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破廟密道
“世言少爺知道,當聖上讓華老板把那根假的金釵交給你時,你就是被選中的最合适的替代品,按照他們的推測,你昨晚上應該會被太子帶走,作為他投靠那人的俸品。”
陸芳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憂慮。
“如果太子沒有做,他們會铤而走險故意暴露少夫人在皇宮的消息,少夫人會被控制從而成為那人牽制你的人質。”
世言想起昨天晚上齊沣和自己在廚房說過的話,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原來因為一個選擇而逃過一劫,但也因為這個選擇把清歡推向危險的境地。
怎麽辦,該怎麽辦?
“昨天晚上太子跟你說過什麽?”陸芳問着已把桌上的斷劍拿在手上說,“我要知道他的決定,才能決定帶你去清音道觀還是宮內。”
“……”世言聞言蹙眉稍縱即逝,他半信半疑地看着的陸芳:“我還以為你并不想破壞他們的計劃。”
陸芳微微垂下的腦袋忽而仰起,眼底閃過一絲複雜複而又地下頭去。
他沒有回答溫世言的問題而是與溫世言錯肩而過走向門口。
“他說他選擇難得糊塗。”溫世言揚起脖頸望着房梁不由閉上了眼,陸芳就算不回答,他其實也能看出陸芳的心思。
陸芳讓人準備了兩批快馬,随後就帶着溫世言往城門方向奔走,他并未帶世言去清音道觀而是出了安京城。
從安京城一路向西而行,很快就到了上次陸芳帶着胖魚他們藏身的那座破廟,門口下馬後,陸芳帶着溫世言進到破廟裏頭。
溫世言內心狐疑的很,昨晚上的一番對話讓他選擇信任陸芳,可現在陸芳的行為舉動卻又讓他完全看不懂。
他小心跟在陸芳身後,時不時地警惕自己周圍會不會有埋伏,陸芳推開識相,熟悉的暗道再一次出現在溫世言的眼前。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溫世言站在暗道口,看着陸芳一個人走進漆黑的暗道內,從腰間摸出火石将暗道牆壁上的油燈點亮。
陸芳背着身,聲音低沉:“這條暗道是通往清音道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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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世言往這破廟四周随意掃了眼:“ 清音道觀和安京城孩子失蹤的案子有關?”
“何止有關,這些年失蹤的孩子都已經死了,屍骨都被堆積在這暗道內。”陸芳說着轉身望向站在門口動也不動的溫世言,“暗道門口有個石頭,往右側轉動。”
溫世言嗯了一聲走進暗道伸左手摸了一下那塊石頭,骨肉按聽見身後石像自行移動的聲音。
一開始這段路還算幹淨幹燥,應當是陸芳和周正當時帶着孩子們藏身的時候清理過,但越是往裏面走就越能感覺到這暗道的陰冷和潮濕,地上坑坑窪窪不說還有濃烈的腐臭味撲鼻而來。
陸芳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根火棍來,火苗肆虐跳動下,溫世言能看見邊邊角角裏被污泥藏着掖着的白骨。
“都是孩子?”世言手指抵在鼻下擰眉問。
“都是。”陸芳說,“我會去京兆府當差也是因為這個案子。”
世言嗯了一聲表示疑惑,但他的眼睛始終在沿角的白骨上,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在安京城會有如此可怕一幕的存在。
光是這一路走過來,他至少看見十五個頭顱了。
“我認識的一個孩子失蹤了,我自行調查碰上了也在暗中調查的周正,周正就帶着我進到京兆府當差,并告訴我,孩子失蹤的案子由來已久但京兆府始終很敷衍,一定有問題。”
世言終于看向陸芳消瘦的背影:“是周正查到這裏的?”
“對,他暗中調查查到這裏,并且發現了密道,當時千山寺的孩子們已經成為那夥人的目标,他想到的是最危險的地方即最安全,料想那群禽.獸也不會想到我們會把孩子蒼勁他們處理屍體的地方。”
這條密道足夠長,陸芳的腳步越來越快,溫世言跟上前繼續發問:“清音道觀要這麽多孩子幹什麽?”
“挖心煉丹,有人想要長生不老,羽化登仙,而七歲到十二歲之間的孩子他們是來者不拒的。”
陸芳的話,讓溫世言突然想起,那天周正讓清歡來破廟救人時候在茶寮桌子底下放的那張紙條。
“周正一早就查清楚這個案子,為什麽不跟聖上說?”
“沒有機會。”陸芳說,“所以在溫府他們見面後,便把事情告訴了寧王。”
“所以周正當時說要繼續暗中調查孩子失蹤的事情,是假的?”溫世言更加疑惑,“他去幹什麽了?”
