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燕好 二更合一
喜娘們都跟着一道來了錦棠苑中, 錦棠苑裏忽得便熱鬧了起來。
只是陳倏未在苑中多停留,徑直抱了棠钰至主屋中,喜娘們有各自的安排, 有的留在苑子裏,有的在外閣間,還有些, 跟着陳倏和棠钰一道入了主屋。
棠钰聽到屋門開合的聲音,很快, 便見蓋頭下的光線比早前暗了幾分下來。
冬日裏, 屋中的碳暖“哔啵”作響, 也有紅燭燃燒的“呲呲”聲, 但仿佛都隐在陳倏的呼吸聲裏, 她亦能聽到他心跳聲,隐約比平日快了幾分。
外閣間和內屋的簾栊已經換成了大紅色的喜綢, 喜綢滑過棠钰的手背,棠钰微微怔住, 耳朵也紅了紅。
等到內屋,已經有喜娘在等候了, 見了陳倏抱棠钰入內, 笑着開口道,“請新郎官抱新娘子坐床, 早生貴子。”
這麽直白的祝福語,棠钰臉色微紅。
陳倏果真在床榻上放下她。
陳倏抱她落座時, 她明顯感覺到床下放了東西。“早生貴子”,棠钰忽得反應過來,那就是紅棗,花生, 桂圓和蓮子……
棠钰指尖正好輕觸到榻上,陳倏溫柔撫上她的手,“我去同祖母和舅母飲杯酒水,很快就回來,等我。”
他聲音溫和,隔着紅蓋頭,棠钰看不清他的臉。但他握住她的手放置唇邊,輕輕吻了吻,唇間的暖意輕觸至她的手背,她臉色更紅了些。
喜娘們也紛紛偷笑起來。
棠钰心中也微微動了動,腦海中莫名浮現出陳倏平日的身影,複又聽着他的腳步聲離開了屋中,她的心也似被什麽牽動着一般。
待得陳倏離開,喜娘又提醒一聲,“新娘子,要揭喜帕補妝了。”
棠钰也才反應過來,今日并無賓客,陳倏很快就會回來行洞房禮,她在拜別祖母的時候哭過,眼妝是花的,喜娘早前就說過在洞房禮前要補妝。
紅蓋頭輕輕撩起,喜娘們當即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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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每場婚事,新娘子在辭別家中長輩時,或多或少都會哭紅眼睛,但因為洞房禮前,新郎官都要出去同賓客飲酒,所以新娘子在洞房禮前補妝的時間是充裕的,也是最不緊張的一環,但今日正好是反着的,晨間不怎麽緊張,緊張得是洞房禮前補妝的時候。
“眼妝要補,唇妝要補,還有腮粉也要補。”為首的喜娘逐一開口,旁的喜娘們紛紛忙碌了起來,眼妝,唇妝,撲粉,各個動作都很利索。
棠钰坐在喜床上,讓做什麽,她照做就是了,不添亂,只覺大家都覺剛過去不長時間,喜娘們還在補妝時,就有喜娘在屋外道,“新郎官折回了。”
這麽快?
