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花子沫的決絕

第六十三章 花子沫的決絕

泗水洞天的清晨是寧靜的。

洞天裏沒有日出日落。小山後幾只野雞的報曉，就是一天的開始，相當于日出；同樣，野雞咕咕叫着歸巢時就是一天的結束，相當于日落。那幾只野雞是墨古赤住進洞天後從外面山林抓回來的，任它們在洞天內飛、跑。原來，在烏蛇精還是這方天地的主人時，他們是懶散的，餓醒了就是白天，想睡了就是夜晚。墨古赤奪了這方天地後，他認為自己好歹是正兒八經的一水龍王，這裏好歹是堂堂的龍王府，家有家規，王有王法。怎麽能餓醒了就是白天，想睡了就是夜晚呢？不行，太懶散了！他一日在外巡視，見到山裏人家養雞打鳴，來報曉。他靈機一動，抓了數只野雞放養在洞天之中。這以後，他規定野雞打鳴為日出，他要起床處理王事；野雞歸巢為日落，他要上榻歇息。

敖羿和花子沫在外游玩了一天，昨晚回來後，倆人顯得都有些疲憊。龜孫子過來問安，同時說了些司雨的事情。敖羿敷衍了幾句，就自稱乏了，在榻上打坐起來。今早後山雞叫一遍時，他便跑出來，又來找花子沫。

花子沫的屋子門是拴着的。敖羿在廊沿上坐下，安靜的等着。約莫一柱香的功夫，只見隔壁的莫子央披散着頭發出來了。她是準備站在廊上就着廊下的一池池水梳頭。她見到敖羿胡子拉碴的依坐在紅木柱子上，上前打趣道：“吆，殿下真是早啊！這麽早早的就來守着沫兒師妹？還是半夜就來了？……你倆心心相印，你怕她跑了不成？”

敖羿苦笑，道：“你倆昨夜是否說了很晚的話？……她現在都沒有起來，可是你這做師姐的不對了！修仙之人，誰不是日出而練，日落而思？夏練三伏，冬練三九，才能大道更上一步的。你這樣會影響她的。”

莫子央一聽敖羿這責怪自己的話，咯咯的笑起來。她青絲達腰，臨池水梳發，雙手麻利的一道道梳着，……敖羿見着，扭開了頭。

“怎麽？我是不是很美啊？你是不是不敢看啊？……看久了會不會心醉？”莫子央打趣的道。

敖羿一笑，道：“你都是二百多歲的女人了，……還在我這小男人面前賣春？你美不美，我看習慣了都是一樣。你應該在韓有德面前問問。他見你時時刻刻都是美的。”

“吆，你是小男生？呵呵，我在你面前就是老女人了？……那，你那表姐呢？她可是比我還大幾百歲哦？”

“你提她幹嗎？……都是你們在花子沫面前胡說，才讓她那麽不高興！一個人有一個人的緣分！……玲珑愛上凡人，或囚牛與磨牙山那玉石琵琶精，那都是他們的緣分，他們是好是壞是他們的事情，我和子沫是我們的事情。只要子沫相信我，我一定能給她想要的幸福！不會讓她愛得不值，愛得痛苦，……玲珑是任性，對愛很執着，但她錯在沒有讓倆人共同成長！囚牛與那琵琶精，怪的就是囚牛考慮太多，顧忌太多，性格軟弱所致。我可不像他倆！……我要與子沫在天願做逍遙仙，在世願做并蒂蓮！”敖羿答。

莫子央聽了，鼻頭一酸，忍不住潸然淚下！她悄悄就着池水擦拭了。

良久，莫子央才站起來，她绾了個青螺髻，着了身粉色的衣裙。

“走，我替你去叫醒她。……你剛才說的話，姐姐我聽了都感動的很！只是我師妹年歲輕輕，單純的很，至今還沒有接識過第二個男人。你與她按理說，你是她叔叔才是，倒是你似乎在她三個月大時就對她動了歪心思，不然怎麽一直自稱哥哥呢？可她并不傻！并且她的脾氣特別臭，認定了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

“沒你說得那麽差！這是倔強，是毅力!……我從第一次見她，我就十分喜歡她，……呵呵，只想保護她！每次見到她都不一樣。現在更是漂亮了。”敖羿笑道。

莫子央看了看近前的敖羿，苦笑了番。她走去幾步，來推花子沫的屋門。屋門竟然是關着的。

“這小丫頭，當真是懶了！”說罷，莫子央回頭看到了敖羿走過來，正瞪大了眼睛，仔細的瞄着她。她顯得有些緊張。

“你？你幹嘛”莫子央不解的問。

“不是，別動！門上有道符。”敖羿道。他走上前去，伸了二指，施法揭開了那道符。

符被揭開，屋門自然的開了。廊上的敖羿與莫子央均感覺到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子沫？”敖羿緊張的喊道。說罷擡腳闖進去了。莫子央跟後進門。