“搬救兵。”
陸芳說着停下腳步,望着眼前一道石牆一樣的門,他左右看了眼,将後上的火把遞給溫世言後走到右側的牆壁前,雙手撐在牆上仔細摸索了會兒,忽而把一塊青磚往裏推了下。
青磚被推進暗閣裏後,那石門移開,陸芳往後招了招手示意溫世言跟上。
“還有多久?”世言問。
“一炷香的時間。”陸芳回答。
一炷香的時間說明他們快要到清音道觀,溫世言不由緊張起來,不清醒的時候傻裏傻氣也不怕死,人變清醒了反而會心生怯懦。
繼續往前走了會兒,就看見往上走的土梯,土梯約莫有三層樓那麽高,而臨近走出這密道附近的白骨更多。
“安京城失蹤那麽多孩子,京兆府不聞不問,大理寺也不出面,刑部也就不睜眼了。”陸芳望着森森白骨咬牙說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日子,他們怕是到頭了。”
“皇帝又如何,還不是被人當傻子一樣戲弄,當權者無權,可笑。”溫世言由衷嘆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說出這番話來,只覺得心頭有千斤重的石頭壓着,讓他喘不過氣堵都難受。
往上走到頭,向上推開頭頂的那塊木板,陸芳先行走了上去溫世言随後。
當溫世言從地下爬到上頭來看見自己所處的地方——煉丹房。
煉丹房大約有溫府後院三間房加起來那麽大,整間房滿滿當當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煉丹爐,煙霧缭繞缥缈仿若置身仙境。
好看是好看,但就是太嗆人,上來沒多久的溫世言就覺得自己裏都是各種藥材的味道,堵的他腦袋暈沉四肢無力。
陸芳捂着鼻子繞過一衆爐頂就往煉丹房的門口走。
“這麽重要的地方竟然沒有人?”溫世言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四周,很擔心突然會冒出一堆人圍攻他們。
不過好像是他想多了,直到他們走出煉丹房都沒有見到一個人,甚至在外面都沒有把守。
“這邊除了清音道觀的觀主,沒人會來,至于看守的人,我想應該是有人幫我們解決了。”陸芳邊說邊是跟溫世言揮手。
溫世言将門又給帶上,快步跟上陸芳。
煉丹房是在清音道觀西側,緊靠道觀高牆,不過在房牆和圍牆間還留有一人過的小路,陸芳帶着溫世言從小路繞到了煉丹房的後面。
“你又要帶我去哪裏?”溫世言這才發覺不對勁,陸芳一直帶着他繞圈子也沒有說要做什麽,他本以為是帶着自己去找虞清歡,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陸芳難得回頭看了一眼溫世言:“救人。”
溫世言橫了一眼也沒再問,煉丹房背後靠山,山不高,但在山上有一座七層塔而且就目前的直視距離來說,他們距離這座七層塔并不遠。
從溫世言目視的塔身來說,這座塔肯定已經有些年頭,和剛剛修飾過的清音道觀顯得那麽的不搭。
“走吧。”
溫世言聽見陸芳說完就暗暗松了一口氣,他的臉色很難看,面色瓷白和死人沒什麽兩樣,他本來就身受重傷又累了這麽一陣完全沒有歇息,不知道能不能堅持的住。
“你告訴我救什麽人,我一個人去,你在這邊等着。”溫世言說。
陸芳一愣腳尖轉過來面向溫世言:“世言少爺清醒的時候,不僅聰明還很自大。”
“我只是怕你死在那!”溫世言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從他身邊經過。
陸芳随在溫世言的身後,語氣放緩不少:“我很奇怪,你這十幾年是怎麽過來的,蠱毒發作不清醒的時候會不會什麽都忘記。”
“不會,至少是有些模糊的印象的,等我每一年清醒的時候,那些記憶就會紛至沓來将我淹沒,所以這十幾年在清醒與不清醒時,我慢慢有了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就像我的身體裏住了兩個人。”溫世言輕描淡寫地說着,聽不出有什麽情緒。
陸芳蹙眉眼神裏漸漸沉重:“痛苦嗎?”
“兩個極端吧。”世言說,“我寧願自己永遠不清醒,可偏偏體內的蠱毒有三個月的休眠。”
陸芳側過腦袋很意外他的答案,嘴角一閃而過促狹的笑意:“等事情結束後,你解毒嗎?”
“不解。”
那座塔看着不遠,但要翻過一個山頭,雖然不是什麽崇山越嶺但還是要花點時間和力氣的,況且山路崎岖,沒有一條現成的路,想必清音道觀的人去那座塔是有捷徑的。
“應該有密道什麽的吧,不然他們去這塔也太麻煩了,而且山上看不到有人經常走的痕跡。”世言說。
“的确有另外的路,但我不知道在哪裏,只能循着山路往那邊去了。”陸芳強撐着自己越來越無力的身體,用手上的斷劍劈開前面的荊棘,“如果太子真的決定站在我們這邊,那麽密道會由太子告知我們,但顯然你等不及的。”
“我當然等不及。”溫世言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兩人不再多言,陸芳腳步逐漸加快,因為溫世言手上沒有稱手的武器開路,他只能跟在陸芳後面。
走過半個時辰,他們才算翻過了這座小山頭,再往前就出現了明顯人走出來得崎岖小路,看來那密道就在這山頭附近。
七層塔被郁郁蔥蔥的林子包裹在裏面,沿着他們發現的小路繼續往前走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七層塔的下。
青石鋪成的石階歪歪扭扭着,不看路走上幾步還會磕磕碰碰,青石板上的青苔長得特別好,常年的陰濕之地滋潤它們瘋狂占據這一方自由之地。
踏過青苔路,溫世言和陸芳并肩站在了塔下,泛白的大門有裂開的隙縫,還有破敗掉落的木屑。
“我不知道這門有鎖。”陸芳懊惱自責地看着挂在破門上的銅鎖不知道該怎麽向溫世言解釋。
溫世言瞧着鎖砸吧了下嘴,“來都來了,不鬧出點動靜太對不起自己了。”說完,長腿一伸一腳就踹在了門上。
陸芳見狀也不敢怠慢,也伸腿要砸門,世言慌忙止住:“我求你別啊,你傷勢還沒好,別給累死在這裏。”
陸芳輕咳一聲看着世言的大長腿緩緩地放下自己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怪不好意思:“看來無論是清醒還是不清醒,世言少爺都很善良。”
“別給我臉上貼金。”
溫世言沒空聽陸芳的馬屁,剛準備沖上去撞門冷不丁身後出現了熟悉的聲音:“你們來得是不是太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