棠钰微訝,喜娘們也開始手忙腳亂的。
棠钰忽然想,她應當是第一個覺得洞房禮這麽快就要開始的新娘子。
喜娘們這端也終于生死時速将新娘妝補好,又趕緊将棠钰頭上的紅蓋頭蓋了回去。
棠钰端坐在喜床上,不知是不是剛才時間緊張的緣故,氣氛也跟着緊張了,棠钰袖間得雙手有些促狹,不知該放在何處好。
有喜娘看出,溫和提醒道,“新娘子別緊張。”
棠钰颔首。
只是喜娘的話音未落,就聽屋外喜娘的聲音說起,“新郎官回來了。”
随着屋門“嘎吱”一聲打開,棠钰聽到了陳倏的腳步聲。
他身上的酒意不重,應當是真同祖母和舅母喝了杯酒水就回來了。紅蓋頭下,棠钰看見喜袍的一角,停在自己跟前。
棠钰心跳莫名又快了幾分,還似撲通撲通就在耳際。
“請新郎官揭新娘子的紅蓋頭。”
按照喜娘的提示,陳倏上前,伸手取下一側銀質托盤上的一杆裹了紅綢的喜秤。
伴随着他的動作,喜娘開口,“挑起紅蓋頭,夫妻恩愛,和和美美到白首。”
鳳冠其實有些重,鳳冠下的棠钰原本略微颔首,紅蓋頭挑起得一刻,棠钰只覺周圍的光都亮了起來。眼眸下意識斂了斂,修長的羽睫輕輕眨了眨,如同展翅的蝶翼一般,緩緩看向他,帶着誘人的妩媚,和明豔動人。
陳倏怔住。
周遭的喜娘紛紛掩袖掩袖哄笑起來。
陳倏才回過神來,臉色兀得紅透,仿佛也說不出旁的話來,笑眸裏都是愛慕,“你今日真美……”
棠钰也擡眸看向他。
大紅色的新郎新服穿在他身上,光鮮而奪目,他本就生得好看,大紅色的喜袍下,風姿綽約,翩若出塵,有着旁人比不過的風華,掩蓋不住,也讓人難以移目。
陳倏放下喜秤,俯身吻上她唇間。
喜娘們又都笑起來。
昨日新郎官和新娘子的互動,喜娘們都看在眼裏的,也都知曉她倆同旁的新郎官和新娘子不同,看着新郎官親向親娘子,幾個喜娘都沒有打擾。
洞房禮的時候,總會遇到新郎官在揭蓋頭的時候忍不住親新娘子,但眼下這位,好像親上了新娘子就未松開,喜娘們等了許久,不好打斷,也實在不見他有松開的想法……
為首的喜娘輕咳兩聲,提醒道,“新郎官,差不多可以了,稍後慢慢發揮。”
聽到喜娘的聲音,陳倏才反應過來,棠钰臉瞬間紅了,低下頭去。
喜娘們也都跟着低聲笑起來。
陳倏也握拳輕咳兩聲,賠笑道,“忘了……”
喜娘們越發笑得厲害。
“請新郎新娘飲合卺酒。”有另外的喜娘上前,銀質的托盤上放了兩枚斟好的杯盞。
陳倏取下,一枚遞于棠钰,一枚握在手中。
“請新郎官和新娘子共飲合卺酒,新婚燕好,福澤永固,天長地久。”喜娘的祝詞中,陳倏和棠钰交杯而飲,酒香入腹,順着唇間滲入四肢百骸,稍許,臉上便泛起一抹紅暈。
再有第三個喜娘上前,端了一盤餃子。
這個環節早前喜娘沒有提起過,但眼下,誰都不好問起,兩人各拿了一雙筷子,各夾了一枚餃子入口。
棠钰咬了一口,眉頭微微皺了皺,仿佛是生的……
棠钰遲疑。
端餃子的喜娘才剛問了句“生不生”,棠钰應道,“生。”
但陳倏已經将餃子吐了出來。
喜娘們都驚呆了。
活久見,當了這麽久的喜娘,頭一回見到有新郎官将餃子吐出來的……
聽到棠钰應了一聲“生”,再見喜娘們詫異的表情,陳倏和棠钰都明白過來,“生”是諧音,然後陳倏剛才将餃子吐出來了……
場面一時很尴尬。
陳倏趕緊又夾了一枚,淡定放入口中,又淡定道,“生!”
