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對財産生疑
林魁玉劍眉微擰,沉吟着說道:“傅表妹,我手下查到明鏡湖上的那個船娘死在一處破廟裏,根據一些蛛絲馬跡調查到她家中,卻是一戶普通的擺渡人家,尚未查到任何可疑的地方,她家中也沒有意外之財,看來她家人并不知道她曾經做的事。( 是京兆府的差役驚動到線上的人,他們索性将那船娘給殺了。”
他細細觀察傅卿雲的臉色,見傅卿雲只是淡淡颦眉,似有疑惑,沒有害怕的情緒,這才舒口氣,不禁又在心裏暗暗敬佩傅家表妹竟然面不改色,端的是好膽量。
傅卿雲聽林魁玉語含愧疚,忙展眉說道:“大表哥,這個結果是意料之中,既然沒有線索,罪魁禍首已受到懲罰,那就算了罷。”
傅冉雲名聲盡毀,小林氏被傅老夫人和老侯爺厭棄,行兇的船娘身亡,這個結果不算糟糕。
頓了頓,傅卿雲蹙眉問道:“大表哥,小林氏出嫁時,外祖母是否給過她酒樓之類的産業?”
林魁玉吃驚:“府中姑太太、姑奶奶出嫁的嫁妝單子我不曾看過,但有哪些酒樓我卻是知道的,并不曾聽說府中酒樓陪嫁。傅表妹何出此問?”
林府女兒多嫁官家,給她們嫁妝時有意識地不放商家産業,除此之外,林老夫人向來不重視小林氏這個庶女,即便她嫁給定南侯做填房,也不會給太多嫁妝。所以,小林氏的嫁妝裏有酒樓是百分之一萬的不可能。
林魁玉斂下眉,他知道傅卿雲不會捕風捉影,無緣無故問這個話。
傅卿雲便驚異道:“我有一回出府看到有個中年男子和小林氏的大丫鬟海桐說話,看那中年男子對海桐畢恭畢敬,原也沒放心上,後來到朱雀街上買布,卻在那大街上一家即将開業的酒樓前見到這位中年男子。我一時好奇,随口問掌櫃那是誰,那掌櫃竟說是新酒樓的掌櫃。既然是掌櫃,而非東家,我就想,這酒樓是否是小林氏的呢?”
林魁玉冷峻的眉峰皺起川字:“小林氏便是使喚人出府買東西,也不會打發貼身大丫鬟去買,使個婆子媳婦才是規矩,你有這番推測是合情合理的。傅表妹可記得那家酒樓的位置?”
傅卿雲忘了什麽,也不會忘了流螢酒樓的位置,那是她一生的痛,便将酒樓的位置具體描述一遍。
林魁玉點點頭說道:“這件事我會去查。”
傅卿雲為引起林魁玉的重視,又說道:“大表哥,還有一件奇怪的事。”便将小林氏無端弄出雪肌膏的事娓娓道來。
鐘靈毓秀塢,酒樓,聖品雪肌膏,這三樣沒有強大的財力支撐根本做不下來。
林魁玉神色變得凝重:“表妹的意思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查的。”看傅卿雲欲言又止,他問道:“我當表妹如親妹妹看待,有話盡管說。”
傅卿雲眸中淚光閃爍,哽咽着說道:“表哥,我是想起母親的死,那時候我年紀尚小,不懂事,連母親的音容笑容都無法記住。當年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母親居然讓小林氏進門做平妻,後來殒命。我想着,小林氏背後的力量這麽可怕,母親的死……表哥,我母親的死是不是跟小林氏有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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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魁玉深深嘆口氣,見她傷懷難解,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無助顫抖的肩膀,眉宇緩和下來,輕聲說道:“我聽老夫人提起過幾句,當年是姑母主動提出讓小林氏入府的,而且哭求定南侯納她為平妻,一點破綻沒有。不過,此時再回想,的确頗多疑點。表妹放心,若果真是她害死姑母,我定然不會饒她!”
傅卿雲淚水漣漣地颔首,哭了會子,跟林魁玉告個罪,起身回院子,她心裏有些愧疚撒謊欺騙林魁玉,但她實在有些着急,傅老夫人顧忌着小林氏的威脅,只要小林氏不傷害傅老夫人的性命,傅老夫人定然不會下死力懲罰,而她在定南侯府的日子不多了,她必須在嫁出去之前除掉小林氏,不能把這顆毒瘤留着禍害弟弟傅淩雲。
她深吸一口氣,前世淩雲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出府時遭遇刺殺,刺客查來查去沒有頭緒,只好安在南疆奸細身上。但,前世傅冉雲親口告訴她,是小林氏母女仨害死了淩雲。
傅淩雲的武藝不差,小林氏手裏肯定有一大筆銀子,這筆銀子的數量足夠買到頂級殺手,一定不菲。可,她是怎麽弄來的銀子呢?靠着定南侯府的日常收入,她根本弄不到這麽多銀子。
傅卿雲百思不得其解,回到小院後,海棠冰着一張甜美的小臉走過來,标準地蹲身行禮,一板一眼,生硬地說道:“姑娘萬福。這是奴婢的爺爺送來的解毒方子,奴婢已經吩咐人去煎藥了。”
傅卿雲望進她眼中的一絲不舍和紅絲,接了藥方看兩眼,說道:“海棠,平日裏我們在自個兒院子不需要這麽繁瑣地行禮,你也別太拘束自個兒。你……你爺爺方神醫走了?”
