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動之以情

齊沣下令的同時,清歡已經精疲力盡,什麽陣仗都沒有可就是覺得用光了力氣,歪歪倒倒的也站不穩,她揮手跟齊沣打了招呼就往外走,神情呆滞的可憐,跟在身後的兩名侍衛也打不定主意要不要上去扶一下。

齊沣望着她的背影張了張口,躊躇了下還是沒出聲,跟獄卒打了個手勢叫他們看緊那個叫大廣的,随後跟上清歡。

外面陽光正好,地牢門內門外就是兩個世界,站在門口擡頭看了眼蔚藍的天空,陽光掃過她的眼簾,微微閉上後重重嘆了一聲。

齊沣負手從她身邊走出大門,同樣看了眼天上,他側頭看向虞清歡說:“世言怎麽樣了?”

清歡扭了扭脖子,睜開眼冰冷地看着齊沣,“虎符找到了嗎?”

她很早就想知道這個答案,不過事不關己也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煩,在丁香樓的時候并未刨根問題,想着回到溫府見到溫敬秦他們就能真相大白,但現在看來虎符只是整件事的開端而已。

虞清歡眼神冷冰冰的,齊沣看着很不舒服,他撇過臉沒回答。

清歡等了會兒沒有聽見答案,就先離開了地牢,從寧王府出來的之後就回到溫府,急急忙忙去了世言房間。

骨頭守在房間內,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吃着丁香樓剛剛送來的糕點,清歡進門的時候骨頭從凳子上跳下來,也沒說話就兩眼張得圓滾滾的看着她。

已經一天沒吃東西的清歡走到桌側随手拎了一塊糕點就塞進嘴裏,然後回身去到世言的床側坐了下來,嘴裏咀嚼着糕點吃不出是用什麽做的,很無味,兩只眼睛就那麽定在床上人的臉頰上,把他的五官都掃了一遍。

才一天不到的時間,世言的臉頰感覺又瘦了,顴骨這邊又明顯了點。

把手上的糕點吃完,清歡才說:“骨頭,那個去清音道觀偷東西吃的家夥,他經常去嗎?”

骨頭怔怔發了會兒呆,才恍然回神說,“他去過一次,那次回來後他跟我們吹牛說清音道觀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

“回來?”清歡把視線從世言身上移開,望向骨頭,“他以前也是住在千山寺的?”

“嗯,千山寺以前有不少要飯的,不過後來一個個都走了,就剩我們這些小乞丐。”骨頭說着擰眉想了下說,“這事,胖魚知道的比我多。”

胖魚,今天在寧王府都沒見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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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歡一直守在世言房間內,傍晚的時候半夏端着藥過來,說了兩句話就走了。

第二天太子齊沣帶着些人到溫府,大廚,婢女,管事的一個不少,張羅着就把新買來的燈籠,坐具,家具等等都給擺上,把溫府上下打理幹淨,又讓大廚做了兩桌菜。

清歡沒阻止齊沣,半夏說着太子大致是要拉攏她,清歡覺得好笑,她有什麽好拉攏的。

雖然是被封為安京明侯,不過是個沒有實權的爵位而已,別說話語權,就算現在想找個馮二子都得仰仗他太子殿下。

兩桌宴,一桌是給寧王府的侍衛,另一桌就是清歡他們。

桌上菜品齊全,雞鴨魚肉骨頭湯,綠的紅得紫的,各色菜品,除了幾樣家常的,其他的清歡都叫不出來,五星級大酒店也沒見識過。

“宮裏的廚子?”清歡邊問着邊挑了幾樣菜放在飯碗裏,然後起身端着飯碗準備離開。

“本宮讓人看着呢,你急什麽?”齊沣沒好氣地白了眼虞清歡,自打他見到這個傳說中的虞清歡之後,她好像就沒懂過什麽叫禮。

一些時候,他甚至覺得這個女人根本沒有把他太子放在眼裏。

清歡知道太子是未來的君主,君主是虎,太子自然也是小老虎,吃人不吐骨頭,不好惹,只好轉身賠笑,輕言輕語:“太子殿下見諒,別人我不放心。”

“你是不放心他們,還是不放心本宮吶!”