棠钰險些笑出聲來。
但好歹這個環節算是過去了,喜娘這才如釋重負,“祝新郎新娘早生貴子。”
吃餃子的環節過去,洞房禮需要喜娘在的部分就已經全部結束,喜娘們這才道,“請新郎官替新娘子摘下鳳冠,共行同牢禮,新婚燕好,碩果累累……”
陳倏和棠钰都愣住。
喜娘們都退出了房中,屋門“嘎吱”一聲,從外阖上,屋內便只有陳倏和棠钰兩人,親近坐在喜床上。
陳倏伸手,替她取下鳳冠。
鳳冠置在喜床一側,他伸手攬緊她,棠钰支撐不住,只能伸手攬緊他後頸,他托着她,親吻溫柔而綿長。
棠钰羽睫輕顫,低聲道,“還有同牢禮……”
陳倏暧昧道,“夫人,着急了,這是方才未盡的……”
棠钰:“……”
棠钰才又想起是早前揭蓋頭時,喜娘讓他緩一緩,晚些發揮。
棠钰臉色更紅。
陳倏沒有戳穿,虔誠道,“棠钰,你今日真美。”
陳倏仔細打量她,棠钰不知道将目光放哪裏才好,“方才說過了……”
他隐晦笑道,“你晚些還能聽到……”
棠钰明顯沒聽明白去,陳倏牽她起身,“同牢禮。”
棠钰舒了口氣。
同牢禮在外閣間中。
同食五常,同飲喜釀,為同牢禮。
今日的禮節雖然不算折騰,但也耗了好些時間,眼下晌午過去有些時候,陳倏和棠钰其實都有些餓了。
菜肴是方才洞房禮的時候,旁的喜娘入內置好的,尚餘溫熱,用起來剛好。
兩人低頭吃菜,沒怎麽說話。
陳倏會給棠钰夾菜,棠钰也會給陳倏夾菜,周圍的紅燭,給同牢禮添了不少暧.昧绮麗。
等飯菜差不多用完,兩人說了些話,坐了些時候。
陳倏又拿起桌上得玉壺給她斟酒。玉壺裏的酒是方才合卺酒剩餘的,同牢禮時要飲完,兆頭好。
玉壺中的酒不多,不醉人。陳倏斟酒的時候,給自己多斟了些,給棠钰少斟些。
同牢禮時,夫妻舉杯,寓意相敬如賓。
這兩杯酒不需交頸而飲,陳倏和棠钰各自飲完,又用水盅漱了口。
同牢禮結束,陳倏喚了喜娘入內收拾,起身抱了棠钰入內屋。
內屋的簾栊已經換成了大紅色的喜綢,入內時無需撩起,順着她二人身上的喜袍滑至兩旁。
棠钰才來得及細看內屋中,雕花的喜床,大紅得喜被,家具和窗戶上醒目的“囍”字,以及刻着鴛鴦得紅燭,處處都是喜慶意味,同前日他帶她來這裏的時候全然不同,棠钰從未如眼下這般真實意識到,眼下起,就算是洞房花燭……
思緒間,陳倏抱她上了喜床,坐下時,身.下的蓮子桂圓隐隐作響,讓人臉色莫名紅了紅。
陳倏沒有一道上榻,而是在她跟前半蹲下,替她脫下婚鞋。
棠钰怔了怔,“長允……”
陳倏看了看,繡着金絲鴛鴦戲水的婚鞋,意味深長嘆了聲,“鴛鴦。”
棠钰臉色紅得更厲害。
陳倏笑了笑,又伸手替她脫下另一只,棠钰不知道應當将雙.腿收回,放在床榻上,還是就這麽先坐着好?
“喜冊看了嗎?”他溫聲。
棠钰目光怔了怔,眸間含了春水潋滟,“……看過了。”
“喜娘是說,今日的時間有些長……”
棠钰知曉他是特意的。
棠钰半垂着眼眸,沒有應聲,修長的羽睫随着呼吸得欺負輕輕眨了眨,仿佛心跳聲都要躍了出來。
他卻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輕置于自己的臉頰一側,溫聲問道,“阿钰,你知道嗎?你身上有很特別的海棠清香,小時候就有,但凡靠近,我就知道是你……”
棠钰微怔。
他繼續道,“驿館時候也是……我那時楞住,從未想過在京中見到你,但你一眼都未看過我,歡.好的時候也是。”
“但我一直記得你。”
“記得在莞城時,我跑不動,你牽過我,背過我,但從未丢下我;我發燒畏寒,你一直抱緊我,一直同我說話……”
“我認得你頸間的海棠印跡,我記得你身上的海棠香氣,從一開始,我知道是你……”
棠钰眼中氤氲。
“我同大哥起事,并不是因為覺得他是明君,而是家中血債遲早有一日要找天家讨回,所以我瞞着太奶奶,是因為知道太奶奶不會同意。我也想過大哥若是失手,我要如何與天家同歸于盡;但在驿館過後,我忽然不想了,我想好好活下去,我想和你一起……”
“我想往後的時間,都和你一起……”
他握緊她的手,沉聲道,“棠钰,我陳倏心裏只有你一人,此生也只會有你一人,你可願不負春色,與我休戚與共,風雨共濟?”