屋內窗戶都關着，很暗。敖羿摸到了榻上，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掀開了被褥，被褥下是一條長長的枕頭，哪有花子沫的身影呢？

“不好！子沫不見了！……這……”敖羿見到空空的榻上無人，頓時一顆心懸起來，臉色慘白！

就在這時，只聽莫子央一叫，手指了一處山水畫下的梅瓶，只見青釉的梅瓶下壓了一信封。她上前抽出了那信封，掏出了一張折了幾折的信紙來，展開了，只見上面寫了好多的朱砂紅字。

只見信上寫道：

師姐，在你們看到這信的時候，我人應該在很遠的地方了。你不要追我，也不要小龍哥哥追我。我走了！我自己有這想法也是突然想到的。這幾天我的心情好複雜，我只想一個人找個地方好好的靜一靜。我之所以這麽悄然的離開，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是怕你們不讓我離開，擔心我。其實我是大姑娘了，也有築基期的法力，我可以自保的。這點請你們放心。

這五年裏，我想過好幾種與小龍哥哥再次相逢的場面，但事與願違！當那天小龍哥哥成了敖羿，一拳将我打落入潭中，要不是我親生母親遺留的挂鎖救了我，我想我已經死了！雖然後來小龍哥哥一直很自責的守候在榻邊，但是我內心真得很怕他！後來他向我表白，袒露自己的心扉，說一直都很喜歡我。其實，師姐，我一直只把他當作哥哥看的。當他對我表白，還吻我時，我內心是抗拒的！是不忍的！你想啊，在我還小，還一無所知什麽都不懂時，竟然就有顆心一直在惦記我，……這是陰謀，是多麽可怕的陰謀啊？這樣的人竟然是我最信任的小龍哥哥！我很懷疑他是沒有安好心。

直到師姐你和我說的話，我認真的分析了。玲珑仙子為什麽800年不得釋懷？她是真愛過。就因為真愛過，所以她才不得釋懷；囚牛太子與鐵琴仙子，為什麽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其實都是龍門深似海!小龍哥哥本有泗水龍王的妹妹在深愛着他，可她卻向我表白，真是大笑話！我是他妹妹啊！妹妹怎麽可以愛上自己最尊敬的哥哥呢？我不能接受！五年前我們去龍宮，被他們糗怕了！對龍宮我現在是一萬個惡心！那些事情不都是龍王後默許的麽？她一點都不喜歡我，我與小龍哥哥幾次見面都鬧出事情出來，還害死了好多人，我們是不可能的！我也一萬個不願意小龍哥哥把我當愛戀的人看。我只能或最多把他當哥哥看。

看到他昨日那熾熱的眼神，我更怕了！所以師姐，我連夜就逃了！逃得遠遠的，逃得他找不到為止。請你代我轉告他！我只是他妹妹而已，一個沒有父母的可憐的小女孩而已，請他不要找我，不要逼我。

…………

莫子央讀完了長信，臉色羞紅，回頭看了敖羿，他早已癱倒在榻上，臉色慘白，如喪烤彘！

“這師妹,……就這麽一聲不吭的溜走了，……是你，逼得她喘不過氣，被逼走了！你……”莫子央責怪起敖羿來。

敖羿失魂落魄，莫子央的話他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怎麽可以？……沫兒，你真如此難受，你說出來啊，你說出來啊，怎麽可以就躲我呢？……是我太蠢了，吓到你了！……感情應該是慢慢培養的，确實是是我太魯莽了！……但是我對你的心是發自內心的真誠，沒有半點虛僞，沒有半點陰謀，……”敖羿自語道。淚水順着他臉頰滑下，他內心自責不已。

莫子央見他如此，無力的坐倒在椅子上，長嘆不止。

“小男生，你還是太沖動了！你倆的地位、出生差距，還有自然的壽命差距，這些都是很難彌補的。何況，她的父母是受世俗人間幾大修仙門派的追殺才落難的，她将來的路注定了是坎坷與磨難的。所以她修仙很勤奮。她希望某天她能找到自己親生父母的具體消息，……你要是與她好，她肯定會害了你！你還是找個門當戶對的龍女，安安生生過你的日子不好麽？……”

敖羿聽莫子央的話，怒不可遏，道：“我不是韓有德，你不是花子沫，你不懂我們的內心，在一起時的開心與快樂！……她是故意這麽寫信的！……我相信她心中有我！我發過誓，要照顧她到地老天荒！我不會改變……除非我真的死了，那就算了！”

莫子央見敖羿神情萎靡，她偷偷的一邊暗暗流淚，一邊擦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