清歡不解釋還好,現在就是越描越黑,她低着頭也不知道再說什麽,這個太子的脾性沒摸透,不敢亂說話,皇室并非每個人都像寧王那麽好打發的。

半夏舉着筷子搭在唇邊看了兩眼,對着齊沣就是诶了一聲,替清歡說話:“太子殿下,當初他們也是放心寧王選的人才吃了那塊紅棗糕,現在呢?”她放下筷子敲了敲自己面前的空碗,看着齊沣故作嚴肅地提醒說,“你怎麽知道你的人就都是好人啊?”

清歡餘光閃爍沒敢看齊沣也沒看半夏,齊沣扁了扁嘴放下筷子把一肚子要說的話都給憋了回去,半夏擡頭給清歡使了眼色,讓她先去後邊照顧世言。

清歡示意謝過半夏後,就往後院去了,剛到世言房間門口,骨頭就擦着滿嘴的油膩跟了上來,氣喘籲籲地說,馮二子抓住了。

“這麽快?”她脫口而出心中的疑慮,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骨頭。

骨頭仰着腦袋,眼裏多有期待的神采,看着清歡說:“管他快不快,總之抓住馮二子,那個女人能配出解藥啊。”

來得太快了吧,這麽多天馮二子一點消息都沒有,昨天下午才說要抓人,這二十四小時都沒有的時間裏竟然就抓到了?

就像是馮二子自己送上門來的。

清歡雖然心有疑慮,但她還是快速往前廳走去,也沒有進世言的房間,快步走了兩步才把手上的碗交在骨頭手上,吩咐骨頭好好看着世言。

清歡沖到前廳的時候,馮二子正被齊沣的人扣着脖子壓在地上,齊沣搬着一張凳子坐在最前面一只腳踩在馮二子的腦袋上,正狠狠蹂/躏。

坐在桌邊的半夏見匆匆趕來的清歡氣喘的厲害,給她倒了一杯水,讓她先靜下心來。

“謝謝。”清歡轉頭看向半夏,接過茶水問,“怎麽突然就抓到了?”

“陸芳抓到的。”

齊沣攔在半夏之前回答,不過清歡看半夏的眼神大概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也是,半夏根本不知道整件事。

清歡來不及喝茶走到齊沣的身側,不知道是不是側臉的原因,陰影有些濃重,看上去齊沣整個人都被蓋上一層陰郁。

可能是清歡審視的目光有點過分,齊沣轉頭對上清歡的眼睛。

“怎麽?”齊沣挑眉問她,眉梢帶着危險的警示。

清歡回神:“陸芳呢?”

“受傷了。”好像是戳到齊沣哪根痛經似的,他眉間的戾氣凝成一團,踩着馮二子的力度又重了幾分,“把這小子拎到門口後就昏迷了。”

馮二子整個人就是伏在地上的,腦袋往東邊側着,臉上沒了半點當日的慫樣,半張臉就算已經快要被壓成豆幹,也沒有一點要求饒的意思。

“齊沣,你要是把馮二子壓死了,我就拿不到牽機藥的配方了!”半夏站在遠處沖着齊沣吼道。

齊沣冷冷瞥過一眼地上的馮二子,哼了一聲終于高擡貴腿放過了馮二子那半張臉,旁邊一侍衛給他遞上一杯熱茶,他捧着茶杯半晌才下令:“搜身。”

清歡就看着他們把地上的馮二子像拎小雞一樣給拎了起來,然後把他全身搜摸索了一遍,最後找到一張紙,侍衛将紙張交給齊沣。

一直沒說話的清歡偷偷瞄了一眼,上面寫得她都不是很懂,齊沣沒看幾眼就把紙交由侍衛去給了半夏。

半夏擰眉對着這紙研究半天,突然興奮地跳了起來,“這是配方。”

“牽機藥的配方嗎?”清歡急忙走向半夏。

“是的。”半夏說,“你相公有救了。”

這本來是一個讓人很興奮的消息,可清歡笑不出來,馮二子的出現真得太巧合了,而且哪個反派會把毒藥的研制方法寫好了放在身上?