她指尖微绻,輕聲道,“不負春.色,不負君心。”
陳倏愛慕看她,心底的暖意,若水波泅開,起身時,唇.瓣都是如水般的笑意。
“今日才是洞房花燭,過去的不算。”他欺身而上。
棠钰的手還在他手中,被他握住,放下喜床上的錦帳香帏。錦帳外的紅燭火苗跳躍着,一點點在香帏上映出兩道慢慢靠近的身影。
紅燭帳下,大紅色的喜袍褪下,淩亂碾在喜床上,他輕撫過深碧色绫羅綢緞上的如意花卉刺繡,繡工精致,栩栩如生,她呼吸都緊了幾分,“長允……”
他吻過她唇間,額頭,眼角,也吻過她臉頰,修頸,耳後,至每一寸的柔和與潤澤,似四月春風,夜雨聲後,又若芳草清漫,柳絮溫柔,撩她心扉至秀眸惺忪處,羽睫微微連霧。
香帏錦帳裏,皓腕縛羅帶,青絲拂纖腰,她來不及出聲,臉色已紅透。她輕咬住下唇,還是忍不住在他的溫柔裏輕嘆一聲。
他伸手扯了一側的錦被覆上,錦被上的金翅蝴蝶在紅燭的微光下金光熠熠,振翅欲飛,既赴九重宮闕,也綴繁花谷底,疾風知勁雨,春和盼景明,一輪輪的溫柔與理智交織着,汗水裏藏着歡喜……
塵埃落定時,他溫柔蹭上她頸邊,輕喚她的名字。
時光安靜處,新婚燕好,唯餘一苑錦棠春.色,伴落霞黃昏時,長夜漫漫處。
她記不得去了多少次耳房,在浴桶的水汽袅袅裏洗去一身疲憊;也記不得榻間多少次十指相扣,也有相擁而眠。
拂曉初至,紅燭燃燼,她趴在大紅色的錦被上入睡,呼吸均勻,臉頰還有紅潤,身上是他那件喜袍,遮了後背處點點臘梅印跡……
***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近大亮。
棠钰绻了绻,将頭靠在他胸.前,擋住窗外透進來的陽光。
陳倏伸手攬緊她後背,指尖上的溫柔傳來,陳倏微醒,才見她為了躲避陽光,蹭在自己懷裏。
兩人今晨都困極,只迷迷糊糊蓋了一件他的喜袍,屋中碳暖燒得很足,兩人擁在一處,喜床的錦帳也厚,不會冷。
棠钰很少這樣藏在他懷中過,是極盡的親近過後,身體的記憶和熟悉。
她仿佛也知曉他醒了,“什麽時候了?”
她一直不怎麽有懶睡的習慣,今日是困極了。
陳倏撩起錦帳,看向案幾一側的銅壺滴漏,“阿钰,我們有些遲了……”
聽他這句話,棠钰也忽然醒了。
只是意識雖然醒了,卻睡眼惺忪,一身上下仿佛玉骨酥軟,慵懶又有幾分打不起精神。但想起稍後還要更衣,還要畫眉,還要同祖母敬茶……
棠钰知曉不能再睡了。
陳倏心中也有數,牽她起身,眸間些許歉意,“今晚好好歇一歇,不胡鬧了。”
棠钰看着他,他笑着親了親她嘴角。
……
今日是新婚第一日,雖然不必穿得像昨日一樣隆重,但也是喜慶的紅色。
棠钰仰首,陳倏替她畫眉,“再等等,馬上就好。”
棠钰笑道,“是不是畫糊了?”
“怎麽會?”陳倏調侃,“只是我們家夫人太好看,一般的眉都襯不起……先別動,馬上就好。”
棠钰越發覺得他應當不怎麽靠譜。
稍許,他終于出聲,“好像可以了。”
棠钰有些不敢看銅鏡裏。
陳倏讓開,銅鏡裏兩條“毛毛蟲”還是讓她驚愕了好久。
她猶豫了一刻,她究竟要不要頂着兩條“毛毛蟲”去見祖母和舅母,祖母和舅母會不會擔心他們日後夫妻不和睦……
最後,棠钰妥協了,“不醜。”
陳倏笑開,“重來。”
棠钰這才握住他的手,“萬一更醜怎麽辦?你要是覺得好玩,我們日後再慢慢玩,先去見祖母和舅母,我自己來好了。”
陳倏俯身親了親她臉頰,“傻不傻,逗你的。”
棠钰詫異。
他讓她重新閉眼,這回倒是很快,聽雨再睜眼時,兩條“毛毛蟲”沒有了,蛾眉微蹙,輕颦淺笑都很美。
棠钰轉眸看他,大變活人是嗎?