海棠驚訝傅卿雲的敏銳,點點頭,帶有紅絲的眼睛垂下,回答道:“今兒個出府送別爺爺。”
傅卿雲安撫兩句,讓扁豆帶着海棠出去踢毽子,她喝了藥,捏着藥方,微微出神。這張藥方子可是個寶貝。
小林氏畢竟是出嫁的姑太太,不能在娘家待太久,不然外面的人會以為定南侯府休了小林氏,對林府的名聲也不好,尤其是在林翠玉說親的關鍵時刻上,林家二舅母為此不滿,不敢對婆母發脾氣,對嫡母不疼、婆母不愛的小林氏就沒那麽客氣,各種酸言酸語劈頭蓋臉而來。
林老夫人檢查過小林氏的規矩禮儀,微微颔首,全是通過,允許她回定南侯府。
小林氏回到侯府的第一天便是親自監看傅卿雲喝藥,美名其曰,心疼女兒的身子骨,又把傅老夫人那套為她好卻全是坑害她的說辭拿出來用在傅卿雲的身上。
傅卿雲恬淡地笑着說道:“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副藥已不必服用。”
小林氏挑眉,熱絡而寵溺地說道:“卿丫頭,你從小身子骨金貴,三天一大病,兩天一小病,該多喝兩副藥,徹底清了毒不留病根才好。”
她眼底的惡意在無人看見的角落裏一閃而過,太醫們制出的那個解毒丸的成分根本不能清除滴水觀音之毒,滴水觀音的解藥成分必須有一樣只在南方才會生長的藥草。她等着傅卿雲毒發的那日。
傅卿雲仍是雲淡風輕地笑道:“夫人,外祖母為我請了大夫,解毒丸的藥方不适合解滴水觀音之毒,不能根除毒素,我也是今兒個臨走時才拿到解毒配方的。”
小林氏吃驚,微微瞠目。
傅卿雲眼底劃過一道詭光,難道小林氏以為這滴水觀音之毒無解?心裏不禁暗自慶幸安國公為她尋來方神醫,既然被稱為神醫,那肯定是有些真本事的。
小林氏臉上不恰當的神色飛快斂起,換了副慈母笑容:“你這孩子,倒專會吓我。既然有對症的解藥,你将方子給我,我親自着人抓藥、煎藥,免得你院子裏新來的丫鬟們去拿藥時受為難。”
傅卿雲不解地颦眉,狀似天真地說:“夫人,大廚房是夫人管着,我是父親的長女,她們巴結還來不及,怎麽會為難我梨蕊院的丫鬟?”
小林氏臉色一僵,這個死丫頭,口齒竟變得這麽伶俐,趕忙說道:“雖是我管着,卻多是些迎高踩低的,你以後管家才知道管家的難處。”
見要不到藥方,又沒法子在傅卿雲的藥裏加黃連,小林氏只好喪氣走了,她出了梨蕊院,沒回永和院,而是急急奔去壽安堂,壽安堂上傅老夫人正和趙老夫人說話。
她一邊暗罵趙老夫人死皮賴臉賴在定南侯府不走,一邊慶幸趙老夫人沒回趙家,先和傅老夫人行了禮,禀告這些日子學些什麽,又狀似無意中笑着對神色淡淡的傅老夫人和趙老夫人:“老夫人,今兒個可是吓媳婦一跳。我才知道,原來那解毒丸是不能解百毒的,剛才從卿丫頭那裏回來,聽她說,林府的大夫配制出滴水觀音的解藥,可以徹底清除毒素,真真是好險!要是毒素積累在身子裏,晚個一時半刻的,不知會發生什麽事呢。”
她着意看一眼趙老夫人曾經中過毒的手,趙老夫人若是知道傅卿雲有解藥方子,卻沒第一時間給她,這只曾經打過她的手會握成拳頭,打向那個小賤/人的臉!她已經迫不及待看趙老夫人發飙了。
人人怕死,對中毒的人來說,時間就是生命,解藥就是生命!
趙老夫人不給面子地冷哼一聲,看兩眼小林氏發髻中的假發,眼中閃爍着幸災樂禍的笑意。
傅老夫人神色淡淡的:“是啊,要不是林府的大夫醫術高超,卿丫頭和大嫂就危險了。”
小林氏面色一頓,緊接着又聽趙老夫人尖利地說道:“明珠,你這大兒媳婦真是個攪家精!我還以為她受林老夫人教導幾天會改好了,誰知還是狗改不了****,就會挑撥離間。”
小林氏面色變得極為難看,鼻孔氣得一翕一合:“我提醒親家老夫人一句,平常我們私底下說話随意些,我是小輩,就罷了。但是,千萬別說順溜了嘴,哪日溜了嘴,得罪貴人,後果可是老夫人承擔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