不在,來了個少卿,見到狼藉一片的丁香樓先是目瞪口呆地掃視了一遍,然後帶着人去檢查了華老板的屍體,順道把整個丁香樓的人都給審問一遍。

京兆府的人則是直接被放回去了,陸芳不服,順着自己的心意又要砍人,清歡對着門口怒氣沖沖的二百五冷冷道:“想讓周正和溫敬秦死得快點,就盡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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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芳聞言頓住,瞬時沒了火氣。

大理寺的人聽說這兒有個安京侯吓了一跳,還以為是皇上在呢,辦事都辦得特別認真規矩。

丁香樓一夜未眠,包括虞清歡和溫世言。

溫世言蜷縮在床上抱着膝蓋,隐隐有薄霧的雙眸焦慮地盯着床被,也不做聲,眼角微微下垂無辜得表情引得清歡忍了一晚上都沒審問他。

虞清歡有點火大可就着她一直寵着他的慣性也沒破口大罵,只是捅破一張窗戶紙,開門見山道:“別裝了,我早看出你不是普通人,忍耐,力量,城府你都有,現在心裏盤算着什麽?是不是盤算着怎麽才能讓自己自然地去接觸這三樁沒頭沒尾的案子而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她有一搭沒一搭,語言并不簡潔明了也沒自己想象中霸氣側漏。

可就算她已經挑明,但溫世言似是仍然沉浸在自己漫無邊際的擔憂和悲傷之中,沒有給虞清歡半點反應。

清歡舔了舔唇角,對他這繼續裝瘋賣傻的态度着實不待見了,“溫世言,別太過分。”

“怎麽了娘子?”床上的人兒好像才聽到清歡的話似得,一直擱在雙膝上的下巴擡起,茫然無措中順帶着淺淺得溫柔。

清歡怔在原地,她又開始動搖自己剛剛還篤定的想法——溫世言到底是不是裝得。

“你剛剛為什麽主動要接陸芳的刀?”清歡壓低着聲手指輕輕掠過茶盞,指尖碰到茶盞時感受到一絲涼意。

世言半擡仰着脖子看着桌旁的娘子,“不是娘子說得嗎?”

“是我說的,但……”清歡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為什麽隔了這麽長時間,主動去引導別人去行事,這不符合他的性格。

她知道世言聰明,可他性格不該是這樣主動的。

溫世言呆如木雞,眼裏透着淡淡的一圈一圈的光影,他良久才上下不自然地翻動嘴唇問出一句:“娘子,我是不是做錯什麽了?”

可憐的大寶貝,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惹娘子不開心了。

“吃飯!”清歡氣急敗壞地說,“你不吃飯,我就生氣!”

世言哦了一聲,扁着嘴委屈着臉就從床上爬下來,等坐在床邊穿鞋的時候想起什麽又亮堂着眼萬分期待地沖清歡問:“爹會不會有事啊?”

“不會,應該是被寧王那老家夥藏起來了!”她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一提到這房間外的三樁案子的任何一樁,她就覺得自己快要被拖進深淵,這萬分焦躁的心氣在胸口越脹越大,快要爆炸了。

周正失蹤案,皇帝刺殺案以及華老板的案子,她有預感最後會被轉接到她的手上——或者說是溫世言的手上。

世言聽娘子的這番結論驚得捂住嘴,擔心少了些許多是驚愕,“啊,王爺為什麽要把爹藏起來,他想幹什麽?”

清歡一聳肩低眉冷笑帶着些揶揄,“誰知道呢,這王爺半生不娶還跟你爹眉來眼去的,不知道在搞什麽名堂。”內心腐敗了一把,壞壞地挑眉一笑也沒這麽糟心了。

她伸手遞給世言一雙筷子,世言接過就坐下來,接過漆黑色的碗就夾了幾口青菜,清歡正打算坐下,就聽見門外有腳步聲停了下來。

“門沒拴,要進請進。”反正現在來的都是不懷好意的,她也沒好臉色對着,說完照舊一屁/股坐下,背對着門口的人開始吃飯。

寧王進門,世言撇頭看他一眼,相比平時的疑惑這會兒多了幾度懷疑和打量。

這小子,以前可沒這種眼神,全是給清歡教壞了。

“王爺,你把我爹藏起來……”

“啪嗒”清脆一響,溫世言的腦門上被清歡用木筷狠狠敲了一棍,這傻小子真是要把她折磨死,一會兒聰明的滴水不漏,一會兒傻得像個煤窟窿到處竄風!

存心的吧,報複的吧?想讓她卸下防備?

委屈的大寶貝平白挨了一頓不說還要無故被娘子用那種千刀萬剮的眼神盯着,頓覺心慌閉嘴低下頭,犯了大錯誤似得等候發落。

寧王進門就聽見世言這不大不小的質問,又看見虞清歡相夫之嚴厲,心思敏銳地猜到一半,轉身将門關上,對清歡說:“周正失蹤是真。”

門吱呀一聲被合上,它盯着将它合上的男人,發出一聲冷笑:愚蠢的人類,你以為門關上別人就聽不見?

寧王站在門口半晌張嘴又合上,合上又張開,眼見着清歡不緊不慢地夾菜給世言也不知道怎麽開口說出實情。

“皇帝是不是在宮裏遇到什麽麻煩,铤而走險要來見華老板,但沒想到華老板會被殺;而周正一直在暗中調查乞丐案之前失蹤的孩子的下落,我想他一定是發現什麽不得了的故事,才會被野狼叼走。”清歡見後邊的人躊躇半天沒說話,腦海裏已經有這老頭張嘴閉嘴重複動作的畫面。

寧王倒吸一口氣卻遲遲沒有嘆出來,憋在胸口好久一直堵到胸口疼才開口:“你怎麽知道?”

她怎麽知道?

不知道穿越的人都有主角光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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