他笑道,“走了!”
兩人都已換好衣裳,推門出屋中前,陳倏給她系好披風,十一月底臘月初,是燕韓即将最冷的時候,她穿着大紅色的吉服,披着白色的狐貍毛披風(備注:獵殺動物是不對的),他看她的時候,她驚嘆道,“陳倏,昨晚下雪了!”
陳倏才看過去,見滿苑子都堆了一層初雪。
“等等。”陳倏喚了聲。
她駐足。
陳倏上前,将披風上的帽子給她帶好,又牽好她的手,“下雪的時候不冷,融雪的時候冷。”
她看着他,心底微暖。
雪已經停了,又不算厚,去祖母苑中的路還算好走,但是棠钰走得很慢,她沒提旁的,但陳倏心知肚明。
兩人在院中行得很慢,這處宅子是安排了下人,昨日公子和夫人新婚,今日遇到的小厮和丫鬟都紛紛問候。
陳倏牽着她,笑意都寫在臉上。
等到祖母苑中時,陳磊和陳元都在苑中了,“侯爺,夫人!”
兩人拱手問候。
其實陳磊前晚就在棠钰跟前改過口,棠钰到今日還不怎麽不習慣。
陳倏牽了棠钰入外閣間中,老太太正和楊氏說着話,見他們二人來了,茂之驚喜喚了聲,“姐姐,姐夫!”
陳倏和棠钰笑了笑。
屋中點了碳暖,入了屋中,兩人分別取下大氅和披風。
“我來吧。”陳倏溫聲,從她手中接過披風,一道遞給一側的丫鬟,丫鬟将兩人的大氅和披風挂上。
“祖母,舅母。”棠钰臉色微紅,因為遲得不是一星半點。
老太太和楊氏都笑了笑,都沒戳穿。
昨日的喜娘,今日還有一人在,朝他們二人福了福身,“公子,夫人給老太太敬茶吧。”
敬茶禮也是重要的一環,因為敬茶禮上會改口。
丫鬟置好了蒲墊,放在老太太跟前,又有旁的丫鬟端了托盤上前。
陳倏扶了棠钰,一道在老太太跟前得蒲墊上跪下。
喜娘道,“請新姑爺給老太太敬茶。”
陳倏這邊沒有長輩了,所以都是給棠钰這邊的長輩敬茶,喜娘口中喚的便是姑爺。
陳倏從丫鬟手中接過茶盞,舉至額頭處,溫和潤澤的聲音道,“請祖母飲茶。”
老太太臉上都是慈祥笑意,這杯新姑爺茶,老太太喝得心底暖意。放下茶盞,又拿了一側的紅包遞給他,“長允,願你們夫妻二人永結同心,兒孫滿堂。”
“謝謝祖母。”陳倏接過。
喜娘又道,“請夫人給老太太敬茶。”
棠钰也如法炮制,“請祖母飲茶。”
老太太看向她的目光裏,便多了一層氤氲,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而後才道,“你嫁于長允,祖母最放心,祝你們夫妻和睦,諸事順遂。”
棠钰接過祖母遞來的紅包,“多謝祖母。”
至此,敬茶禮結束。
陳倏扶了棠钰起身,喜娘也朝兩人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去舅母那處吧。”老太太開口,陳倏同棠钰往楊氏處去。
楊氏滿臉笑意,何茂之也在楊氏身後笑得一張臉都要裂開了。
“舅母喝茶。”眼下已不是敬茶禮,是晚輩對長輩的尊敬,陳倏從丫鬟手中接茶杯,遞到楊氏手中。
楊氏接過,也輕輕抿了口,“祝你們百年好合。”
憋了好久的何茂之這才開口,“姐姐,姐夫!新婚快樂,早生貴子!”