有病啊還是腦抽?

“不是,确定嗎?會不會是陷阱?”清歡把自己的擔心問了出來。

“不會。”齊沣說,“牽機藥本來就是宮內的東西,照理說不該出現在民間,世言出事後,本宮去宮裏調查過,牽機藥并未被偷盜,那只有一種可能,有人自己配制。”

他說到此處停頓了下,清了清嗓子準備繼續說的時候,被半夏截胡:“不過牽機藥配制極為麻煩,配制的人需要懂藥理毒理,而且對配制毒藥有一定的經驗,所以……”

“所以,他們抓了你師父。”齊沣打斷半夏。

半夏沉默低頭。

清歡聽着他們說這麽一堆,表示很不理解:“砒霜不就行?非要牽機藥?要殺世言的那個人怎麽想的?沒事找事?”

“本宮說了,牽機藥只有皇室才夠資格用!”齊沣再次強調這一點。

虞清歡愣了下,恍然大悟——殺世言的幕後黑手,是想栽贓給皇室。

“馮二子。”齊沣将手上的茶杯遞給身側的侍衛,身子略是往前一傾,唇畔若有若無的笑着,對着被強行踢了膝蓋跪在地上的男人湊近了說,“要不要乖乖告訴本宮,誰是你的主子?”

清歡随着齊沣的動作看向馮二子,他面無表情地瞅着眼前的太子爺,雙眼無神,就像看着一面什麽都沒有的白牆。

馮二子根本沒有開口打算。

清歡終于顧上手上這杯茶了,垂眼望着跪在地上的馮二子,她仰頭喝下茶潤了嗓子,開口問:“馮二子,你承認是你讓大廣投毒紅棗糕的嗎?”

馮二子擡頭看向清歡,面色沉重地說了兩個字:“是我。”

“那根金釵,是你塞給世言的,真的是曉雲給你的嗎?”

“是她給我的。”馮二子繼續說,“這東西是華老板交給她的,曉雲說,華老板吩咐過務必把這東西交給溫家的人。”

清歡重重地點了點頭,輕輕說了明白兩個字,掃過馮二子一眼,然後她故意長長嘆了一聲凝視遠處,“你替華老板完成這個心願,是因為他救過你一命,對吧。”

馮二子垂在雙側的手微微握緊。

“二瓜子……我就随着喻老板這麽叫了。”清歡說,“華老板救你,你冒死替他完成了遺願,可你別忘了,當初那個假梁少卿也是真的要殺了你,是世言救下的你。”

馮二子低下頭,沒說話,雙唇微微抖動,意志有些動搖。

“為什麽?”清歡說,“我不逼你說出你主子是誰,但你可以告訴我,他的動機。”

馮二子搖頭,沒開口。

“昨天喻老板已經被請出宮了,現在被關在密牢,你再這麽不知變通,整個鳳巒戲班子就得完蛋了。”

清歡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跟審大廣的時候完全不是一個路數,齊沣瞧她自己眼底都開始泛紅怕是把自己都說動了?

她微微輕嘆說:“鳳巒戲班子,可是華老板一生的心血啊。”

馮二子臉色越來越差,撇過去沒有讓清歡看見他糾結的眉心,可呼吸間還是有些哽咽了:“鳳巒戲班子早不是以前的班子,裏裏外外,三五成群,根本沒了當初的一條心了。”

清歡和齊沣對視一眼,從馮二子的嘴裏聽出些端倪,清歡收斂神色繼續說:“沒了神也得留個形吧,你說是鳳巒戲班子造反好聽,還是戲班子裏某些人要造反好聽點?你只要告訴我,你主子的動機,我就保證替華老板留下鳳巒戲班子的名聲。”

馮二子擡頭眼眸閃爍着濕潤的光彩,看着清歡張口又低下頭,沒說出來,他猶疑半會兒兩側的雙拳緊了緊再度擡頭看着清歡時,睫毛都濕了。

擡手用衣袖擦幹淨淚水才對清歡說:“是那根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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